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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话的是皇上身边的宫人总管王公公,细细的嗓音说起话来,慢条斯理,看似尊卑有序,且仔细一听,全是傲慢的话。 此时已是亥时北京时间21点23点,头顶是一弯皎洁的明月,高高悬挂,透过婆娑的树影星星点点的照在地上,放眼四处是宫里独有的八角琉璃灯,散发着悠然的光亮,此刻除了窸窣的脚步声,竟也是空寂的骇人。 婉瑶叠加于腰腹上的手不禁紧握,莲步轻移。一袭粉色水袖长裙及地,略施粉黛,因病有些憔悴的容颜如今更是添上几分苍白的美。满头青丝散落在肩头,在月色的照耀下宛如一帘瀑布,莹润光泽。头上的蝴蝶步摇随着步伐也轻轻的攒动着。裙摆和发丝迎风而动,栩栩如生。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波光粼粼,此刻却写满了堪忧。本是一副倾城的脸蛋,却因刚才的一番恐吓黯然失了色。又走了些路程,眼见要到了修文殿,婉瑶忙上前拉住王公公道: “公公,天色已晚。皇上日理万机,自是辛苦,若因婉瑶的叨扰而影响皇上的休息才是婉瑶的罪过呢,不然,我先去姐姐寝宫,且等明日皇上闲暇时再召见也不迟啊,王公公您说不是”说着,便抬起葱白的手指将头上的蝴蝶步摇递到了王公公的手上,道:“想来是婉瑶不够细心,连夜进宫也忘了带些银两在身,且等我见到姐姐后,再来孝敬您。” 王公公端详着手中的步摇,仔细的瞧了一番,又用手掂了掂重量,笑盈盈的将步摇藏于袖中后才开口,道:“婉瑶姑娘,不是老奴不帮您,这皇上请您入宫几次想必您也是知道的,您这身子骨一直不见好,没辙,只能半夜让人把您请进来,您不必担忧皇上会怪罪,这伺候的好了,想来日后的荣华富贵是谁人都不能及的。”说完还献媚似的冲婉瑶挤了挤眼。 婉瑶听后,一个慌神没站稳,险些跌倒,好在身后的丫鬟怜儿够机灵,上前一把扶住婉瑶,道:“公公,您看,我家小姐的身子骨还太差,只怕今夜。”婉瑶抓着怜儿的手忍不住的颤抖,泪眼朦胧的望着王公公,那模样,别提多楚楚动人,即便是王全儿一个宫人,这心也要抖上一抖。 王公公忙别开眼,回了回神,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月色,后又缓缓低下头笑道:“今晚的月色真是好看呢,可这月色再好看也不及姑娘的国色容颜。听说昭信殿的娘娘最近也是害了病,要不,怜儿先去娘娘那伺候着如何” 怜儿不明就里,愁容满目的看着婉瑶,只见婉瑶清秀的眉宇轻轻皱着,眼里晶光闪闪,那泪珠呼之欲出。婉瑶轻轻的抿了抿嘴唇,才对怜儿点了点头,随王公公继续向前走,这漆黑的夜色下,只剩怜儿一个人傻呆呆的抹着眼泪站在原地。王公公刚走了两步后又复身回头,道:“怜儿,这昭信殿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这一个来回怕是要你快着点喽。”王公公这边话音还没落下,怜儿已经转身朝着昭信殿的方向跑了去。 修文殿内,烛火悠然,半数已被熄灭,昏暗的烛光衬着殿内更显得涟漪暧昧。皇帝高湛穿着里衣斜靠于榻上,上衣松松垮垮,一侧已经露出了肌理,线条委实好看。一只手肘支在地上,一手拿着酒盏漫不经心的轻饮,一条腿伸的笔直,另一条又看似懒散的微曲着膝,桌前的菜肴未动,酒却已见了壶底,显然已是一副不耐烦的神态。 王公公带着婉瑶进来后,喝令旁边的宫人便一起退了出去。 婉瑶在离高湛最远处行了跪拜之礼,声音极是柔弱动听的道了句:“民女李婉瑶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湛微眯着双眼看了看婉瑶,懒懒散散的站起后不紧不慢的朝婉瑶走来,他微微欠身,薄凉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婉瑶直视着她。婉瑶微微仰着头,视线撞上的那一刻,不禁一惊。都说皇帝昏庸无道,酒肉食色,不务正业。不想竟也是个如此俊美的男子,眉目俊朗,轮廓分明,狭长的双眼噙着笑意,好不狡猾。婉瑶一愣,错开视线向下移了移,刚好撞见他松垮的里衣以及线条分明的胸肌,脸颊顿时染上几许红晕,遂连忙挣脱高湛向后退了些许。高湛一切尽收眼底,伸手一把将她拉起搂进自己的怀里,唇角一勾,魅惑的说道:“李家的姐妹,果真都是天下一等一的美人,也不枉费朕等你的这些时日。”那声音婉转流畅,好听至极。 婉瑶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几分,遂扭动着腰肢,欲从高湛怀里挣脱出来,可婉瑶水蛇般的腰肢在高湛的怀里摩挲着,更是撩动着高湛的意欲。本就涣散的瞳孔开始变的浑浊,身上散发的热气熏的人难耐,连呼吸都重了几许。他将将把头靠近婉瑶的脖颈间,便嗅到一股清淡的幽香,不似胭脂水粉那般庸俗,更是透着几分寡淡。 婉瑶吓的花容失色,用力的挣脱了出来,往后退了几步道:“皇上,民女已是许过人家的,再过几日便要成亲了,这婚也是皇上赐的,算上一算,民女斗胆还要和兰陵王一起喊您一声叔父呢。” 高湛唇角一勾,邪魅的笑了出声,道:“哦那又怎样呢”gg3307111: 第二章 穿越,画面太劲爆 婉瑶气急,憋的小脸通红,更是添了几分妩媚,也顾不得君臣之礼,开口便道:“皇上是九五至尊,一言九鼎,许下的事情怎能不做数” 高湛听后竟哈哈的大笑了起来,更是往婉瑶跟前走了几步,他把玩着婉瑶的头发,嗅了嗅,悠悠的闭上双眼,一副醉人的模样。婉瑶嫌弃的别过脸,将秀发拉了回来。高湛悠悠的睁开眼后慢慢开口道: “这天下都是朕的,又何况是这天下的女人呢。”说罢抓住婉瑶的手腕一拉,便一把打横抱了起来,也不顾婉瑶的捶打,径直朝龙榻走去。 婉瑶哭的梨花带泪,双手一边推搡着高湛,一边微微颤抖着说:“皇上是天下的皇上,也是民女的皇上,民女敬重皇上,想皇上也必不会为难婉瑶的” 高湛修长的双腿几个箭步便走到了床边,他轻轻将婉瑶放在龙塌上,冰丝的床单散发出微微凉意,婉瑶挣扎着欲爬起来,头发在推搡间铺了满床,高湛双眼迷离,俯身上前,长腿一跨便骑在婉瑶的身上促使婉瑶动弹不得。婉瑶纵是力道再大也大不过一个男人,更何况害病的身子还一直没好,软软的哪有力气。 高湛一把便扯碎了婉瑶的薄纱裙,“嘶啦”一声,给这本就暧昧的涟漪夜晚更是添加了一丝魅惑。绣着牡丹花的藕粉色肚兜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展露在了高湛面前。婉瑶一声尖叫打破这寂静的夜,停靠在屋檐下的鸟儿被她惊的也扑腾扑腾的四下乱窜。她双手护住胸前,怎料高湛一只手就将她的双臂置固于头上,高湛的手指如白玉般细致修长,他轻轻的挑弄着婉瑶,沿着她的腹部一路向上,摸得极其温柔,几下便抵达了她胸前的蓓蕾,他轻轻的柔柔的感受着婉瑶的颤抖,不自然的,嘴角便又露出了邪恶的笑。 婉瑶抿着唇,紧闭着双眼,似乎在等待她的不是一场床笫之欢,不是俩个灵魂的契合,不是日后的荣华富贵,而是鬼魅一般的怪物以及地狱般的生活。高湛手指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脸蛋,双手捏住她的下巴低头便是一吻,像是惩罚性的,咬着婉瑶的樱桃般大小的红唇,婉瑶疼的低声喃呢,高湛便顺势撬开了她的唇,她的舌头很小,味道极美,婉瑶越是躲闪,高湛越是追逐,他一会儿强攻掠夺,一会儿又温柔体贴,他尝着她口中的每一种甜蜜,辗转反侧。他舌尖在她的唇瓣上轻巧灵活地打着转儿,忽而又滑入了她的口中,轻扫过她的齿端,让她浑身战栗不已。 本是个纵欲的夜晚,高湛也做好了要好好品尝这个小丫头的准备,不料被突然推门而进的李祖娥扰断了。 李祖娥匆匆上前跪在了里室门外,因匆忙,并未梳洗打扮,一头青丝散于双肩,光泽盈亮。外面的纱衣已然滑落肩头,她的肩头白皙莹润,似乎还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皇上,臣妾听说家妹来访,怕扰了皇上的清静,特来接家妹回去。叨扰之处,还请皇上恕罪。”说罢,行了个大礼,眼里满是笃定,似乎是不把婉瑶带走不罢休一般。 高湛稍作停顿,眸光生寒,满目不悦,回头时,将将能看见李祖娥的香肩。 遂邪恶的一笑,道:“你半夜闯入朕的寝宫,又穿着如此清凉露骨,怎的要和你家妹一起侍寝不成”说罢便轻轻的揉捏着婉瑶的酥xiong,婉瑶一声轻嘤后睁大了双眼,冲着门外的李祖娥喊道:“阿姐救救我,这样还不如让我去死来得痛快。” 李祖娥也顾不得礼仪尊卑,起身便略过帷帐冲进了里室,一看此景,更是气愤难耐,上前便去拉扯高湛,想来自己这样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先皇已死,自己又这样被高湛践踏,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高湛未料到李祖娥真的胆敢踏入内室,拉扯几下很是不耐烦,稍用力将她抡在了地上,整个人一软便站不起来。 婉瑶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或许是拼死一搏,一把便将精壮的高湛推到了地上,自己不管不顾的拼力跑出了里室,只听“咣”一声,李祖娥惊的瞳孔放大了几倍,酿跄的站起后向外跑去,想看看这马上就要成为兰陵王妃的妹妹究竟怎样了,不想刚一出里室的门,吓的惊呼一声,高湛一个激灵也站了起来,闻声跟了出去,只见婉瑶额头鲜血淋漓,人已倒下去。他蹙了蹙眉,像是很晦气的别开了眼。 李祖娥扑倒在婉瑶身前,未开口,泪已下。 “婉瑶,你醒醒,你睁开眼睛看看阿姐,你睁开眼睛看一下阿姐啊。” “父亲还在家里等着为你筹备婚事呢,你怎可如此狠心,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这哭声穿过偌大的宫殿,余音重重,形成一道道回音,响彻了整个黑夜。 李祖娥一声声的哭喊着婉瑶,伤心欲绝,哭声此起彼伏,纤细的胳膊一直推着她,肩上的纱衣早已滑落至底,可婉瑶如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李祖娥哭的累了,就轻轻的抱着婉瑶的头将她揽进自己怀里,像是哄着个孩儿一样,轻声唤她醒来。 婉瑶此时昏昏沉沉,头疼的厉害,被她这么一摇,更是晕的厉害,疲惫的睁不开眼。 高湛对其哭声及碎碎念叨极其烦躁,侧头眼睛便落在了李祖娥的香肩上,遂上前一把抓住李祖娥的胳膊道:“毁了朕的良夜,朕要你赔一个来。” 说罢硬拖着李祖娥朝里室走去。 说话间,婉瑶的头被扑通一声撂在了地上,此刻人是被摔的格外的清醒,悠地睁开了双眼。 只是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顿时傻了。 “尼玛,开玩笑呢吧” 这边还没被这眼前的宏伟宫殿吓完,那边就响起了李祖娥的哭喊声,高湛很是怒气的将她甩到床上,接着便是一声声“嘶啦”衣服破裂的声音。 婉瑶将将用手扶着头揉了揉,里室便传来了咒骂以及呻y之声。 “你个畜生,你可知我是你兄嫂,是先皇的妃子。” “嗯、啊,啊” “叫的大声点,再大声点,哈哈。” 这一声声,直叫的婉瑶面红耳赤,18岁,该算是个孩子吧撑死也就算是个少女,哪见过这阵仗。里室与外室仅是一个屏障之隔, 里室的呼喊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先皇已逝,我怎好让你这娇娘独守空房,宝贝儿,我会好好爱你的” 婉瑶一听,一个头俩个大 “小叔子上了嫂子尼玛,这画面太劲爆,不忍直视啊。” : 第三章 这是啥地方? 里室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半是哭泣、半是醉迷。婉瑶轻轻的揉了揉头,酿跄的站起了身,瞧着自己破败的衣服及疼的让人呲牙的嘴唇,大抵也能想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遂无奈的唇角一勾,手背用力的蹭了把嘴唇。碎念道:“死老道,本事你出来,保证不打死你。” 她晃了晃脖子,甩了甩胳膊,又向前走了两步。“嗯,这副身子倒还是能用。” 说话之际,里室的声音又不大不小的传了进来。 “怎的想死那你放心去好了,朕会让你儿子高邵德给你陪葬的,哈哈。”说罢狂妄的笑了起来。 婉瑶本想先偷偷溜出去后再重长计议,可这好打抱不平的精神到哪都是改不掉的。她站在原地,心里盘算着,“要是不管她就这样走了是不是太不讲道义了可我管了她以后怎么办”腹诽的功夫,便听见窸窣的穿衣服声,婉瑶一个激灵便又躺回了刚才的地方。 高湛穿着松垮的里衣走了出来,嘴角有血渗出,满脸不悦的对着门外大喊了一声 “来人”声音铿锵有力。 王公公屁颠颠的躬着身子跑了进来,推开门,看了眼地上的婉瑶,不禁也吓了一跳,随后立刻恢复了常态,道:“皇上,奴才在呢。” 高湛睥睨的扫了眼地上的婉瑶,眉头微蹙,寒目如冰般冷冷说道:“处理掉。” 这边王公公还没得令,婉瑶已经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柔柔弱弱的问道:“我这是在哪儿”声音宛如泉水一般,清澈婉转。 王公公赶忙上前扶起婉瑶,道:“哟,婉瑶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没什么大碍吧” 婉瑶抬头瞟了一眼,暗想:“你瞎啊没看见流血了啊” 高湛双眼微眯,负手站着直直的盯着婉瑶,婉瑶也不惧声色的直直回应着,“长的倒是够帅气,不过太阴柔,太牲口。”当然,只是腹诽,怎敢胡乱说话。 高湛愣了一下,看着此刻的婉瑶,明明是同一个人,可这眼神怎能如此寒光冷冽,无所畏惧 王公公看看高湛,又看看婉瑶,竟也不敢开口说话。 “婉瑶” 只见李祖娥提着裙摆便小跑着过来,衣服被撕扯的破败不堪。王公公连忙退到一旁低下了头。 声音因刚才的极力哭喊已是沙哑,脸上还挂着泪痕,满是憔悴,倒是这副模样了,还是精致的很。皮肤光滑如玉,白净如雪。漆黑的眸子蓄满了泪水,晶光闪闪。绣眉微蹙,长发丝丝缕缕散落在衣襟,好一个玲珑的女子,这要是放到现代,真真是称得上女神了,婉瑶看的有些愣神。 “婉瑶,伤到哪了快告诉阿姐。”说着从上到下的检查了一番后,又将视线落在了婉瑶的额头上,葱白的手指轻轻的拂过。 “嘶”婉瑶疼的倒抽了口气,吓得李祖娥忙抽回了手,泪流满面。 “王全儿,命人送她们先回昭信殿,朕累了。”高湛说罢后转身向龙塌走去。 王公公搀扶着婉瑶,又命人找俩个件披风,才出了大殿。 怜儿站在修文殿外的廊亭下来回踱着步,月光淬了她一身光亮,煞有诗意。听见动静后连忙跑了过来,从王全儿手中接过婉瑶后,声泪俱下: “小姐,您受伤了全是奴婢的错,要不是奴婢非要到闹市去逛逛,咱们也不会半路被请进宫。小姐,是奴婢没用,没有照顾好小姐,让小姐受伤了。” “小姐,等您好了后怎么惩罚奴婢都行。” “小姐,您慢着点走,天黑,小心脚下。” “小姐,奴婢背您走吧,您许是累了,奴婢有的是力气,奴婢背着您走。”说罢便躬着身子半蹲在地上。 婉瑶头脑有些昏昏沉沉,她站定后,拉起了怜儿,才看仔细了这个从刚才见到她便一直絮絮叨叨说着自己不是的姑娘,不过也就是十六、七岁的光景。巴掌大的小脸上泪珠连连,一双丹凤眼哭的红肿,模样倒是可爱的紧。 “你叫什么”婉瑶问的有些生硬。 怜儿一愣,眼睛瞪的溜圆,随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姐,您是不是生气了,不要怜儿了啊” 李祖娥亦是愣住了。 “哈哈,我逗你玩儿呢,我当然知道你是怜儿了。我不累,不用你背,再说,瞧你那细胳膊细腿的,能背的动我么。我也没什么打紧的。你别再自责了,絮叨的我头更是疼了。”说罢便抬起纤白的手指替她擦了擦泪痕,这不擦不打紧,擦完后怜儿哭的更是煞是了,倒是不再絮叨了,婉瑶也没再顾她。 没走多久便见到一座殿宇立于一片园林之中,一阵阵花香扑面而来。宫门上方的竖匾上用描金黑底行书写着的“昭信殿”三个大字,将将刚至,便有一群婢女迎了出来,齐刷刷的跪了一片。李祖娥搀着婉瑶道:“快去请太医,杏儿去打些热水来,再去拿套干净的衣裳”婉瑶看着张罗的李祖娥心想,她这个阿姐的宫殿没有离皇上寝宫很远,想来也不会是个一无用处之人,想必自己脱离这皇宫还是有指望的,寻思间已被簇拥着进了内寝,躺于床榻之上。 李祖娥将将转身要去换身衣裳,便被婉瑶拉住,道:“阿、阿姐,我能先去洗个澡么” 李祖娥浅笑道:“一会儿太医诊过了再去也不迟,你这额头要是现下碰了水怕是要化脓感染的。” 说着拿过锦绣的被子替婉瑶盖上,婉瑶伸手挡住道:“现下时节不需要被子,我就想去洗个澡,不会碰到伤口的,刚被那变态亲过,想想就觉得恶心。”也不顾李祖娥的反对,站起身往外走去。 李祖娥一个错愣后,连忙抓起屏风上的外纱披在婉瑶肩上道:“你先披上,虽已夏至,可这夜深了还是有些凉,我让人给你准备沐浴去。” 李祖娥走后,婉瑶呆呆的坐在床榻上,思忖着如何能逃过这一劫,看来只能先出宫之后再找那死老道算账了。 “小姐,热水已经备好了,奴婢伺候您沐浴,这宫里的盥浴室真真是大呢,比咱们府上的要大好些呢。”怜儿人未到,声已至,很是明快的一个女孩子,婉瑶很是喜欢,就是吧,有些絮叨 “不用不用,我不喜欢脱光了被人看,我自己洗就行”说完先行一步走了出去。 “可是小姐,小姐等等我,小姐” “砰”的一声,婉瑶已经大步的迈进了盥浴室关上了门。 无奈,怜儿只能坐在盥浴室的石阶上背靠着门等着婉瑶出来,尽管如此,嘴上也没闲着,一直哼哼着小调,彷若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真是个明朗的丫头。 许是窗户关着太闷,许是折腾了一夜太累,不知不觉,婉瑶竟有些昏昏欲睡。 “吱呀”一声,禁闭的窗户似有被人从外被打开的动静,婉瑶一个激灵,大吼一声:“谁谁在外面”说话间一个转身就已将里衣套于身上。 : 第四章 一女许二夫 怜儿听见声响后拍打着门大声问“小姐怎么了您把门打开让奴婢进去,小姐” 太医已至,可婉瑶迟迟未归,李祖娥便亲自前来看看究竟,刚刚出来就听见怜儿的呼喊。 “怎么了婉瑶呢”李祖娥问道 “小姐自己在里头呢,她不让奴婢伺候。”怜儿带着哭腔说 “为什么不让你伺候着,她有伤在身,岂能让她自己一人”李祖娥有些责怪的说道,此时盥浴室门已被从里打开。 “阿姐别喋怪怜儿了,我不习惯被别人伺候着。”婉瑶一边说着,一边将长发挽起,于脑后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湿答答的,好不美观。 李祖娥和怜儿均是一愣,有些摸不到头脑,婉瑶怎能如此的不修边幅两人相对而视,仿佛在说:“莫不是刚才撞坏了头脑” “走吧,折腾了半宿,我也困了。”说着就一手揽过一人的肩头朝寝宫里走,李祖娥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终是没说出口。 太医查看后,开了服药便退了出去,说是没有大碍,好生休息几天便可。 临走前,李祖娥拉住了太医,疑惑的问道: “婉瑶的头真的没有大碍么可我总觉得她哪里有些不一样呢。” 太医毕恭毕敬的答道:“娘娘不必担心,婉瑶姑娘脉相稳定,跳动有力,双目明亮,身体状况极好。” “哦是么那辛苦李太医了,杏儿,替我送送李太医。”说罢使了个眼色便转身进了内堂。杏儿心领神会的从袖中掏出了些银两,送走了太医。 婉瑶坐于床边,见李祖娥进来后,连忙招呼她坐下便道:“阿姐,有什么法子能我送出宫么我一没心眼,二没武功,在这宫内估计活不过两天就得被弄死,我可不是甄嬛,什么时候被玩儿死了都不知道。” 李祖娥听后,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唇红齿白,明目弯弯,声音清脆无瑕道:“瞧你说的,都是些什么和什么啊,这宫内难不成是龙潭虎穴”说罢拿着摇扇轻轻的对着婉瑶摇了摇。 似又想到什么的问道:“刚刚盥浴室内发生了什么么” 婉瑶双腿一盘正色说道:“我看见有个宫女偷窥我,我觉得我已经被人盯上了,所以得赶紧离开。” 李祖娥将摇扇放下,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 “是得赶紧送你出去,只怕你伤好之后,高湛是不会放过你的。可直接送你出去肯定是不行的,你是高湛宣进宫的,没有他的旨意,任谁都没有法子将你送出去。” “可那高湛又怎么可能轻易放我走”婉瑶追问道。 思忖片刻后,李祖娥拉过婉瑶的手,满目愁容的说:“阿姐倒是有个法子,可是得委屈你了。” 婉瑶一听有办法出去,反手握住李祖娥,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也有了精神,道:“不委屈不委屈,只要是能出去就行。” 李祖娥瞧着高兴的婉瑶,竟也有几分难过。 “阿姐知道你心意于兰陵王,可若是高湛执意要你留在宫内,你也是嫁不成的。现在北齐两面受敌,北有突厥,西有北周,连年交战,犯我边境。而今北周欲与突厥联姻,高湛很是苦恼,若是破坏不了这桩联姻,唯一之计就是我们也去和亲,那么和亲的人选一直没有着落,阿姐想推荐你去。”说罢,李祖娥停顿了一会儿,望着婉瑶,观察着她神情,随后又道:“这样一来你可以顺利出宫,二来,若是你不想嫁到那荒蛮之地,可在半路逃走,你带着怜儿,怜儿可顶替你些时日,若不被发现还好,若被发现了,也可拖上一拖。只可惜,你和兰陵王的这段姻缘,怕是也有缘无分了。” 婉瑶的心思到没在这,毕竟她对历史的了解,只知道自己身处史上最乱的南北朝时期,时代更迭及其频繁,换个朝代换个皇帝,跟现代换对象似得。以及身处史上最变态的皇室一族,高家的后宫。至于兰陵王,她的了解不过是貌柔心壮,音容兼美,极其骁勇善战,只可惜没遇到伯乐,最后被毒酒赐死,英年早逝罢了。不嫁他也是好的,嫁了没几年也是个寡妇。于是缓了缓又道: “若是有缘,以后自会再相遇。可怜儿若是被发现了,岂不是会没命” “也不然,既然和亲已经送出,若是半路跑了新娘,莫说突厥不悦,高湛的脸上也定是无光,那时必会鱼目混珠的嫁过去。突厥没人见过你,不怕他们揭穿。” 婉瑶双手托着下巴支于膝上,思忖半响,转而对李祖娥浅笑道:“这法子可行,可就怕高湛不允。” “莫怕,阿姐有法子。” 婉瑶转而又道:“姐姐可有本事让兰陵王送亲” 婉瑶想,或许老道把她弄到这里来,是为救兰陵王一命也说不定呢。 : 第五章 宁安公主 许是换了床的原因,木质床板太硬,婉瑶一夜无眠,想着这离奇魂穿的种种,不免有些害怕。是不是太高估自己被那老道忽悠了几句竟同意了。 婉瑶是在下晚自习回家的路上看见这老道的。姓甚名谁完全不知。青灰色道袍着身,满头白发被一根束带挽于头顶,手持了一根拂尘,一身仙气,虽已白发苍苍,可面容很是年轻俊俏,晚上撞见这样的人着实能吓一跳。 俩人之间本是个赌注,可未曾想代价也是太大了,有命无命回去倒还真是个问题。 婉瑶眼睛瞪得溜圆,望着床帐发呆,辗转反侧,想着李祖娥是否真有其本事能让她安然逃离皇宫,而逃离了这里之后自己又该何去何从浑浑噩噩的想了一夜,天亮时才睡着。 圣旨到的时候,已是午时。婉瑶头疼的厉害,人也没什么精神,面色极差。 王全儿宣了圣旨后,连忙亲自上前扶起婉瑶,谄笑的说道:“现在该称您为宁安公主了,皇上说,您身子要是好些了,谢恩后就可以启程了,兰陵王也随时恭候着您呢。” 李祖娥亲自打赏了王全儿后说道:“王公公辛苦了,太医说婉瑶没什么大碍,我看明日一早就可以启程。听说兰陵王这次本是要赴邙山,邙山附近总不大太平,我看还是早去早回才好。” “是是,还是娘娘思虑的周全,我这就回去禀告皇上。那谢恩” “稍后我带着婉瑶一起过去,婉瑶这边,还要公公帮忙打理打理才是。” “娘娘说笑了,奴才能做的,定会做周全。”说罢四周环顾了下后,上前对李祖娥附耳又说道:“皇上申时要去太后娘娘那用晚膳,娘娘可带着宁安公主前去,太后娘娘在,皇上定不会乱来。” 果真是朝中有人好办事,皇上当晚真的没有为难她们,当然,这其中也有怜儿的功劳。怜儿为婉瑶选了一件褐色的对襟长裙,很是老气,梳了个飞天髻倒也罢了,竟还插了满头花,把她的脑袋活脱脱的当成了一个花瓶。别说皇上,就是太后娘娘看了都忍不住别过头去,遂简单的跪谢之后。婉瑶就欢畅的挽着李祖娥回了昭信殿,一路上阳光明媚,百花盛开,飘香十里,婉瑶像个孩子一样提着裙摆撒欢儿的跑啊、笑啊。 晚膳的时候,李祖娥一直往婉瑶碗里夹菜,已经冒了尖尖。她神情有些凝重,好看的眉宇微微皱着,眼里一直续着泪花。 “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菜,多吃些。”李祖娥轻柔的说道。 婉瑶也满心难过,虽说跟这个“阿姐”仅相处了一天,但是想必她是真的疼“婉瑶”,就冲着她昨夜不顾自己危险也要拼命救出婉瑶的劲儿,想必她们姐妹的关系也是很好的。只可惜,她不是她的婉瑶。 婉瑶夹了块儿西兰花给李祖娥道:“阿姐你也多吃些,看你脸色不太好,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李祖娥看着碗中的西兰花,眼泪便掉了下来,遂连忙拿起娟帕去擦,道:“阿姐挺好的,至少,阿姐还有邵德呢,他孝顺的很,阿姐知足了。只是,你这一走,也不知道何年再能相见了。”说罢后,这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得,怎么也止不住。婉瑶起身上前,双臂一环,抱住了李祖娥,鼻子一算,眼泪竟也蓦然掉了下来,天知道婉瑶自从父母离异后有多少年未曾哭过了。 晚膳过后,李祖娥拉着婉瑶进了内殿,悄悄的将一小包粉末和一封信递给了婉瑶道:“这是迷散,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你的行囊阿姐已经帮你备好,放了足够的银两。这封信你带着,他是父亲年轻时结下的朋友,住在洛阳,你可先去他那避上一避。等风头过了,再回家去。” 婉瑶接过李祖娥递过来的东西放好后,道:“阿姐可有机灵的丫头赠予我一个,我想给怜儿找个伴儿。” “嗯,是该如此,那届时你们带着杏儿吧。她跟我几年了,年纪虽然不大,做事很谨慎,又懂得察言观色,有她陪着怜儿,你大可放心了。” 李祖娥走后,婉瑶一个人躺在绣床上发愣,微黄的烛光趁着她的肌肤莹润光亮,一双大眼空洞洞的。她是有些害怕的,她来到这个世上唯一的依靠便是李祖娥,如今离开这里,她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该怎样,想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她这样顽劣的个性想要在这乱世上好好生活怕是难,以后,且得收着性子。 如今,除了勇敢面对,竟也无从选择。 : 第六章 出嫁 翌日一大早,天还未亮,怜儿便端着洗漱用品来伺候婉瑶起床。 李祖娥一边帮婉瑶穿嫁袍一边道:“连夜让司衣司准备的嫁袍,怕来不及,所以花样比较简单,等日后你真嫁人了,阿姐定会亲自缝一套精致的嫁衣赠予你。” 婉瑶没有说话,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怜儿眼睛红红的帮婉瑶上着妆,嘴巴紧抿,生怕一个喘息眼泪就会掉落下来。 穿戴好后,婉瑶站起了身,对着铜镜照了照。嫁衣很合身,广袖长袍,衣襟上绣着一对精致的鸳鸯,头戴碧金步摇,耳戴流苏坠花耳铛。大红色的嫁袍衬着原本就莹白的肌肤更加的白皙,束腰的腰带上镶了颗瑰丽的红宝石,长长的裙摆拖地,衬着她本就纤细高挑的身材更加的高挑,摇曳生姿。 怜儿呆呆的站在原地膛目结舌道:“小姐真真是美若天仙啊,不不不,是胜过天仙,这喜袍因你都生动了呢。只是,只是,这额头上的伤,不会落下疤痕吧” “太医说不碍事的,过些时候就会好的。”杏儿笑着答道。 婉瑶葱白纤长的手指轻轻抚了抚额头,嘴角一勾,露出了好看的弧度。这是这个时代给我的印记,即便留了疤痕也无妨。不过这古代的嫁衣还真好看。 然转念一想又道:“阿姐可还有腰带再给我配一条吧。” “怎的这条不喜欢么那我让人给你换一条去。”说罢就吩咐婢女去司衣司再取条来。 婉瑶摸着腰带上的红宝石道:“挺好看的,想看看有没有更好的。”“这宝石一看就值钱,逃跑的时候说什么也得带着,出门在外,有点值钱的东西在身才能安心”当然,这只是腹诽。 婉瑶没有让李祖娥送她,就在昭信殿别过了。临出发时,两人抱着哭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李祖娥看得出来很是伤心,可奈何婉瑶就是哭不出来,她本就不是个爱哭的个性,也不强求自己了。只是若当初便知道此次道别再无相见之日,婉瑶是否也会像李祖娥一样哭断了肠呢这乱世之中,当真是世事无常。 兰陵王早早的就候在了宫门前,他负手而立,迎风而站,束发加冠,着一身银色广袖长袍,微风轻轻徐来,带着缱绻的花香,吹动着他的衣袂飘飞,东方的朝阳露出了笑脸,淬了他一身的光亮,金光闪闪般耀眼。身边站着的是安德王高延宗。 “四哥,我听说是昭信皇后请的旨要求派李婉瑶去和亲的,这倒是奇了怪了,你们的婚事是她请的旨意,这拆的,竟也是她。” 高长恭没有言语,他望向宫门的方向,目色暗淡。远远的,便见到婉瑶盖着红盖头由人搀着款款走来,身姿曼妙,姿态端庄。 高长恭向前走了几步,立于马车旁。一双眸子幽寂淡然,像是镀上了一层水雾,看起来很是哀伤。 上一次,她叫他长恭哥哥,弯弯月牙般的眼睛笑着说:“等我再长几岁便叫阿姐请旨给我们赐婚。”那时候他是怎样的一副神态他记得他曾轻轻的揉着她宛若瀑布一样的青丝笑着道:“这是我该做的事,你要做的事儿就是乖乖的长大,等我来娶你。”只是,那是哪一年的事情 婉瑶已至于马车边,婢女们搀扶着刚要准备上车,却一阵暖风吹来,恰巧吹掉了婉瑶头上的锦绣盖头,高长恭一个回手便抓了住,只是,迟迟不肯给婉瑶盖上。 他就那样立于她身前,清韵有加的眉眼蓄满了深情,转而眼角眉梢又似有淡淡的愁容,他孤身而立,带着眼底深不可测的怜惜,那一刻,婉瑶很想伸手去帮他将额间那一抹愁容抹去。 “咳、咳”身边的安德王见两人目光灼然,身边还候着一群侍女,怕落了话柄,便忍不住洋装咳了几声。 高长恭回过神来,转而一笑。那笑似乎是在掩饰刚才的失态一样,他伸出骨节分明的白玉手指欲帮婉瑶理被风吹乱的秀发,然手指落在半空后,又暗然垂下,薄唇微启道:“宁安公主,时间不早了,咱们启程上路吧”声音温润淳厚,这样好听的声音听多了会怀孕的吧 婉瑶睁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直的望着他,兰陵王果真是个极品美男啊,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鼻若悬胆唇若涂脂,狭长的眸子笑起来像是会说话一样。 只是兰陵王那样昭然若是的深情凝望着她,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他在意她。 能被这样的美男爱慕也算是没白来一趟。 安德王见两人深情款款实在不忍,却也无奈,好歹这是在皇城根下,怎么也得先离开这里再说啊。怜儿适时的上前两步道:“王爷,我给小姐盖上盖头吧。” 怜儿帮婉瑶盖上盖头后,又扶着她送上了马车,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朝突厥方向驶去。 北周皇宫内 宇文邕着一身黑色玄衣高坐于殿上,束发于顶,头戴通天金博山冠,手边是刚批了几页的奏折,正奋笔疾书的批阅,神态却悠闲自得。 “五弟,听探子报说护送和亲的将领是兰陵王高长恭,你可有把握拦截”宇文邕依旧低着头认真的批阅着奏折,缓缓说道,声音悠长,听不出喜悲。 “我不逞一时之能,武的不行可来阴的,目的达到就好,我不信他高长恭能日夜伴其左右。”宇文宪薄唇轻启,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齿,随后淡淡的喝了口茶。 宇文邕将最后一本奏折批阅完后,才缓缓起身,拂了拂衣摆,晃动了几下因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肩膀后坐到了宇文宪对面。 “那你带几个精锐的人早去早回吧。”说罢也抿了口茶。 “那臣弟这就去了。只是,宇文护那边” “无妨,由着他。他早前已与突厥可汗立下盟约,不会因小失大,这点我还是了解他的。你且早日回来一起部署就好。” “好,臣弟告退。”说罢施了礼便退了出去。 : 第七章 调教怜儿 高长恭和高延宗在队伍前头一直安静的前行,良久都没有说话。高延宗实在憋不住,遂勒着缰绳往高长恭跟前凑了凑,道: “四哥要是舍不得,干脆咱抢了新娘,从此你俩山高云阔,逍遥快活,岂不是快哉,何苦为难了自己。” 高长恭深深的叹了口气后才缓缓开口道:“如若现在是个太平盛世的年代,那我会不顾一切带着她离开,纵然万劫不复,也绝不后悔。可如今天下四分五裂,战火连年,百姓们民不聊生苦不堪言,我堂堂七尺男儿,岂能为了儿女私情弃天下苍山于不顾”说罢扬起马鞭一甩,马鞭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高长恭双手勒紧缰绳,夹紧了马肚向前飞奔而去,似欲发泄内心的寡欲,马儿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一样撒欢儿的跑,扬起身后一地尘土。 照理说,这婚嫁的马车,只能是婉瑶一人乘坐。可路途漫漫,既无手机又无wifi,婉瑶实在太无聊,遂强行让怜儿坐了上来,怜儿自是开心。 只是进了马车之后,人就显得拘谨了很多,连话都少了起来。 婉瑶斜靠在软垫上,头上的盖头闷着她实在是心烦,遂一把将盖头扯掉。看了眼局促的怜儿后不免疑问道: “怎的不舒服” “不、不是,只是,奴婢没坐过这么宽敞舒适的马车。”说罢就嘿嘿的干笑了两声,婉瑶随即甩了她一个白眼。 婉瑶扯完盖头后,还是烦闷,遂又要去扯身上的大红嫁衣,怜儿连忙制止道:“小姐,这、这这、这使不得。您再坚持坚持,等夜里咱们找了客栈歇下了,您再脱。” “夜里这他娘的离夜里还有一天时间呢我要闷死了,必须得现在脱。你要再唠叨小心我把你从马车上赶下去。”婉瑶嬉笑着恐吓着说道,话音刚落,怜儿就带着哭音道:“小姐不要,怜儿知道错了。” 婉瑶三下五除二的就将这一身喜袍脱了去。怜儿忙从包裹里替婉瑶找了件石竹罗衣出来。 “小姐,您刚刚是爆粗口了么” 婉瑶:“”一脸黑线。 “小姐,我看得出来,您还是很在意兰陵王的,您要是难过就哭出来吧,发泄出来心情就会好一点。” 婉瑶斜睨了怜儿一眼问道:“你确定你看的出我很在意他,而不是他很在意我” 怜儿“” 婉瑶换了一身素锦色的罗衫纱裙后怜儿又问道: “小姐,我咋觉得您跟之前好像不太一样了呢,您之前从不开玩笑。” 婉瑶眯眼望着她笑道:“那你是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怜儿微歪着头沉思了一会道:“我喜欢现在的小姐,现在的小姐比以前更开朗更开心。小姐开心,怜儿就开心。”说吧后还龇牙嘿嘿的笑了几声。 婉瑶半弯唇角,露出了一个比朝阳还好看的笑容后,道:“那我们把之前当作是我们的前世,今后,当作我们的今生,可好” 怜儿一脸笃定的点了点头。 婉瑶又道:“那小姐我问你,你可愿替我嫁到突厥去和亲嫁给一个从未蒙过面的陌生男人” 怜儿沉默半响才点了点头。 “你当真愿意”婉瑶追问道。 怜儿眼里续了汪泪水,含糊着始终未掉。半响后才道:“我希望小姐每天都能开开心心的,我知道小姐不愿嫁去突厥,所以我愿意替小姐嫁过去。可我又不想离开小姐,我从小就跟在小姐身边,从没离开过,我不知道离开小姐后该怎么办。”说罢后,就稀里哗啦的哭了起来。婉瑶拿起娟帕轻轻柔柔的替怜儿擦着泪珠,道: “好怜儿不哭了。不愿意就说不愿意,没有人可以强迫你,即便是我。可是你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你的想法,所以有什么不喜欢不愿意就大声说出来。我希望以后的我们都可以做一个敢说敢做,敢爱敢为的女子。我可以,我希望你也可以。或许我们没有办法决定我们的出身,或富贵或贫穷,但是往后的生活,是精彩还是平庸,我们有权利决定。生在这乱世,能活到几时都无从所知,所以,必须把每一天都当作最后一天来过,随心而活,你能懂么” 怜儿吸了吸鼻子,瞪着双水雾般的大眼睛思虑了下,半明不懂的狠狠点了点头。 “虽然我不能完全理解,但是我相信小姐。小姐,我不愿意离开你,天涯海角,我都想跟着小姐。” 婉瑶满意的笑了笑后继续追问道:“那你可愿意跟着我从此亡命天涯做一对儿快乐的小二货” 怜儿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道:“我愿意,只要能跟着小姐,让我做什么都行。小姐饿了,怜儿就去给小姐要饭吃,小姐渴了,怜儿就去给小姐找shui喝。小姐困了,怜儿就给小姐当枕头。” 婉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声音极其清越婉转。 “傻丫头,太小看你家小姐我了。咱们有手有脚,定不会让你饿到。” “可是小姐,我们什么时候逃走怜儿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婉瑶手支着下巴想了想后,道:“要离邺城远一些,这地界,我们不熟,可是他们熟。所以要找个大家都不熟悉的地方再动身,这样逃出去的机率比较大。” : 第八章 兰陵王的选择 马车晃晃悠悠的行驶了几个时辰,车轮撵着凹凸不平的道路咕噜咕噜作响,听着人犯困,婉瑶小睡了会儿后悠悠转醒。 “怜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很久吧”婉瑶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的一边撩起车帘一边的问道。 窗外艳阳当空,微风和煦,远处是万木葱茏的树林,一片绿油油的灌木丛中偶尔能看见几只奔跑的野兔。苍空万里无云,偶尔有几只不知名儿的鸟儿从车旁飞过,这一惬意的景致看的人心情极佳。 “已经过了午时,小姐睡了有一会儿了。刚刚兰陵王让人送来了些吃食,怕小姐饿着了。兰陵王说,要在天黑前赶到下个镇子,不然晚上就得露宿野外,怕不安全,所以路程赶了点。” 怜儿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块儿桂花糕递给婉瑶。 婉瑶接过点心咬了口后囫囵道:“你可知我与兰陵王的事情” “咦小姐怎么问上我了”怜儿随手倒了杯茶伺候着。 “没事儿,总感觉他看我的眼神有些意味不明的情愫。” “当然喽,再过个把月,你们就该成亲了,只是”怜儿顿了下,望了望婉瑶,眼底有抹不去的怜惜,她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样诉说才能让婉瑶不那么难过。 婉瑶抬眼,看着怜儿复杂的神情,爽朗一笑到道:“傻丫头,我没事儿,别担心我。后面的事儿我知道。你说说我们之前的事儿吧,上次撞伤头后,有好些事情都不大记得了,可能过段时间会好起来吧。” 怜儿一看笑的开心的婉瑶,不自觉的就放宽了心,遂又叙叙念念道:“嗷嗷,小姐没大碍就好。小姐和兰陵王的婚事是咱们家大小姐给请的旨,小姐以来进宫去玩儿的时候,有一次纸鸢不小心飞到树上拿不下来,是兰陵王恰巧路过帮了小姐,后来你们两个就总在宫里头碰到,一来二去的,也就熟悉了,最后就私定终身了。前些年小姐年级小,老爷舍不得让您嫁的太早,现下已是适婚年龄了,所以才拖大小姐请的旨。” 怜儿洋洋得意的说了大半个时辰,像是自己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 “那我之前很喜欢兰陵王对么” “那是咯,小姐留着兰陵王寄来的每一封信件,时常拿出来观看。兰陵王是咱们北齐的神,不仅模样帅气迷人,还英勇善战机敏过人,对人也和善,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对他倾心仰慕呢,可兰陵王唯独对咱们家小姐动情,真真是个天下难得的好男儿,小姐你都不知惹了多少少女们的白眼呢。” 后来怜儿又断断续续的说了些之前的事儿,婉瑶卷起车帘,头向外探了探,这个角度刚刚好可以看到高长恭,他策马的样子很是英姿,背挺的笔直,身形健硕。而此时,高长恭也恰巧侧身望过来。婉瑶连忙将车帘放下,那一眼,目光太灼热,烧的她后来的许多个日夜里都曾梦见过。 婉瑶曾想,就算她不了解高长恭的为人,也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想跟他有上一段情,就算以后两人桥归桥路归路,可若是能救他一命,也算没有白走这一遭。所以决定逃跑的那天夜里,婉瑶曾去找过他,她问他:“高长恭,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你一直躲着我,或许你对我的感情并不像怜儿说的那样深厚,可我还是想要问个究竟。我额头受了伤,之前的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也没之前那么爱你了,或许性子也变了,变得有些傲慢、无赖、幼稚、情绪不定、脾气暴躁,这样的我,你可愿意舍弃你的皇室宗族身份,放弃你的荣华富贵,与我在一起承受世俗的唾骂,一起远走高飞,找片广阔无垠的草原,每天都有蓝天、白云、羊群和彼此相伴,肆意潇洒的生活” 那一晚的高长恭,满目凄凉,漆黑的眸子始终被大雾萦绕着。他的声音哽咽,连句对不起都说的有些支离破碎。 他说:“对不起,宁安公主,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和亲的意义我想你肯定明白,我作为外臣,没有理由跟你走的太近,更没有理由躲着你,天色已晚,宁安公主还是早些歇着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婉瑶愣愣的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没有半分伤心,唇角一勾,反而清浅的笑了。转身不复回头时轻声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兰陵王还请多加珍重。” 婉瑶想,我该有多庆幸,还好没有爱上这个男子,不然听到这些话后,该有多伤心。 婉瑶将将推开门,便瞧见泪流满面的怜儿,怜儿忙擦了把眼泪后走上前搀着婉瑶道: “是他兰陵王没有福分,所以小姐不必伤心,小姐以后会遇见更好的人。” 婉瑶被她说的一愣,反问道:“你以为我在伤心” “不不,小姐不伤心,因为他不值得小姐为他伤心。我们小姐是北齐数一数二的才女,容貌又倾城,以后要嫁的夫君定是人中龙凤,是兰陵王配不上咱们小姐。” 婉瑶眯眼笑了笑,道:“以后要嫁怎样的人我没想过,但我能确定的是,他必定是个有责任有担当,能与我以诚相待,愿与我患难与共的人。其实我根本没有伤心,更何况我之前的记忆都不存在了,所以我对高长恭根本没兴趣,你不必担心我。哦对了,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都准备好了么” “嗯嗯,怜儿已经准备好了。干粮和水备的很充足,还带了很多小姐爱吃的点心和喜欢的衣服。地图是我让小二画的。比较粗糙,但大致的方向还是能看得懂的。” “地图给我看看,干粮少备一些就好,能不带的,最好不要带,我们是逃亡,不是郊游,衣服可以以后再买,东西带的太多反而累赘。” 怜儿撅了撅嘴,打开了包裹重新开始整理。 “咦小姐,这件衣服您得带上吧这件衣服是咱家大小姐送您的。还有这件,这件也是大小姐送您的。这件也漂亮,您最喜欢这个颜色了。”怜儿自顾自的絮叨着,收拾了半天,一件也没扔出来。 婉瑶斜睨了一眼包裹后,心想:“哪一件不是阿姐送的呢都是好么。”遂随手指了件月白色的素袍和藕粉色的长衫纱裙道:“这两件。” “这两件也很漂亮啊,小姐为什么不要了啊。”怜儿说着,也舍不得拿出来。 婉瑶将羊皮地图卷成棒子模样后,轻轻的对着怜儿的头敲了一下,道:“我是让你留下这两件,其余的都扔到。” 怜儿:“” 婉瑶离开后,高长恭一个人呆坐在床边好久,他想:“婉瑶,我等了你三年。你可知我曾有多少次梦见过你穿着绯红的嫁衣站在我面前笑着对我说,长恭哥哥,婉瑶长大了,婉瑶终于可以嫁给你了。可是婉瑶,我必须躲着你,我怕我忍不住想要去抱你,想去拉着你逃离这里,可是我不能那么做。北齐还有那么多的百姓等着我去为他们战斗,为他们保卫这家园,守护这河山。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儿女私情,放任这亿万万个无辜的百姓于不顾。我爱你,只因为你是李婉瑶。所以,我可不可以请你等一等我,等我击退了北周,灭了突厥,我就去接你回来,从此天涯海角,你想去哪儿,我都陪着你。” 只是,这世人又有几人能真正明白,拥有后的失去,比未曾拥有更让人伤心。 : 第九章 路遇宇文宪 宇文宪带着20个亲卫军摸着夜,一路夹紧马肚,快马加鞭,一刻都未曾歇息。 已是子时,客栈里只留了几盏留夜的灯,昏昏暗暗。店小二窝在躺椅上睡的鼾声四起。窗外是一轮皎洁的明月挂于天边,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树上的蝉“知了、知了”的叫个不停,听的人心烦意乱。 怜儿悄悄的推门进了房后,小声的说道:“小姐,我都检查过了,大家都睡熟了。您给的迷散真真是厉害呢,我把迷散放到酒里,大家都喝了,估计没几个时辰他们是醒不过来的”怜儿洋洋得意的说。 婉瑶手指着地图,道:“我们一路向西,越过黄河便可到达周国。他们就算发现我们不见了,也定不会猜到我们往敌国的方向去,趁天亮之前,我们赶紧动身。”说罢后,两个人就偷偷的掩上了门逃出了客栈。 将将出了客栈没多远,便听见客栈的方向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小姐,我们是不是被发现了”怜儿慌张的问道。 “不会,若是被发现了,肯定是纠集人马来追我们,怎么还能自己打起了呢。放了迷散的酒,有谁是没喝的么”婉瑶冷色问道。 “有,兰、兰陵王没有喝。”怜儿声音很小,像是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弥天大错一样。 “莫不是刚才遇见的那一群黑衣人”说罢后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后,朝着前方树林深处猛跑了去。 这边,兰陵王与宇文宪直接对上了,两人刀剑相加,互不相让。宇文宪见自己半分便宜也讨不到,再僵持下去容易误事,便道:“小爷下次再来陪你玩儿。兄弟们,撤。” 说罢后一干人呼啦一声,像是提前就约好了一样,四下串了出去。此刻客栈四周都燃气了熊熊大火。高长恭并没有追,而是急急跑去婉瑶的房间。 宇文宪一行人快马加鞭的撤了出来。达奚震勒紧缰绳往前靠了靠道:“王爷果真料事如神,刚才兄弟们在客栈里把上等房找了个遍也没发现一个女子,而且刚才响动那么大,除了跟王爷打斗的那人,其余人睡的都很死,想必肯定是中了迷药。那么刚才遇见的那两个女子,其中一人,必须就是这次要去和亲的宁安公主了。” 宇文宪双腿夹紧了马肚,勒紧了缰绳,英邪的笑道:“看来我还真小瞧了这个公主,我们快追,她们肯定没跑多远。”说罢后,扬手一鞭,马儿跑的更是欢畅了,一队人马,踢踢踏踏的,听的婉瑶更是加快了速度。 怜儿跑着跑着就停下来大口的喘着粗气,连说的话都断断续续。“小、小姐,怜儿实在是跑不动了,小姐别、别管我了,小姐先走,万一要是被坏人抓到了怜儿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婉瑶连忙拉起怜儿道:“别他娘的废话了,你就不怕他们把你先奸再杀了啊赶紧跟我走,天色那么黑,兴许他们抓不到我们呢。” 只是说时迟,那时快。说话间,宇文宪等人已至。宇文宪猛勒紧缰绳,马儿前蹄高举,仰天长鸣,吓的婉瑶一个趔趄便坐在了地上,屁股跌的那叫一个疼。怜儿大喊一声:“小姐小心。”便抱着婉瑶,像是个护崽子的老母鸡一样,将她紧紧护在自己怀里。 婉瑶气的怒吼道:“你他娘的眼瞎啊马骑那么快,着急去撒尿不成”说罢后拉起怜儿心疼的问道:“伤到没有快让我看看。”看了一圈后,见怜儿没什么事儿后才放下心,转而又有些责怪道:“怎么那么傻你是铜墙铁壁啊就不怕伤到自己么” 怜儿替婉瑶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怜儿是个丫鬟,命贱,只要小姐没事就好,怜儿不怕受伤。” 婉瑶气的一个爆栗打在了怜儿头上温怒道: “你这死丫头,前几天白教育你了。人人都是平等的,谁也不比你多几个鼻子几只眼,没什么贵贱之分,下次不许你再这么说,听见没” 怜儿感动的泪含眼圈,闷声的道了句:“怜儿知道了。” 婉瑶头微仰,寒目如冰的看向宇文宪怒喝道:“你是哑巴么难道你妈没教过你撞了人要说对不起么” “大胆,我们王爷岂是你能训斥的”后面的侍卫怒斥道,说罢后长剑一挥就欲朝婉瑶砍去。 婉瑶吓的大叫一声,连忙向后退了几步。宇文宪连忙制止了欲对婉瑶两人下杀手的侍卫。 宇文宪坐于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婉瑶,一双桃花眼明亮透彻的噙着笑意,他看着婉瑶忽而像个教育学生的夫子,忽而又像个吃人的狮子,忽而又小女生的尖叫害怕,不免笑出了声音。 “笑屁啊,没见过美女啊”婉瑶看着宇文宪大声道。 “姑娘这话说的,我在笑姑娘,姑娘却说我在笑屁。哈哈,姑娘还真是会说笑,再说,在下还真未见过像姑娘这样,谈吐优雅,举止大方,端庄贤淑的美女,今日有缘遇见,也算此趟没有白来。”宇文宪一边说着,一边眼睛从上至下将婉瑶打量了一番,满眼的轻佻,浮夸至极。 婉瑶听后宇文宪这一番讽刺的话,顿时炸毛了,几个箭步就欲冲上去,欲与宇文宪来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怜儿急忙拉住道:“小姐切莫冲动啊,他们人多,咱们打不过人家的。” 身后的侍卫适时的说:“王爷,想必齐国发现这个和亲公主不见了,定会出来寻的,咱们还是速战速决吧,以免夜长梦多。” 婉瑶一听,人立刻安静了,拉着怜儿的手都有些颤抖。转而强装镇定向前了一步,对着宇文宪道:“我知道你谁,我觉得我们已经是同谋了,既然是同谋,你为何还要对我赶尽杀绝” : 第十章 故事的开端 宇文宪慵懒的坐在马背上,背对着月光,身子微斜,衣襟有些松垮,隐在夜色里,让人看不清他模糊的轮廓和神情。可婉瑶知道,此刻这人定是满眼玩味的目视着自己。 宇文宪见佯装淡定的婉瑶,邪笑的问道:“哦那你猜猜我是谁还有我们怎么就成了同谋呢” 婉瑶微仰着头,认真道:“我是齐国的和亲公主,那么想置我于死地的,想必除了北周再无二人,那么你肯定是周国之人。至于说是同谋么,一:我不想嫁到突厥去,和你们的想法一样,你们也不希望我嫁过去,既然目标相同,算是伙伴吧,二:若不是我给将士们下了迷药,你以为你们能不伤一兵一卒的抓到我笑话一样。所以说,我帮了你们大忙,自然算是同谋。既然我们既是伙伴又是同谋,你们为何还要杀我我逃的远远的不碍你们眼便是了,无需你们费力动手杀我。” “王爷,别听她胡扯,时辰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解决了她们回去复命吧。”身后的侍卫眼见宇文宪没有动静又连忙提醒道。 婉瑶一听,想这狗东西要坏事啊,遂一手掐腰,一手指着侍卫,活脱脱一副泼妇骂街模样大声喝道: “你你你,别看了,就你,你算哪根葱,主子还没说话,哪里轮到你了,杀我一个手无寸铁又不会武功的漂亮姑娘很英雄是不是你娘亲没告诉过你对待美女要温柔么那我今天就替你娘亲好好教育教育你,女人都是水做的,所以对待女人要温婉如水,轻柔如风,像你这种的,动不动就又打又杀的,能娶到媳妇么别谢我,我做好事从不留名。”说罢后又侧过身看向宇文宪道:“想必你们也是急着赶路,本公主就不耽误你时间了。你也不用谢我,咱们就此别过。” 婉瑶委身福了个礼后拉着怜儿就走。 “哟,这就走了”宇文宪依旧坐于马上,丝毫未动,看着这个伶牙俐齿,巧舌如簧的姑娘,不免心生愚逗之意。 婉瑶加快脚步,不复回头道了句:“难道公子要请我吃宵夜不成我在减肥,留着下次再吃吧。”边说着边小跑了起来,许是夜太黑,山里路不平,脚下一磕绊,整个人摔个了马前趴。 “哈哈哈哈” 身后传来一串笑声。 “这么漂亮的姑娘摔坏了可如何是好来,小爷来搀扶你,姑娘你先趴着别动。”宇文宪说笑间已然下了马,朝着婉瑶走来。 婉瑶腹诽:“去你娘的,你要不吓唬老子,老子怎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随后婉瑶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想着跟他拼了,可转念一想,今晚定是逃不出他的魔掌,即便侥幸凭借口舌之争逃过一劫,夜这么黑,自己又不会骑马,想那高长恭也定会找到她的,如此一来,倒不如先逃离这里再从长计议。遂悠雅的转身,望向宇文宪,一双妙目流光溢彩,她捋了捋耳畔散乱的发丝,露出小巧而精致的耳廓,天边的月色透过枝桠的缝隙斑点的打在她的脸上,衬得那含笑的侧脸美极了。 婉瑶嫣然一笑,声音清脆无暇道:“公子如此挽留婉瑶,莫不上对婉瑶有了情义想来婉瑶也算得上皇亲国戚,有家势有背景,最主要是有颜值,公子还真真是好眼光呢。”说罢以袖掩面害羞娇喋,让人好生心痒。 宇文宪一愣,又莞尔一笑道:“哦你想嫁给我” 婉瑶接着又道:“公子看婉瑶的目光灼灼,若不是夜凉,没准还真能烧起来呢。婉瑶见公子也是一条侠骨铮铮的汉子,跟着公子也定不会委屈。 宇文宪笑的更是大声,婉瑶心下一沉,心想莫不是他不上当遂又道:“怎的莫不是公子见我是北齐皇族,不敢了倒也无妨,婉瑶自不会勉强公子。” 宇文宪向前走了几步,立于婉瑶身前,婉瑶头稍微仰,这才看仔细了这人。一身沉丹色广袖长衫着身,一双桃花眼玩味笑意妩媚动人,看的人春心荡漾。眉飞入鬓三分,身子懒散松垮斜靠于树干上,双手叠加于胸前,也正较有兴致的注视着婉瑶。见婉瑶打量完自己后,缓缓开口道:“怎么姑娘对小爷可还算满意嫁给在下,姑娘可有吃亏” 怜儿眼见大事儿不妙啊,这刚爬出虎口,又要进狼窝的节奏呢,连忙上前了两步扯了扯婉瑶的衣角,婉瑶自知怜儿的担心,遂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浅浅的道:“莫怕,你家小姐我还没那么饥不择食,我自有妙计。” 转而又浅笑嫣然的对宇文宪道:“满意,当然满意,公子风流翩翩,气宇不凡,这模样比姑娘还要美上三分,本公主满意的很。” 宇文宪一听,怎么还跟姑娘比起来了还称得上美顿时抽了抽唇角。 婉瑶又道:“那我们赶紧走吧这天黑路远的,还是早些走的好,这样也好早日成亲不是,我还急着给公子生猴子呢。我见公子身上的这块玉佩不错,不知可否能赠予我作为定情信物”说罢没等宇文宪允诺便伸手扯了下来,宇文宪刚要去挡,婉瑶又道:“公子莫不是连块玉佩都舍不得么日后连奴家都是公子的,更何况这一块玉佩了。”说后面带含羞,对宇文宪甩了个媚眼,朝她的汗血宝马走去,宇文宪怔愣的呆站在原地,顿时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话说回来,啥叫生猴子宇文宪一头雾水,不过,又心生欢喜,这姑娘确实让他觉得有趣。 只是后来,宇文宪很想问上一问,当初明明是你要嫁给我的,却为何转身之际又嫁与了他人为妻 或许时光把过去都浓缩成了记忆,你可以回首,但无法回转,一切遇到的、诀别的、拥有的、失去的,都无可更改。 婉瑶也从未知道,原来他们那一场声势浩大的遇见,便是整个故事的开端。 : 第十一章 贱人一样的宇文宪 婉瑶大摇大摆的朝着宇文宪的宝马“战鸿”走去,手里还抓着玉佩的麦穗在手上把玩着,路过达奚震时,侧眼瞄了下后顿了顿,随即清脆的开口道:“怜儿,你就跟这位将军共乘一匹吧,我看这将军的模样也是帅气的很呢,你不吃亏。”说着就指向了宇文宪后侧的达奚震。达奚震脸下一沉,感觉被调戏了,遂黑着脸默默的望了眼宇文宪,宇文宪冲他点了点头后,他才不情愿的将怜儿抱上了马。 婉瑶抓着马鞍,蹬了半天,奈何腿太短,就是够不到马镫。想来自己也算是九头身的美女,身体比例很好的好么,怎能让一匹马给欺负了。 宇文宪依旧双手交叉叠于胸前,懒散的靠着树干,瞧好似的眯眼笑看着婉瑶。一队人马整装以待,就等着婉瑶。 婉瑶实在上不去,气的直瞪战鸿,战鸿像是看得懂一样,喘着粗气,猛甩着蹄子,这是要蹬死人的气势啊。无奈,婉瑶只能回头求救似的望向宇文宪,对其猛挤了几个媚眼,声音极其温柔的道:“公子的马真是匹宝马呢,不是谁人都能上的。还望公子帮帮忙,高抬贵手,抱我上马。” 宇文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双桃花眼淬满了笑意,声音里透露着玩味,道:“宝马不让你上,小爷我让啊。” 婉瑶气的面红耳赤,怒不可竭,奈何又不敢发火。 宇文宪见婉瑶如此隐忍的模样实在是可爱的很,遂忍了忍笑,又道“姑娘这就迫不及待的要投怀送抱了可莫说我要占你便宜哦。”说罢笑吟吟的上前了几步,拦腰一抱,便将婉瑶抱起放于马上。自己则脚踏马镫,翻身上马,动作潇洒帅气。他身子向前微仰,双手穿于婉瑶腰间紧紧搂着婉瑶的腰,手扯着缰绳,前胸很是暧昧的贴着婉瑶的后背,下巴支于婉瑶肩上,声音极是蛊惑的说道:“娘子可要做好了,咱们这就启程了。” 伴随着婉瑶的一声尖叫,骏马飞驰。 马蹄溅过,路边的几瓣繁花乍起。微风缓缓徐来,片片花瓣飘落肩头,美不胜收。十里花香淬了人一身香气。一队人马迎着月光,纷纷扬扬朝着长安城奔去。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0 2. c o m 马儿越跑越快,疾风从耳边簌簌而过,婉瑶觉得刺激极了,兴奋的想要大声呼喊。可奈何宇文宪放在婉瑶腰间的手很是不老实,来回摩挲着,扫兴至极,婉瑶碎骂了句:“你特么再乱摸,老娘的衣服就散开了,你有裸奔的爱好,老娘可没有。”说罢回手朝他大腿里侧狠掐了去,宇文宪疼的倒抽了口气,人也老实多了。婉瑶想:“贱人,等日后有机会,定要学骑马射箭,那时你再占老子便宜,定一箭射死你。” 到了长安,宇文宪将婉瑶安置于齐王府的一处别院明月阁后便连夜进宫面圣。婉瑶第一次骑马,虽说刺激兴奋,但这身子骨真经不住这么折腾,浑身早已散了架,不等怜儿侍奉沐浴便已经睡熟了。 已是亥时,宇文邕依旧一身玄色锦绣对襟长衫着身,头发束冠于顶,身影健硕,背挺的笔直,一丝不苟的坐于案前翻看着兵书,偶尔落笔写下批注。殿旁的烛火散发着幽暗的光,衬托着宇文邕的眉目更是清冷了几分。 身侧的李公公眼见天色已晚,遂提着胆子近身上前小声提醒道:“皇上,时辰不早了,要不您早点歇息吧,龙体要紧啊。” 这边宇文邕还未答应,那边宫人就已经来报,道是齐王有事觐见。 宇文宪风尘仆仆而至,身上似乎都带着些疾风的气息。这边将将躬身行礼,宇文邕便开口道: “五弟不必多礼,赐座,奉茶。”说罢后站起身掸了掸衣摆走了过去坐在宇文宪对面,端起茶微抿了一口。 宇文宪笑的欢快,心情极佳,道:“皇兄这个时辰还未睡,莫不是知道我要来” “朕估算着时日,想你也差不多该回来了,怎得可还顺利。”宇文邕放下茶杯,抬头望着宇文宪缓缓问道,话语里虽是关切之情,可神情却淡定了然,明知故问一般。 “那是当然,没费一兵一卒。不过,那齐国公主倒是帮了大忙。” 宇文邕神色一愣“哦那是为何” 宇文宪悠然自若道:“我们抵达和亲队伍下榻的客栈时,只有一人清醒,其余人都被那公主迷晕了,她自己则趁月黑风高逃了出去。不过那公主运气实在是不佳,没逃多远便被我撞见了,遂我就将她带了回来。”说罢后洋洋得意的笑了起来,眉眼里皆是欢喜之色。 宇文邕仔细端详着宇文宪的神情,虽是任务完成的漂亮,不过开心的劲头似乎是有更大的喜事,遂试探性的问道:“哦那你为何将她带回来了何不当场杀了以绝后患。” : 第十二章 古代娘们事儿太多 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宇文宪一愣,虽说宇文邕是九五之尊,可从不是嗜杀之人。遂正了正色道:“臣弟以为不然,现如今是齐国自己丢了和亲的公主,与我们无关。若是我们杀了,那这笔帐日后定会算到我们头上。我们此番本意就是搅乱这场联姻,既然她不愿去自己逃了出来,恰巧我们目的已达到,不伤一人,岂不更好,再说留着她或许以后还有用也说不定。” 宇文邕沉了沉气道:“那她现如今在何处” “在我府中,皇兄莫担心,臣弟会时刻注意着。” 宇文邕半垂着眼眸,眉眼清冷,葱白纤细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 宇文宪见宇文邕不言语,接着又道:“天色已晚,皇兄还请早些休息,龙体要紧,臣弟就不叨扰了。”说罢后将最后一口茶一饮而尽,起身拂了拂衣衫下摆,躬身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月夜当空皎洁明亮,星如罗盘寥寂深深,浸透了整个天空,点缀着黑夜委实好看。宇文宪策马驰骋,星星点点的白月光打在他的脸上,本就轮廓分明的俊颜更添了几许容光。 平日里也未觉得王府到皇宫的路有多长,今日战鸿跑的要比往日快的多,可宇文宪还是觉得这路更长了。 刚回到齐王府,宇文宪便将战鸿丢给守门的侍卫,自己则迫不及待的去了明月阁。一阵微风轻轻徐来带着丝丝凉意,消散了一整日酷暑气息,吹的宇文宪心情极好。绕过府内一大片桃花林,走过岸柳成荫的碎石小路,只见不远处明月阁立于一片繁花簇锦之中,长长的廊亭上几盏昏暗的琉璃灯发散着悠然的光亮。 宇文宪走至明月阁殿前才穆然发现,婉瑶的卧房内只留着几盏夜灯,这才恍然,现下时辰已经很晚了,想必人已经睡下了。可明知人已睡下,宇文宪还是拾阶而上,轻轻的扣了几下门,心想或许人还醒着呢,哪怕就算道句晚安也好,敲了几下之后,见确实无人应答后才落寞的离开。 回去路上,自己也不免摇了摇头笑了笑,心念道:“我这是怎么了在皇兄面前还从未袒护过谁,今夜竟会如此没有分寸。” “小姐,马上到午时了,太阳都晒屁股了,您还是先吃点东西再睡吧”怜儿立于婉瑶榻前,轻轻的换了几声。 婉瑶翻了个身,将锦被往上提了提,继续睡。怜儿见婉瑶没有要醒的意思,遂退了出去,让婢女们先将饭菜撤下,稍后婉瑶醒了再热了吃。 将将吩咐完,便见远处小路上走来一对主仆,看着装便知不是普通人。走在前的女子一副妇人发髻,面容较好,身材曼妙,头戴翡翠步摇,耳坠菱花耳铛。身穿绯红色对襟宽袖长衫,襦裙上绣的白色梅花栩栩如生,腰系围裳,脚着白色绣花牡丹笏头履。打量间,二人已至身前。 “大胆奴才,见了我们侧王妃还不下跪行礼。”怜儿还未来得及开口,这边郑如烟的婢女巧云便大声斥责道。 想来怜儿也是权贵家庭里面出来的丫头,做事也是稳重的。遂委身福礼,声音不急不躁道:“怜儿给侧王妃请安了。” 郑如烟垂眸看着怜儿,满眼的不屑,细语道:“我道是王爷半夜带回来怎样个倾城女子呢,竟然还安排在了王妃的别院,看来也不过如此么。”说罢后主仆两人低眉浅笑,满是嘲讽之意。怜儿一听,看来是错把自己当成小姐了。可她们这一来明显是挑衅的么,若不给她们点颜色瞧瞧,想必日后小姐嫁进来也会受她们白眼,遂不温不怒面带微笑道:“侧王妃,我们家小姐陪着王爷的这两天太累,还没起床,您要是来请安呢,还要稍等一下,等小姐醒了我叫丫鬟通知您可好您要是怕怠慢了,也可在此候着,天气有些燥热,您要当心身子啊。” 什么陪王爷的这两天太累还没起床郑如烟顿觉怒火翻腾,但凡对她的王妃之位有所威胁的,她都不能容忍。再一听怜儿这番无礼之言,这是还没嫁进齐王府就要骑到她头上了么更觉气甚。侧眸对巧云使了个眼色,巧云心领神会的上前两步“啪、啪”两声,甩了怜儿两个响亮的耳光,力气之大犹如健硕的男人,怜儿觉得自己的脸都没了知觉。 “狗奴才,你算个什么东西,怎敢对我们主子如此无礼。来人啊,此人对侧王妃不敬,给我杖责三十大板,以儆效尤。”这边还未从被打脸的噩耗中醒过来,那边就被两个家丁架着趴在了椅子上。 婉瑶睡眼朦胧之际,听见屋外的嘈杂声,很是烦躁,缓了缓神,觉得不对劲,好像听到怜儿的哭喊声,莫不是宇文宪反悔了,要杀了她们两人顿时人就来了精神,鞋子也没来得及穿,衣衫不整的就冲了出去。 一推开门,着实吓了一跳,两个身形健壮的家丁你一板子我一板子的往怜儿的屁股上招呼呢,怜儿哭的撕心裂肺,腰背处已经血迹模糊,想必力气极大。 “住手。”婉瑶大喝一声,声音铿锵有力,怒火冲天。众人皆是一惊。婉瑶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怜儿身前,屈膝跪地拉着怜儿的手疼惜的问道:“怜儿,起的来么我扶你进去。” 怜儿一看见救兵,顿时委屈更甚,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小姐,我疼,呜呜呜”,怜儿颤颤巍巍的爬起来由着婉瑶搀起她。 郑如烟手肘碰了碰巧云,巧云这才从刚刚的惊吼中醒过神来,立刻走向前喝道:“大胆,板子还没挨完,想要去哪儿这贱婢口无遮拦,冒犯了我们侧王妃,理应受罚。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进了我们齐王府,就要遵守我们齐王府的规矩,今天这板子没领完,谁都别想走。来人,给我按住。” 巧云手指一挥,一群家丁蜂拥而至,强行分开了怜儿和婉瑶,怜儿哭肿着双眼,声音沙哑,极其委屈求救似的喊了声“小姐。” “哎,古代娘们就是特么麻烦,动不动就挨板子,再不就夹手指针扎脚趾,你们是都容嬷嬷派来的么得了得了,不就是几板子,我替她来。”说罢后婉瑶就挣开钳制住她的家丁,主动趴到了长椅上。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 第十三章 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 “小姐,怜儿可以的,怜儿的皮肉厚实,不怕打,怜儿不要小姐替奴婢受苦。”怜儿梨花带泪的要去拉婉瑶起来。一个趔趄,便跌跪在了地上。 婉瑶摸着怜儿的小手,看着哭成泪人儿的怜儿,心疼的哄道:“宝贝儿乖啊,你那小身子骨经不起这么折腾,我皮糙肉厚打不坏的,你闭着眼睛边上等会儿,一会儿打完了好伺候我,不然你被打坏了难不成让我伺候你我可不会照顾人啊。乖哈。”说罢还给了怜儿一个灿烂的微笑。 家丁三两人上前将怜儿拎起扔至一旁。 “那谁,我准备好了,你们紧着点,我还没吃饭呢。折腾了两天又累又饿。” 郑如烟看着痞痞的婉瑶,不免讥笑。也不知王爷究竟是瞧上这女子哪里了。模样倒是不错不假,可这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是市井之气,此等女子,难登大雅之堂,怎能做得了王妃笑话一样。 家丁们撸了撸衣袖,举起板子就不客气的招呼上了。婉瑶本不以为然,小时候自己淘气,也没少挨鞋底子,打屁股更是家常便饭,现在想来是她老爸放水了,没舍得下狠手。如今这板子,实打实的招呼在她屁股上。一声声的闷棍声,疼的婉瑶额头布满了密汗,指甲死死的扣着椅背,却倔强的不吭一声,眼泪在眼圈里转着,却又被她生生逼了回去。二十二板子,一道比一道力气重。这边将将打完,家丁们还没来得及收拾残局,那边宇文宪穿着朝服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过来。 怜儿见婉瑶发丝凌乱,嘴角溢血,痛苦的似欲昏厥一般,忍不住嚎啕大哭,几乎是爬到婉瑶身前,小心翼翼的搀着婉瑶站了起来,婉瑶强忍剧痛蹒跚的走了几步,浑身上下已是分不清楚到底是哪里痛了。 这边宇文宪刚至,还没开口问个究竟,那边郑如烟便赶紧上前一同搀扶着婉瑶,满脸的关切之情,声音清脆婉转如黄莺般开口道:“妹妹,是姐姐不好,这一眨眼的功夫,妹妹怎么就伤成这样了是姐姐没有照顾好妹妹,姐姐让妹妹受苦了。”说罢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似的,成串的掉了下来。楚楚可怜真让人好不心疼。婉瑶侧脸睨了眼如花似玉的郑如烟,心里道:“这行走江湖不仅要靠脚,最主要是靠演技啊。” 遂也强颜欢笑,硬是扯了抹诡异的笑容道:“姐姐哪里话,是妹妹没有教育好这丫头,让姐姐白白生了闷气,是妹妹的不对,妹妹这边给姐姐赔不是了。”说着就要委身行大礼。 宇文宪上前一把拉起婉瑶,直接从郑如烟手里接过,一股淡雅的桃花香直钻入婉瑶的鼻子,那是特属于宇文宪的味道,淡而雅致。 宇文宪将郑如烟甩至一边,连个余光都未给。郑如烟脸色顿时黑了几分。他怜惜至极的看着疼的直皱眉的婉瑶问道:“谁把你打成这样了”声音里带着浓浓怒气。 婉瑶疼的嘶的一声倒抽口凉气,眉头紧皱反唇问道:“你是猴子派来的逗逼么下了早朝之后就不能快点走我被打完了你才回来还有个毛用妈的,电视剧里都特么是骗人的,哪有那么巧的事儿。”说完又嘶的一声向前迈了一步。 宇文宪一脸雾水,不明就里,反复思量了一下婉瑶话里意思,大抵是责怪他来晚了,遂又说道:“今日早朝有些事儿给耽误了,是我的不对,你这般疼痛是要往哪去我抱你回房休息。”说罢不等婉瑶应允便一把拦腰抱了起来,朝卧房走去,临进门之前声音由刚刚的暖阳转成寒冰,冷冷的说道:“还不去请大夫。你等且先候着,待我忙完再来收拾你们。” 郑如烟呆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平日里对她冷漠至极的齐王殿下,原来他也是可以这等温柔的,只是,一个神情就能让你温柔无限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宇文宪一直守在婉瑶榻前,婉瑶痛苦的趴在榻上,腰背及臀部上血迹模糊,怜儿则立在一旁,哭的像个水做的人一般,一直自责着自己的不是。婉瑶侧脸望着宇文宪,脸色苍白,却嘴角染笑,好似在说,你看,我没事儿,你们不必担心一般。那一眼,看的宇文宪愣神了许久,那双眸子清澈如水,笑起来月牙弯弯,仿佛是上古时代遗留下来的明珠一般,干净的不曾有一丝浊迹和不堪。 “行了,别盯着我看了,我这伤没什么,上点药就行了。”说罢后转头看向怜儿,道:“你也去歇着吧,别光顾着我了,你也被打的不轻。我喜静,你们都出去吧,找个灵巧的丫头给我上药就行。”婉瑶轻松的说道,可说完之后,还是疼的倒吸了口凉气。 宇文宪不但没走,还搬了张椅子坐于婉瑶榻前,献媚一笑的说道:“丫鬟再机灵也没有我熟练,上个药什么的,还是我比较在行。”说罢还贱兮兮的冲婉瑶抛了个媚眼。 婉瑶甩了一个白眼,讽刺道:“你他娘的良心被狗吃了我都这遭遇了,你还有闲心调戏我呢真不是个揍性。” 宇文宪:“,不过话说回来,究竟是怎么回事谁那么大胆子,敢打我娘子” 怜儿一听宇文宪问道就连忙伏地祈求给她家小姐做主。这边话还没说出来,婉瑶便一个眼神瞪了过去,示意怜儿闭嘴,怜儿姗姗的站起来,转身出了房。 “没什么大碍,不过是怜儿那小蹄子口无遮拦,不识大体,你可千万不要责难侧王妃,都怪我平日里太由着怜儿了,总是舍不得打她一下,倒是侧王妃,替我调教了这丫头,经过这么一遭,想必定得了教训,以后都会乖乖的,嘶”又是倒抽了口凉气。 婉瑶顿了下后,接着又道:“这往后,我和侧王妃接触的日子还多着呢,莫不要因为今天的事儿,让我们从此结下什么梁子。我也没什么大碍,歇息几天就好了。女人之间没有必要为难女人,你说不是” 这反应确实让宇文宪很是惊讶,不由心生感动。如此心胸开阔又识大体的女子,显然,他并未看错人。 婉瑶上过药,吃了些善食后就又睡下了。已过了午时,正是阳光毒辣的时候,郑如烟一干人等还立在明月阁外。 宇文宪面色微寒,目光如剑,冷冷的,如同大漠中孤独的翔鹰。直视着站在艳阳下面,晒的脸已微红的郑如烟,冰冷的说道:“今日之事,婉瑶不追究,本王便也不再追究,若日后谁再敢伤害婉瑶分毫,本王定让她生不如死。侧王妃,在王妃还没嫁进府之前,这王府的大小事务还得由你多操心,嫉恶善妒或是阴谋手段这等事情,我不希望在我的王府里发生,你可懂” 郑如烟始终垂着双眼,面目平静,握了握粉拳,轻声细语的道了声“臣妾知道了,以后定会好好管教下人。” 宇文宪朝着下面摆了摆手,很是不耐其烦的道了句,“行了,都下去吧。” : 第十四章 谋杀亲夫 婉瑶在明月阁内好生休养了小半月便没什么大碍,宇文宪每日闲暇时候,都待在明月阁内陪着婉瑶,给她讲一些长安城内最近发什么的好玩儿的事儿。 起初的时候,讲一些王公大臣们在朝内的趣事儿,谁跟谁因为什么闹了几句不快,下了朝之后便私下约定两个文官武斗一场,结果你一绣拳我一绣腿,又抓又挠的好不热闹。但是讲这些的时候都会刻意回避政事的内容,婉瑶稍作思考便也晓得,就算宇文宪此刻对她感兴趣,但他亦懂得她是齐国的皇室宗亲,很多东西都需避讳,防着她一般。所以婉瑶就干脆不听这些,换着花样的让宇文宪讲一些民间百姓家里的事儿,比如谁家老爷们去ji院被娘子逮到,一哭二闹三上吊了。谁家老爷都八十高龄,还娶了个年芳二十的娘子回家,结果不到半年就生产了等等之类的。宇文宪无奈,每日下了早朝之后需先去趟各个府衙了解一下最近的民间案子,亦或是找个说书的先生听上半日,为此上朝的时候,大臣们还上奏说齐王体恤民情疾苦,时常到各个刑侦司走动,宇文邕为此还打赏了宇文宪黄金百两以表嘉奖。 一天夜里,用过晚膳后,宇文宪还死赖在婉瑶闺阁不肯走,婉瑶嫌弃似的看了眼宇文宪,不温不怒的道:“都这个时辰了,王爷还不去歇着难不成还要在我这吃宵夜不成我怕胖,就不奉陪了。” 宇文宪手托着下巴,满眼轻佻玩味的笑道:“娘子就算再胖,本王也喜欢,想来抱上一下都是肉嘟嘟的,手感定会很好。”说着还闭上眼睛意y了一番。 婉瑶看着宇文宪一脸y荡之色,抬手便是一个爆栗打在他的额头上,宇文宪“啊”的一声睁开双眼,人顿时也恢复了正常。 “你这女人,要谋杀亲夫不成”宇文宪抬起修长的手揉了揉被打红的额头,佯装怒气的道。 “啧啧啧,真是应了那句话,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艮啾啾。王爷,等你啥时候真成了亲夫,再鬼哭狼嚎吧。诺,门在那,好走,不送。”婉瑶指向门的方向散漫的说着。 “哟,宝贝儿,你不是怪我没早日把你迎进门吧莫急,等你身子好利索了,能伺候小爷我了,本王就立刻迎娶你。”说罢后还贱兮兮的笑了几声。 婉瑶上来就是一脚,好在宇文宪反应够快,没真踢到 “你他娘赶紧滚,再不滚老娘就要大开杀戒了。” “呦呦呦,娘子息怒,娘子息怒。气坏了身子,为夫可是要心疼的。那娘子早点休息,好好养身子啊。”说着,手摩挲着下巴,将婉瑶上下打量了一番,十足一副浪dang痞子的模样。 “你他娘的赶紧滚。”婉瑶随手抓起绣枕扔了出来,宇文宪一个跳跃,人便逃出卧房,随手抚了抚衣摆,哼着小调,朝自己的旭日轩走去。 午膳过后,婉瑶带着怜儿沿着翠绿成荫的碎石小路散步消食,虽已过了盛夏,可阳光依旧有几分毒辣。婉瑶找个高处的幽凉亭台歇息。放眼望去,这王府还真真是大呢。花柳成荫百花争艳,处处美景无不生意盎然。亭台的后面是一面平静宽阔的湖,湖中正盛开着别样有致的莲花,白的、粉的、一朵朵一簇簇,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淡淡幽香。 湖风爽朗,顿时将酷暑的热气都吹散了去。一只水鸟轻巧的从湖面掠过,在一朵开的正盛的莲上稍作停顿后又飞起,莲花微荡,荡起一层层涟渏。湖面四周是柳暗成荫的曲径小路,通向各个府院,长长的柳条随风轻舞,这景致,别提多动人心弦了。 婉瑶顿时来了兴致,无音自飞舞。忽然间水袖甩开,衣裙舞动,纤足轻点,衣决飘飘,身软若无骨,步步生莲花。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像只自在的飞碟,又像只展翅欲飞的青鸟。看的怜儿如饮了佳酿,醉的无法自拔。 啪啪啪传来一串掌声,不远处,郑如烟端庄的站于一颗树荫下,身挺的笔直,面露微笑,拍手叫好。 “婉瑶躺了几日,身子很是慵懒,便出来活动活动筋骨。跳的不好,让姐姐见笑了。”婉瑶一转头便看见郑如烟带着巧云款款的向她走来,遂委身福了个礼。 郑如烟微昂着头,长裙拖地,莲步轻移,双手叠加收于腹间,目不斜视,姿态傲慢。 “妹妹不必多礼,起来吧。妹妹这舞跳的还算不好和那妩媚诱人的舞姬们有得一拼呢,想必定会有很多人,拜倒在妹妹的石榴裙下。只可惜王爷这会儿还没回来,妹妹在此处跳舞王爷也是瞧不见的。”郑如烟从婉瑶身边而过,坐于石椅之上,声音轻而挑衅,带着几分鄙夷。 : 第十五章 撕逼?who怕who啊 婉瑶不想刚来长安便树敌,遂不温不怒,款款转身向前走了几步坐于郑如烟对面浅笑道: “姐姐说笑了,不过随意的一曲舞罢了,怎能入得了王爷的法眼。” “哟,妹妹无需谦虚,这狐媚的舞姿怎能是随意的一曲呢,想必定是私下里下了不少功夫吧。”郑如烟轻哼,拾起盘中的一颗果子放入了口中。 婉瑶依旧是浅笑,不愿做过多纠缠,遂话锋一转,道:“天气炎热,风吹在身上都是热乎乎的,着实令人难耐呢,也不知何时才会来一场凉爽的秋雨。” 谁知郑如烟依旧不依不饶,继续说道:“秋雨何时能来我倒是不知,不过眼下王爷却是快要回来了,不如妹妹继续跳着如何,我这就差人去府门口,等王爷一回府便立刻通知,说是妹妹在这里等着呢,不然妹妹岂不是白跳了些许时辰。” 婉瑶本不想跟她有何瓜葛,本意也就是在这王府中转一下,若不是前些时日挨了二十几大板,或许现在早就离开了王府。可这郑如烟刁钻刻薄,话里夹枪带棒,这是要撕逼的节奏么ho啊。婉瑶腹诽了句,转而又笑了,豪门是非多啊。 遂唇角一勾,道“王爷晚上到我闺房再看也不迟,不必麻烦姐姐了。” 郑如烟面色微白,怒不可竭,轻哼道:“别以为使了这狐媚的伎俩就能迷住王爷,王爷燕窝吃的多了,偶尔想尝尝糟糠也是难免的,怕只怕有些人没有自知之明,非觉得自己美若嫡仙,世人都围着她转,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什么德行。” 婉瑶依旧笑的云淡风轻,道:“姐姐可知,人的优雅关键在于控制自己的情绪,用嘴伤人是最愚蠢的一种行为。” “你,哼,好一张巧嘴,不过那又怎样就算你长的再怎么国色天香,再怎么讨王爷欢心,皇上也定是不会允许你这齐国的公主当上我大周的王妃,撑死也就是个通房的 贱婢而已。”郑如烟一脸高傲,笃定的说道。 感情这是调查完我底细,怕我抢了她老公故意来找茬的啊何必呢,你稀罕那物件,姐还未必看得上。转而一想,古代女人也是挺可怜,特别是宫亲皇族,更是由不得自己。成天阴谋算计不说,能有几段感情真称得上是爱情呢,不过是相互利用的手段罢了。遂缓了缓语气,低眉的说道: “是是是,我不对,我有罪,我不好,我检讨。姐姐教训的极对,妹妹以后定当小心做人,认真做事,不给姐姐添堵,姐姐,妹妹这身子骨还没好利落,就不陪姐姐在这赏风景了,姐姐莫送,妹妹走了。”说罢婉瑶便迈着轻快的步伐在郑如烟的错愕下大摇大摆的走了。 回明月阁的路上,怜儿撅着小嘴低语道:“那侧王妃竟然将小姐与舞姬相提并论,真是气人。难怪王爷宁可挨小姐的打,也不愿去她那呢。她现在欺负小姐您还没成亲,等过了门,成了王妃,看她还敢如此嚣张。” 婉瑶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道: “不过有一点,她倒是说对了。就算我嫁进齐王府,也未必当得上齐王妃。” 怜儿诧异道:“为什么呢我看王爷很喜欢小姐的。” 婉瑶嗤笑一声,道:“我一个落魄的公主,根本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皇上又怎么能让我当王妃莫看郑如烟不受宠,既然能坐在侧王妃的位置上,想必家里也肯定是有权有势,能帮上或是抑制宇文宪。我有想过,或许嫁给宇文宪也不错,至少有个安稳的住所,吃的饱,穿的暖,不必颠沛流离,就算我不爱他,日后若是真心待我,那也是不错的选择。可现如今,郑如烟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那我在王府的日子又岂能安稳这乱世,如果没有权利地位,就只能像只蚂蚁一样,随时都有可能被人踩死。” “小姐,那,那我们怎么办呢”怜儿一听婉瑶的分析,刚刚的士气顿时去了一大半,说话的时候都有些颤音。 婉瑶目视着前方,一脸的笃定,道:“只要宇文宪还在王府一日,我们便安全一日。可这齐周两国连年交战,宇文宪总是要带兵出去的,所以为今之计,只有先想好去处再逃离这里。我们必须运筹帷幄,只有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有可能生存下去。” “可是小姐,这人生地不熟的,我们能逃去哪儿呢再说,我们逃出去以后该怎么生活呢。” 婉瑶一边走着,一边思考着,天气炎热,衣服又有些厚重,绕着齐王府走了大半圈后,整个人都汗涔涔的,异常难受。 “小姐,咱们还是回去吧,天气这么热,您身子还没好利索,怕您吃不消啊。”怜儿跟在婉瑶身侧,晒的整张脸红彤彤的。 “也是,需得好好想想,走吧,回去吧。” 怜儿乐颠颠的又欢唱了起来。 “小姐,您刚才跳的舞真好看,我都被您给迷倒了,我要是男人,也会喜欢小姐的。”怜儿说着,眼睛都似变了桃心,好个爱慕。 婉瑶眯笑着,璀璨的双目笑起来月牙弯弯,道:“我打小就学跳舞,没穿来之前,晚上都会去我表姐夜店表演钢管舞赚点生活费”这到这,婉瑶突然眼睛一亮,猛然一拍大腿,道:“有了。” : 第十六章 暧mei升级 怜儿疑惑的望着欢天喜地的婉瑶,问道:“小姐,您说的什么啊怜儿怎么都听不懂呢,什么是钢管舞啊” “就是一种借助于钢管跳的舞,哎,说了你也不懂,会跳给你看的,在不久的将来,哈哈。这会儿宇文宪肯定回来了,走,咱们找他去。王府里住了这么多天还未出门溜达过,咱们找他当导游去。”说着便风风火火的带着怜儿朝旭日轩走去。 “小姐,什么是导游啊” 婉瑶:“” 宇文宪将将换下朝服,只着一身素白的里衣,连长衫都还未来得及穿好,婉瑶便冲了进来。 宇文宪见是婉瑶,先是一愣,转而又邪魅的笑了,道:“娘子不会是故意挑我换衣服的时候来的吧怎能如此心急有些事情还是得留到晚上做比较好,哈哈。” 婉瑶亦是愣了一下,脸也微红了些许。可能兴奋过了头,有些得意忘形,宇文宪毕竟是个王爷,好在此刻是在换衣服,而不是同哪个姑娘啪啪啪,庆幸至极。 “我还是先敲门再进来更好些。”转身不复回头间又道了句:“穿得那么严实,也没什么看头。”掩上门后,顿了几秒钟,婉瑶又重新敲了敲门才走了进去。 宇文宪的卧房很是简洁宽敞,阳光透过窗棂照射进来,斑斑点点的打在地上。屋内没有过多玲琅满目的瓷器书画等装饰,似乎除了红漆实木的大床、红木的菱花纹路衣柜及一张梨花木的的案桌,也再无其它,这倒真不像是宇文宪的纨绔作风。 “娘子欣赏完小爷的卧房了可还满意毕竟日后要经常睡,有什么不满意的,大可跟小爷说,对于娘子的要求,本王定是有求必应。”说完还献媚的朝婉瑶挤了个媚眼。 婉瑶抽了抽嘴角,无语至极,真他娘的不要脸,以为姐是绿茶婊公交车什么人都能上等你真有本事睡了老娘再说吧。转身见他还穿着里衣,遂询问道:“你怎么还没穿上衣服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要不我先出去等你拾倒完了我再进来” 宇文宪嘴角勾笑,兴意盎然的道:“为夫是怕娘子刚才没有看够,所以才没穿,娘子刚刚出门时,似乎是嫌小爷我穿的太多娘子什么都没看见要不我把这件儿也脱了如何你可以伸手摸一摸的,这待遇我可是还没给过别人哦。” 说罢朝婉瑶身前走了几步。婉瑶见这货又开始犯起sao浪贱的病了,连忙向后退了几步,退无可退,抵至墙角。宇文宪双手撑于墙上,将婉瑶困于自己双臂之中,眼帘微垂,唇角勾笑,呼出的气息均匀有致的打在婉瑶的额头之上,带着一抹暧昧涟漪。此刻,宇文宪正邪魅轻佻的看着婉瑶。 婉瑶有些心跳加速,脸上浑然染上一抹绯红之上。一股淡雅的桃花香气充斥着她的鼻子,感觉闷闷的,气血不顺。被这么个邪魅王爷以这样暧昧的姿势直直盯着,想呼吸顺畅也是难事吧遂心虚的碎骂了句:“摸你妹啊,赶紧给老子滚一边去。”婉瑶挣扎着推了几下宇文宪,可他却如魁山般丝毫未动。 宇文宪见婉瑶如此羞涩,心生愚弄之意,笑不可支的道:“哦小爷我身上妹妹没有,不过弟弟倒是有一个,如何” 婉瑶脸红的似个番茄,虽说电视剧里什么场景没见过,亲亲抱抱滚床单也属正常,可宇文宪这货太尼玛奇葩,啥话都敢往出说,太污了,莫不是他也是从现代穿来的婉瑶一个屈膝便朝他下体顶去。反应之间,宇文宪连退后数步却也未能幸免于难,好在婉瑶并非实打实的真想踢他。 见宇文宪躬身屈膝,双手捂住下体,双腿呈现x型,整张脸都疼痛到扭曲,婉瑶不免捂住肚子弯了腰哈哈的大笑了起来,那笑声爽朗透彻,清脆悦耳,犹如黄莺歌唱一般,及具有传染力,连站在门外的怜儿,听着卧房内婉瑶的笑声,不免也嘴角上扬,透出了甜美的笑容。 婉瑶笑了一会儿,见宇文宪还是刚才的姿势,便停止了笑,内心嘀咕道:“莫不是踢得太狠不至于这么脆弱吧,这才是我三层的功力啊。”可还是站直了身子走至宇文宪身前,关切的询问道:“喂,宇文宪,你没事儿吧” : 十七章 把持不住 关注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话音还未落,宇文宪突然撑起身子,一手环于婉瑶腰间,一手穿过她浓密的秀发绕至脑后,婉瑶整个身体瞬间向后仰去,被宇文宪牢牢的揽在怀中。一头乌黑的青丝长发如瀑布一般垂落在地上,透过窗棂照射进来的日光斑点的打在她的脸上,瓷娃娃般的莹白肌肤更填了几分光泽,看的宇文宪挪不开双眼。 婉瑶惊慌失措的顺势牢牢抓住宇文宪的双臂,生怕抓的不紧便会摔了下去。 宇文宪低垂着眼帘,淡淡的桃花香气盈满了整个屋子。他眯着桃花般的媚眼狡猾一笑,盯着她樱桃般的红唇看了几秒,随后在婉瑶睁大双眼错愣间,毫无防备的便霸王硬上弓的亲了上去。也仅是浅尝则止,蜻蜓点水般,便挪开了唇。 宇文宪看着婉瑶惊慌的神态,觉得煞是好玩。她眉头微微皱着,眼睛睁得极大,脸上烧的通红,像是有些娇羞,又像是有些愤怒。宇文宪瞬间被她的表情沦陷。本是恶作剧一样的惩罚,可发现这样又不能满足,那冰凉的唇柔柔软软丝丝甜甜,那是少女独有的甜蜜味道,唇齿留香。像是龙卷风一样,又将他吸了回去。他又重新吻了上去。宇文宪闭着双眼在婉瑶的唇上辗转反侧,吻的极度温柔细腻,手下一个用劲儿,婉瑶便轻声喃呢了一下,他顺利的撬开了婉瑶的牙齿,攻城略地侵占她的所有,一种情愫浑然涌上心头,身体炽热的想要将身上的多余衣物全完脱掉,粗重的气息从鼻尖缓慢地喷出。对,他想要的更多,连手下的力道都不自觉的用力了几分,握住婉瑶腰间的手开始不安分的揉捏起来。 婉瑶只感觉是一片冰冰的软软的,像是果冻布丁一定的物件覆盖在她唇上,有些甜,又有些独属于宇文宪的淡雅清香,那是桃花的味道。 突然他的舌头滑入,到处探寻着她,痴缠着她,她躲他便追,他的舌头扫过她口腔内的每一寸,像是印证着这里是他的领土一样。婉瑶从没有经历过这些,有些新奇,又不知所措,手心死死的抓住宇文宪的衣袖,里衣因她的拉扯已经松垮,衣衫半敞,露出了线条分明的肌理,春光乍泄。 婉瑶思绪混乱,呼吸都有些加重,觉得心脏像是要坏掉一样,砰砰砰的跳个不停,直觉告诉婉瑶,再僵持片刻,定要出大事。遂用了蛮力强行推开宇文宪。 宇文宪将婉瑶拉起,站直了身子,轻轻的抬起葱白的手指摸了摸嘴唇,眼内的潮红情愫还并未全完退却,人也只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后,爽朗的一笑,道:“娘子午膳可是吃了蜜饯味道怎能如此之甜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呢。” 婉瑶斜睨了他一眼,用袖子使劲的蹭了蹭嘴巴,还不忘朝地上啐了口“呸”,厌恶的说道:“王爷午膳吃的是粪么怎么这么臭麻烦下次亲我之前,能不能先漱漱口刷刷牙姑娘我有很严重的洁癖,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亲的。” “哈哈,小爷我就喜欢你这伶牙俐齿的劲儿。不过你早晚是小爷我的人,小爷我也有把握让你主动投怀送抱。到时候定把你治得服服帖帖,乖顺的像只花猫一样。”宇文宪皎洁一笑,胸有成竹道。 婉瑶觉得宇文宪属于蹬鼻子就要上脸的货色,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无非就是听着宇文宪的各种不知廉耻的话。遂拿起茶杯漱了漱口,随即又吐回杯里,道: “得了吧您那,赶紧穿上你那身皮,姑娘我找你还有事儿呢。”正事儿要紧。 宇文宪双眉轻挑,淡淡道了句“哦找我有事儿什么事儿”一边问着,一边从屏风上拿下沉丹色长衫扔给婉瑶,自己则伸开双臂,等着被伺候着。 “想求我那看你诚意了啊。”说完便闭上了双眼,一脸贱笑的等着婉瑶帮忙更衣。 婉瑶抽了抽嘴角,内心叹道:“真是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想当年姐也是学校一霸,何时让一个小爷们给欺负了哎,虎落平阳被犬欺。” 无奈只能接过衣裳,声音柔弱温软,一边帮着宇文宪更衣一边撒娇道: “我来王府也半月有余了,还从未出去过呢,王爷要是不忙,可否带奴家出去溜达溜达” 婉瑶笨拙的帮宇文宪束着腰带,宇文宪则一副很是享受满足的神态,满眼的幸福。 那是一件绣着乳白色桃花的沉丹色对襟长衫,穿在他身上玲珑有致,笔直挺阔,俨然一副粉面小生的风格。搭配着婉瑶裸粉色的石竹曳地长裙,白色的腰束宽带,腰间配着一串罗玉吊坠,略施粉黛便可倾城的容颜,两人并肩出门行走,真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后来回忆起今日的景象,宇文宪曾叹道,他说:婉瑶,你都不晓得那时候你帮我更衣束带时我有多么幸福,我一度以为这就是我们以后的生活。每日上早朝之前,我会偷偷的起床,在你的额头上轻轻印上一个吻,迎着朝阳而去,而你,可以睡到自然醒。下朝的时候,你会挑选一件搭配你衣服色彩的服饰帮我换上,然后准备一桌彼此爱食的饭菜,哪怕是很简单,我们用过善后,携手而行,散步于园中。现在想来,都是奢侈。 那时候的婉瑶疲惫的靠在宇文宪的肩上,眸色黯淡,也只是浅浅的笑了笑。 宇文宪穿戴整洁后,笑着问道:“娘子想去哪儿玩说出来听听。”他满眼的柔情,就连声音都温柔了几许。 婉瑶更是娇滴的说道:“奴家听说这长安城有几家不错的歌舞坊,我们不妨去瞧瞧如何听说那的歌舞伎们不仅貌美如花,倾国倾城,歌喉舞姿更是精彩绝伦呢,或许王爷还能瞧上几个姿色颇高的姑娘,成就一段美满姻缘也说不定呢。” 这话说的好像完全是为了宇文宪才去的一样。 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 第十八章 请旨娶你 宇文宪垂着眼帘定定的看着婉瑶,面上不喜不悲,看不出神情,彷如刚才那个清韵有佳的温郎男子不复存在了一样。 “哦那我还要多谢娘子如此大度的为为夫着想了真是叫人心生感动。”婉瑶望着宇文宪微寒的脸,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撩起裙摆坐于案桌前,随手翻了翻身前的竹简,嘀咕道:“干嘛不高兴我这不是投其所好么,这本该正如你意才对,一个风流王爷,装什么清高。”说罢还努了努嘴。 婉瑶声音极小,可刚好能飘到宇文宪的耳朵里。宇文宪不温不怒,依旧不动声色的盯着婉瑶看了会儿才缓缓开口,道:“娘子为何想去那男人才能去的笙箫之地莫非”宇文宪尾音拉的极长。 婉瑶将一个字也不识得的竹简随手一扔,砰的一声,面色几分难堪,道:“你们这些皇亲贵胄,成天的算计来算计去,你以为你们脑子里都是阴谋诡计,姑娘我就得和你们一样莫非莫非什么你以为我去那是找什么人接头把在你王府这几日得来的消息都传递出去你丫的脑袋让门夹了吧老娘真有那想法还能让你陪我一起去再说了,你这破王府,除了郑如烟三五不时的去找我麻烦,我特么谁也没见过。怀疑我就直接将我赶出去便是,我李婉瑶定不会赖在你这里不走。” 说罢站起来就要往出走,连步伐都带着三分怒气。宇文宪见婉瑶真的气到了,赶忙上前两步拉住婉瑶揽入怀中,哄道:“娘子莫气,娘子莫气,为夫是想问,莫非娘子让我再娶是不要我了娘子真真是误解为夫了。再说,现下也不适合去那种地方。前些日子少女失足的案子多,人口贩子活动猖獗,如今朝廷刚下了密令,扫黄严重的很,ji院和歌舞坊都算在内,咱们这时候去不是顶着枪口往上撞么,娘子要是想看歌舞,为夫找几个舞姬给娘子欣赏便是,何须跑出去一趟。若要想出去透透气,为夫带你出去便是。” 婉瑶气上心头,哪里还能乖顺,便使出吃奶的劲儿,欲挣脱出宇文宪的怀抱。她挣脱一下,他便搂紧一分,生怕她今日挣脱了他怀抱,她对他刚生出来的那份薄薄的情谊就没了。婉瑶挣扎了几下便停了下来,虽不知宇文宪的话语中究竟有几分真假,但一直犹豫不决的事,现如今,终于明白了。他对她有芥蒂,在他眼里,她始终还是齐国人。 宇文宪见婉瑶停不再挣扎,便以为婉瑶不再生气。他轻轻放开了她,替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裳后,转而又怜惜的将她揽入怀中。 宇文宪下巴蹭着婉瑶的秀发,鼻子嗅着她满身的香气,似喃呢般,又像是承诺,柔声道:“再给我些时间吧,我会像皇兄请旨,为我们赐婚,我要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进来,一辈子爱你、疼你,不让你受一丝丝委屈。” 婉瑶听后,莞尔一笑,月牙弯弯一般的眼睛里澄澈而清明,只是笑容里淡漠疏离,看不出内心的波澜。 事实上,她确实有一些心动,只是这一丁点的心动终究被她扼杀在了萌芽之中。这一辈子还没有走完,谁又能保证谁能爱谁一辈子 她承认她的胆小,爱这个词太过于沉重,她觉得不适合傻傻的她,人傻就不该去动感情,否则有一天被骗了还会说自己深情。 所以,避免失望的最好办法,就是不寄希望于任何人、任何事。期待,是所有心痛的根源,心不动,则不痛。 再者说,她这等处境,到底能否活到宇文宪娶她的那一天还是个未知数,所以,她必须离开。她要为自己寻找一条生路,只有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能活得安心坦荡。 宇文宪拉着她的手朝门外边走边道:“走喽,带着美娇娘逛街去喽。” 婉瑶任其牵着,也不再耍性子,使脾气。现如今,必须得好好盘算一下日后该如何生活,或许可以先逃离周国也未尝不可。 将将出了旭日轩的门,便瞧见郑如烟带着巧云款款的朝她们走来,一身绯色华服着身,端庄秀雅,姿态万千,如一朵正盛开的牡丹,灼灼耀眼。这么个风情万种的美女子,竟不知为何得不到宇文宪的垂爱 郑如烟见到宇文宪委身福了福了礼后,目光便落在了两人紧握的双手之上。婉瑶见状忙欲挣脱出来,心想,现下可不能跟郑如烟置气,日后遭罪的还是自己。可宇文宪像是跟谁呕气一样,握的更紧。郑如烟哼笑一声,目光悠悠上抬,直视着婉瑶,微微扬起下巴颇有挑衅和不屑之意。婉瑶微垂着头,装作看不见一样,指甲还不忘狠狠的扣着宇文宪的手心,心里念叨:“这破王府,还是早日离开的好,现下王府里只有一个郑如烟,日后说不定还会有王如烟赵如烟李如烟,成天跟些女人勾心斗角的真是受不了。” 郑如烟薄唇轻启,声音中带着几许轻藐,道:“瞧见妹妹的容颜才真真知道,何为倾国倾城。姐姐曾有幸见过那落香居的头牌阮希姑娘,可都不及妹妹的三分之一呢。皇上见了后,定会立刻替王爷做主赐婚,如烟先给王爷道喜了。”说罢便躬身福了礼。 宇文宪看见郑如烟一副嚣张跋扈的姿态,不耐其烦,声音如冰山般冷冷的道:“侧王妃要是没什么事儿就待在你的揽星斋,不是说身体不舒服么,那就不要出来瞎逛。”说完就当着郑如烟的面拉着婉瑶大步流星的朝马厩走去。 : 第十九章 逛街 郑如烟紧紧的握着粉拳,指甲像是要镶嵌到手心里一样,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雾气弥漫,仿佛一个不留神就会凝聚成泪珠落下,她紧紧的咬着下唇,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镇定下来。半许,才缓身转了过来,像是刚刚经过了一场战争,声音极其疲惫虚脱,对巧云轻声说道:“走吧,回去吧。” “娘娘,那这梅花羮”巧云试探性的问道 “扔了吧。” “可是娘娘,这是您亲手做的呀,怎么也得让王爷尝尝啊,或许王爷喜欢吃呢。”巧云有几分焦急,生怕郑如烟真的将这花了一个上午才做出来的食物一气之下全部扔掉。 郑如烟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不小心被火烫红的手指,不免哼笑了几声。自言自语道:“那又能怎样他扔了,倒不如自己扔了更有些尊严。” 巧云听着郑如烟泄气的话,不免鼻子酸酸,声音哽咽的说道:“王爷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您呢夫妻那么多年怎么就能如此冷漠呢都是那李婉瑶,是她使了狐媚之术将王爷迷得团团转。” 郑如烟闻言仰头长笑了几声,声音凄凄惨惨,道:“不过是一个李婉瑶,她能奈何怕只怕,哈、哈哈,感情可以变淡,说过的话可以不算,爱过的人也可以再换。情深似海抵不过岁月蹉跎,我终究是个旧人。”说罢,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滴滴答答,落满了衣衫。 宇文宪将婉瑶抱于马上后,才帅气的一个翻跃坐上了马背,双腿一夹,战鸿便踢踢踏踏的跑了起来。 怜儿被留在了王府内好不高兴,气的是撅着嘴巴直跺脚,还小声嘀咕着道:“小姐有了王爷就忘了奴婢了,说好的风雨与共呢。哼,再也不理小姐了。”说罢甩着袖子回了明月阁。 宇文宪身子微微向前倾,将婉瑶护在怀里。 有些歉意的说道:“娘子莫要和郑如烟置气,她只是有些善妒,并没什么坏心眼,从小养尊处优,霸道惯了。日后为夫定会好好管教她。” 婉瑶似笑非笑的道:“人生嘛,就是偶尔笑笑别人,顺便再让别人笑笑,无妨,无妨。”婉瑶想,郑如烟不过是一而再的提醒她,皇上是不可能允许她坐上齐王妃的宝座,也没什么错。 宇文宪一听婉瑶并非在意,虽不知真假,却也没再多加解释。解释多了,反而显得他更在意才是。 宇文宪将下巴置于婉瑶的肩头上,整个人看起来都松松懒懒的,身子的重量都依附在了婉瑶的身上。 婉瑶很是不耐烦的使劲儿抖了抖肩膀,道:“你是没长骨头么” 宇文宪又厚着脸皮的凑了上去,无辜的说道:“我就喜欢赖着娘子,怎样” 婉瑶翻了个白眼气呼呼的道:“真是没谁了。”便也不再与他争辩,而是仔细的打量着这条主街的繁荣景象,看着什么都觉得新奇。 两人共乘一匹黑色骏马,穿梭在这偌大的长安城的街道之上,如画一般,很是耀眼,引得路人频频瞩目。男子束发玉冠,衣决翩翩,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女子娇颜倾城,清纯高贵,眉眼染笑,依于怀中,这一景象不知惹了多少的公子与倚楼上的女子争相恐后的张望,只恨那骑在马上配着佳人或是才子的人不是自己。 长安城的街道很是宽敞,道路两旁排满了商贩,贩卖着各种绫罗绸缎、瓜果蔬菜,但凡能吃的,能用的,商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也有一些大的餐饮和售卖着各种胭脂水粉的铺子。挑着担子卖力吆喝的挑货郎也到处走街串巷,倒是不像一个连年征战的国家,这倒让人有些诧异。 “我们下去走走吧,这么热闹,只能骑在马上观看,实在是不过瘾啊。”婉瑶兴奋的东看看西看看。 “吁”宇文宪勒紧了缰绳,让战鸿停了下来,自己翻身一跃便跳了下去后,又伸出双臂,微扬着头,笑着对婉瑶说:“娘子大可放心的往下跳,为夫接着你。” 婉瑶摸了摸鼻子,看了下高度,不由呲笑一声道:“你真当以为我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大户小姐了”话音刚落却也是翻身一跃,帅气的着地了。 宇文宪双眉轻挑,讪讪的收回双臂,拉着缰绳跟在婉瑶身边悠悠的道:“有为夫在呢,娘子大可不必那么逞强。” 婉瑶不语,径直朝着街道两旁的商贩走去,东瞧瞧,西看看,都问了问价钱,却是什么都不买,惹得商贩细声低语怒道:“看着穿的溜光水滑,不想竟也是个穷人,这都买不起,呸。” 宇文宪跟在身后,听着小贩儿的埋怨,脸色有些难堪,遂婉瑶前脚拿来什么,宇文宪后脚就买了什么。这一路走来,婉瑶将大街小巷的物件儿几乎都看了个遍,什么胭脂水粉玉器配件,什么包子馒头纸鸢灯笼,几乎都问了个遍,还没被婉瑶逛过的商铺老板,见婉瑶后面俊俏小生如此的阔派,都争相恐后的招呼着婉瑶,婉瑶不免心里念叨着“这长安城的百姓们真真是热情呢。”殊不知身后的宇文宪累成了狗,就连战鸿都气愤的直蹬着前蹄,似乎在对宇文宪说“小爷我是匹战马,不是辆货车。” :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 2. c o m 第二十章 皇上急召 阳光正是毒辣,晒的人晕晕沉沉,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又走了一段,已然浑身是汗。过了两条街道便走出了繁盛的主街,路上的行人也没有那么拥挤,显得安静了许多。婉瑶站定后向前望了望,再往前去,就是个空寂的小巷,想必应该是一些大户人家的宅院。 宇文宪适时而上,拉住了婉瑶,道:“娘子,天气炎热,咱们也逛了好些时辰,要不先找家酒馆吃吃小菜,喝杯凉茶,休息一下再逛如何娘子要是累坏了,为夫可是要心疼的。”说完还对婉瑶撒了个娇,惊的婉瑶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婉瑶撇了撇嘴后,才注意到战鸿背上的物件,再看看宇文宪满头大汗的拎着大包小裹,奇怪的问道:“你究竟买了多少东西” 宇文宪挑了挑眉,很是无奈,道:“这就要问娘子究竟看了多少物件,问了多少价钱了。” 婉瑶稍蹙眉头,将战利品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瞧过的东西,宇文宪全部买了下来,这倒让婉瑶很是意外,难不成宇文宪就是偶像剧的始祖追姑娘的心思全是电影里的情节,脑海中不免飘过宇文宪穿的西装革履,尖头大皮鞋,捧着一束玫瑰花靠着豪车,站在一栋写字楼下的画面,而后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虽说她只是想大概了解一下这朝代的物价究竟怎样,想着日后自己出来得顺走宇文宪多少银子才可以不必忍受饥饿安全回到北齐,可不曾想宇文宪竟做出这种温暖的举动。 婉瑶立于宇文宪身前,神色柔和,倒影深深,月眼弯弯,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对着宇文宪笑的清新爽朗,宇文宪不免也嘴角上扬,喜上眉梢。 他一直都觉得婉瑶的眼睛干净清澈,笑容很是纯粹、有极强的感染力。困境时笑的无惧风雨,坚韧如寒冬中盛开的梅花,开心时又笑的淋漓畅快,如九月的艳阳折射在平静的湖面,波光粼粼,耀眼至极。 后来宇文宪曾对婉瑶说,他说:“你的笑是这兵荒马乱里唯一的太平盛世,穷其一生,我也想要得到。” 或许,这也是宇文邕对婉瑶一直不愿意放手的原因吧。可是,如果当初宇文宪知道,此次离别,他喜爱换做娘子的爽朗女子将会成为他人之妻,那么那一刻,他是否还会义无反顾的离开 宇文宪两人回来时已是傍晚。夕阳西下,天边的晚霞红彤彤的,照亮了窗棂上的白绫纱。不一会儿功夫,天便渐渐的的暗了下去,浓热气息层层弥散、漾开,熏染出一个平静祥和的夜。晚风徐来,透着丝丝凉意,吹散了一整日的暑气,心情倒更为舒畅。 “娘娘娘娘,王爷回来了。”巧云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郑如烟刚用过晚膳,此时,正躺在太妃椅上闭目养神。丫鬟们也跪在一旁机灵的伺候着揉捏肩膀,亦或是摇着蒲扇。 “大惊小怪,成何体统。已是这个时辰了,王爷回来也没什么稀奇。”郑如烟依旧处变不惊的闭着双眼,微训斥道。 “可是,可是”巧云吞吞吐吐的立在郑如烟身侧,双手不知所措的相互磨磋着,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说出后,自家主子是否会生气。 郑如烟慢慢睁开双眼睥睨了眼巧云,道:“好歹你也是我从娘家带出来的丫头,说话怎能如此不干脆在我跟前,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么我还能治你的罪不成” 巧云低了低头,开口道:“奴婢刚才瞧见王爷带着李婉瑶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六、七个家丁,手里都捧着满满的东西呢,什么物件都有,光是首饰就好几大盒,好像,好像都是王爷给那小浪蹄子买的,八成,八成是婚嫁的用品。”巧云的声音越说越小,说到最后,几乎是听不见了。 “砰”的一声,茶杯被摔了出去,碎片四溅,巧云连忙撩裙跪地,其余的丫鬟也都齐刷刷的跪了一排,无一人言语。 郑如烟蓦地坐了起来,粉拳紧握,指甲深深的抠在手心里,一双黑亮的眼睛中,像是酝酿了滔天的怒火,整张娇颜都扭曲了三分。 宇文宪这边将将撩起衣摆坐下,准备同婉瑶一起用膳,筷子还没拿起,管家便叩门,道是宫里有人来报,皇上有事急招。 已是这个时辰,定是要紧之事。遂嘱咐着婉瑶先行用膳,不必等他,想必回来的不会太早。宇文宪出门前还不忘对婉瑶抛了个媚眼,才匆忙赶去了皇宫。 夜晚的长安城,已经褪去了一整日的热闹,安静的很。街上的商铺大多都已关了们,酒铺的门前倒是红火,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喝着小酒,吃着小菜,讨论着哪个雅居的姑娘更妩媚动人,口气轻浮,声音粗狂。路上行人稀少,大抵都回了家陪着老婆孩子,吃着热乎的饭菜。 天边一轮明月挂于高空,淡淡的,柔柔的,如流水一般,淬了一地的光亮。幽蓝幽蓝的天空中点缀着无数的小星星,如眼睛般一眨一眨地。 宇文宪勒紧了缰绳快马加鞭,不过半个时辰,便赶到了宫门口。将马扔给守门的侍卫后,匆匆的便随着宫人朝着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内灯光幽暗,宇文护一身黑色锦绣便服坐于椅上,如今正处变不惊,面不改色的品着茶。 宇文邕依旧是一身玄色广袖长襟,目色清淡,坐于案前鉴赏着字画,面上不温不怒,看不出喜悲。 宇文宪匆匆而至,见宇文护也在先是微微一愣,未曾想这个时辰他居然还会在宫内,但很快回过神来,立即上前躬身行礼道:“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铿锵有力。 “齐王不必多礼,奉茶,赐座。”宇文邕微垂着眼眸,声线低柔。 宇文宪站起身后,又上前一步对宇文护躬身道:“大冢宰。” 宇文护依旧不动声色的喝着茶,鼻音里溢出了一声:“嗯”算是打过了招呼,宇文宪这才撩了撩衣服坐了下去。 宇文邕缓缓开口道:“早朝之事,想必两位爱卿都已知晓,不知,有何高见” : 第二十一章 奉命出宫 茶香袅袅,渲染出层层水雾,昏黄的灯光,映在宇文邕琉璃般的眼眸里,如火焰一般分外耀眼。宇文护轻轻抿了口茶后,才缓缓抬起头来,看了宇文邕一眼开口道:“皇上深夜将老臣召来就为了此事”语气里,三分怨气,七分傲慢,像是谁人叨扰了他的清静美梦一般,可眼下,也不过刚刚戌时而已。北京时间19时至21时宇文宪不自然的斜睨了眼宇文护,面上无喜无悲,可内心叹道他倚老卖老,竟也无可奈何。 宇文邕不温不怒,声音谦逊柔和,悠悠开口道:“先皇文帝仙逝前,曾遗命大冢宰掌管国家大权,遂朕的诸多事情还需仰仗大冢宰替朕谋划,深夜叨扰,却也是朕的无奈。朕还年少,还得依靠大冢宰多多提点才是。大冢宰辛苦,是朕的考虑欠了周全,竟忘记了眼下的时辰。”话语虽是谦卑诚恳,可语气里带着几分疏离。 宇文邕这一番奉承的话,听的宇文护很是受用,嘴角都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遂更是来了劲儿,一副天高海阔皆在我脚下的傲气,道:“皇上不必客气,老臣定当全力辅佐皇上,保我大周的江山千秋万代,只是老臣年事已高,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平日里这个时辰已然是睡下了,所以有些焦躁,皇上不要介意才好。” “大冢宰言重了。只是眼下陈国使臣已留我长安数日之久,陈顼陈国陈文帝的弟弟的妃子柳氏和儿子陈叔宝还滞留在穰城内,依大冢宰之见,朕是放还还是不放还”宇文邕悠悠的看着宇文护,目光清冷,自带着几分高贵。 “老臣以为,我们不仅要还,还要亲自派人送还。眼下正是我们与陈国结交的好时机。齐国皇帝高湛虽说昏庸无道,可手下有高长恭、斛律光、段韶等名将镇守,我们想要一举攻之恐怕绝非易事,这是长久之战。而突厥与波斯萨珊王朝结盟,正忙于灭掉了突厥西部的劲敌哒王国,无暇帮衬我们,况且与突厥的和亲还尚未有着落。安成王陈顼极其爱护陈叔宝,陈叔宝又是长子,若是我们将人扣住,想必那陈顼定会联合齐国攻打我们,所以,老臣以为,这时候若是能与陈国交好,百益而无一害。” 宇文邕赞许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大冢宰分析的极对,眼下,即便不能与陈国结盟一起攻打齐国,但也可保周陈两国相安无事。可这送还的使臣,该是派谁人去更为合适呢既不失礼节,彰显我大周的气度,又能更好的疏通两国的关系” 宇文邕深皱着眉头,轻轻的抿了口茶,眼神不着边际的瞄了宇文宪一眼,宇文宪立刻心领神会,走上前几步拱手屈膝伏地道: “臣愿为皇上分忧解难。陈顼乃是陈文帝的胞弟,身份尊贵,而那柳妃又是陈顼的结发之妻。臣以为,以臣齐炀王的身份前去,既表现了我大周对陈国的以礼之心,又能展示我大周与陈国想要交好决心。所以,这送还使臣的任务,非臣莫属。”宇文宪一改往日散漫的性子,眼神笃定,声音铿锵有力。 宇文邕轻轻的放下茶杯,看向宇文护,问道:“大冢宰以为齐王能否担此重任” 宇文护站起身来,负着手在殿内走了几步,沉思片刻后,道:“此人还真非齐王莫属。听闻齐王与那陈国镇前将军吴明彻曾有过一段交情,这次可趁送还陈顼家室之际,与他多加攀交,为日后的结盟奠定基础。” “那好,齐王你今夜便动身前往穰城,在陈国使臣抵达之前先行抵达,多加关照下陈顼的妻儿,以免穰城太守照顾不周,被使臣看了去,反而适得其反。” “臣遵旨,只是”宇文宪欲言又止,踌躇间,宇文邕便又开口道: “你大可放心前往,稍后朕会派人前往齐王府通知你的家室,以免他们担忧。”宇文邕目光清寒,彷若他的心境,悠远而冷冽。他直视着宇文宪,像是能将他的心事看穿一般,语气清冷,不容反抗。 宇文宪也淡淡的望着宇文邕,生生的将刚要说出的话吞回了肚子里,只道了句:“臣立刻动身,定不辱使命,将陈顼妻儿安全送回。” 已是初秋时节,夜晚的燥热已尽。头上的一轮明月清凉而宁静,朦朦胧胧,月的光茫迷离闪烁,遮遮掩掩,影影绰绰。 宇文宪站在宫门口,朝着齐王府的方向深深的望了几眼,仿佛能透过这深夜望见此刻正在与怜儿欢笑的那个爽朗的女子一样。他兀自的笑了几声,似想起了什么开心事一样,笑了两声后又戛然而止,双眼迷离开来,俊朗的容颜上徒添了几缕忧伤。身后的亲卫军适时提醒道:“王爷,夜已深了,再不走,怕等会儿天就亮了。”最后,宇文宪翻身一跃,带着几名亲卫兵朝穰城方向狂奔而去。 此时,御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宇文邕命人将字画一并收了去,换上了翻阅一半的兵书,凝神汇聚,殿内静的似乎连根针落在地上都可听得真切,唯有灯烛燃尽时烛芯发出的吱吱的响声。 李公公悠悠的近身道:“皇上,侍卫军统领路焱求见。” “让他进来吧。”宇文邕依旧认真翻看着兵书,仿佛刚才开口说话的是旁人一般。 路焱步履轻便,细若无声,一看便知是武功高强之人。他屈膝拱手道:“臣参加皇上。” 宇文邕晃动了两下略有些僵硬的肩膀及脖颈,后将兵书合起,才缓缓开口道:“平身吧,齐王已经动身了” 路焱站起后仍规矩的站在原地,恭恭敬敬的道:“回皇上,已经动身了。只是,齐王在宫门前,朝着齐王府的方向怔愣了许久,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要交代一样。” 宇文邕悠悠的抬起头,目光清冷,俊眉微触,语气疏离淡漠,冷冷的道:“齐王不止是动身了,还动了情。路焱,你去齐王府瞧瞧,看看那齐国的和亲公主是否还在府上,若是还在,就替齐王处理了吧。” : 第二十二章 大祸临头 婉瑶用过晚膳后便回了房。怜儿看着满屋的物件稀罕的紧,挨个的拿出来瞧了瞧,欢喜的很。 婉瑶趟于床上,手枕于脑下,翘着二郎腿,抖来抖去。窗外的凉风丝丝的吹入房内,吹起她耳边的碎发,飞飞扬扬,清清爽爽。 怜儿拿起一只羊脂玉的镯子,仔细的瞧着,羡慕的道了句:“小姐,王爷对您可真好,瞧这些东西,定花了不少的银子。小姐,要不咱就别回齐国了吧,就算您当不上王妃,王爷也定会最宠爱您。怜儿觉得,若是得不到王爷的爱,徒有个王妃的虚名也没用,那揽星斋不就是个例子么。即便她是侧王妃,不也得守着空空的闺房独自在王府过活一辈子么。”怜儿说着,下巴还朝揽星斋的方向扬了扬,一脸的幸灾乐祸。 婉瑶看了眼洋洋得意的怜儿,似笑非笑的道:“看来你家小姐我的思想真谛你还没有完全理解,虽说在爱情面前,名分没那么重要,但是权利重要啊,没名分便没有权利。你若是无权无势,就没有在这社会立足的根本,就算他宇文宪喜我如命,可也不能时时刻刻都把我绑在腰带上,走哪带去哪啊,指不定太过于受宠反而成了众矢之的。没有权势,便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再者说,如今我们看到的,都是宇文宪的表象,纨绔轻佻,又看似深情,但是他对我真心几分,虚情又是几分,我们都无从所知。帝王家出生的人都是天生的戏子,高长恭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话刚到这,婉瑶突然顿了顿,眉宇间似有几分愁容,也不知他是否会因自己的逃婚而受到责罚,很多的夜里,她都曾梦见过高长恭那一双目光灼灼的双眼。可转而一想,历史上的高长恭是被高纬赐毒酒而死,这次应该不会要了他的性命吧,这么一想,反而宽了心。 怜儿见婉瑶突然间没了动静,便有些担心,自家小姐虽说看着比从前要坚强乐观了很多,可她也知道,婉瑶曾经是如何爱慕着高长恭的。遂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往婉瑶身边走了几步后,坐于床榻下的木质台阶上,眼神暗淡,安慰的话还未说出口,婉瑶便笑出了声,她当然知道怜儿此举为何意,遂又道:“莫不是你以为我还在为高长恭伤心” 怜儿眼巴巴的望着婉瑶,道:“难道小姐不是么” 婉瑶笑的更是大声,声音明朗,好似刚才眉宇间染上愁容的是旁人一样,她笑着道:“你这小妮子,就记着过去的那点屁事,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我们要把过去当作是我们的前生,人得向前走,向前看,懂么” 怜儿郑重的点了点头,心想,只要小姐不再为高长恭难过就好。 婉瑶收起了笑容,严肃的接着又道:“怜儿,你要记住,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要将自己的生活建立在别人的基础上,不然等到那个人离开的时候,我们的生活也就跟着轰然倒塌了。所以我们必须要有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任凭是谁人也拿不走的,以此来支撑我们的人生。感情这个东西太过于玄妙,我们是掌握不来的,所以,我们必须要离开这里,我们能仰仗的人,唯有我们自己。” 话音刚落,屋内的烛光便一股脑的全都灭掉了,外面的风似乎更大了些,不再凉爽,而是狂虐,吹的树枝摇摇曳曳,叶子沙沙作响。本还是星罗棋布的天空,瞬间蒙上了一块大黑幕,乌云越压越低,怔愣间,倾盆大雨便袭了过来。 本还是半敞的门扉突然竟兀自的关上了。廊庭下的纱灯明明晃晃,给这暗黑浓郁的夜色更添了几许恐惧,怜儿不自然的就抓住了婉瑶的手,声音有些瑟瑟发抖的道:“小姐,许是外面的雨下的太大了,奴婢这就去找人将屋内的烛灯点上,小姐莫怕。”说罢就要起身出门。 婉瑶见外面的雨势太大,一时半会儿没有要停歇的意思,遂伸手拉住了怜儿,道:“怜儿别去了,反正我也乏了,准备睡了,你要是害怕就跟我一起睡吧。” 怜儿忙说道:“这怎么行,奴婢怎么能跟小姐睡在一张床上呢,奴婢不怕,奴婢就坐在塌下守着小姐就行。”说着就坐了下去,手不自然的又去拉了拉婉瑶。 婉瑶眯眼笑着,月牙弯弯,反手握住了怜儿,温柔的道:“好怜儿,是你家小姐我害怕,不敢一人睡,求你跟我睡一起可以么” 怜儿笑了起来,笑声清脆悦耳,顺势将外衣脱掉扔于屏风之上,钻进了被窝,还将被子扯过来给婉瑶盖上,才欢快的说道:“那奴婢今夜就陪着小姐睡,有奴婢在,小姐莫害怕。” 婉瑶望着轮廓模糊的怜儿,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她喜欢这个明朗的姑娘,喜欢她像个小孩子一样黏着她。 婉瑶刚要躺下,怜儿却突然坐起了身,惊讶道:“呀,忘记上门锁了,小姐您先躺下,奴婢去去就来。”说罢便提了鞋,踏踏的跑向了门口。人刚走至门口,手还没有碰到门闩,蓦地一道黑影闯了进来,一个掌风便朝怜儿袭来,怜儿躲不及时,生生的受了一掌,一口鲜血自胸腔喷出,血红如一朵开的正艳的牡丹花,溅了一地,人也不堪重负的软软的倒了下去。黑衣人见婢女已经倒下,便抽出佩剑,朝着床上的婉瑶直直的刺了过去。 : 第二十三章 险象环生 窗外雷电交加,大雨瓢泼,来人身上已是湿漉漉。剑身在窗外明晃晃纱灯的反射性,迸发出了一道银光。婉瑶一个闪躲,抓起锦被向前一铺,便套住了剑身,随即用力一拽,黑衣人便扑在了床上。婉瑶立刻跳下了床,朝着地上的怜儿奔去。 “怜儿,醒醒,快醒醒。”婉瑶焦急的呼喊着怜儿。可怜儿身体太过娇弱,那一掌定是用了不少力气,怜儿动了几下也未能站起身来。 遂道:“小姐快跑,别管怜儿了,小姐你快跑啊。”怜儿一边说着一边将婉瑶朝门外推去。 黑衣人扑了个空后,抽出剑,转身又再次朝婉瑶刺来。婉瑶见状硬拼肯定是要遭殃,遂放开怜儿躬身便钻入了桌底。屋内空间太小,黑衣人根本施展不出任何功力,只能凭力道挥剑。婉瑶钻出桌底后,拿起桌上的物件一股脑的朝黑衣人身上砸去,连带着馒头包子瓷器玉件儿,黑衣人闪躲之际,婉瑶找准时间猛然从黑衣人身侧冲出了房门,朝着旭日轩的方向跑去,一边跑着一边大喊:“来人啊,快来人啊,有刺客,抓刺客啊。” 黑衣人紧追不舍,室外空间开阔,三步两个跳跃便追上了婉瑶,挥剑间,婉瑶一个趔趄,刚巧躲过利剑,仅是擦伤手臂,血腥味夹杂着大雨被风吹散开来,雨势太大,婉瑶的呼喊声已被风吹散的七七八八,所剩无几。 怜儿撑着地艰难的爬了起来,晃悠悠的朝门外走去,人刚走出去便摔了个跟头,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衣裳。 婉瑶听见砰的一声便回头望去,见是怜儿倒在了雨水中便再也挪不动步子,她不能将她丢下不管,在这个时代,怜儿是她唯一能信任和依靠的人,她是朋友,更是家人。 婉瑶见跑不掉,又无救兵,心下一横,既然事已至此,横竖都是个死,倒不如硬拼了。遂婉瑶回过身来,直直的望着黑衣人,眼冒寒光,凌厉非凡。黑衣人见婉瑶不再拼命喊,也不再拼命逃,反而有些怔愣,那眸光,如狼似虎般,狠厉冰冷,绝非是一个闺阁中的女子该有的神态。 婉瑶嘴角勾着一抹邪笑,晃动了一下有些酸涩的脖颈后猛然发力朝着黑衣人的方向冲了过去,黑衣人反应间亦举起剑朝着婉瑶刺来。 可婉瑶却在剑入喉半寸间,突然戛然而止,双膝跪地身子朝后仰去,半躺于地上。在黑衣人未反应过来惯性的向前冲抵至时,婉瑶突然手握成拳,朝着他的下体发狠打去。 黑衣人一个趔趄,整个人便摔了出去,剑也飞落到了一边,自己则双手捂住下体,痛苦到双眉紧蹙,脸也疼痛的扭曲了起来。 婉瑶站起身来,直勾勾的笑着,大喝道:“不就是打架么谁不会,我打小儿就在军区大院长大,最擅长的就是打架。”说完后便步步紧逼的朝着黑衣人走去,黑衣人将将站起身又疼痛的弯下腰躬着身子,双腿夹紧,生怕一个不留神,婉瑶再次袭来。可婉瑶也确实那么做了,只是这时黑衣人已有防备,巧妙躲过,婉瑶扑了个空,却将他衣袖的一段拽了下来。 此时,因这边打斗的声音极大,一列侍卫纷纷而至,黑衣人见状已无计可施,遂忍着剧痛三两下便跳上了房顶,逃之夭夭。 婉瑶见黑衣人已走,而侍卫也来了,便匆匆赶到怜儿身边。 雨下的很大,怜儿仅穿了一身中衣,已全然湿透,人也昏迷不醒。婉瑶喊了几声怜儿依然没有反应,嘴角的鲜血已被雨水冲散,人却苍白的很。 折腾了整整一夜,大夫们冒着大雨几进几出,好在怜儿并没什么大碍,只是需要多加休息。 婉瑶守在怜儿床榻前一整夜,天将将亮的时候才疲惫的睡去。 怜儿睁开眼,瞧见趴在床榻上睡着的婉瑶及她受伤的手臂时,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婉瑶被怜儿的哭声吵醒,瞧着哭的一塌糊涂的怜儿时,心疼不已。 “怜儿不哭,你哪里痛告诉我,我找大夫给你瞧。”说罢就要起身,怜儿手快的抓住了婉瑶,哭的更是煞是,道:“怜儿不疼了,是怜儿无用,不能保护小姐,又害小姐受了伤,是怜儿没用,求小姐责罚。”怜儿说着便跪在了床榻之上。 婉瑶拉起怜儿,手指轻轻的替她擦着泪,笑的灿烂的说:“傻姑娘,你这是要心疼死我么我没事儿,明明是你比我伤的还要重,怎么的都放在我身上呢,我要是个男人,一定娶你为妻,不辜负你此生对我的好。只可惜,哎,以后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能如此的幸运娶了我家的怜儿。”说罢后还用胳膊轻轻的撞了下怜儿。 本还哭的梨花带泪的怜儿被婉瑶这么一调侃,人顿时停了哭泣,害羞的红了脸,道:“小姐莫要打趣儿奴婢了,奴婢这辈子就守在小姐身边,莫要赶我走,奴婢是不会上当的。” 婉瑶哈哈的大笑了起来,欢快的道:“不哭了不哭咱们就起床吃点东西后再睡。” 怜儿擦了擦脸上的泪痕道:“嗯,奴婢正好也饿了,对了小姐,那刺客抓到了没。” “让他给跑了。”婉瑶平静的道。 怜儿一脸愤恨,道:“可恶,诅咒他生不出来儿子。” 婉瑶:“” “不过小姐,那刺客失手了,会不会再次来行刺我们啊那我们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 : 第二十四章 祸不单行 婉瑶沉默了片刻,道:“是很危险,他这次行刺未成功,或许打草惊蛇后,短时间内不会再来。现下情况是,我们并不知道是谁想要将我们置于死地,所以也无从防范。” 怜儿道:“小姐可以告诉王爷啊,王爷定会派人保护小姐,也可帮您查探一下刺客的情况。” 婉瑶站起身后走至窗边,眼神黯淡,道:“昨夜府内如此混乱,宇文宪不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说明,要么刺客跟他有关,要么就是他昨夜根本没回来,而刺客知晓他不在府内,才胆敢半夜偷袭。”婉瑶回过身后,望着怜儿继续道:“所以怜儿,你要赶快好起来,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敌在暗,我们在明,我们随时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怜儿疑惑的看着婉瑶,道:“王爷怎么可能行刺小姐呢,他那么爱护小姐,肯定不会是他。” 婉瑶心平气和的道:“他昨夜被皇上招入宫中,或许是皇上下令要他结束了我这个敌国的和亲公主也说不定。” 怜儿兀自的下了床,笃定的道:“小姐,怜儿已经无碍了,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动身吧。”说罢就要去收拾包裹。 婉瑶瞧着急性子的怜儿,似笑非笑道:“傻丫头,不急这一时,你身子骨要是没好利索,我们也跑不远不是再说,就算走的话,也不能大白天的明目张胆的就离开。先吃点东西,我们也得准备一下再走。” 下了早朝后,宇文邕一直不见路焱来禀昨夜之事,遂派了李公公前去看看,不到一刻,李公公便急匆匆而归,道是路焱受了重伤,此时还在床上静养。 宇文邕很是惊讶,瞳孔凝聚,问道:“你确定路焱受了重伤” 李公公垂着头道:“确实如此,刚才奴才询问了一下昨夜为路统领诊治的大夫,说,说路统领是,是” 宇文邕微怒,道:“到底是什么” 李公公轻咳了一声后,小声的道:“是bao皮系带撕裂。” 宇文邕听后,许是不太明白,反应半响后,眼睛睁的极大,疑惑似的看着李公公,想要问的话,终是没问出口,抬步便朝着路焱的宅子走去。 路焱见是宇文邕来了,急忙下床拜见,宇文邕随手一挥,道:“免了。” 瞧着路焱五官分明的脸,平时跟块木头一样,如今竟也会疼痛到扭曲,不禁诧异,道:“齐王府的侍卫如此狠厉,竟能伤到你” 路焱羞愧的低着头,道:“不是侍卫,是,是,是” 宇文邕直视着路焱“但说无妨,朕也想知道,究竟是谁有如此大的能耐,竟能伤到我北周侍卫统领。” 路焱将头压的更低,声音极小的道:“是,是,是北齐的那位公主。” 宇文邕此刻正垂着眸子品着手中的茶,听见路焱的话后,竟一口全喷到了路焱的身上,路焱见状,立刻跪了下来,道:“皇上息怒,还请皇上恕罪,是臣办事不力。” 李公公及时的递上娟帕,宇文邕擦了擦嘴后,微眯着眼睛,似笑非笑道:“罢了,等你伤好再说,不过,这个公主倒是让朕刮目相看。” 路焱脸红的似个番茄,恨不能立刻挖个老鼠洞钻进去。 齐王府内 郑如烟听说婉瑶遇刺受伤后,带着巧云前来探望,不过满眼的幸灾乐祸任凭是谁都看得出来。郑如烟走后,怜儿愤恨的道:“小姐,您看郑如烟那一副假慈悲的模样,哪是来探望您啊分明就是来瞧我们笑话的。” 婉瑶笑着道:“她会比你更生气的,因为我们好好的,并非如她所愿。” 怜儿想想也是,遂又阴转晴的笑了起来。 两天后,怜儿的身子已经好了个七八,只是还会偶尔的咳嗽,路走的太急胸口也会跟着疼。 这天夜里,两个人便收拾了包袱准备出逃,临行前,还将最近从府内划拉的不少值钱的物件一并带走,大大的两个包裹很是扎眼,也正因为如此,才惹来了祸端。 两人算准了府内巡逻侍卫的时间,从后门出了王府后,趁着月色步履急匆,已是深夜,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远处更夫的敲锣声发出沉闷的响声,声音忽近忽远,两人走在宽敞的大街上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很是惊悚,怜儿紧紧的拉住婉瑶的手不肯松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心口闷疼。 婉瑶瞧着怜儿疼的直皱眉头,不忍道:“这样走下去可不行,我们还是先找家客栈休息一个晚上,明天雇辆马车再行上路。”此刻,婉瑶真是恨极了当初没能跟着宇文宪学学骑马,否则如今也不至于如此的无能为力。 两人又走了两条街才找到一家不算起眼的客栈,店小二本已是趴在桌子上睡的很沉,突然被人叫醒,很是不耐烦的起了身。瞧见是两位美娇娘,又带着大大的包裹后,立马换了个笑脸,店小二给婉瑶俩人开一间上好的客房后亲自送到楼上,怜儿转身关门前,很是客气的道了声谢谢。可店小二摸着下巴站在门外半响,眼中始终露着探寻的目光,久久才肯离去。 婉瑶听见下楼梯的声音之后,才重重的吁了口气,心想,此地不宜久留,明日一早得马上离开才好。 许是一夜奔波的原因,婉瑶及怜儿两人睡的很沉,快至晌午的时候才缓缓醒来。 怜儿替婉瑶打来了洗脸水后,双手一直揉着太阳穴,婉瑶也觉得疲惫不堪,像是昨夜打了一场硬仗一样,瞧着怜儿也不大舒服,遂问道: “怎么不舒服么” 怜儿一张小脸拧巴成一团,有气无力的道:“嗯,头疼的厉害,照理说这个时辰才起床,也不至于休息不好啊。”说着还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像是做错了什么事儿一样。 婉瑶怔愣片刻后,突然放下手中的茶盏道:“遭了,我们的包裹。” 怜儿闻言道:“包裹不是放在屏风后了么。”说着就抬起步子向屏风后走去。 “呀,我明明把包裹放在这了,怎么会没有了呢。”怜儿说着就满屋子的找,还自说自话的道:“我明明就放在这了,不可能没有了啊,怎么会没有呢。” : 第二十五章 吃白食 婉瑶扶着额头恹恹的道了句:“怜儿别找了,想来应该是昨夜我们一进来就被人给盯上了,不然也不至于睡到这个时辰才醒,怕是被人下了药。好在都是些身外之物,人无大碍就好。” 怜儿听着婉瑶的话,一双丹凤眼通红,最终还是没忍住,嘤嘤的哭出了声。 “可是我们没有盘缠,怎么才能回到齐国啊。再说了,小姐,奴婢好饿啊,呜呜。” 婉瑶笑着打趣道:“以后你别叫怜儿了,改成哭儿吧。” 怜儿忙用手摸了把泪,又抽泣了两声才道:“怜儿以后不哭了,怜儿还是叫怜儿吧。” 婉瑶变戏法似得从里衣腰上解下来一条红腰带摊在怜儿面前,那腰带上瑰丽的红宝石散发着暗淡的光亮,婉瑶笑着道:“你的饭钱来了,一会儿我们收拾好后,就拿着这个腰带去当铺当了,省着点用应该可以回到齐国。” 怜儿拿起腰带瞧了瞧,问道:“小姐,这不是您成亲的那条腰带么哦哦,我现在才明白您当初为什么会跟大小姐要两条腰带了,小姐您真是太厉害了,而且居然还带在身上,太神奇了。” 婉瑶微眯着眼睛,唇角勾勒出一个很好看的弧度,一双琉璃般的眼睛分外明亮好看,道:“这么贵重的腰带,当然是得贴身带着了,不然你就真要挨饿了。” “可是我们的包袱就这么丢了,也不报官了么” 婉瑶抬起手一个暴戾轻轻的打在怜儿头上,道:“傻姑娘,难不成去报官告诉人家说我们在齐王府偷盗的东西转手又被别人给偷了不成” 怜儿嘟嘟小嘴想了一下后,嘿嘿的干笑了几声。 两人洗漱穿戴整齐后,便一身轻松的出了门,出门之前,怜儿还不忘狠狠的瞪了一眼在前台忙乎的小二,小二见是她们二人后,忙别过脸去忙乎其它。 怜儿拉着婉瑶的衣摆愤恨的道:“小姐,您看那店小二,心虚的都不敢与我对视了,我们的包袱,八成就是被他偷走了。” 婉瑶回头望了眼佯装擦桌子的店小二,不咸不淡的道了句:“还好只是偷了包袱,要是把人一起偷了,你连哭都找不到调调。”一边说着一边大步流星的迈出了客栈,怜儿跟在身后吓的一个激灵,也加快了脚步跟了出去。 两人走过了一条长长的巷子,刚要拐入正街时,正好撞见一队送丧的队伍,好长一列。 前面举着牌位的该是这家的长子,一脸的严肃,五官倒是端正的很。后面排了几排的年轻貌美的娘子,人人都拿着娟帕拭擦着眼泪,可你仔细一瞧就会发现,真正掉泪的,怕是只有站在貌美小娘子前面的半老徐娘了,婉瑶想,这个该是正妻才是。再后面,就是一些亲朋友好友和家丁,男男女女,哭声震天,街道两旁站满了围观的人。 婉瑶站在巷口瞧着这一队人,慢悠悠的过去后,才开口问道:“怜儿,他们这是入葬后回府吧” 怜儿嗯了一声,婉瑶接着又问:“那接下来是不是就得接待送葬的亲朋友好友了是不是还会在府内摆宴呢” 怜儿疑惑的看着婉瑶,道:“照理说是这样,反正咱们北齐是,可是小姐,您问这个干嘛” 婉瑶似笑非笑的道:“咱们的饭食有着落了,走,跟着你家小姐我吃白食去。” 怜儿瞪着一双丹凤眼还来不急思考就被婉瑶拉着走到了队伍的后面,装模作样的跟着哭了起来。 怜儿东张西望的瞧了瞧,小声的道:“小姐,这样会被发现的,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吧。” 婉瑶亦小声的道:“放心吧,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你只管跟着哭就好了,你不是最擅长哭了么” 怜儿委屈的道:“可是小姐,奴婢这会儿哭不出来啊。” “哭不出来就装哭,盘缠不多,我们现在能省则省,再说,你瞧这家的阵仗,定是个富贵人家,所以这的饭食肯定差不了,吃顿好的再说。” 长安城主街道上 宇文邕牵着狮风站在街尾处,神色冰冷的瞧着这一队人,声音疏离的问道:“李林,你可知这是谁家在办丧事好大的阵仗。” 李公公近身道:“公子,奴才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大冢宰的大公子宇文训的妾侍家,算起来也算是宇文训的岳父,家财万贯,是长安城内很有名气的财主。前阵子下早朝时,偶然听闻几个大臣议论过,说是那老爷子身子骨不行了,怕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 宇文邕眉宇微皱,淡淡的道了句:“哦哼,那前来吊念的官员也定是不少了” 李公公含着首,道:“这个,应该是,皇上,不,公子,您这是要去哪儿啊咱们是偷偷出宫的,您要是前去吊丧,怕是会被当朝的官员看见,公子” 宇文邕依旧迈着步子大步流星的继续向前走着,几句话的功夫,便已走出了很远,声音飘忽的道了句:“一会儿你就在外候着吧,朕翻墙进去瞧一眼就出来,不会让人发现。” 李公公小跑着追喊道:“公子,这可使不得啊,路大统领不在,老奴、皇、公子” 说话间,宇文邕已从一处翻身进了府院,徒留李林一人站在墙外急的直跺脚。 婉瑶两人跟着大队伍走了没一会儿便到了府上。果真,府内的院内已经准备了好几十桌的餐食,婉瑶及怜儿混了进去后便坐在了角落的一张桌子上,大家开动的时候,两人也迫不及待的一起吃了起来。 大吃特吃,酒足饭饱后,婉瑶打了个饱嗝,声音很是响亮,徒增了不少白眼,瞧着其他人的衣服面料,想来就算不是大富大贵,也不是平常人家的小门小户,所以不乏一些指手画脚的。 怜儿在旁忙用手肘碰了碰婉瑶,小声提醒道:“小姐,您得注意形象啊,再者说,咱们是来吃白食的,您这样太张扬了。”说罢还不忘四顾的瞧了瞧。 婉瑶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道:“你这样畏首畏尾的才会露出马脚,不用担心,这里百十来人,互相不认识很正常。”说完后又夹了块鸡腿放入怜儿碗中,接着道:“多吃点,估计往后的日子,伙食应该不会太好。” 说话间,只见同桌的其他人纷纷站起了身,向不远处走来的一名男子低头含首行礼。 怜儿随着众人的目光望去,顿时吓的一个激灵,刚刚夹起的鸡腿也不慎掉在了地上。 : 第二十六章 马上惊呼,以为英雄救美人 远处只见一男子,一身白衣似雪,面露疲色,眸光深邃的朝这桌走来。 怜儿连忙去拽正往衣袖里塞点心的婉瑶,略微结巴的道:“小、小姐,快、快跑吧,主人找上门、门来了。”还没等婉瑶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怜儿便用力的拉起婉瑶朝着门口方向开跑,这不跑不打紧,衣袖里的食物,随着婉瑶的剧烈动作纷纷的掉在了地上,本来糊涂的一群众人见了掉在地上的食物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蹭吃蹭喝的贼人。婉瑶本以为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是不幸被抓到,不过就是被数落几句,可这堪堪一回头,便瞧见护院们纷纷抄着家伙朝两人追来,婉瑶心下一横,反手一握抓住怜儿,疯狂的朝门外跑去,跑掉了一只绣花鞋竟也全然无知。 这一幕,恰巧被隐身在一颗巨大槐花树下的宇文邕瞧了个正着,宇文邕眉头微蹙,面露嫌弃之色。 李林在墙根下来回踱着步,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皇上出来,心下着急,想着就算皇上怪罪也要进去瞧一瞧,只是他人矮腿又短,翻墙肯定是不行,无奈,只能从正门进。 这刚刚走至门口,便冲出来两位妙龄女子,风尘仆仆般,李林躲避不及,被撞了个四仰八叉,“哎哟”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婉瑶回头瞧了一眼,很是抱歉的道了句:“大爷,sorry啊。” 李林本还疼的呲牙咧嘴,听见婉瑶那句话,顿时来了精神,立刻站了起来追问道:“哪家的姑娘如此有伤风雅,谁是你大爷谁sao啊”自己喊完之后也觉得此话确实太伤风败俗,连忙象征性的扇了自己一嘴巴,可刚一抬头,便瞧见墙根下,皇上的那匹汗血宝马狮风,此刻前蹄离地正举得老高,誓死要将身上的两位姑娘摔下来不可。 婉瑶也顾不得那么多,心想,横竖一死,不如拼一把,遂一只手勒紧了缰绳,另一只手将头上的发簪拿下狠狠的扎向这匹不听话的马儿,马儿像是吃了兴奋剂一般,高举前蹄仰天长啸后,疯了般的向前冲去。 冲出巷口便到了主街,主街上人群济济,商贩络绎不绝,远处的人群瞧见这一景象都纷纷的朝街道两侧散去,生怕跑慢了一步便命丧在马蹄之下。 宇文邕听见墙外乱哄哄一片,惊声尖叫声四起,心下疑惑便绕至另一侧墙跳了出来,刚一出来便瞧见了狮风撒野狂奔。 撞翻了水果摊又撞翻了蔬菜摊,小贩连滚带爬的躲过了一劫,可路边的小儿四、五岁大小,不知发生何事依旧慢腾腾的在街上走着,婉瑶惊魂未定,瞧见不远处的孩子顿时屏住了呼吸,闭上了双眼,高声大喊:“让开,快让开。” 宇文邕眼疾手快,三步并两步,几个翻腾便跳至孩子身边将他从马下救起。宇文邕朝着狮风吹了几声口哨,可狮风如未听见一般,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旧横冲直撞的朝着前方奔去。 宇文邕心想,这样下去,不知会有多少无辜百姓会丧命在马蹄之下,无奈,只能从一看客手中抢过一匹马,抱歉道:“暂借马宝一用。” 宇文邕狠狠的朝着身下的马儿甩了一鞭子,马儿也疯了般的跑了起来。虽说婉瑶骑的是北周最为尊贵,最为快速的一匹宝马,奈何人不会骑,只能老实的搂着马脖子,马儿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后宇文邕随即追上,一个翻腾跳下马后,便制止了撒风的狮风。 婉瑶满面惊恐,气息紊乱,见马儿停了下来后,镇定了片刻后,连忙先跳下了马,对着怜儿道:“怜儿莫怕,跳下来,小姐我接着你。” 怜儿一脸的泪痕坐在马上犹豫着,面露疑惑。 “怜儿不怕,放心的往下跳。我定不会让你摔着。乖,跳下来,说不定这头倔马一会儿再发疯。” 怜儿依旧在马上瑟瑟的坐着,小声的道了句:“小姐,奴婢害怕。” 说话间,婉瑶向前一步一把抓住怜儿的手便将她拉了下来,几个趔趄,倒也没事。 只是怜儿抱着婉瑶拼了命的哭,泪像绝了堤的河堤,怎么止也止不住。 婉瑶深深呼了口气,镇定片刻后,顺着怜儿的后背拍了几下,继续安慰道:“好了没事了,你看,我们现在不是没事儿么不哭了啊。” 宇文邕用余光看了眼旁边这位洋装镇定的姑娘,满身的尘土,发丝凌乱,莹润光泽的黑发松垮的落在肩头上,看起来有些落魄,又有些放荡不羁,模样倒是清秀,勇气也十分可嘉,只可惜好好的一个姑娘偏偏是个骗吃骗喝的贼人。 宇文邕回过眼神,爱抚了狮风很久以示安慰,狮风气息平稳后转头面向婉瑶两人,怒目而视,呲牙示威,直甩着后蹄。怜儿哭着哭着,突然不哭了,用手轻轻的拽了下婉瑶,问道:“小姐,您瞧这马,是不是要踢人啊。” 婉瑶听闻后回头,瞧着呲牙咧嘴的狮风,吓的跳了几尺远,站定后,手掐着腰,直指马儿道:“姑娘我不过是骑了你一下,你至于撒风似得要置我于死地么” 话未说完,便注意到了站在狮风身边的宇文邕。婉瑶眼睛直直的望着宇文邕,目光诚然,内心却翻腾了。“大海啊,全是水,这哥们啊,全是腿。” 此话声音不大,却刚好传到了宇文邕的耳朵里,宇文邕鄙疑的瞧着婉瑶,面无表情。 婉瑶愣愣的看了片刻,一双月牙弯弯的眼中布满了桃花。身前的这位公子,当真不是韩剧里的男主角么单眼皮的男生也可以帅人一脸血。 鼻若悬胆,唇若涂脂。一袭华贵的玄色锦缎长袍将身体线条显现的极为完美。俊朗容颜,如烈烈炽阳一般炫目,只是清韵有佳的眉眼过于清冷,表情过于严肃。 怜儿手肘撞了下婉瑶,小声的道了句:“小姐,您擦擦您的哈喇子。” 婉瑶机械的擦了擦后,瞧见宇文邕一脸嫌弃的神情,报复性的道了句:“可惜了好脸蛋好身材,却是个面瘫。” 宇文邕闻声依旧不动声色。 李林适时而到,看见宇文邕后连忙低着头道了句:“公子,您没事儿吧” 宇文邕薄唇轻启,声音淡如薄冰般,道:“送到衙门,赏二十板子。” : 第二十七章 命悬一线 婉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两个大汉活生生的抬进了衙门。一路上,众人议论纷纷,冷眼旁观,还时不时的指指点点,到最后,连婉瑶自己都觉得,她被赏的这二十大板是罪有应得。婉瑶想,好在,怜儿没事,被打的也只是我自己。 衙门外站满了围观的群众,婉瑶被两个衙役按在长椅上,力气甚大,脸都被压变了形状。堪堪一抬眼便瞧见了罪魁祸首,那个英俊冷面大长腿,而宇文邕也不避讳,两人直直的对视着。婉瑶越瞧越觉得此人眼熟,似曾相识,可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宇文邕也诧异自己为何会跟了过来,大概,是因为刚才那一双纯粹的不含丝毫杂质的双眼吧,看了一眼,还想再看一眼。又或者,是想瞧瞧这个有些刚毅的女子在经受这二十大板之时,看见了他之后会不会梨花带泪的抱着他的大腿祈求他,饶恕她,放过她,可无论是哪种原因,宇文邕都想错了。 二十大板打完的时候,婉瑶额间布满了密汗,臀部血肉模糊,裙子上血迹斑斑,粘成一片,连围观的百姓都嫌疼似的闭上了双眼不忍直视,可婉瑶愣是一声没吭,一声声闷棍被她死扛应了下来,她眉头紧皱,一张灰蒙蒙的小脸此刻倒也有了些许红润,下唇被她咬的渗出了血丝,舔进嘴里血腥味很浓,她嫌弃似的朝地上啐了一口,“呸”。 怜儿哭的极其小声,怕惹了婉瑶的烦,小脸上泪珠涟涟,小心的扶着婉瑶朝外走去。婉瑶虽说身上疼的厉害,只能半躬着身子,可见到宇文邕时,依旧倔强的高昂着头,似笑非笑的直视着他,仿佛宣告着胜利一般。 宇文邕眉头微皱,瞧着如此狼狈的婉瑶,那双眼如琉璃珠一般晶莹,却也凛冽非凡,没有丝毫的恐惧,甚至是带着几分玩味,不禁诧异,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倔强女子,如此般境地,竟也能如腊雪寒梅一般屹立,不屈不饶。 婉瑶两人走过很远之后,宇文邕依旧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的背影,内心竟也是五味俱全,明明她就是那个吃了白食大闹了丧宴,且偷了他的狮风,闹着百姓们鸡犬不宁之人,却为何能如此坦然,似乎犯了错的人是他一般。 李林适合而上,道:“公子,时辰不早了,若是您,要不,奴才命人去打听打听看看是哪家的姑娘” 宇文邕收回了视线,偏过头睨了眼李林,李林识时务的闭上了嘴。 怜儿哽咽着道:“小姐,您忍着点,转过这条街咱们就到客栈了。” 婉瑶疼的实在是走不动,额头上的汗珠似细雨一般滴滴答答的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在拐过街角处婉瑶偷偷的回头望了眼,确定面瘫没再看她之后,突然拉住怜儿,满脸的痛苦,气若游丝,道:“别走了,我这屁股估计是开了花,你放我在这趴会儿,你先去当铺把那腰带当了,咱们昨晚就交了一夜的房费,今日不交钱估计小二是不会让咱们踏进客栈半步,然后再找辆马车回来接我吧,我实在是走不动了。”说着人就顺着怜儿慢慢滑了下来趴在了地上,昏昏沉沉间已然疼晕了过去,怜儿叫了好久,也未曾将婉瑶叫醒。怜儿害怕哭的更是大声,又不敢贸然离开,可是也不能一直守在这,再这么耽搁下去,怕是、怕是,怜儿越想越害怕,越害怕就哭的越是大声,双手胡乱的抹着眼泪,人也乱了分寸。最后,心下一横,不管不顾的跪在婉瑶身前,双手环住婉瑶的腰强行将婉瑶抱了起来,怜儿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后背着婉瑶一步步的朝当铺走去,与其说背着,不如说是拖着,所以更沉,怜儿没走几步便摔趴在地上,婉瑶也被摔了下来。好巧不巧的正好前方迎来一辆马车,马儿突然受了惊吓,前蹄高举,仰天长鸣。怜儿瞧着马儿要发狂一般,赶紧爬起,用身子护住婉瑶,生怕她再经受一点的伤害。好在驾车的马厮够激灵,这才拉住了马儿,有惊无险。车里的姑娘似乎也受了些许惊吓,身旁的小丫头掀起了车帘牙尖嘴利的喝斥道:“怎么驾车的吓到我们小姐你担当的起么。” 马厮赶紧赔罪道:“阮希姑娘实在是对不起,这两位姑娘突然摔倒在马车前吓到了马,不过您放心,已经没事儿了,我一定仔细着。” 阮希听着马厮的话不放心似得又问了句:“那两位姑娘没事儿吧” 马厮如实答道:“看起来不太好,有一位姑娘好像受了很重的伤,不过不是咱们的过错,她摔倒之前就已经这样了。” 阮希听着马厮的话便撩起车帘走了下来,身边的丫头香香也跟着下来,担忧似的道:“小姐,咱们买些胭脂赶紧回去吧,妈妈说晚上柳公子会来,要咱们早些回去呢,我看咱们还是别管她们了。” 阮希似没听见一般朝着怜儿走去,怜儿看见阮希后像遇见了菩萨一样立刻跪在地上边扣头边哭,道:“姑娘您行行好,救救我们家小姐吧,再这么昏迷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姑娘您菩萨心肠,求求您救救她吧,怜儿给您磕头了。” : 第二十八章 落香居 阮希连忙扶起怜儿,怜惜的道:“快别跪着了,你额头都磕破了。”说着又回头吩咐马厮道:“帮我把这位受伤的姑娘抱上马车,咱们掉头,回落香居。”阮希的声音似水如歌,清澈动听,马厮痴迷的望着阮希,香香很是嫌弃的撞了下马厮,才恋恋不舍的回过神来,上前几步把婉瑶抱上了马车,阮希随即也跟了上去。 香香瞧拗不过自家小姐,无奈只能跟着一起回了落香居。 落香居处在一处不起眼的巷子里,拐进去之后却别有洞天,占地很大,四周都是些名贵的花草树木,百花齐放,芳香迷人,飘香十里,有种桃花源的感觉,比王公大臣们的花园还要美上几分。在这繁华的长安城中,若能处在这样一番景象之中,确实让人心旷神怡,更何况,又有美人在怀呢。 穿过这片桃花源,又颇具有现代风,门前两尊石狮子气势磅礴,三层殿阁红灿灿,在阳光照耀下很是耀眼,落香居,果然是长安城最为奢贵的ji院不假。 此时已是未时,落香居里的姑娘们已经起床开始走动,洗漱的洗漱,化妆的化妆,还有些勤快的已经去了后殿用餐,伺候的丫头们忙来忙去,好不热闹。 吴妈妈浓妆艳抹得坐在大厅之中,瞧见阮希回来了连忙迎了上去,讨好似的询问道:“哎哟我的阮姑娘,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话还没说完,视线便落在了马厮怀里的婉瑶身上。 惊呼的道:“这这这,这是哪家的姑娘伤的这么重啊还活得成不要是死在了落香居可是要惹麻烦的哦。” 阮希拉过吴妈妈的手,温婉的道:“妈妈,这姑娘我瞧着清秀的很,咱们这的姑娘怕是没几个能比得上,您不是一直愁着没几个好苗子么,若是您治好了她的病,好好培养一番的话,想必这落香居的生意会更上一层楼呢,您说不是” 吴妈妈眼珠一转,妖娆的走上前去看了眼昏迷的婉瑶,又用绢帕替婉瑶擦了擦脸,仔细端详了一番后,随即眉开眼笑,道:“还是阮姑娘知道孝敬我,也没枉费妈妈我白疼你一回。”说着就张罗了起来,先命人将婉瑶带去了后殿的水落阁,又请了大夫和丫头们好生的照顾。 怜儿听见阮希和吴妈妈的对话后,疑惑的看着温婉的阮希,欲言又止的模样让阮希掩面笑了好一会儿,阮希瞧着一头雾水的怜儿,提着裙摆向前两步,左顾右盼后,凑到怜儿耳朵旁,小声问道:“你是不是在想,现如今是把你家小姐留下来,等治好病被卖进落香居,还是现在就带她离开,就算是死也要清清白白呢” 怜儿偏过头迷茫的看着阮希,重重的点了点头后,阮希接着又道:“放心吧,刚刚那些话是框妈妈的,她是个生意人,不然怎会愿意平白搭救你家小姐呢,等你家小姐病好了之后,是去是留我都会帮助你们的。” 怜儿听后立即笑颜逐开,感激的道:“阮希姑娘,您不仅人美,心地更是善良,菩萨会保佑您一生幸福的。” 阮希微笑着道:“快跟去照顾你家小姐吧,旁人怕是没有你细腻。” 怜儿深深的福了个礼后转头向后殿跑去,独剩下阮希和香香站在那,这偌大的落香居里人群嘈杂躁动,可阮希却觉得孤单得很。仿若这世上只剩她一人一般,刚刚还明媚的双眼立刻暗淡了下去。 香香近身道:“小姐,我陪您回房吧,稍后柳公子会来,妈妈让您好生准备着。” 阮希不语,一双妙目盈满了泪水,半许,才问道:“羽公子有多久没来过了” 香香瞧着阮希,怜惜道:“已经一月有余,前些日子,我听说有人看见过他,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很是威风潇洒。” 阮希自言自语道:“或者,他还在忙吧。”转身之际,泪便掉了下来,一滴滴、一滴滴,顺着脸颊滴落在衣裙上,滴落在心里。 阮希十岁便被卖进了落香居,这九年来,即便再有权势的男子对她再好,她都未曾动过情,因为吴妈妈说,莫动情,情伤己。她本就是个胆小的女子,所以也谨遵吴妈妈教诲,都是些逢场作戏,可唯独羽公子,也唯独是他。 香香看着阮希愁眉不展失魂落魄的样子,着实不忍心,却也无可奈何,不禁叹息,“唉,能让小姐热泪盈眶的人,想来怕是只有羽公子。” : 第二十九章 离开北周,开始新的人生 婉瑶在落香居好生修养了十几日,人也无了大碍,精神的很,时不时的带着怜儿在落香居内来回的逛着,瞧见漂亮姑娘就主动上前搭讪,摸摸小手揩个油之类的,怜儿每每见了都呲之以鼻,很是不屑,还偶尔训斥道:“小姐,您一个女子,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儿呢,何时有的这些市井流氓之气怜儿都不知道,看来得把您这毛病给管制好了才能回府,不然老爷和夫人瞧见,还不打死怜儿啊。” 怜儿训斥的头头是道,俨然一副宫内领头宫女的做派,婉瑶想着逗逗怜儿,遂笑的痞痞的近身迅速的摸了把怜儿屁股,怜儿吓的惊呼,双手捂着屁股跑的老远。 婉瑶见状,捂着肚子笑蹲在地上,“这古代的女子也太好玩儿了,可惜我一个女儿身了,不然娶上十个八个老婆才叫过瘾,哈哈。” 阮希瞧见后,笑盈盈的朝着婉瑶走来,道:“婉瑶妹妹莫要逗怜儿了,怜儿还小,未经过如此世面,瞧她的小脸,红的似个苹果。” 怜儿站在远处,气吁吁的闷声道了句:“小姐,您要是再这样,我就,我就”怜儿想了好一会才没底气的道了句:“我就不理您了。”说着就娇羞的跑开了。 婉瑶笑了好一会才转停,道:“阮姐姐,你不觉得怜儿害羞的样子特别可爱么”说话间,人又开始笑了起来。阮希瞧见吴妈妈正在后殿忙着训斥昨夜没有伺候好李将军家小儿子的苏雨姑娘,遂连忙将婉瑶拉到角落里,四顾望了下后,才小声道:“婉瑶妹妹,现如今你的伤已无大碍,想必吴妈妈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你若是想明哲保身的话,我建议你今晚就离开,我会派人将你送出长安城。今夜柳公子还会再来找我,届时我会故意刁难一下吴妈妈,死也不肯接待柳公子,那时吴妈妈的注意力定将集中在我身上,你趁机带着怜儿离开就好。” “吴妈妈如此老奸巨猾之人,事后一想便能知道是阮姐姐助我逃跑,我走了,阮姐姐怎么办” “你不必担忧我,我对于她来说还有利用价值,她不会将我怎样的。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姑娘,前日故意将我撞倒的茉莉是你把她的衣服挂在大厅中间的对吧你的心意我领了,可现下莫要在这个时候逞强,清白重于天,我已至此,对于生活也没了希望,可你不一样,你要好好的,将来找个好人家嫁了,幸福美满的过一生。” 婉瑶突然觉得眼睛酸酸的,这么久以来,她经历了太多,被讨厌、被陷害、被杀、被打,似乎真正对她好的,除了怜儿,好像也就只剩下阮希了。 婉瑶刚想说什么,阮希适时制止,又道:“好妹妹,别犹豫了,天色已晚,你且早些准备着。你带着怜儿早些离开,我也早日安心,否则成日里为你们提心吊胆的。放心,保护自己的这点能力我还是有的,我不会有事儿的。”说罢后握了握婉瑶的双手,转身离去,留给婉瑶一个极美的优雅背景,婉瑶望着阮希离去,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拐角处。 入夜后,婉瑶与怜儿乔装成了男子,便随着前来接应的一位大哥一同从后门溜了出去,怜儿很是害怕,拉着婉瑶的衣角不肯松开,婉瑶微笑着安慰怜儿,叫她莫怕,离开这里,离开北周,她们又是新的人生。 可刚走出去没多远,便听见落香居传来惊呼声,随即“嘭”的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坠落一般,声音极大,震得耳膜都跟着一疼。婉瑶停住,回头朝灯红酒绿的落香居望去,问道:“怜儿,你听见哭声了么” 怜儿瞠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眨巴几下,道:“小姐,奴婢不仅听见了哭声,好像还听见有人大声的叫喊着阮姑娘的名字。” 说话间,婉瑶便扔下包裹朝落香居跑去,已是入秋季节,夜风有些凉,吹散了婉瑶松垮的发髻,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随着她的跑动也一跳一跳,飘飘扬扬。冷风亦吹进了婉瑶的心里,凉的刺骨,直觉告诉婉瑶,阮希出事了。 想起白天阮希转身时落寞的眼神,说自己已是无希望之人,想起她温婉的叫她婉瑶妹妹,还让她日后嫁个好人家的阮姐姐,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婉瑶越想越怕,越怕跑的越快,怜儿被落下了好远。 “小姐,您慢着点,小心别摔着了。”怜儿气喘吁吁的在后面大声的喊着,声音被风吹散在空气里,忽近忽远的飘进了婉瑶的耳朵里。 落香居楼下已经聚满了人,男男女女,穿着红黄蓝绿的华服,颜色比这落香居的百花都要艳丽几分。 女人大多掩面惊呼,男人退而远之,一席白布盖在了血泊中的女孩身上。 婉瑶因跑的太急,气虚不稳,喘的很是厉害,一张素净的小脸绯红有致,青丝垂于胸前,随着胸口起伏着,她奋力拨开挡在面前的人群,一个趔趄,便摔跪在了地上,索性,双手抵地跪着前行,行至尸体面前时,她顿了好久,屏住呼吸,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敢去掀开那白布。看见白布下的人后,随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 第三十章 被逼接客 这么久以来,就算是被打的屁股开花,被坏人追杀,被偷被抢被欺辱,也未曾掉过一滴泪,她的坚强与倔强只有她自己知道,没有人会在意她,如若不坚强,懦弱给谁看可是这一次,婉瑶似乎要将在这个时代所受的委屈一股脑都哭出来一般,嚎啕大哭,哭声震天,本还看热闹的人群都退避三舍,像是躲避瘟神一样躲开了。怜儿瞧见婉瑶哭,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主仆两人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住,吴妈妈站在一旁,手臂叠加抱于胸前,一副看戏的样子,瞧见两人不哭了,才开口问道:“怎的不哭了” 怜儿抬起一张小花脸点了点头。 吴妈妈又道:“不哭就回去吧,阮希被香香吓晕了过去,这会儿正躺在床上休息呢,也不知阮希今夜是犯了什么风,死活也不肯接待柳公子,柳公子那是什么人啊大冢宰公子家的小舅子,哪儿是我们这等小人物得罪的起的。” 吴妈妈边说边用眼睛睨着扔跪在地上望着血泊中的香香发呆的婉瑶,又接着道:“这香香也不知是抽的哪门风,平时那么激灵的一个丫头,今夜竟如此的不懂事,不劝说着阮希不说,还添乱,不然香香也不会失足坠楼。好在这次是香香,下次就不知道是谁了。行了别跪着了,赶紧换了身上这身破衣服,你和阮希关系好到连命都可以不要,那么今夜就由你侍奉柳公子吧,是福是祸,还要看你自己,好几条人命呢。” 吴妈妈说完后,又瞄了眼躺在血泊中的香香,很是嫌弃的避开眼,跟身旁的家奴吩咐道:“赶紧处理掉,真是晦气。”说罢后,腰肢一扭一扭的转身进了大殿。 怜儿吓的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双手抓着婉瑶带着哭腔问道:“小姐,怎么办怎么办下一个死的是不是就是我们了啊” 婉瑶想,今夜,若是两人不顾惜阮希生死或许就逃出了长安,可是如今回来了,怕是在劫难逃,吴妈妈言外之意太过明显,如若她不从,那么下一个没命的或许就是怜儿了。 婉瑶佯装镇定,拉着怜儿一起站起了身,笑着安慰道:“怜儿不怕,没事儿的,不就是伺候个男人么,还难得到我不成你的小命只能是我的,就算是阎王爷也拿不走。”说罢还抬起手刮了下怜儿的鼻子。 怜儿焦急的道:“小姐,您不能这样,就算是要了怜儿的命,怜儿也要保住您的清白。” 婉瑶笑着搂过怜儿的肩,爱腻的拉着她向后殿走去。 “我的清白是不会丢在这的,你家小姐我自有妙计,你就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就好。” 临走前,婉瑶回头望了眼被抬走的香香,暗自道:“香香,你的大恩我记得,你的大仇我亦记得。” 怜儿被关压在了柴房,吴妈妈吩咐说,今夜若是婉瑶伺候不好柳公子,那么,接下的话,传话的家奴没有直说,婉瑶自是明白。 几个丫头帮衬着婉瑶换了身裸粉色的长裙,料子很薄,里面的红色肚兜若隐若现,很是能够勾起男人的狼性,外搭了一件同色纱衣,妖娆别致,却又仙气十足。白色绣着鸳鸯戏水的束腰腰带拉的很紧,咋一看,婉瑶的腰身似乎两只手便可以握住一般。 精致的五官略施粉黛便可倾城倾国,一双漂亮灵气的眼睛笑起来月牙弯弯,只是太过于沉寂而平静。 吴妈妈看过满脸堆着笑,乐的合不拢嘴,连连拍手称好,走上前去谄媚的握住婉瑶的手,道:“婉瑶啊,莫说妈妈我不疼你,这柳公子可是出了名的大方,若是你伺候的好,日后少不了荣华富贵啊,有了钱,往后你和怜儿再也不用受人白眼了。”吴妈妈说到怜儿时特意挑高了尾音,似乎在强调什么一般。 婉瑶神色淡然,漫不经心的挣脱吴妈妈的手,随即拿出娟帕擦了擦后,似笑非笑道:“吴妈妈,我若日后飞黄腾达,定不会忘了您今日的恩德。”说罢后就朝着柳公子的春暖阁走去,吴妈妈望着婉瑶的背景,竟颤抖了一下,后摇摇头笑了,撇着嘴腹诽道:“不就是漂亮点么,就算被柳公子看中,迎你过门,你也不过就是个通房的妾侍,难不成以后还能当上王妃当上皇后不成,哼,得意个什么。”说罢后吩咐了俩个大汉在门外守着,自己摇扭着腰肢朝楼下走去。 婉瑶站在春暖阁外,胸口起伏的厉害,大口大口深呼吸,反复几次后,安慰自己道:“不就是个好色的男人么,有什么可怕的,之前在夜店跳舞挣生活费的时候也不是没遇见过,能有多难。”说到最后,自己也没了底气,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垂头丧气的低下头,那时候有表姐和表姐夫在,她从未怕过,可是现在 婉瑶用了很大的勇气刚说服自己要去推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吓的婉瑶一个激灵。柳公子俨然等了很久,人已是半醉的状态,瞧见门口站了个美人,竟直扑了过去,婉瑶一个侧身躲过,柳公子便摔趴在了地上,只听扑通一声,婉瑶双手紧握,紧紧的闭上了双眼,内心叹道:“这货没有三百斤也得有两百八啊,还好摔在地上,这要是摔在姑娘我身上得多肉疼。” 俩个大汉费了好大劲儿才将柳公子扶起,柳公子转身走至婉瑶身边,用力甩开俩个大汉,手在下巴上反复摩挲着,一双色眯眯的眼睛将婉瑶从上至下打量了一番,看的婉瑶很是不自在,毛骨森森,最后,柳公子的眼睛停留在了婉瑶挺翘的胸上。 : 第三十一章 如何自救? 当婉瑶意识到要发生什么事儿时,柳公子人已经扑了过来,他一把抱住婉瑶的腰肢,随即一个用力便将婉瑶扛起,任凭婉瑶如何挣扎踢打都无济于事,柳公子晃晃悠悠几步便走至床边,“嘭”的一声将婉瑶仍在了绣床上,毫无怜香之意,摔的婉瑶七荤八素,柳公子自己也跟着爬了上来。绣床因不堪重负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响,听得门外的大汉互相对视邪笑。 房间内回荡起纱裙撕裂的声音及婉瑶的哭喊声,眼泪流进嘴里,咸的要命。婉瑶拼命的嘶喊,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声音凄凄惨惨,回荡在空旷的房内,形成一道道回音。可婉瑶越是喊叫,柳公子越觉得刺激,手下的力道也越发的用力。 到最后,她的身上只留下一条莲藕色的牡丹肚兜及白色的里裤。 很是遗憾,婉瑶并没有电视剧和小说里的幸运,没有骑着白马的王子,也没有骑着黑马的骑士在她危难的时候来救她,她的人生只能靠自己。 婉瑶没有处女情结,她来自于现代,谁这一生还没谈过几次恋爱,遇见过几个渣男,结婚还可以离婚。就算她的第一次不能给未来一直陪伴她爱护她与他长相厮守的那个男子,那么至少,也应该是她心甘情愿的将自己交予的男子。否则,在宇文宪身边的那些坚持都是扯蛋,所以,就算为了不被宇文宪看不起,拼死也要守护住自己。 若是今夜,她没有能力自救,清白毁于此处,那么以后她只能像蝼蚁一样活着,什么没有权利便没有地位,或许从此,她都跟权利二字再无交集。 当柳公子的手去拉扯婉瑶的肚兜时,婉瑶突然不哭不闹,反而笑了,带着满脸的泪痕,声音温柔似能滴出水来一般对着柳公子撒娇道:“柳公子,你弄疼人家了,你要再这么暴力,人家可就不理你了哦。”语罢还佯装哭了几声。 果然,男人对于弱小的漂亮女子都是有保护的,这招对柳公子很是受用,他停止手下的动作,可奈何婉瑶的肌肤太过白皙嫩滑,那裸露出的锁骨及似羊脂玉般的双臂,早已将柳公子的狼望点燃,遂柳公子又立刻扑上去拉扯婉瑶护在胸前的双手,声音颤抖着道:“美人,我轻点,我轻点啊,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婉瑶双手依旧死死的护住胸前,莺声细语,道:“死鬼,看你猴急的,奴家今夜都是你的人了,还急这一时么慢慢长夜的,你这会儿猴急成这样,一会儿累趴下了,那后半夜你让奴家自己如何熬么要不,咱们先喝喝酒,做做游戏,然后再” 婉瑶说着又似害羞的将脸转至一侧,只留给柳公子一个完美的侧颜。柳公子瞧着美娇娘已然在怀,婉瑶又如此撒娇动情的央求他,便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贱兮兮的笑道:“那美人想要玩儿什么游戏呢游戏不好玩儿我可是要惩罚你的哦。” 婉瑶顺势坐起了身,眼睛含笑的道:“要不,咱们一边喝酒一边划拳怎么样输的人,脱一件衣裳,赢的人,喝一杯酒,如何啊” 柳公子一听,眼珠迅速转了转,思忖道:“我若是赢了,喝一杯酒,她脱一件衣服,不亏。我若是输了,脱一件衣服,她便喝一杯酒,即便她每回都赢,那么每回都得喝酒,量她也没什么酒量,左右都亏不着啊,哈哈”。 随即笑着又道:“还是美人聪明啊,这个游戏好,那我们开始吧。” 婉瑶见柳公子欣然接受,便又道:“柳公子是正人君子,可不许耍赖哦,你看,奴家身上已然没了衣服,可是柳公子还穿戴整齐呢,这不公平,奴家要先穿上衣服再跟你一决高下。” 柳公子一听,张开大嘴哈哈大笑了起来,后牙槽清晰可见,惹的婉瑶直直翻白眼、 柳公子试探问道:“美人这是想赢啊,不怕趁你喝多了我把你给办了么” 婉瑶娇羞掩面,道:“奴家今夜就是爷的人。” 柳公子听后更是心情大好,随即吩咐人送来了一套衣服给婉瑶换上,婉瑶也不避讳的当着柳公子的面穿上了衣服。柳公子的眼睛一直盯着婉瑶不曾离开过。 婉瑶说了下划拳的规矩,又吩咐小二取来了两壶最烈的醉香红。 几个回合下来,婉瑶与柳公子两人势均力敌,每人喝了几杯酒,脱了几件衣服。 “美人,你要是再输给我的话,可就要被脱光光了哦,哈哈哈哈。” 婉瑶佯装醉态,笑靥如花的道:“爷要是再输给奴家,也是要被脱光光了哦,到时候可不许耍赖呦。” 柳公子拉过婉瑶的手,拿至唇边轻轻吻了吻,醉醺醺的道:“我以前怎么没在落香居见过你呢,否则你早就是我的人了,我帮你赎身,将你娶回去可好” 婉瑶若无其事的将手收回,不动声色的用桌上的纱幔狠狠的擦了擦手,笑的六畜无害,道:“柳公子之前当然没有见过我了,我还是处子之身呢,今夜是第一次接客,便遇上了柳公子,说来也是奴家的幸运。” 柳公子一听,眼睛睁的雪亮,问道:“当真那这么说来,爷一定得给你赎了身子,你以后只能伺候爷自己。”说罢就撑起身子要朝婉瑶扑来,婉瑶见状腰身一扭便闪至一边,随手捞起衣服穿上,道:“看给爷急的,看来这游戏要早早结束了,奴家去如厕,马上就回来,爷的那件衣服要给奴家留好了哦。”说罢扭动着腰肢大摇大摆的出了房门,刚走至门口,便被两个守门的大汉挡住了去路,婉瑶回身对着屋内的柳公子撒娇道:“爷,您还着急不了奴家去不了如厕,憋的厉害,如此怎能伺候好爷” 柳公子见状,对两个大汉摆了摆手,怒喝道:“混帐东西,爷我的人也是你们能拦的,赶紧滚。” 两个大汉被骂之后,灰溜溜的走开了,婉瑶关上门后,四下望了望,朝着阮希的房内跑去。 阮希见是婉瑶后,先是一愣,随即泪便流了出来。 婉瑶轻轻拉过阮希,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本能的去抱了抱她。手轻轻的拍着阮希的后背,怜惜的道:“阮姐姐莫哭,香香大仇,我一定会替她报。” 阮希轻轻推开婉瑶,很是生气的道:“我不是叫你走么,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我都说了我可以保护自己,现如今,香香丢下我一个人走了,你又沦落到如此地步,你叫我如何是好啊。” : 第三十二章 想看看你的笑 婉瑶拉过阮希的手,轻轻的替她擦拭眼泪,哽咽道:“阮姐姐,我没办法不顾及你的生死一走了之啊,若我真是那样做了,那你当初就真是救错了人。放心,我可以应付得了柳公子,守护住自己的清白之身。以后的路,有我陪着你呢。是福是祸,我们一起承担。” 阮希哭的更甚,轻轻推开婉瑶的怀抱后,反手拉住婉瑶便往门外走,哽咽道:“婉瑶你快走,趁着你还是清白之身,一切都还来得及。柳公子很是厉害,我们斗不过他的,我把你替换下来,你趁着黑夜逃走吧,逃的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来。” 婉瑶拉住阮希,站定住,笑着道:“阮姐姐莫担心,我有法子的,阮姐姐可知这柳公子是否已经娶妻了” 阮希擦了擦眼泪,道:“早已娶了,娶的是八柱国之一的于谨之女,于兰。” 婉瑶神色一转,接着又问:“那他可有妾侍” 阮希想了一下,道:“好像没有,那于兰是个狠角色,仗着自己爹爹是柱国,根本不把柳公子放在眼里,人也彪悍善妒,柳公子很是怕她。” 婉瑶随即一笑,道:“那这事儿就更好办了,阮姐姐,你赶紧派人去柳府跑一趟,找到于兰,就说柳公子在落香居瞧上一位姑娘,势必要将她娶回家做夫人,欲与于兰地位平起平坐。以于兰的性子,肯定会立刻冲过来,这么一闹,柳公子肯定会消停好一阵不敢再来落香居,那我们目前的难题就解决了。” 阮希面露喜色,随即又愁上眉头,道:“可是柳府一个来回怎么说也要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你怎么办呢要不你就待着我这里,若是于兰来了,见是你伺候的柳公子,相信她也定会将你打个半死。” “傻姐姐,我若不回去,柳公子或许会将落香居翻个底朝天,折腾了半宿,一无所获,他怎么可能会老实的待在屋内一直等我回去呢” 阮希忧心道:“那如何是好呢,你不会真想将自己给了他吧妹妹可不要做傻事儿。你还是待在我这吧,我去,反正我已至此,不然今夜也该是我去陪柳公子,我就说你身子不适换我来。” 婉瑶拉住准备出门的阮希,笑着道:“阮姐姐莫担心,我有办法的,拖他一个时辰还是可以的,一会儿你就等着看戏吧,定让他柳公子颜面扫地,无脸再来落香居。”说罢留给阮希一个明朗的笑后,转身出了门朝春暖阁走去。 柳公子见是婉瑶回来了,乐的恨不得嘴角撕到耳根子,一张大饼子脸因喝了太多的酒而胀的通红,看着让人反胃,婉瑶一进来,柳公子便扑上去撕扯婉瑶的衣服,婉瑶背靠着桌子,不动声色的将之前李祖娥给她的迷散偷偷的放进酒杯中后,回手拉住柳公子撕衣服的手,道:“公子,咱们最后再喝一杯交杯酒如何啊,喝过这杯后,我们就” “哈哈哈,好好好,最后再喝一杯,可不能再喝了啊,再喝可是要影响我伺候美人了。” 婉瑶端起了两杯酒,道:“公子,我们去床上坐着喝如何啊” 柳公子一听去床上喝,整个人都乐开了花,连忙道“好好好,就按美人说的办。” 婉瑶心想,你这么个大块儿头,倒在地上我可搬不动你,你还是晕倒在床上吧,于兰看你光着身子躺在床上才能更生气。 果真,一杯酒下肚,柳公子整个人就不好了,晃了晃几下头,人就倒在了床上不省人事。 婉瑶笑眯眯的将身上的衣服穿好后,又将柳公子的里衣撕乱,床上的锦被也被她弄的乱七八糟,明眼人一看,便知累昏的柳公子刚刚在床上经历了怎样的云翻覆雨。整理好后,婉瑶瞧了瞧时辰,听见楼下有很大的声响后,不免笑道:“来的还挺快。” 随后的一切可想而知,柳公子还在睡梦中便被抬出了落香居,春暖阁被柳府的几个家丁砸的稀巴烂,差点放火烧了。于兰还放狠话说,吴妈妈若是再敢接待柳公子,她便一把火烧了她落香居,吓的吴妈妈花容失色,一张脸一阵红一阵白。 这一次,婉瑶算是躲过了一劫。 于兰走过,婉瑶一个人蜷缩在床上,她双手紧紧的抱着膝盖,长发自肩头垂于腿边,露出小而精致的脸庞,随即,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从脸颊划过,滴滴答答的的落在衣襟上,她将头埋在腿间,久久,才止住颤抖的身子,一双很是好看灵动的双眸此刻布满了泪痕。 婉瑶觉得好累好累,她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求在这一时代的安稳,能活下去就好。她想,或许当初真的是错了,她明明就是个不信鬼神之说的人,可怎么偏偏就着了那老道士的道死老道在她遇如此危机之时,都未曾出现帮她一把。 皇宫内 此刻已是子时,整个皇宫内除了巡守的侍卫偶尔穿梭过往发出些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竟也空寂的骇人,各宫守门的宫人们困的直点头,像小鸡啄米一般。 御书房内依旧灯火通明,李公公立于桌案边伺候了几盏茶,想着时辰已是很晚了,要不要提醒皇上该去休息了,思虑间,宇文邕已伏于桌案上不经意的睡着了,想是累坏了吧。李公公无奈,又不敢贸然惊扰,只能将御书房内的部分宫灯都熄了灭。 宇文邕睡梦中很是不安稳,时而皱眉,时而痛苦,看得李公公也跟着难过几分。 宇文邕突然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李公公连忙近身上前问道:“皇上是做噩梦了么现下已是深秋了,夜里凉,皇上要是累了还是回寝宫休息的好,以免着了凉,伤了龙体。” 宇文邕没有言语,停顿片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将桌案上的兵书收了去,却也乖乖了回了寝宫,只是躺在龙榻之上怎么睡都睡不着。 他很少做梦,可是今夜,却梦见了一个人,她一身白衣似雪,发如瀑布,身段纤细高挑,只是模样有些模糊,宇文邕仔细的想了想,唯独记得的,是她的眼。纯粹而干净,却又凌冽而坚韧。她满身的鲜血,却又笑的缠烂,只是笑着笑着,眼角便流出了泪来。宇文邕伸手想要去抓住她,可她一转身便消失不见了。 宇文邕想,她为什么会出现为什么哭了为什么又转身消失不见了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一夜。他想,现实中,她笑起来,眼睛应该会很漂亮吧这么想着又觉得不满足,他想看看她笑起来的样子。 天将将要亮时,宇文邕才渐渐睡了去,梦里,他又梦见了那双眼睛,干净的不曾有丝毫杂质,他看着她在梅花间飞舞旋转,衣决飘飘,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一身白衣被粉嫩的梅花映衬的如仙女下凡一般,微风拂过,片片梅花落在她的肩头,轻轻吹动着她的发,丝丝缕缕。宇文邕走向前去,抬起白玉般一样纤细的手指,帮她拂落肩头上的梅花,她嘴角上扬,一双凤眸笑靥如花,如月牙弯弯一般,宇文邕面无表情,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他轻捏着她的下巴,忽而英邪一笑,猝不及防间,便吻了下去。 : 第三十三章 出宫去寻她 “皇上,皇上”李公公伫立在龙榻旁,轻声唤着。 宇文邕从梦中惊醒,逐渐收起上扬的嘴角,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问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五更天了,该准备上早朝了。” 朝堂之上,大冢宰宇文护缺席了,宇文邕刚要问明原因,下面就有宫人来报,说是大冢宰的小女宇文瑶今日凌晨暴毙,大冢宰伤心欲绝,已晕倒在家里。 宇文邕还未开口说话,朝廷文武百官便炸开了锅,堂堂朝堂如街头市井一般热闹,大家纷纷讨论,宇文瑶可是宇文护最爱的女儿,据说模样倾城,性格开朗,又聪明好动,很得大冢宰的心,有很多王公贵族家的公子都曾上门提过亲,奈何宇文护爱女心切,总想着多留女儿在府上几年,不曾想却出了这档子事儿,不免叹息声一波又一波。 宇文邕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瞧着乱糟糟的朝廷,不免讥笑一声,却也是无可奈何。 下了朝后,宇文邕命人备了好些补品,带着路焱及李公公去了大冢宰府上探望。 宇文护发丝凌乱,面容憔悴,没了往日的强悍。一个在战场上威风凛凛,铁骨铮铮的汉子突然间就消瘦了下去。 见是宇文邕来探望,嘴上说了几句客套话,却也未起身福礼。宇文邕命人宣了旨意,封宇文护小女宇文瑶为爱平公主,按公主礼仪下葬,宇文护感激的在床上福礼下跪以示感谢,宇文邕亲自将宇文护扶起后,又安抚了几句,才带着一行人离开。 宇文邕命路焱及李公公在宫门处等候,他独自一人又去了初次见婉瑶的那条街,漫不经心的走了一遍又一遍,走了整整一个下午也未曾见到那个眼睛干净透彻的女孩儿出现。转而他又跑去衙门口,依旧是徒劳。 宇文邕负着手愣愣的站在那,微风轻拂,吹动他玄色衣角纷飞,颓然丧气之色全然写在脸上,一双龙眼黯然失色。他站在那久久,引得路过的百姓纷纷张望,俊朗容颜,清韵有加的眉眼和淡漠的神情,如烈烈炽阳一般炫目,怎能不引起围观。 宇文邕无奈的笑了笑,想着自己该是有多愚蠢,才会要来这里遇见她 李公公在宫门前一直来回踱着步,晃的路焱直眼晕。 路焱平静的道:“李公公,你可知皇上去了何处” 李公公愤愤的道:“我要是知道皇上去了何处就不急了。这太阳都要落山了,还不见皇上回来,要不我们派兵出去找找吧万一遇上了刺客可如何是好”李公公急的直跺脚。 路焱站的笔直,如一棵松柏屹立不倒,他淡漠的道:“放心,皇上比我们有分寸,想必应该是被重要的事儿给耽搁了。” 李公公急的四处张望,双手不断的搓着,最后实在气急,对着冷若冰霜的路焱道:“你不派兵出去找,杂家自己去。”说着便小跑似的奔走,刚走出没几步,远远的便瞧见宇文邕独自一人,背对着夕阳,如从天际走来一般。一身玄色对襟长衫随着稳健的步履来回抖动,耳鬓间有几丝乱发,显得他多少有些落寞。落日残阳淬了他一身的光亮,如此耀眼。只是面容太过清冷,瞬间让这秋高气爽的天气如遇寒冬一般,掉了几个温度。 回到宫内之后,路焱禀报,说是驿站传来了消息,齐王等人已经开始返程,相信再有个二十几日便能抵达长安。 宇文邕垂着眼眸,翻看着手中的兵书,冷冷的道:“那个齐国公主还是没有消息么” 路焱随即屈膝跪地道:“臣无能,还请皇上降罪。” 宇文邕停下手上翻书的动作,顿了顿,道:“起来吧。一直找不到也不见得是坏事儿。” 落香居内 自从上次柳公子被于兰强行带走之后,吴妈妈再也没让婉瑶接过客,别以为吴妈妈是有多疼惜婉瑶,实际婉瑶使了些花招。 婉瑶很是坦然的告知了吴妈妈柳公子事件的前因后果,威胁称,若是再威逼她接客,婉瑶便将落香居搅个鸡犬不宁,直到关铺子的那一天为止。当然,吴妈妈也不是她能吓唬得住的,当天婉瑶便被关进了柴房,急的阮希和怜儿直哭,求了吴妈妈数次也无济于事。门口被几个大汉轮番守着,想要送些吃的都不准。 婉瑶蹲在柴房里,思前想后,总觉得骗她到这来的老道士肯定是跟她有仇,是那种几辈子的仇家。气的婉瑶狠狠的骂了一通仍不觉得解气,遂又动手扔东西,差点将柴房拆了。吴妈妈听说婉瑶在柴房里发疯,又派人鞭打了一顿,婉瑶才消停,好在吴妈妈也并非真的想要打她,这要是打伤了,谁来给她挣钱不是。 吴妈妈再次出现在柴房的时候,一身红衣似火,妖娆魅惑,她趾高气昂的坐于椅上,睥睨着跪坐在地上的婉瑶。婉瑶两天里滴水未进,又被打了几鞭子,唇已干裂,人也苍白的很,斜挎挎的跪坐在杂草之上,见吴妈妈来了之后,眼睛又雪亮了起来,遂连忙跪至其脚边,手也勤快的帮吴妈妈按摩着腿。 婉瑶机灵的道:“妈妈两日不见,更是神采奕奕,年轻貌美了呢。” 吴妈妈轻哼一声,手不自觉的轻轻抚上脸颊,唇角微扬,讥笑道:“婉瑶姑娘也不赖,两日不见,这小嘴越发的甜蜜了,怎的想明白了以后不折腾了” 婉瑶傻笑道:“妈妈这话说的,折煞婉瑶了,我就是那孙悟空,再怎么折腾也逃不出您的如来佛掌啊。” “什么如来佛孙悟空的,我听不懂。不过只要你以后乖乖听话,妈妈我保你这辈子锦衣玉食,说不定哪天被哪个官爷相中,替你赎了身子,收了房,自此以后你可就飞黄腾达了。” 婉瑶赔笑道:“妈妈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怎舍得离开妈妈呢。之前是婉瑶年轻气盛,多有得罪,请妈妈看在婉瑶初来乍不懂事的份上,不要跟我计较才好。” : 第三十四章 又闹幺蛾子 婉瑶抬头一脸谄笑的望着吴妈妈,见吴妈妈逐露笑脸后,接着又道:“这两日,婉瑶一直在想,如何才能让妈妈一直挣大钱呢这事儿还真是难办妈妈你可知为何” 吴妈妈转了转眼珠,心想,我这落香居,不说远近闻名,至少在这长安城内,是没几家牌坊能比的,想来婉瑶又要闹什么幺蛾子,遂又道:“我年纪一把了,挣点就行,不贪。” 吴妈妈不上道,婉瑶只好接着又道:“妈妈虽不贪,可也不能不管我们姐妹啊,我们干了这行,哪有几个正经人家会想要娶我们过门呢,就算有,也只能做妾,成日里被骂做是妓院里出来的狐狸精,一辈子受人欺压。” 婉瑶见吴妈妈若有所思的样子,想来年轻时候也或曾遭遇过此,遂一本正经,又接着道: “就算妈妈不为我们姐妹着想,那我分析分析落香居目前的形势,您听听我说的可对咱们落香居的姐妹,虽说各个貌美如仙,但是真正能给妈妈赚钱的,也就是那几个最为受宠的。可她们又没什么分身术,毕竟能力有限。妈妈你想啊,现在也没有什么新人能够培养,她们又日渐老去,就算她们现在很年轻,离老去还有几个年头,但是官人们都有个新鲜度啊,这新鲜劲儿过了,不也没人待见她们了么。再者说,有些官人,偏爱那处子之身,可您放眼咱们落香居望去,处子之身的,都是那些妈妈不愿意栽培的,这样下去,咱们落香居该如何是好呢” 吴妈妈听婉瑶说的也不无道理,遂正了正色,问道:“量你个小妮子也没什么能耐,看你能如何折腾,有何妙计说来听听吧。” 婉瑶一听,一双凤眸笑起来月牙弯弯,立刻神采奕奕。婉瑶站了起来绕到吴妈妈身后,手指灵活的替吴妈妈按摩着肩膀,缓缓道:“我倒是真有些想法,妈妈看是否可行。我觉得咱们不能只走这一条路,要多元化发展,双管齐下,这方不挣钱,还有那一方。” 吴妈妈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婉瑶笑了笑,接着道:“比如说,有伺候官爷的姑娘,有唱歌跳舞助兴的姑娘。伺候爷的您要收钱吧,看唱歌跳舞也不是白看的啊婉瑶不才,却也出身名门望族,自小学得一身舞蹈,婉瑶愿意挑选几个貌美的姑娘,教她们一些别样的舞蹈,定能吸引官爷,让他们自愿的掏出大把的银子买乐,但是前提是,这些跳舞的姑娘以后都不再接客。” 吴妈妈瞪大了双眼,问道:“为何”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 _0_2. c_o_m “妈妈应该比我懂的啊,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若是被轻易得了去,那兴趣程度就会大大降低,又和我们现在的落香居有何区别” 吴妈妈猛吸了下鼻子,并未答允。 婉瑶怕吴妈妈再生什么枝节,遂又道:“妈妈不介意的话,婉瑶愿意跳几支舞来让妈妈瞧瞧,看这舞是否真的能吸了官爷们的眼。” 吴妈妈听婉瑶这么一说,双手抱于胸前,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道:“那你跳吧,我看着。” “妈妈,你莫不是让我在柴房跳吧我需要准备一下,再则,我觉得晚上我们营业的时候跳更好,这样一来,你不就知道我这法子是否可行了么您和看官们的眼光和需求,毕竟不一样啊。若这事儿成了,我只有一点要求,今夜,无论哪个官爷给了再多的银子,妈妈也不能让我接客,否则,我刚说的那些就全成了屁话,咱们落香居,还是得走老路。” 吴妈妈见婉瑶说的头头是道,前后思考了下,左右也没什么损失,便应允了。事实证明,这法子确实可行,还可行的很。 当晚,婉瑶挑选了一件上衣下裙分开的款式,红色纱质的蓬松裙子被婉瑶由下至上剪开至膝盖稍往上部分,高开叉长裙。抹胸上衣很是性感,收腰做的很是到位,衬的腰肢十分纤细,热情而奔放。婉瑶将分开的抹胸和裙子由几条布条连接,当然,手工活都是去裁缝铺弄的,裁缝确实很有才华,上衣与裙子间的布条被均匀分散开来,穿上后,水蛇腰若隐若现,那种想看见又看不见的感觉,很是让台下的官爷抓狂,这种装扮,无疑会吸引无数的眼光,这也恰好是婉瑶想要的效果。 妆容化的是烟熏妆,一双本就灵动的大眼睛,顿时增加了几分腹黑妖娆的气质。 婉瑶将发髻散开,头上的饰品全卸了去,一头黑藻般的长发飘逸的垂至腰部。 落香居的大堂中间摆了个很大的高台,台下摆满了座椅。今夜是免费观舞,不收钱,又有免费的糕点可吃,官爷们都很好奇,所以也座无虚席,台上由房梁处直直的垂着一根白色的纱幔更是让众人议论纷纷,有人说是表演杂技,又有人说或许是哪个姑娘不听话要被吊起来毒打以儆效尤。 婉瑶要跳的是钢管舞,可奈何今日准备的不够充分,无法将钢管扎稳,遂只好改成由纱幔代替,虽说少了些妖娆,但是衣服够劲爆,舞蹈够火辣,婉瑶想,是死是活,就看今夜了。 上台之前,婉瑶重新检查了底裤是否安全,抹胸是否会掉,当然,底裤只能是中裤,同样剪开至腿根而以。一切准备好后,婉瑶戴上了面纱,缓缓的走入台上。 : 第三十五章 摇身一变 婉瑶身姿曼妙,步履轻盈,纱裙随着走动露出洁白的纤细长腿,纱裙飞扬,如仙女下凡一般。婉瑶刚刚走入大众视野之中,台下便口哨声掌声响起,一双双色迷迷的眼睛似乎要将婉瑶的身上看穿几个窟窿一样,赏银如细雨一般纷纷扔向台上,吴妈妈乐的嘴角开至耳廓,合不拢嘴。 配乐的两个琴艺师傅确实也累的够呛,毕竟节奏太快,是他们之前很少接触的,几个人摸索了几个回合,倒也算是流畅。 一曲闭后,台下掌声雷动,久久未曾停歇,婉瑶优雅的点了下头算是谢礼。 回到住所后,婉瑶累的趴在床上动弹不得,这一天,好似打了一场硬仗一般。怜儿本是在大堂伺候着,见官爷们竞拍婉瑶处子夜的银子都已经达到了五千两后,急匆匆的便来找婉瑶。 气喘吁吁的道:“小姐小姐不好了。” 婉瑶累的睁不开眼,慵懒的道:“我是不好了,太久没跳了,整个身子都散架了,别吵我,让我睡会儿。” 怜儿急的直接上前拉起婉瑶,道:“小姐,外面的叫价已经达到五千两了,吴妈妈的眼睛直冒火花啊,您还睡得着么快想想办法啊” 婉瑶轻轻挣脱掉怜儿的双手,又趴了回去,道:“我赌我赢,好了怜儿,我真的太累了,让我睡会儿吧,就一小会儿。”说话间,婉瑶便已睡了去,呼吸均匀有致,怜儿坐在床边,又是心疼,又是担忧,无奈,最后只能将婉瑶身上的衣服退了去,帮她掩好被子才转身离开。 大堂内,台下乱作一团,更有甚者居然动起手来。好在吴妈妈在这个圈子也混了好些年,一些公关能力还是有的,最后,一些官爷不再闹事,悻悻散去。 隐于拐角处的柳公子不动声色的坐着,并未竞价,当然,今夜他是偷跑出来的,因为实在是忘不了婉瑶,却奈何又不敢名正言顺的来找她,婉瑶一出场,柳公子便认出了她,只是时辰差不多了,他不得不离开,遂又悄无声息的溜了出去。 婉瑶确实赢了,虽然没有拿到那五千两银子,但是台上散落的赏银也足以让吴妈妈赚个满盆。 至此,吴妈妈对婉瑶的态度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变化,婉瑶叹息,“哎,这个狗腿子一样的社会,无论哪个时代都是一样的。” 随后的半个月里,婉瑶培养了一批舞者,当然,钢管舞有些难,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完全学会,遂婉瑶便教了她们几只当下现代比较流行的动感舞,偏韩风,又美腿,又,又电臀。当然,全都是点到为止,那种若隐若现的即视感直抓客官们的心痒痒。都是有些舞蹈功底的姑娘,学起来倒也快。 婉瑶活脱脱的成了经纪人,每天要塑造她们的形体,要顾及她们的妆容,舞蹈不同妆容便不同,又要顾及服装,每天都累的要死,怜儿算是半个助理,在落香居的腰板也硬了起来,因为一些姑娘的服装都是由怜儿代为管理的,连带着裁缝铺子的生意都跟着好了起来,裁缝铺子的武裁缝专门又聘请了几人,直接对接落香居的生意。胭脂铺子之前卖的不好的水粉胭脂,因为婉瑶各色的装扮也变的好了起来,连带经济,各家都乐不可支。落香居也不妨有些女子前去观看舞蹈,随后一些比较时髦的妆容便在长安城流行开来,什么一字眉、平粗眉、浓眉、细眉各种流行。 阮希也不必再去接客了,因为这是婉瑶同意教姑娘们舞蹈的条件之一,一个舞蹈团队一夜挣的银子,能顶上阮希接客一周的银子了,吴妈妈也不傻,遂也同意了。婉瑶便应许阮希帮忙教一些底子不是特别好的姑娘们一些舞蹈基本功。 每天前来观看跳舞的客官都爆满,来的晚的只能在过道上支个小板凳,角落里也堆满了人。有钱没钱的,都想一堵风靡整个长安城的舞蹈团队的风采。 婉瑶站在台后,望着台下直流口水的官爷,反复思考了一会儿后,突然又有了个决定。 随后,落香居的舞团实行买票制度,进场就需买票,票量有限,售完为止。一张票售价五十两银子,最前排的票价达到一百两一张。这个价格是一般小农民家几年的收入。这样一来,可以免去台下人员太多,杂乱无章,避免暴乱。也能让一些无钱的小农不得入场,并非排挤他们,只是每天扔的小费都是赚的辛苦钱,何必拿着过日子的钱到这来消费呢。一盒普通糕点的价格都可以够她们吃上一个月的伙食费了。 舞团每周有两日休沐日,姑娘们听到这个消息后都开心的相互拥抱,不必接客,又有钱赚,最主要是有了尊严,大家都很感激婉瑶,姑娘们送到婉瑶屋内的首饰名贵药材多到数不完。 吴妈妈可是不乐意了,休沐两日,便少赚两天的银子,婉瑶动了动嘴皮子,大抵意思就是看官们视觉疲劳啊、新鲜感啊之类的全是为落香居着想的话,吴妈妈无奈,毕竟日后的发展还需指望婉瑶,也只能同意了。 这天,舞团里年纪最小的姑娘潇潇,年纪比怜儿还要小上两岁,模样俊俏可爱,很是活泼开朗。潇潇拿了只羊脂玉做的发簪送给婉瑶,说是婉瑶的皮肤白皙,很适合她。 婉瑶很少戴首饰,觉得麻烦,但是发簪确是不排斥,一来可以做装饰,二来也可以做利器,婉瑶总是随身带着一把匕首,那种不安从来到这个时代开始就未曾消减过。 婉瑶随手将玉簪放置首饰盒中,一打开,便瞧见了宇文宪的那块儿白玉佩安静的躺在那,上面刻着一个“宪”字,很是扎眼。 : 第三十六章 出门没看黄历 婉瑶拿起玉佩把玩着,忽而薄凉的笑了。离开齐王府已经一个半月了,这长安城说大也大,说小其实也小。若他真心想要找她,早就将她找到了吧 就算当初盘缠被偷个精光的时候,婉瑶也没想过要将这个刻着他名字的玉佩当了。就算他有何企图,就算她没有爱上他,但无疑,婉瑶实实在在的依靠过他。 婉瑶曾在最无助的时候幻想过,若是宇文宪出现,能将她和怜儿从这里带走,那么她也认命了。她害怕了,她不希望怜儿跟着她受苦。独自一个人承受实在是太累了,她也需要一双手在她困难的时候拉她一把,她不过才十八岁而以,若是没有来到这里,九月份开学,她便是北京舞蹈学院的一名大一学生了。她跟所有的小女生一样,也需要被人爱护,可到了最后,婉瑶发现,唯一能依靠的,真的就只有自己。 这天一早,空气清晰,阳光明媚,天空一碧如洗,好像用清水洗过的蓝宝石一样。 婉瑶和怜儿起的很早,婉瑶听说长安城往西的琥珀山上有座道观,遂想去看看,怜儿和阮希很是纳闷,别的姑娘都是去拜观音,拜菩萨啊。婉瑶可倒好,要去拜道观。 当然,原因只有婉瑶知道,婉瑶想去瞧瞧那里是否有那个死不要脸的老道士。 阮希因要教新进来的几个姑娘基本功,遂没有一同前往。 两人雇了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朝琥珀山驶去。 婉瑶撩起车帘趴在车窗上,心情大好。秋风有些萧瑟,怜儿拿过一件披风盖在了婉瑶的腿上。 路上遇到了一大片农田,沉甸甸的麦穗压弯了腰肢,一阵风吹来,掀起层层稻浪。前面的浪头没跑远,后面的稻浪又追了上来,后浪赶前浪,一层又一层,最后连成了一片,远远望去,金灿灿一片。 梯田旁几个孩子你追我赶,打闹嬉笑,农民们忙乎着收割,嘴角挂着笑,乐不可支,一片祥和。 只是,在这样一个战争的年代,即便是个丰收之年,又有多少粮食能真正的装进百姓的口袋呢 穿过梯田,便是一条小河。岸边是生得茂密的芦苇丛,远远望去,与近处的水,远处的树融为一体,颜色由浅到深,像一幅油画一般,就是再好的画家也调不出这般相匹配的色彩。 到达道观的时候,已是午时,两人简单的吃了几口素菜之后,便开始转悠。当然,只是徒劳,婉瑶将整个道观的道士都看了个遍,也没发现那个着一身白衣,满头白发,手持拂尘,一副清风道骨不惹尘世模样的贱人。 回来时候已是傍晚,两人在马车内睡了会儿,到了主街道时,怜儿要去采购些胭脂水粉,最近舞团又招了些姑娘,人比较多,遂用的就多了些,怜儿去采购的时候,婉瑶有些口渴,便告知了马厮自己去前方茶楼喝盏茶。 好巧不巧的是,路焱与宇文邕也刚巧在这家茶楼,只那时,婉瑶进门之前半刻钟,路焱已遵宇文邕之命,出门办事去了。 “小二儿,来壶好茶。”婉瑶大声喝道。 “得嘞,姑娘您稍等,马上到。” 宇文邕背对着婉瑶而坐,一身黑色玄衣上绣着几朵孤傲的梅花,头束玉冠,背脊笔直,一身帝王冰冷气息,压得人透不过气。 婉瑶瞧着身材不错,想来应该也是帅哥一枚,遂多看了几眼,宇文邕直觉有人盯着他看,看的他后背都有些发凉,遂堪堪一回头,便和婉瑶对上了眼。 婉瑶瞧着是个帅哥,不免双眼放光,笑的活脱脱跟只大尾巴狼似的。 宇文邕一眼便认出了她,那双灵动的眼睛,笑起来月牙弯弯一般,想来世间再难寻。可见婉瑶这般模样,怕是不记得他吧 其实宇文邕内心是窃喜的,无疑,他出门时也曾想过是否能够遇见她,看来缘分这东西真的是天注定,求是求不来的。只不过,这两眼放光如狼似虎的要将他吞掉的模样,倒是让他更意外。 婉瑶笑的脸都有些僵硬,侧着头看着他的男子依旧不动声色,面无表情,连个回应都没有,至少应该点个头算是问个好啊不对,这神态怎么这么眼熟呢天撸了,婉瑶突然想起,这面瘫可不就是上次害他被打的男子么,遂翻脸跟翻书一样,刚才还阳光明媚的一张脸,此刻乌云密布。婉瑶不禁冷哼一声,随即放下手中的茶盏,悠悠开口道:“我说这艳阳高照的天气怎么会觉得如寒冬一样冷呢,原来是有座冰山坐在那。哎,看来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老道士没看到,老倒霉倒是看到了,真是晦气的很。” 随手掏出一些碎银便起身走了出去。 宇文邕双腿没理智的跟了出去,一把拉住婉瑶的手臂,轻轻一扯便将她扯道自己的怀中。婉瑶一个愣神后,随即挣脱开,一个巴掌便甩了上去,袖摆甩过宇文邕的脸颊,浑然用力,掌掴声清晰分明,打的婉瑶手心泛红,可见力道之足。 宇文邕甚至未曾眨一下眼,被打的那边侧脸也微微泛了红。他直愣愣的瞧着婉瑶不动声色,不温不怒也不说话,看的婉瑶脊背发凉,有些害怕,心里各种盘算着,若是他还手该如何是好毕竟她又打不过宇文邕若是将她直接带走毁尸灭迹又该如何是好看宇文邕的大长腿便知,婉瑶肯定跑不过他。遂婉瑶也只是直直的望着他,两人对视久久,看得婉瑶十足的没了底气,眼神飘忽不定。 虽是彼此对望着,却未曾心有灵犀。一个想着见到你真好,一个却想着如何逃跑。 : 第三十七章 我怀了你的孩子 宇文邕刚要开口说话,本想问问姑娘芳名可婉瑶见状却先开了口,张嘴就是哭,哭声震天,边哭着边不顾及形象的抱住宇文邕的大腿跪坐在地上,嘶声裂肺的哭喊道:“我怀了你的孩子,你却非要逼着我喝堕胎药,只为那个狐狸精。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年纪轻轻便跟了你,结果你天天非打即骂,我已被你打掉了三个孩子,这我都可以忍受,可是大夫说,如果这个孩子保不住,怕是以后再也生不了了。我求求你,就给我留下一个孩子吧,我不想一辈子孤独至死,哪怕你把狐狸精娶进门。你若是真的不肯给我留下,那我还不如去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就让那个ji院的狐狸精给你生孩子传宗接代吧。”说着起身就欲撞旁边的柳树。 围观的百姓渐渐的多了起来,几个妇人上前拉住婉瑶,安慰道:“小娘子可不要做傻事才好,他若是不让你留下孩子,你可以将他告上公堂,相信青天大老爷定会给你个说法。” 宇文邕负着手,黑着一张脸,整个人处于蒙bi的状态,婉瑶以手掩面佯装哭,却偷偷的望向宇文邕,见他被路人指指点点,各种污秽言语不绝于耳,不禁憋笑憋的肚子疼。 这下人这么多,都围着你,看你还如何害我。婉瑶偷偷转至一边准备开溜,却不想被宇文邕喊住。 宇文邕声音很是悦耳,却又中气十足,嘴角噙着一抹笑,问道:“夫人,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哭也哭了,闹也闹了。朕、我真的知道错了,现在我们回家吧我会好好珍惜你和孩子的。”当然,珍惜二字被他咬的有些重,傻子也能猜出来真被他逮到会有什么下场。 众人一听,目光又聚集在婉瑶身上,婉瑶刚要迈出去的步子无奈又收了回来,转身望着宇文邕一脸堆笑,道:“嘿嘿,公子见笑了,我近视眼,就是有些瞎,刚刚认错了人。我家负心汉哪有公子您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啊,我就不打扰公子品茶了,小女子这厢给您赔罪了。” 众人一听,白白谴责了这位英俊的公子,遂下一秒,全作鸟兽散,都没了踪影,此处,只剩下婉瑶与宇文邕。 婉瑶有些心虚的不敢直视宇文邕,双手食指来回搅着,半响,才小声的道:“上次你害我被打二十大板,七魂丢了六魂,差点就死翘翘了,好在我福大命大活了下来。这次我只打了你一个巴掌,虽然我有些吃亏,但是我大人有大量,咱俩就此扯平了,但愿日后再无相见。” 说罢后不等宇文邕反应转身便跑。宇文邕三步并两步一把抓住婉瑶的胳膊,强行拉住她,面无表情的问道:“若是姑娘愿意告知在下芳名,家住何处,那么在下便让姑娘离开,前提是,你说的都是实话。要知道,我确认后找不到你,便会动用一切方法找到你,然后惩罚你说谎。” 婉瑶眼珠转的飞快,随即开口道:“我叫瑶婉,家住琥珀山脚下的村子。都告诉你了,我可以走了吧” 宇文邕松开婉瑶,嘴角似笑非笑,道:“下次见。” 与其说是走,倒不如说是小跑,婉瑶边跑边回头望,嘴里碎碎念的骂道:“见见你妹啊佛祖保佑,咱们再也别见。” 婉瑶瞧见宇文邕扔背挺的笔直的站在原地目视着她,不禁有些懊恼,埋怨自己刚才有些冲动,招惹这个大麻烦干嘛好在宇文邕并没有跟过来,也算是万幸。只是这张脸总觉得面熟,却总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怜儿等的很是着急,见婉瑶匆匆而归,不禁有些心急的埋怨道:“小姐您怎么一个人走开了多不安全啊口渴了您告诉我,我给您买茶喝。上次害咱们的人还没有找到呢,万一这次再遇见怎么办呢” 怜儿又开启了絮叨模式,絮絮叨叨了一路,婉瑶将车帘掀起,充耳不闻的望着窗外,迎着阳光吹着风,呼吸着新鲜空气,还时不时的“嗯、嗯”的应着怜儿。 走至拐角处时,马车恰巧与路焱擦身而过。路焱余光望向车内,觉得趴在窗边的女子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是谁,遂没在意的继续向前走。只是没走几步,路焱突然停下,眼冒寒光,凌冽非凡,他转身折了回去,将怀中的黑面巾又带上,几个腾空跳跃便追上马车,二话没说,拔出长剑便朝车内婉瑶方向刺去。 此刻,怜儿刚剥好了一个橘子欲给婉瑶,婉瑶堪堪转身,却不小心碰掉了,两人刚低头要捡之时,剑便刺了过来,穿过马车窗户上的帘布,发出嘶啦一声。婉瑶毫无防备,惊吓到眼睛睁的极大,甚至是忘记了说话,错愕间,又一剑刺来,有了准备的两人已有了防范,遂巧妙躲过,但婉瑶的手臂还是被剑擦伤,鲜血直流。 婉瑶拉着怜儿钻出了马车,吩咐马厮加快速度,朝人多的方向驶去。 马厮不明就里,但也配合,扬起马鞭狠狠的挥了下去,力道十足,马嘶长鸣,发疯似的朝前冲了出去,路焱的第三剑便落了个空。 婉瑶得以回头望了眼,刺客穷追不舍,狠辣之色尽显于那双厉眸之中。他一个提气,便跳上了墙头,动作轻而灵活,几个空翻跳跃后,手中的宝剑直直的朝婉瑶刺来,狠厉之色,招招致命。 : 第三十八章 命悬一线 婉瑶因从小学过舞蹈的原因,身子骨极其柔软,眼见着利剑入喉,婉瑶一个后仰,整个身子如薄纸一样贴在了马车之上,随后一个前踢腿,虽然力道不大,却足以将剑锋踢至别处。 眼看着马车就要驶入主街,路焱心下一横,屏足了气,飞上墙头,脚踩着墙瓦之上发出劈哩叭啦的声音,瞧准了马速与距离,对准婉瑶发狠似的又是致命一剑。 马儿跑的太快,婉瑶刚要坐直了身子奈何几个颠簸之后又倒歪了下去,这边将将扶着马车壁坐了起来,那边剑已朝她刺了过来。 速度太快,全完来不及闪躲,婉瑶心想,这下死定了。 “小姐小心”怜儿大吼一声后,整个人便抱住了婉瑶的腰身 只听“噗嗤”一声,无疑,那利剑不偏不倚的刺进了怜儿的身体,温热的血液顺着怜儿的身体流淌了出来,沾满了双手。 那一刻,婉瑶突然失了声音,她想问问怜儿,疼不疼可嘴巴蠕动了几次都无法正确的发音。婉瑶慌乱的扶稳怜儿,怜儿浅笑弯弯,一双丹凤眼格外空洞,面色苍白的可怕,声音空虚到只剩下吐气的声音。 怜儿道:“小姐,快点跑啊。”说罢后,随着她的一声闷哼,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顺着她的嘴角滴落至鹅黄色的裙衫上,鲜血红的似火,格外刺眼。 那一刻,婉瑶的眼睛突然涣散,没了聚点,仿佛世间都没了光亮,整个人疯了般的将怜儿抱在怀里大哭起来。 怜儿用尽了力气,扯出了一抹笑容,在她耳旁轻轻道:“小姐,你快点跑啊。” 随后便闭上了双眼。 此刻,马车已经驶入了主街,路焱见今日再无机会,便褪了面巾,在墙拐角处隐了身形,暗自观察着马车的动向。 疯马依旧横冲直撞,眼瞧着要撞上对面驶来一辆马车,马厮奋力拉紧缰绳,马蹄举得老高,吓的路人纷纷退让,好在速度及时,并未撞到一起,可事发突然,婉瑶没有准备,两人惯性的被甩了出去,撞在了旁边的石墩之上,手腕处擦破了皮。 对面车内主人似乎也受了些惊吓,伺候的丫头赶紧上前,怒喝道:“你们是眼瞎么撞坏了我们夫人你们担当得起么” 婉瑶跪坐在地上,怀中死死的抱着怜儿不肯放手,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色纱裙,装点的如一朵朵盛开的牡丹。 丫头见状,啊的一声尖叫,闭着双眼吓的跳至一边。 马厮赶紧跳下马车,问道:“婉瑶姑娘,怜儿姑娘伤的很重,耽搁不得,咱们还是赶紧找大夫医治吧。” 车内的夫人听的真亮,遂掀起了车帘探出头来问道:“幻云,可有人受伤不成” 那名刚刚还一副吃人模样的丫头望着婉瑶,一时间愣了神,瞳孔紧缩,嘴巴也逐渐张得老大,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夫人又唤了声:“幻云” 幻云眨了眨眼,赶紧转身跑至车旁边回复,道:“禀夫人,是有一人受了伤,伤的还不轻,不过,有位姑娘像及了咱家二小姐,哎呀,夫人您还是自己看看吧。”车内夫人先是一愣,随后由幻云搀扶着下了马车,她怔愣的望着婉瑶,片刻后,泪流满面。 达奚震此刻正带着几个侍卫从训教场回来,路遇一群人聚集于此处,便下了马过来望了望。 见是婉瑶,怀中又抱了奄奄一息的怜儿姑娘,不免惊讶的问道:“婉瑶姑娘,你怎么在这” 婉瑶闻声抬起一双泪眼,见是达奚震,便将怜儿抱的更紧,声音沙哑,恶狠狠的道:“你们谁也别想伤害怜儿。” 幻云搀扶着夫人,向前一步道:“姑娘,你怀中的姑娘须得赶紧医治,若信得过老妇的话,我带你回府医治可好我府上离这里不远,家中也有几个医术高明的大夫,现在回去肯定来得急。” 婉瑶抬起巴掌大的小脸,望了望后,随即点了点头。 怜儿失血过多仍处于昏迷状态,婉瑶衣不解带的侍于床榻前,眼也不眨的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 已是天明,阳光透过纱窗缓缓的照了进来,落在地上斑斑点点,丫头们来来往往穿梭于庭院内忙着各自的事情,声音络绎不绝。 夫人打开房门,一缕凉风随着门的缝隙钻了进来,已是十一月的天气了,早晨的空气里泛着丝丝凉气。她步履轻缓的朝着婉瑶走来,看着婉瑶凌乱的发丝,背微驼着,显然很是疲惫。想着那张和自家小女瑶儿惊人相似的面孔,不禁泪溢于眼,她想,是不是菩萨听见她的祷告,又将她的女儿以另一种身份还了回来 婉瑶听见脚步声回头张望,便瞧见了拿出娟帕拭泪的夫人。夫人赶紧擦了擦后,近身上前道:“姑娘莫急,昨天用了药,这位姑娘才会睡的沉些。大夫说剑刺偏了,这位姑娘还好没有伤到要害,修养个八日子便能好起来,你看你在这里静坐了一夜,要不先去洗漱一翻吃点东西,我让丫头们伺候着,你大可放心。不然受伤姑娘没事儿了,你却倒下了。” 婉瑶这才仔细的端详着眼前的夫人,雍容华贵,端庄细致,看上去已是不惑之年,却面容姣好,妆容得体,一身苏绣段子的锦绣长衫穿起来更是彰显贵气。步履优雅,闲庭自若,背脊挺的笔直,有种与生俱来的尊贵。 夫人瞧见婉瑶不动声色,又道:“你若是不放心,我大可帮你守在这。你看你,憔悴成这样,再这样下去莫说是照顾别人,自己的身子骨也要被拖垮的。” 婉瑶起身上前,委身福礼,恭敬的道:“婉瑶谢过夫人出手相救,这份恩情婉瑶记下了,来日做牛做马,定当报答夫人的救命之恩。” 夫人上前一步拉起婉瑶,笑的很是和蔼可亲,道:“为何要你做牛做马家里又不缺,对你的恩德我会讨回来的。你快去洗洗吧,我让幻云给你备了洗澡水,先去洗一下,吃些东西,然后睡上一觉,等你一觉醒来,相信这位姑娘也醒了。” : 第三十九章 认做义母 路焱见婉瑶随着元氏的马车走后,才转身朝宇文邕的茶楼走去。 怕是跟随宇文邕太久,连性情都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那张扑克脸,整日里面无表情。 路焱近身,小声道:“皇上,微臣刚才遇见了那位齐国公主,她并非离开了长安,好巧不巧的是,宇文护的夫人元氏好像跟她很熟,她上了元氏的马车,马车朝大冢宰府驶去了。” 宇文邕皱着眉头,微垂着眼帘,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稍稍用了些力道便破裂开来。 茶楼里,这一主一仆太过英俊耀眼,周遭百姓时不时的朝这桌望来,而后窃窃私语。宇文邕见状,随即掏出了一定银子走出了茶楼,路焱紧随其后。 “路焱,一会儿你去琥珀山下的村子,去找找看是否有一位叫做瑶婉的姑娘” “瑶婉” 宇文邕突然停下,偏过头问道:“怎的你识得” “臣不识。” 大冢宰府内 许是受了惊吓,许是担心怜儿,婉瑶在床上辗转反侧,盯着床帐发呆了好久,怎么也睡不着,思前想后的也想不出,自己究竟得罪了何人为何非要将她至于死地。她已逃出了齐王府,跟他们也再无半点瓜葛,那又会是谁难不成是刚才被她打了一个巴掌的面瘫男想想又不对,不至于为了一个巴掌就要杀人吧 婉瑶想的实在是头疼,遂起了身,朝怜儿寝房走去。 外头烈日高照,晃的婉瑶一个慌神,险些摔倒在地上,府内的丫头机灵,上前搀扶住婉瑶,婉瑶道了声谢谢后,便兀自离开了,只是,府内有些奇怪,所有看见她的丫头下人们,见到婉瑶后无一不睁大了双眼表现出惊愕,亦或是吓的转身跑开。 夫人真真的守在怜儿床前,怜儿也醒了过来,脸色苍白,面容憔悴,一双流光溢彩的凤眸此刻也黯淡了下去,此时正由丫头们伺候着喝着药。见到婉瑶后,努力的扯出了一抹笑。 夫人朝着怜儿的方向回头望去,见是婉瑶也正笑的灿烂的看着怜儿,明眸皓齿,月牙眼笑起来弯弯。 婉瑶已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那是瑶儿的衣服,淡粉色的罗纱裙衬着皮肤很是白皙嫩滑,走起路来轻如蝶翼,一头长发乌黑光亮散落于肩头。 夫人看着婉瑶许久,眼角由最初的湿润,到泪如雨下。婉瑶不明就里的拿起娟帕近身上前递给夫人,道:“夫人莫不是有什么伤心事儿可有婉瑶能帮得上的” 夫人站起身后拉过婉瑶的手,轻轻的握着,满脸泪痕:“你穿这身衣服可真好看,比你姐姐生辰时穿的那件月牙白的还要好看。上次你说你喜欢番邦进贡的那只翡翠镯子,你爹已差人给你要了来,还找了工匠刻上了你的名字,你可有戴着瑶儿,我儿,为娘担心了你很久,还好还好,你回来了。” 婉瑶不着边际的挣脱开夫人的手,向后退了一步,正色道:“想是夫人认错了人,小女名婉瑶,不是夫人口中的瑶儿,之前也未曾见过夫人。” 夫人又近身一步拉住婉瑶,连说出的话都哽咽三分:“或许菩萨听见了我的日夜祷告,所以刚巧才会让我救了你们。姑娘,你就是我的瑶儿,不然怎会跟她长的一模一样她才去,你便来了。你不是瑶儿还会是谁瑶儿,不要吓唬娘了,娘的心都跟着你碎了,你怎忍心一次次让为娘伤心啊” 说到此处,夫人再也忍不住,轻轻的抽泣了起来。婉瑶有些心疼,胸口闷闷的,像是有块儿石头压着一样喘不过气来,对待一个陌生人尚且做不到熟视无睹,况且是她的恩人呢。遂也没再挣脱,抬手替她顺了顺背,安慰道:“夫人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死去的人若是见到您这样,在下面也会不安心啊。” 夫人听着婉瑶的话,哭的更是歇斯底里,身子软哒哒的顺着婉瑶跌坐在地上。幻云见状立刻放下手中的药碗,扑通一声跪在婉瑶跟前,泪眼朦胧的望着婉瑶,声音凄惨的道:“婉瑶姑娘,昨日见你之时,您紧紧的将怜儿姑娘护在怀里,奴婢便知道,您是个重情义的姑娘,我家夫人因二小姐去了,已病倒多时,每日里只要是醒着,就会跪在祠堂求佛祖庇佑保护二小姐,昨日身子骨刚刚好些便去拜了菩萨,没想到就遇见了您,这肯定是菩萨显灵,把您送到夫人身边的啊。婉瑶姑娘,您就看在夫人救了您一命的份上,留在府上给我们做二小姐吧,幻云给您磕头了。”说罢后头狠狠的磕向地面,声音很大,震的婉瑶身子都跟着颤着。婉瑶急忙拉起幻云,看着她的额头红肿一片,已渗出了颗颗血珠。 “幻云,你先去处理下你的伤口吧,这件事情,我要想想。”说罢后,婉瑶又将夫人搀扶至座椅上。 婉瑶刚准备起身去给夫人端杯茶,夫人身子向前一探,伸手便拉住婉瑶,泪含满眼,真诚的道:“或许你不是我的瑶儿,但今日能与婉瑶姑娘相遇,实属上天恩赐的缘分。婉瑶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话,我想认你做我的义女,你大可在府上常住,我们夫妻俩老来丧女,瑶儿他爹病倒多日,整日里愁眉不展,魂不守舍。若是见到你,我想他肯定会很欢喜的,我们肯定会更加疼惜你,可好” 夫人满脸真诚与期待的望着婉瑶,片刻后见婉瑶不答语,又急道:“婉瑶姑娘的家里人亦可以接过来一同居住,家里房间多的是。你大可在我府上放心住着,日后再也不敢有人伤你分毫,我夫君是当今大冢宰,定会护你周全,而且,姑娘刚刚不是说要报答我的么我不求你做牛做马,只求你看在我老年丧女的份上,可怜可怜我,愿意在这府上陪我待些时日。” 婉瑶被眼前的夫人深深的触动了心房,她亦是个没妈的孩子,妈妈刚走的那些日子,她把自己死死的封闭了起来,不见朋友,不跟人讲话,甚至不允许任何人靠近。那份苦楚痛苦与不相信事实的期待,她怎会不懂夫人哀求的眼神里蓄满了泪水,婉瑶亦红了双眼。 婉瑶狠狠了吸了吸鼻子,带着轻微的鼻音,轻声道:“夫人不必客气,叫我婉瑶就好。婉瑶有幸能和夫人结识,已是前生修得的福气,怎敢要求太多。” 夫人一听,立刻明白了婉瑶的意思,而后逐笑开颜,道:“是我们老两口的福气才是,这么说姑娘就算答应了” 婉瑶微笑着点了点头后,恭恭敬敬的叫了声义母,笑的夫人元氏眉心舒展,整个人如窗外的阳光一样明媚开来。 路焱快马加鞭赶去了琥珀山下的吴家村,仔仔细细的打听了一便,也没听说哪家的姑娘叫做瑶婉,遂连夜赶回了宫内。 这是在宇文邕的料想之内,没有更失望,反而摇了摇头,嘴角上扬,有些无奈,命路焱将附近所有的村子都打探一番,看是否有位叫瑶婉的姑娘,路焱面无表情的领了命,下了去。 宇文邕轻笑了声,自言自语道:“看来下次真要好好惩罚她一番才好。” : 第四十章 宇文宪归来 宇文护初见婉瑶时,并没有元氏说的那般高兴,满眼戒备,视线冰冷。在大夫给婉瑶诊治手臂上伤口时,顺便也号了脉,连面部都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婉瑶不动声色,内心叹道:“看来后人对宇文护的评价果真没有错,狡猾、奸诈、生性多疑、老谋深算,检查的这番仔细,不就是想知道我这张脸是否是天生的对你有何企图好在这张脸是我妈妈给我的财富。”想到这的时候,婉瑶的眸光突然黯淡了下去。 大夫诊治过后,两人在外交谈了一阵,宇文护才重新走进婉瑶视线,再次见到婉瑶时,宇文护的眼中明显少了些猜忌。 婉瑶很是大方得体的行了个大礼,跪地叩拜,尊尊敬敬的叫了声大冢宰。元氏见状立刻俯身上前拉起婉瑶,笑的慈祥,道:“这孩子,还受着伤呢,何必行如此大礼,以后就是你义父了,一家人,无需多礼。” 婉瑶站起身后,反手扶住元氏,将她搀扶入座后,丫头们奉上一盏茶,婉瑶毕恭毕敬的叫了声,“义母,请喝茶。” 元氏本就生得好看,岁月似乎并未在这妇人脸上留下太多印记,淡妆素抹更是彰显出她的一身端庄贵气,笑起来也亲切的很。 宇文护看着婉瑶一颦一笑,不禁眼角有些湿润,他甚至会想,莫不是元氏生瑶儿时,有个孪生的姐妹,被哪个贼人狠心的抓了去 拜过义父义母后,元氏与婉瑶两人聊起了家常,在知道婉瑶亦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时,元氏更是疼惜的握着婉瑶的手不放,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爱怜溢于言表。婉瑶也如实的告知了自己在落香居内教授舞蹈的事实,元氏忧心忡忡。那种男人们娱乐的笙箫场所人员杂乱,什么地痞流氓皆有,元氏很是担忧婉瑶的安全及清誉,希望婉瑶可以搬来府上居住。 婉瑶婉言谢绝了,虽说以大冢宰的势力别说从落香居要个人了,就算把落香居拆了又有何妨可婉瑶亦知道,宇文护是个危险的人物,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只要日后她常来大冢宰府内走动,多与元氏走动,那么这颗大树,她还是抱得紧的。 大冢宰府内很是气势磅礴,佳木葱郁,亭台楼榭,假山池水随处可见,园中珍贵的树木高大茂盛,一看便知有些年轮了。婉瑶带着怜儿吹着夜晚的凉风消化食,俩人走了好些时辰才转了一圈。 婉瑶负着手,虽穿着华丽的裙衫,可走一路来左晃右晃,悠闲自得,显然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 怜儿嘟嘟着小嘴,一路上也没见她叽叽喳喳的讲话。 “怎的有什么心事么”婉瑶微俯着身子侧着头似笑非笑的问道。 “没”怜儿依旧一副受了气的模样,片刻后,见婉瑶没再接话,怜儿又道:“小姐,你为何要留在大冢宰府啊那宇文护是什么人您又不是不知道您为什么老是喜欢往火坑里跳呢他若是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怕是片刻功夫都不会耽误就将我们送上黄泉的。” 婉瑶复身回头看了眼一副怨气的怜儿,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可怜儿看得出,她家小姐未必真的想笑,眼睛里更多的,像是无可奈何。 半许,婉瑶才答道:“我们身单力薄,总得需要有人庇护才好,现如今想要我们性命的又何止他一人宇文护生性多疑,若是有人想要杀我,他定会查出个水落石出后再对我们动手,等那时,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 婉瑶这一次是在赌,他赌元氏的爱女心切,赌宇文护的隐忍不舍。人的一生就是一场赌局,压对了筹码,便能飞黄腾达,压错了筹码,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怜儿泪眼朦胧的望着婉瑶,便也没再继续说话。怜儿想,若是能和小姐死在一块儿,这一辈子,也算是圆满了。 俩人离开大冢宰府时,已是十日之后,临走时,元氏送了她一箱子的布匹首饰和珍贵药材,都是上乘货色,又差人将二人送回了落香居。 俩人一回来,吴妈妈便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见婉瑶完好无损,才安下了心,吴妈妈一身妖里妖气的大红色衫裙,满身的脂粉味,道:“婉瑶啊,你不在的这十日里,姑娘们都没心思跳舞了,每天混水摸鱼,这落香居的生意一落千丈,就快要撑不下去关门大吉了。好在你回来了,可得好好训诫她们一番。” 阮希亦是担忧不已,听说俩人回来后,连鞋子都忘了穿就跑下了楼,好在俩人都没什么大事儿,才深深的喘了口气,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 皇宫御书房内 宇文邕一身玄色广袖长袍坐于案前,背脊笔直,正端正的看着手中奏折,李公公侍奉于跟前,时不时的添盏茶。 路焱急匆匆而至,步履中都带着风的味道,他屈膝下跪,道: “启禀皇上,齐王一列人马已入长安城,再过半柱香便会抵至宫门口。” 宇文邕闻声抬起了头半垂着眼眸望向路焱,清淡的眼眸中像淬了寒冰,迸射出丝丝寒意。他起身负手立于宫殿前,望向门外,眼神深而悠远,声音清淡,像是说给路焱听,又像是自言自语,道:“我皇家子孙生下来就该无心,怎可让儿女情长牵绊住。” 只是那时的宇文邕并不懂,心给出去的时候就该知道不可能毫发无损的收回来。 宇文邕复而转身冷凝道:“赶紧处理掉,以绝后患。” “臣遵旨。” 半响,宇文邕见路焱愣着没动,侧身问道:“还有何事” 路焱屈膝跪地,道:“启禀皇上,臣办事不力,还请皇上降罪。” 宇文邕既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问道:“究竟是何事” “皇上命臣追查的那位瑶婉姑娘的下落,臣找遍了附近方圆百里的村落,也没打听到有一位这样的姑娘。” 宇文邕默了默,声音冰冷的道:“下去吧。” 宇文宪一路风尘仆仆,看起来颇有几分邋遢和不修边幅,平日里白皙干净的下巴,如今竟也爬满了胡茬,瞳孔中一片血丝残余。 “臣弟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赐座。” “谢皇上。” 宇文邕走拉过来拂了拂衣摆坐于宇文宪身旁,手指有意无意的摩挲着杯沿,侧眼倪着他,问道: “驿站来禀说至少要二十日才能抵达长安,不想五弟到的着实是快,想来日夜兼程吧。” 宇文宪声音里透露着疲惫,尚有些沙哑,道:“臣弟这一走便是三月,想来京中也积攒了不少事务,边关楚楚欲动,想来战事一触即发,臣弟委实不敢怠慢,归心似箭。遂路赶的紧了些,浑身上下脏兮兮,皇兄不要介意才好。” 宇文邕不着边际的观察着宇文宪,虽说疲惫不堪,却欣喜之色溢于言表,宇文邕悠悠的喝了口茶,漫不经心的问道“事儿办的可还顺利” “臣弟已将陈顼妻儿完好无损的送回了陈国,并已与陈文帝达成了共识,他日若是北周与北齐兵戎相见,陈国定不会出兵帮衬任何一方。这样一来,也算是好事,至少断了北齐一方的后路。” 宇文邕淡淡的看了眼宇文宪,道:“如此甚好,一会儿朕让御膳房备些酒菜,算是给你接风洗尘了。” 宇文宪向前一步转身屈膝跪地,道:“臣弟谢过皇兄抬爱,只是臣弟日夜兼程,舟车劳顿,委实疲惫的厉害,几日里未曾洗过澡,气味难耐,遂臣弟斗胆先跟皇兄禀退,还请皇兄恕罪。” 宇文邕一双冷眸睥睨着跪在地上的宇文宪,转而又淡淡的笑了,道:“去吧。” 宇文宪一路快马加鞭,疾风从他耳边呼啸而过,吹飞他的衣角。 一双桃花眼流光溢彩,唇角始终勾笑。转眼已是三月未见,宇文宪想着自己如今这般狼狈的模样,不禁苦笑,若是婉瑶见到她这般样子,会怎样取笑他 : 第四十一章 落香居内再重逢 王爷府上的管家见是王爷回来了,乐的奔相走告。郑如烟早已知道王爷近几日便会抵达长安,未曾料想会如此之快,遂大声喊了巧云赶紧帮她上妆,只是巧云刚刚拿起青黛,郑如烟便等不急似的提着长长的裙摆便往外跑去,巧云紧跟在后面,喊道:“夫人您慢着点,小心摔着了。” 只是郑如烟刚刚迈出揽月斋的大门,便撞上了一堵肉墙,她吃痛的揉了揉额头,抬起头刚要开口训斥,不想确是王爷。 郑如烟脸色立变,笑靥如花,那一句参见王爷刚喊至一半,宇文宪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劈天盖地的打了来,没有任何防备,打的郑如烟一个酿跄便跌坐在地上,满头乌发凌乱不堪,步摇钗子落了一地,一半脸上清晰的印着五指印。 郑如烟被打的有些懵愣,半边脸上火辣辣的,久久未曾缓过神来。宇文宪负着手,半垂着眼眸睥睨着她,一双桃花眼像淬了千年寒冰,面色铁青,怒不可遏。 郑如烟紧握着粉拳,尖尖的丹蔻指甲狠狠的抠在手心。眼泪在眼圈中打着转转,又被她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一群家丁见状都纷纷散开,怕王爷大怒后再惹祸上身,只有巧云还愣在原地,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想去拉一把郑如烟,却又不敢上前。 郑如烟抬起眼冷冷的望着宇文宪,不禁讥笑。你看,多可笑啊,日夜期盼他能早日平安回来,不想回来后的第一件事,确是赏了她一记巴掌,何必如此犯贱呢一次次伤害还不够么既然他不真心待你,你又何必如此深情是嫌他不够残忍还是怪自己不够愚蠢那个眉目翩翩,笑容绝世的俊朗男子,爱的人终究不会是她。 郑如烟从地上站起后,背脊挺的笔直,高昂着下巴,一副拒不知错的傲慢模样,道:“臣妾愚钝,不知哪里错了,竟让王爷如此急迫的回来后先来揽月斋问罪。” 宇文宪一双桃花眼布满了血丝,显然是久未休息好,他向前一步微微含着首,狠厉之色显于脸上,郑如烟手掐着衣角往后退了退。 宇文宪突然抬手,狠狠的地捏住了郑如烟的下颚,看她的眼神冰冷而不耐。 郑如烟哑然,瞪大了双眼,心里漫上了恐惧,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道:“莫不是为了李婉瑶怎的王爷难不成以为是我派了刺客刺杀不成后将她赶走的” 宇文宪听后更是大怒,身上戾气顿增,手上的劲道也狠了几分,掐的郑如烟的下巴没了知觉。 巧云见状,忙上前跪地拉着宇文宪的衣角,大哭道:“王爷,冤枉啊,刺客一事夫人完全不知道,那一夜下了很大的雨,外面发生了什么我们根本不知道,夫人知道李婉瑶受伤后还特意带了很多补品去看她,她不领情不说,还偷了王府内的很多贵重物件逃走,夫人没有报官已经是对她的仁慈了,还请王爷明鉴啊。” 还未等巧云说完,宇文宪一个抬脚便将巧云踢出一丈远,巧云从地上爬起后转身又爬了过来,道:“奴婢说的句句是实话,王爷大可问问府上的人,所有人都是可以作证的啊,夫人是冤枉的。” 宇文宪渐渐松开了手,声音冰冷至极,道:“若我查出是你搞的鬼,立刻送你去见阎王。”说罢后,如一道疾风一样,一闪而过。 巧云爬起后搀扶着郑如烟,郑如烟冷笑了一声,眼泪便簌簌的掉了下来,滴落在衣襟上,打湿了她玫红色的裙衫。 夜幕时分莺声笑语、花红柳绿,落香居内到处充满了浓厚的胭脂味,大厅内的舞女们穿的花枝招展,各个美若天仙,婉瑶与怜儿在后台忙得不可开交。 阮希已是很久不再接客了,可是听吴妈妈说羽公子来了的时候,竟高兴的抱着婉瑶直转圈圈,阮希是个不爱表达的女子,婉瑶看着此刻如此开心的阮希,不禁想,能让我们阮姑娘笑的如此开怀的人,一定是个不错的男子。一会儿定要找个机会瞧上一瞧。 宇文宪坐在阮希的房间内,一句话不说,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烈酒。阮希安静的陪在他身边,静静的看着他的俊朗容颜,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宇文宪的酒没了,她便给斟满,没了,再斟满。 阮希有些心疼,再这么喝下去,怕是要喝坏了身子,遂酒杯空了的时候,阮希迟迟没有给倒酒,宇文宪等了片刻,瞠了瞠眼,随即伸出去拿酒的手在半空中被阮希截了下来,莺声细语的问道:“公子莫不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说,阮希愿为公子分担一二。” 宇文宪抬起一双桃花眼醉眯眯的看了眼阮希,突然一声冷笑,轻轻拂开阮希的手,道:“愿意帮我分担怎么分担陪我睡么” 说罢后又兀自的斟满了酒杯,一仰头,酒杯便见了底。 宇文宪放下酒杯,冷森森的盯着阮希,问道:“怎么不说话不愿意”说罢,随即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子上,又道:“够了吧脱衣服吧。”语气里没有半分情谊与怜惜,像是一笔交易一样。 阮希含着泪望着眼前的宇文宪,他似乎是变了个人一般,不再对着她说软绵绵的情话,不再笑的春风荡漾,不再抚着琴让阮希为他跳一支舞,甚至是不愿与阮希讲上一句话。 此时,怜儿敲门后,端着一壶酒走了进来,婉瑶站在门外笑嘻嘻的躬着身子探了半个头进来,本想瞧瞧让阮希春心芳动的男子是谁,不想,却瞧见脸色煞白泪眼模糊的阮希,宇文宪背对着门口而坐,身上散发出冷森森的气息,连站在门外的婉瑶都感觉到气温低了几度。 : 第四十二章 走了好,不然总觉害怕你会走。 “还不去脱衣服怎的嫌银两不够”说着又掏出了一定银子随手一扔,银锭子打在桌子上咣当一声,轱辘了几下才稳住。吓的怜儿脚步一顿,稳了稳身形后又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酒壶放下,余光望了望坐在阮希对面的男子。怜儿不禁瞳孔放大,一个哆嗦险些将托盘仍在地上,揉了揉眼,又望了望,确认是宇文宪后,转身便往外走,婉瑶听着声音有些熟悉,遂伸长了脖子想要探个究竟,不想却被怜儿挡住了视线,随即关上了门。 婉瑶有些气急,小声的道:“我还没看见正脸呢,你怎么就把门给关上了快,再送点什么进去,打开门让我瞧瞧。” 怜儿将婉瑶拉至一边,小声的说道:“别看了小姐,是王爷,我看的真亮,确实是王爷。” 婉瑶有些怔愣,像是没听清楚一般,随后又追问了几遍:“你说是谁王爷哪个王爷难不成是宇文宪” 怜儿点了点头,不屑的道:“啧啧啧,真没想到王爷居然是这样的人,看着一副人模狗样的,可惜了一副好皮囊,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好在小姐当初没有嫁给他,算了小姐,我们赶紧走吧,免得撞见了尴尬。” 怜儿说着便拉着婉瑶向前走,刚走至楼梯拐角处,婉瑶突然停下,道:“怜儿,潇潇今晚上要表演纱幔独舞,你去确认一下她的衣服有没有问题,我想去趟茅厕。”说后便躬着身子捂住肚子,一副很想大便的模样。 怜儿很是嫌弃的撇着嘴道:“小姐您一个女儿家家的,好歹也曾封为公主过,咱能稍微有点闺秀的样子么以前您可不是这样的,连笑的时候都会用娟帕遮着呢,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哎,您还是快去吧,奴婢先过去看看。” 怜儿走后,婉瑶站在原地愣了半天,还是决定回去再确认一下此人是否真的是宇文宪。 她不知道迫使她折回的原因是什么,好奇或许吧。 婉瑶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的走至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之上,刚要推开个门缝,瞧个仔细,不想房内便响起窸窸窣窣的嘤咛声及一道熟悉的男音。 “叫啊,再叫的大声些。” 阮希虽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但是身子很有料,胸前的那一片大好春光随着床的频率也颤抖了起来。宇文宪没什么前戏,直接进入主题,喝的又有些醉,身下的动作也有些粗暴而急躁,像是发泄一般,阮希疼的眉头紧锁,下唇因太过用力的咬着而渗出丝丝血珠,舔在嘴里腥甜,那一声声蚀骨的呻吟声直至深夜。 婉瑶蹲坐在门外墙角处,听着屋内床榻因剧烈的活塞运动而发出的吱吱呀呀之声,以及暧昧娇嗲之声,像是听相声一般,偶尔还跟着节拍打着节奏。她嘴角微扬,薄凉的笑了笑。男人么,不过如此,前脚爱你爱的死去活来,后脚就会爬上别人的床,都是些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干嘛每每还装的很深情每天戴着人皮面具活的多累啊。 婉瑶突然想起之前很流行的一句话,多谢你的不娶之恩,嗯,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是不是礼仪道德修养都可以在酒精的掩护下暂放一边,还原人性最原始的一面婉瑶突然就想知道,自己喝多了究竟会是个什么鬼样子 遂吸了吸鼻子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步履轻快的到后厨端了几壶酒便回了房。 宇文宪折腾了半夜,酒也醒了大半,看着身侧的阮希及满床的旖旎凌乱有些怔愣,他想他是喝了太多乱了心智,甚至刚才到底做了什么,是否由衷都不曾知道,可对于一个男人来,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宇文宪穿好衣服推开门后,又复身回头望了眼床上的阮希,明显看见阮希的肩头抖的厉害,阮希咬着被角,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簌簌的将绣枕打湿一片。 走出落香居后,一阵冷风轻轻徐来,吹动着他的衣角纷飞,也吹散了他一身的酒气。 他的发丝有些凌乱,模样有些狼狈,人看起来也颓废的很。 这种清醒的时刻让他觉得心里很空,莫名的失落与自责涌上心头,像是很重要的东西被人偷走了一样,他想要去找,却不知该如何去找。 宇文宪回到王府后径直去了明月阁,他负手而立,眸光暗淡,站在亭廊处久久不曾离去。站的累了索性就背靠着一颗老槐树席地而坐,一双修长的腿随意懒散的伸着,许是这些时日都未曾休息好的缘故,宇文宪竟然睡着了。 梦里,他梦见婉瑶穿着一身樱花粉色罗纱裙,站在王府内的水光湖边翩然起舞,周遭一片寂静,只有风和婉瑶的笑声响彻在耳边,宇文宪微眯着眼睛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她,婉瑶信步回眸,耳边青丝几缕。宇文宪明媚皓齿,笑着朝她走去,刚要抬起纤细葱白的手指去帮她捋一捋耳边的碎发,不想婉瑶身子极力向后仰去,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 宇文宪一个哆嗦猛然睁开眼,双眼猩红,眸光涣散,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像是久未喝过鲜血的吸血鬼一般令人恐惧。更深露重,水雾慢慢聚集成一滴晶莹剔透水滴,如琉璃一般,而后压弯了叶身,顺着叶尖的脉络缓缓坠下,好巧不巧的滴落在宇文宪的眉心,露水很凉,使得宇文宪有些清醒,随后眼内的猩红淡淡散去,恢复了正常,原来是梦一场。 宇文宪苦笑一声,站起身拂了拂身上的泥土,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着,声音很是凄凉的道:“走了好,不然总害怕你会走” : 第四十三章 公子沈格然 一大早,大冢宰府上的人便来传话,说是元氏新得了一名厨子,做的菜肴味道极好,便来接婉瑶一起过去用午膳。 可眼见着就要到晌午了,婉瑶还未曾起床,怜儿有些着急,遂拿着洗漱用品直接去了婉瑶的房间。一踏进门,一股酒气便袭面而来,桌面上几个小菜一动未动,倒是几壶酒全都见了底,东倒西歪的散了一地。怜儿猛然咳嗽几声后,将窗户及门都打了开通风,换了换气,复身回头,只见婉瑶衣裳凌乱的趴在床上,睡姿之丑,让怜儿忍不住嗤之以鼻。 怜儿近身,唤了几声小姐后,婉瑶依旧一动不动,睡的香甜。无奈,怜儿凑近婉瑶耳边,使劲的喊了声小姐,婉瑶一个机灵坐起了身,睡眼惺忪,瞧是怜儿,缓缓又要躺下,怜儿一个箭步上前拉起婉瑶,然后将刚刚沾湿的带着丝丝凉意的巾子毫不留情的贴在了婉瑶的脸上,嘴里还振振有词道:“小姐您快别睡了,元氏派的马车已经在门外等候了一个上午,您要是再晚些去,就不怕大冢宰怪罪下来直接把咱们俩咔嚓了还有您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您为什么要喝酒啊您不会是因为王爷才喝了这么多的酒吧该不会是喜欢王爷 吧” 婉瑶被怜儿絮叨的实在是烦躁,遂一把扯过怜儿手中的巾子,有些怒气的道:“喝酒难不成非得有个明目小妞儿,你家小姐我有严重的起床气,你再这么唠叨下去,还没等被宇文护咔嚓了,我就先送你去见阎王。” 怜儿突然有些怔愣,许是被婉瑶的生硬语气吓住了,一双好看的丹凤眼闪过些许惊恐,婉瑶看在眼里却也没理会,她昨夜喝了太多的酒,头疼的厉害,遂接着又道:“你先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怜儿可怜巴巴的望着婉瑶,泪含眼圈,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奈何婉瑶起了身,径直走出了房间去了沐浴室。 马车内 婉瑶双手交叉抱于胸前,背靠着车壁一直闭着双眼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满头青丝流泻下来垂于肩上,怜儿咬着嘴唇,望了婉瑶一会儿,刚鼓起勇气想要开口赔个不是,可看着婉瑶似乎是睡着了一般,无奈只能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宇文护今日并非在府内,婉瑶陪元氏吃过午饭又聊了会儿家常后,元氏身子乏了便去午睡了,婉瑶因答应元氏吃过晚饭后再回落香居,这会儿没什么事儿,便在府内逛了逛,怜儿一直端正的跟在身后,未敢逾越半点,主仆二人一前一后,沿着碎石小路穿过池塘悠悠的逛着,竟比园中的靓丽风景还要美上几分。 府内东苑中,沈格然一身红绿色相间长袍于身,腰间很是夸张的缀满了各色奇珍配饰,一头乌黑光泽的长发铺满了整个后背。iaoxi府内负责后厨的一个丫头。 他手持一把折扇遮住了半张脸,只留下一双很是勾魂的媚眼。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节拍,丫头满脸泪痕跪在地上,抽泣声此起彼伏。 “你可知爷的这双鞋有多珍贵么你弄脏了爷的鞋子,可是想好要怎么补偿我了”沈格然笑的春风荡漾,半垂着眼眸立于丫头身前睥睨着她。 姑娘只是一味的摇着头,双手胡乱的在沈格然的鞋子上擦着。 一群丫头站在远处叽叽喳喳着,一人说,沈公子长的可真是英俊潇洒啊,一人又说,茹香可真是好命,居然能跟沈公子搭上话,一人又说,搭上话有什么用,她是个哑巴,又不会讲话,随后几个人哄堂大笑。 婉瑶站在丫头们身后听着她们议论纷纷,好奇的问道:“在说什么呢这位沈公子是何人啊” 丫头们随口便答:“可不就是住在咱府上的客人么。” 随后接着议论,一人说,我前些日子看见沈公子把茹香单独叫到了他的房内,茹香回来时衣服都是乱的,脖颈上还有那个呢,说罢后自己羞的红了脸。 一人又说,沈公子怎么就看上个哑巴呢你看茹香假装哭的那么可怜,能被沈公子看上,那是多大的福气啊。 婉瑶伸长了脖子朝着她们议论的方向看去,只见沈公子俯身下去拉起茹香的手后,轻轻的在她手上印了个吻,茹香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比划着,满脸泪痕。 婉瑶见状,很是气愤,连语气里都带着几分怒气,道:“茹香是个哑巴,你们怎么就知道她是希望被那姓沈的看上呢她告诉你们了还是说你们是茹香心里的蛔虫,知道她所思所想”丫头们听这语气,脸色微变,怒气腾腾,堪堪一回头,吓的齐刷刷了跪了一地,有些结巴的道:“奴婢参、参见婉瑶小姐。” 婉瑶抬脚径直绕过她们大步流星的朝沈格然的方向走去,怜儿小跑着跟在后面小声的提醒道:“小姐,您不要惹事啊,这可是大冢宰府上,不是咱们落香居。” 婉瑶似没听见一般,径直上前拉过茹香护至身后,微仰着头目瞪着沈格然,语气里三分怒气七分恶毒,道:“哪里来的登徒子,竟敢在此撒野公子要是憋得难受,何不找个qgou,那里女子多的是,燕飞胖瘦,老少俊丑,什么癖好都可满足,总有一款适合你。再不济整把剪刀,咔嚓一下全解决了,何必难为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将府内搞的乌烟瘴气。你当这是你们家啊你当这里人都是你亲妈啊唯你马首是詹太阳都晒到你小弟弟了,还在做梦呢啊赶紧哪儿凉快哪儿玩去吧。” 骂完后,还不让望对沈格然的服装品头论足,婉瑶很是不屑的将他从头打量了一番,而后道:“啧啧啧,穿的跟个红绿灯似的,你这身行头就叫做彩虹糖好了。” 沈格然始终站在原地,手持着折扇半遮敛眸,一双单眼皮笑起来如夏花一般绚烂。 婉瑶背对着太阳,周身似被光圈围绕一样,樱花粉色的长裙被光淬的更加绚丽多彩,说话的时候,眉头微皱,眼角上挑,一张樱桃小嘴一张一合,看的沈格然不禁想要一亲芳泽。 沈格然这边刚要拿开折扇张嘴说话,那边婉瑶自顾自的骂完后转身带着怜儿及茹香走了去。 沈格然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婉瑶的背影,久久未曾移开。 : 第四十四章 像你这样的,基本要靠下药 婉瑶突然觉得,一整日的头晕恶心想吐的症状全没了,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走起路都是翩翩然的感觉,感情发泄情绪有助于身心健康啊遂整个下午都开心的很,晚上回落香居的路上,还不忘很是不好意思的跟怜儿赔了个不是,怜儿感动的稀里哗啦,哭了整整一路。 今晚本该是露露表演独舞,奈何露露来了月信,一张脸煞白,肚子疼的直不起腰。吴妈妈双手掐腰一副骂街的模样,没好气的数落了露露一番后,又满脸堆笑的找上了婉瑶,商量着道:“婉瑶呀,这票都已经卖出去了,没人表演怎么能行妈妈不在乎这点钱,但是妈妈在乎的是咱们落香居的名声啊,要不,今晚你上何如啊” 婉瑶晚上吃的有些撑,大概是心情太好的原因,此刻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吴妈妈见婉瑶不动声色,又接着道:“今晚上座无虚席,二楼雅座叫价五百两都被定了出去,委实卖了不少银子呢,要不这样,咱们二八分如何啊妈妈多给你分一份。” 婉瑶扬了扬嘴角,声音慵懒的道:“不是婉瑶不帮你,婉瑶今日在义母那里不小心崴伤了脚,实在是跳不得。” 吴妈妈挨着床边坐了下来,手轻轻的替婉瑶揉着脚踝,柔声说道:“妈妈知道你现在身份尊贵,现如今不愿意抛头露面。可这独舞是重头戏,若是没人表演,肯定得退大半的银钱啊,你倒是不打紧,但是你也得顾及一下你的小姐妹们们不是姑娘们辛苦的跳了一晚上,分的本就少,再退掉大半,更是所剩无几了。要不这样,咱俩三七分可好今晚上你一出马,定会有不少的赏银,你就别惦记妈妈我的这点了,可好” 婉瑶坐起了身,冷眼道:“四六。” 吴妈妈心都跟着一颤,很是肉疼的道:“四六就四六。” 怜儿有些心疼的看着婉瑶,问道:“小姐您的脚伤不打紧么要不咱别挣这个钱了,自己的身体要紧啊。” 婉瑶晃了晃身子,又做了几个高压腿的动作,声音懒散道:“没什么事儿,就轻轻的崴了下。再说,谁会跟银子过不去啊。等咱们攒够了银子,就离开这,找个世外桃源去隐居,然后弄他个百八十的家丁,清一色的小鲜肉,再请几个厨子,天南地北的菜系都得会,每天吃吃喝喝再泡泡帅哥,做梦都能被笑醒啊,可是你家小姐我的这些远大志向可都需要钱啊,不努力怎么行” 怜儿很是迷茫的问了句:“小姐,小鲜肉是什么肉需要得了那么多银子么” 婉瑶:“” 婉瑶换上了一身湖蓝色的纱丽印度服饰,一条嫩白纤细的手臂裸露在外直至肩胛骨,薄纱裙摇曳坠地,绣满了一朵朵白色樱花,一双纤细而白皙的长腿在半透明的纱裙下若隐若现,香艳诱人。 手上戴了长长一串的镂空手镯,走起路来,环佩叮当,声声作响。 婉瑶额间缀着一颗红宝石,湖蓝色琉璃珠穿成一串珠帘挂在耳上遮住了半张脸,只留一双灵而幽深的大眼。 怜儿望着婉瑶久久的愣神中,像是着了魔一样。 同样,台下的看客们无一不为之惊呆,刚喝进口中的茶水顺着没闭合的嘴巴流了出来。 婉瑶赤着脚,双头合并举于头上,单脚站立,突然舞起铿锵有力,跌宕起伏,婉瑶水蛇一样的腰身舞动,手舞流畅,一双笑眼月牙弯弯似狐狸一般勾人魅惑,时而热情奔放,时而稳重安静。 惹的台下的看客们连连起哄,拍手叫好,掌声和呼喊声不绝于耳,惊叹声四起。柳公子眯着一双眼睛,笑的ydang,突然起身悄悄退了出去,绕过重重人群,朝婉瑶的房间走去。 沈格然坐在二楼的包间之中,那是观赏舞蹈的最佳处,一缕薄纱将包间与外面隔绝开来,外面的视野他看得真亮,却又瞧不真亮。 沈格然懒散的半靠在椅子之上,一双腿随意的搭在椅座上。衣服松松垮垮的露出了肌理,他左拥右抱,几个美女轮番伺候着,沈格然一手揉着美女的xiong,一手摸着美女的腿,情到深处时美女们还发出几声嘤咛娇滴不已,很是放dang不羁。 舞曲闭后,沈格然颔首低眉,轻轻捏着一位姑娘的下颚偷了个香吻,笑的魅惑人心的问道:“台下跳舞的姑娘是谁” 姑娘轻轻仰着下巴又主动的送上了一个吻,而后往沈格然的怀里蹭了蹭,扭动着腰肢,声音似乎要酥到骨头里一般轻喃道:“怎的是奴家伺候的不好么,公子还有闲暇功夫去瞧别人跳舞。”说罢后就扯开了自己的衣裳,拿起沈格然的双手放在了自己的dzhao杯的酥xiong上。 沈格然手指轻轻挑逗着,而后又将手伸至裙底,惹得美女如一潭春水一般倒在沈格然怀中。 沈格然莞尔一笑,接着道:“美人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美女娇滴滴的咬着唇,瘫软道:“那是婉瑶姑娘,专教姑娘们跳舞的舞师,她可是厉害的很,当朝大冢宰的义女,公子还是不要打婉瑶主意的好,有奴家伺候着还不够么。” 沈格然突然眼睛一亮,眸光四射,眼眸中倒影着落香居内独有的彩色光辉如琉璃珠一样璀璨,他站起身后,理了理松垮的衣服,随后转身离开,任凭身后的美女如何发嗲呼喊。 婉瑶回到房间后,将将摘下带在耳上的湖蓝色珠帘,沈格然便不客气的推门而入,反手关上门,继而懒散的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定眼的望着婉瑶,满眼桃色。 婉瑶复身回头,见是白天调戏茹香的y贼,顿时戾气剧增,操起手中的珠帘便朝沈格然扔去。 沈格然手中的折扇一转,好巧不巧的挡了去,继而笑的风情万种,道:“婉瑶姑娘这是何意算不上朋友,好歹也算得上是熟人啊” 婉瑶冷哼一声,内心骂道,熟人熟你妹啊。 朝着沈格然猛翻了几个白眼后,讽刺道:“怎的莫不是白天的话听进去了,所以跑到这里来找姑娘消遣” 沈格然以扇掩面,笑的春风荡漾,道:“婉瑶姑娘也是可以消遣的人么”话刚落地,婉瑶一个刀眼便射来。 沈格然继而笑的风流,又道:“玩笑而以,何必当真在下也是听闻姑娘一身才艺,又聪慧善良,进而才来冒昧叨扰,着实是有难题向姑娘讨教,还望姑娘不要吝啬才好。” 婉瑶见他一副浪荡不羁的模样,着实觉得欠扁,想着早些打发了他,遂坐于桌边,随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一仰而尽,不耐烦的道:“什么事赶紧说。” 沈格然笑的灿烂,近身贴于婉瑶耳边,呼出去的气息打在婉瑶的耳垂上痒痒的,形容暧昧至极“我喜欢上了一位姑娘,怎么办” 婉瑶不自然的向后仰了仰偏过头去,一本正经的道:“哦一般长的帅气的直接gou引就好了,像你这样的,基本要靠下药。”说罢后,又倒了杯茶,仰头一口干了去。 : 第四十五章 狗还尚且护食呢 沈格然双眉轻挑,眸中生花,定定的瞧着婉瑶,淡淡了问了句:“哦可当真” 婉瑶听着沈格然的声音觉得很是飘渺,像是来自很远的地方,呼吸有些应接不暇,一抹香汗顺着脸颊轻轻的淌了下来,眸光也开始涣散。 婉瑶猛的晃了晃头,手扶着桌沿想要站起身,可将将站起便软哒哒的瘫了下去。 沈格然眼疾手快的拉住婉瑶一个用力便带至自己怀中, 婉瑶紧紧的握着双拳,指甲深深的抠在手心里,用疼痛换来了仅存的半分清醒。恶狠狠的语气,说出话来却变得娇滴滴的,道:“你竟敢给我下药” 沈格然抱着婉瑶的手紧了三分,像是怕她滑下去一般,眉眼染笑,得意的道:“不是婉瑶姑娘刚刚教的在下么,说像我这样的基本就要靠下药了。” 婉瑶额间的香汗流的更甚,胸口因呼吸急促而起伏不定,脸上浑然染上了一抹红晕,看起来娇媚的很。 沈格然眯着眼睛笑的荡漾,轻声道:“如何需要在下帮忙么”婉瑶气的举起手便朝沈格然那副好看的脸蛋挥去,奈何打在脸上更像是挠痒痒一般。 沈格然笑的更是欠揍,道:“不过我真得澄清下,这药真的不是我下的,因为在下还未想好究竟要下什么药才更好。” 话音刚落,门便被推了开,柳公子带着两个大汉笑的极其奸邪的走了进来,随即大汉便上前拉开沈格然,沈格然也很是识趣的退至一边,婉瑶自然而然的跌在了柳公子的怀里。 此刻婉瑶觉得身体燥热而悸动,连呼吸都乱了分寸,她神志不清的慢慢攀附上柳公子的脖子抱着他,眼神迷离如一汪春水。 沈格然见状,轻轻的咳了声,脸色有些难堪,语气淡淡道:“婉瑶姑娘,你刚刚拒绝了在下,转眼却又投入他人怀抱,这样真的好么” 婉瑶努力瞠了瞠双眼,脸色绯然,眼波如水,完全没了白日里骂人的那份女金刚的气势。堪堪转身回头望了望沈格然,不想却被柳公子一把打横抱起,笑的ydang的朝着床榻走去,婉瑶吓的惊呼一声,奈何声音传入外人的耳朵却是呢喃,听的人耳根一红,好不害羞。柳公子使了个眼色,两个大汉便毫不客气双臂交叉抱膀而立,直勾勾的盯着沈格然,意思是,识相的赶紧滚,否则就别怪爷动脚送你出去了。 沈格然笑的冷媚,折扇一转便挡住了半张脸,声音悠悠的道:“在下本就不是个爱管闲事之人,奈何你抱的那位姑娘,刚刚躺在我的怀里。狗还尚且护食呢,更别说我了。” 这话听得婉瑶直翻白眼,可好歹意思是要救她啊,遂蠕动着嘴唇,似在说救救我,而后拼了命的朝沈格然使着眼神,明明是求救信号,可看在沈格然的眼里,却变成了gou引的媚眼。 沈格然晃了晃脖子,舒展了下筋骨,两个大汉相视大笑,嘲讽之意不尽言表,嘴还没合上之际,沈格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折扇一转两人便齐齐倒在了地上,扑通一声,震的地面都跟着颤了几颤。 “哎呀,这个时辰怎么能睡呢外面的呼喊声一波盖过一波的,我看婉瑶今夜要是不再跳上一曲,我这落香居就要被人给掀咯。” “吴妈妈,我家小姐的脚伤还没好呢,刚才跳那一只舞已经很是吃力了”怜儿跟在吴妈妈身后拼命的解释着。 两人将将推开门,均吓的一声尖叫,面色惨白,吴妈妈更是跳开老远。只见地上躺了两个大汉,翻着白眼,口吐白沫,面色铁青,定是中毒之状,吴妈妈上前一步,探了探鼻息,还好还好,均有气息。 “小姐,我家小姐呢” 吴妈妈随着怜儿的目光望去,绣床之上,只有一个昏倒了的柳公子,哪里还有婉瑶 窗根下,沈格然打横抱着婉瑶,大步流星的朝落香居外走去。 许是夜凉原因,阵阵冷风吹透了婉瑶身上的薄纱裙,裙角飞扬,丝丝凉意迫使婉瑶悠悠转醒。 婉瑶脸上的潮红散去了些许,可中的尚未解开,说出的话来依旧呢喃嘤咛。 婉瑶咬着嘴唇,道:“放我下来。” 沈格然不语,倒是很听话的将婉瑶放置在地上,奈何婉瑶双腿软的似根柳条,根本站不稳,又软绵绵的倒在了沈格然怀里。 沈格然笑的爽朗,道:“婉瑶姑娘莫说我沈某占你便宜哦,这可是你自己要往我怀里倒的。” : 第四十六章 是你求我救你的 沈格然双眉轻挑,眸中生花,定定的瞧着婉瑶,淡淡了问了句:“哦可当真” 婉瑶听着沈格然的声音觉得很是飘渺,像是来自很远的地方,呼吸有些应接不暇,一抹香汗顺着脸颊轻轻的淌了下来,眸光也开始涣散。 婉瑶猛的晃了晃头,手扶着桌沿想要站起身,可将将站起便软哒哒的瘫了下去。 沈格然眼疾手快的拉住婉瑶一个用力便带至自己怀中, 婉瑶紧紧的握着双拳,指甲深深的抠在手心里,用疼痛换来了仅存的半分清醒。恶狠狠的语气,说出话来却变得娇滴滴的,道:“你竟敢给我下药” 沈格然抱着婉瑶的手紧了三分,像是怕她滑下去一般,眉眼染笑,得意的道:“不是婉瑶姑娘刚刚教的在下么,说像我这样的基本就要靠下药了。” 婉瑶额间的香汗流的更甚,胸口因呼吸急促而起伏不定,脸上浑然染上了一抹红晕,看起来娇媚的很。 沈格然眯着眼睛笑的荡漾,轻声道:“如何需要在下帮忙么”婉瑶气的举起手便朝沈格然那副好看的脸蛋挥去,奈何打在脸上更像是挠痒痒一般。 沈格然笑的更是欠揍,道:“不过我真得澄清下,这药真的不是我下的,因为在下还未想好究竟要下什么药才更好。” 话音刚落,门便被推了开,柳公子带着两个大汉笑的极其奸邪的走了进来,随即大汉便上前拉开沈格然,沈格然也很是识趣的退至一边,婉瑶自然而然的跌在了柳公子的怀里。 此刻婉瑶觉得身体燥热而悸动,连呼吸都乱了分寸,她神志不清的慢慢攀附上柳公子的脖子抱着他,眼神迷离如一汪春水。 沈格然见状,轻轻的咳了声,脸色有些难堪,语气淡淡道:“婉瑶姑娘,你刚刚拒绝了在下,转眼却又投入他人怀抱,这样真的好么” 婉瑶努力瞠了瞠双眼,脸色绯然,眼波如水,完全没了白日里骂人的那份女金刚的气势。堪堪转身回头望了望沈格然,不想却被柳公子一把打横抱起,笑的ydang的朝着床榻走去,婉瑶吓的惊呼一声,奈何声音传入外人的耳朵却是呢喃,听的人耳根一红,好不害羞。柳公子使了个眼色,两个大汉便毫不客气双臂交叉抱膀而立,直勾勾的盯着沈格然,意思是,识相的赶紧滚,否则就别怪爷动脚送你出去了。 沈格然笑的冷媚,折扇一转便挡住了半张脸,声音悠悠的道:“在下本就不是个爱管闲事之人,奈何你抱的那位姑娘,刚刚躺在我的怀里。狗还尚且护食呢,更别说我了。” 这话听得婉瑶直翻白眼,可好歹意思是要救她啊,遂蠕动着嘴唇,似在说救救我,而后拼了命的朝沈格然使着眼神,明明是求救信号,可看在沈格然的眼里,却变成了gou引的媚眼。 沈格然晃了晃脖子,舒展了下筋骨,两个大汉相视大笑,嘲讽之意不尽言表,嘴还没合上之际,沈格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折扇一转两人便齐齐倒在了地上,扑通一声,震的地面都跟着颤了几颤。 “哎呀,这个时辰怎么能睡呢外面的呼喊声一波盖过一波的,我看婉瑶今夜要是不再跳上一曲,我这落香居就要被人给掀咯。” “吴妈妈,我家小姐的脚伤还没好呢,刚才跳那一只舞已经很是吃力了”怜儿跟在吴妈妈身后拼命的解释着。 两人将将推开门,均吓的一声尖叫,面色惨白,吴妈妈更是跳开老远。只见地上躺了两个大汉,翻着白眼,口吐白沫,面色铁青,定是中毒之状,吴妈妈上前一步,探了探鼻息,还好还好,均有气息。 “小姐,我家小姐呢” 吴妈妈随着怜儿的目光望去,绣床之上,只有一个昏倒了的柳公子,哪里还有婉瑶 窗根下,沈格然打横抱着婉瑶,大步流星的朝落香居外走去。 许是夜凉原因,阵阵冷风吹透了婉瑶身上的薄纱裙,裙角飞扬,丝丝凉意迫使婉瑶悠悠转醒。 婉瑶脸上的潮红散去了些许,可中的i毒尚未解开,说出的话来依旧呢喃嘤咛。 婉瑶咬着嘴唇,道:“放我下来。” 沈格然不语,倒是很听话的将婉瑶放置在地上,奈何婉瑶双腿软的似根柳条,根本站不稳,又软绵绵的倒在了沈格然怀里。 沈格然笑的爽朗,道:“婉瑶姑娘莫说我沈某占你便宜哦,这可是你自己要往我怀里倒的。” : 第四十七章 玩火自焚 沈格然站在一颗樱花树下,雨水打在树叶上噼里啪啦作响,树叶被风吹的飘飘摇摇落了一地,他轻轻甩了甩头上的水珠,奈何还觉得头晕目眩。 沈格然依旧笑的不明意味,道:“你终究会是别人床笫上的牺牲物,何不将最美的一次给了在下我定会带着你感受那种顶级的快乐,让你yu仙yu死的,绝不后悔的。” 婉瑶恨的黑目喷火,一口银牙咬的咯咯作响。 道:“如此牺牲小我成就她人的良好品德行为,看来真要禀告义父一声,让他老人家好生谢谢你才好,也不枉费公子的一番美意了。” 沈格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满眼轻挑,玩味道:“在下本以为婉瑶姑娘是个聪明之人,奈何依旧是个头发长见识到的女人,你当真以为这颗大树你抱得住不过这样也好。” 婉瑶抬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不明道:“什么意思莫不是心虚了怕了故意在此故弄玄虚,虚张声势” 沈格然似笑非笑道:“姑娘该不会真以为在这乱世政局当中还能全身而退吧若真是如此,在下好心奉劝姑娘一句,还是找个深山老林隐居下来,若是没有什么豺狼虎豹,估计还能多活上几年。” 沈格然说罢后转身离开,徒留婉瑶一人傻愣愣的想着他的那一番含沙射影的话。 沈格然走出几步后复而顿住,侧身回头又道:“婉瑶姑娘还是早些回去找个大夫的好,那i毒尚未解,莫要便宜了别人才好,日后若是有用得着在下的,婉瑶姑娘尽管开口便是,就当是今夜我给姑娘的赏钱,不过,婉瑶姑娘的味道真真是不错,哈哈哈。” 说罢后,身影消隐在了黑夜之中,徒留下一串串浪荡的笑声。 婉瑶拿起手中的发簪朝着沈格然消失的方向扔了出去,扯着嗓子狠狠骂道:“赏你a的妹,你个死不要脸的大sao包,一个大老爷们成天穿的花里胡哨的,比娘们还娘们,你浪成这bi样,你妈知道么” 骂声回荡在暗夜里,沈格然却早已没了踪影。 那一夜的沈格然很是狼狈,回到大冢宰府时,贴身婢女瑾瑜着实吓了一跳,惊慌的模样倒是比起平日里的冷漠多了些许人情味。 沈格然笑的疏朗的摆摆手,道:“无碍,我自己处理就好,你下去吧。” 瑾瑜颔首应了句,狐疑的走了出去。 瑾瑜走后,沈格然静静的站立于窗边看着窗外淅沥沥的小雨,他倒了杯热茶,却未喝半口,手指沿着杯子边缘轻轻摩挲着,像是观赏一件宝物一样,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笑,似自言自语道:“怎么有种玩火的感觉呢。” 婉瑶回到落香居时,赤着脚,头发凌乱,衣衫尽湿,形容很是狼狈,怜儿吓的赶紧跑了来,将婉瑶浑身上下检查了一番,见并未受伤后,才稍稍放下了心,随后又准备了热水澡。 婉瑶吩咐怜儿去请了大夫后,静静的坐在桌案边思忖今夜发生的一切,奈何脑袋像是浆糊一般,乱成了一团,胸口依旧起伏不定,那种想要释放的感觉一股接一股的往上涌,满脑子里都是沈格然刚刚在她身上游离,亲吻她的画面,让她既欣喜又兴奋,她努力的压制着自己,根本无法安心思考问题。 大夫来的很快,问明原因后,递给了婉瑶一颗缓解的药丸,又用银针扎了穴位释放药性,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婉瑶这才觉得好了许多。泡了个热水澡后,便去歇着了,一觉便睡到了中午。 下过雨的天气格外的清新,空气也随之降了几个温度。 婉瑶吃过饭后,照常来到后院开始教姑娘们新的舞蹈。 一曲闭后,姑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是茫然的望着婉瑶,声音娇滴的道:“婉瑶姐姐,这舞对于我们来说,委实难了点,要不姐姐再跳一遍如何” 阮希这时端了杯桂花茶缓缓走来,笑的温婉的递给婉瑶道:“累了吧这茶刚泡的,香的很,婉瑶妹妹喝口润润喉吧。” 婉瑶欢畅的接过茶后清抿了一口,道了声谢谢,又接着跳了一小段,分开排练,姑娘们毕竟是有底子的人,学起来倒是也快,遂婉瑶坐于一旁陪着阮希聊了聊。 婉瑶道:“阮姐姐这几日心事重重的样子,莫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阮希低垂着眼帘望着地面,颇有些失望,轻柔道:“哪有什么烦心事,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 婉瑶吃了块儿糕点,囫囵着问道:“那一日来找阮姐姐的那位公子,就是阮姐姐日夜思念的情郎吧。” 阮希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下了头,笑的很是灿烂,嗯了一声,随后又叹了口气,伤感的道:“那又能怎样呢我终究不过是他无聊时消遣的玩物,能奢求什么呢” 婉瑶对着阮希尴尬一笑,想来日后见到宇文宪定要当面教训他一番,阮姐姐如此善良的姑娘,怎舍得让她伤心,遂安慰道:“阮姐姐,你年轻貌美又善良,一定会有一个人真心实意的爱你的。” 阮希回给婉瑶一个灿烂的笑容,点了点头。 那天回到房间后,潇潇便随之进了来,拿着昨日丢在樱花林的发簪递给婉瑶,道:“婉瑶姐姐,我今早在樱花林捡到的,是你的吧我之前瞧你戴过的。” 婉瑶看了眼,随之接过后,放到了首饰盒中。刚打开盒子,便瞧见了宇文宪的那枚玉佩,猛翻了个白眼,随手拿出来扔到了一旁,咣当一声。 潇潇吓了一跳,以为婉瑶生了气,小心的问道:“婉瑶姐姐怎了是谁惹你不高兴了么” 婉瑶也只是尴尬的笑了笑,并未答允。 潇潇看了眼丢在地上的玉佩,好奇的拿过端详了一番,惊讶了一声,道:“这是婉姐姐的情郎送的吧真是块儿好玉,称得上极品呢,玉白而透彻,丝毫无杂质,质地极佳,做工也是极好的。瞧,这上面还刻着字呢么。” 婉瑶扫了眼兴奋的潇潇,问道:“喜欢你就拿去吧,省得我见了碍眼。” 潇潇自是开心,把玩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婉瑶姐姐,我真的可以拿走么这块儿玉佩看着很是贵重呢应该是哪位达官贵人的东西吧普通人家里是见不到这种玉佩的。” 婉瑶抬起眼帘问了句:“普通人家没见过,你又是如何识得的不过是个普通物件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潇潇道:“我之前瞧见阮希姐姐喜欢的一位公子,也是带着这种白玉佩的,白玉佩本就罕见,当时就好奇的多看了两眼,那位公子冒昧音容,气宇不凡,一看便知家世显贵。” 婉瑶淡淡道了句:“无妨,喜欢你就拿着吧,不喜欢就顺带帮我随便扔到哪里就好。” 潇潇爱不释手,笑着道:“那我可真的留下了。” : 第四十八章 大刀阔斧抓匪贼 这一日下了早朝,在回府途中,宇文宪不经意遇见了许久未见的达奚震,只见达奚震一身戎马铠甲,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列人从远处踏街而来。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零_2.c_o _m 阳光有些刺眼,宇文宪微眯着眼睛仰着头面带笑容的等着达奚震一点点走近。 达奚震面目肃严,一身正义凛然的样子,他手勒紧了缰绳,背挺的笔直,始终目视着前方,不想瞧见了宇文宪之后,脸上立刻绽放了笑容,身子也不再绷的那么紧,像个孩子一样,后来婉瑶也曾说过,最初认识的那段时间,虽然都只有十岁的样子,没有成熟的心智和过人的历练让我们辨别世界的黑与白,但是那是一段最为快乐而幸福的时光,无关于年纪,只关乎于对彼此的热烈和真挚,明显的爱恨分明,哪怕后来,婉瑶曾那么深深的恨过,她还是觉得值得,因为她曾认识过最为清浅纯真的彼此。 达奚震立刻跳下马来,挡住了宇文宪头顶耀眼的阳光。 笑的明媚的道:“王爷这是刚下早朝么怎么没坐轿子回去呢。” 宇文宪笑的慵懒,道:“那是娘们家坐的东西,我就不凑热闹了。” “那怎也不见战鸿呢莫不是你亏待了它,所以撂挑子不干咯”说着还挑了挑眉,一副很欠扁的样子。 达奚震让其余人马继续前往训教场,自己则牵着马陪着宇文宪慢悠悠的走着。 “战鸿前些日子累的不浅,这几天便让它好生休息,过些时日还要指望它陪我一起征战沙场呢。” 达奚震蹭了蹭鼻子,调侃的道:“谁人都知王爷是爱马之人,果真不假,好像除了婉瑶姑娘骑过战鸿之外,王爷的马还真真是没人碰得了呢。” 宇文宪听后,尴尬一笑,脸上闪过一丝颓然丧气之色。 “哦对了,怜儿姑娘的病可是好些了前些日子我在街上瞧见了她们,不过当时怜儿伤的有些重,婉瑶姑娘的模样也着实吓人,根本不准我近身。” 宇文宪如黑渊一般的桃花眼突然亮了,像是饿狼见到了食物,他抓住达奚震的胳膊,死死的盯着问道:“你说什么你在长安看见婉瑶和怜儿了当真” 达奚震有些怔愣,心想婉瑶姑娘不是一直住在王府上么怎么还问起他了遂愣愣的点了点头。 “那你可知她现在何处” “不知,那一日怜儿伤的重,有位模样姣好雍容华贵的妇人将她们带回去疗伤了,那妇人说她就住这街上附近。” 眨眼睛,街上哪里还有宇文宪的影子,达奚震独自站在街上,耸耸肩,嘴里念道:“完了完了,这下王爷真的是被婉瑶姑娘吃定了。” 宇文宪直接回了王府,带着府上全部家丁将住在主街附近的住户挨家挨户的问了个遍。 有些脾气较好的管家打开门后,还会老实说上几句,有些更是直接不开门。 问了一圈后已是深夜,宇文宪一无所获,他清冷的站在大街上负手而立,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桃花香气,看起来英气逼人,实则眼神空洞的可怕。 宇文宪站在街上久久,那种空虚的感觉他从未曾有过,像是有人住进了心里,而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独留给他一块伤疤,那伤疤想让他何时疼,他便何时疼。 宇文宪不喜欢这种落空的感觉,他必须要找到婉瑶,就算她反悔了,不想嫁给他了,那至少也该问个清楚,遂朝着达奚震的宅子走去,他翻墙而入,径直进了达奚震卧房。达奚震机谨的很,一个机灵便抽出了挂在卧榻旁的宝剑向宇文宪的喉咙刺去,好在宇文宪够灵活,一个侧身便躲了去,瞧仔细是宇文宪后,达奚震才缓缓松了口气。 宇文宪强行逼着他画了张那妇人的画像,画完之后,宇文宪一脸黑线,骨节分明的手指被他用力攥的泛了白。达奚震伸手抓了抓头,嘿嘿的干笑了两声,道:“王爷,在下行军打仗行,何时见过我拿笔杆子画过画像我可不似你,满脑子的文人雅客,浪漫情怀,还上得了战场杀得了敌。” 宇文宪回到王府时,天已大亮,没来得及吃上一口早饭,便去上了朝。 郑如烟得知婉瑶还留在长安后,气的更是将一桌的饭菜拂袖全都推在了地上,眼里的憎恨之色更甚从前。 后来宇文宪又带着几十个守护长安城的亲卫军又将主街的几个大户人家搜了搜,当然,是名正言顺的,理由是抓贼。有些宅子的主人是从商的,只能默默受下,有些朝内大臣,见是王爷来正常搜索匪徒,更是敢怒不敢言。 宇文邕听说此事后,便猜想宇文宪定是知道了齐国和亲公主还在长安城,遂支会了路焱一说,将宇文宪大肆搜索民宅一事儿传到了宇文护的耳朵。 宇文护生性多疑,又知平日里宇文宪与皇上关系最为要好,遂想着这样大张旗鼓的搜查是有何意 以宇文宪严禁的性格来看,他绝不会做此等蠢事。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阴谋在内,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这样大肆搜查下去。 遂第二天早朝,便有一群大臣弹劾宇文宪,说是宇文宪私自搜查百官府邸,惊扰到自家母亲啊、娃娃之类的。 宇文邕一脸肃严,望了望宇文护后,问道:“大冢宰以为此事如何” 宇文护站立于朝殿正中间,双手合十作揖道:“老臣以为,齐炀王此举欠佳思考,虽说抓匪贼事关重大,但如此大张旗鼓的抓贼,想必早已打草惊蛇,逃之夭夭了。而且老臣听闻于上书的母亲已病倒多日,至今还在昏迷当中,齐炀王并非鲁莽之士,如今却不顾及他人生死一意孤行,莫非醉翁之意不在酒” 宇文护说罢后侧身向后瞄了看宇文宪,只见宇文宪心不在焉,眼神迷离,似在梦游一般,许久,都未曾有丁点回响。 宇文邕见状,接过了话,道:“大冢宰思虑周全,如此折腾下去,怕是匪贼早已没了踪影。”遂下了皇令,命宇文宪立刻停止此事,匪贼一事直接交由军务处处理,当然,何来的匪贼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晚上的时候,宇文宪约了达奚震一起在醉香阁里吃酒,席间,宇文宪屏退了两位花枝招展的姑娘,姑娘们扭扭捏捏,眼含秋水的望着达奚震,这么好的生意没赚到,怎能不让人惋惜只是达奚震瞧见宇文宪,自顾自的只知道喝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往肚子里面倒,竟也无奈,摆了摆手,姑娘们很是不情愿的拂袖离去。 : 第四十九章 他是我的谁? 夜晚的风吹的有些猛,带着微微寒意,廊亭下的夜灯被风吹的摇摇曳曳,晃晃悠悠。 阁内的气愤很是压抑,宇文宪一言不语,只低着头喝闷酒。一桌子的菜未动,酒却喝了几大壶,看得达奚震直着急,心念道:再这么喝下去,一会儿准得背着他回去。 遂笑吟吟的问道:“王爷可曾去过落香居看过舞姬们跳舞” 等了片刻,见宇文宪不语,遂又道:“那的舞姬跳的舞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穿的衣服,啧啧啧,那叫一个清凉啊,长的不仅美,身材更是火辣,皮肤细嫩腿又长g大屁gu圆,保准你见了后什么烦心事都能忘”奈何达奚震说得天花乱坠,宇文宪仍旧无动于衷,只管喝酒。 达奚震摇了摇头,收了收一脸的嬉皮笑脸,暗叹道:婉瑶姑娘,你可知有个人,爱你如命,喜你入骨你如此这般不知珍惜,真想知道你日后会嫁给怎样的一个人,过着怎样的生活 后来达奚震强行拉起宇文宪,笑嘻嘻的道:“这酒有什么好喝的啊,小将带王爷去喝花酒如何落香居内的姑娘随你挑,款式多,种类全,包您满意。” 宇文宪像根木头人一样,任由达奚震拉扯着,离去前,还不望拿起桌上的酒壶。 远远的便瞧见落香居外红绸萦绕灯火通明,竹声绕梁温声软笑,此乃长安城内最为红火的寻欢之地,门口汇聚不少各个阶层的人。 门口的小厮瞧见来了两位相貌俊逸华服着身的公子,忙走上前去伺候,引领着两人进了二楼的雅间,达奚震很是豪爽的扔给小厮一张银票,吩咐上些好酒好菜后,剩下的全都打赏了,小厮乐的屁颠颠的下了去。 此时看台上,潇潇正表演着一曲独舞,她一袭大红丝裙领口开的很低,露出丰满的胸部,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头亮泽的长发自肩头落下,随着舞动轻轻飞扬,她舞步轻柔,随着节奏时而狂风暴雨,时而宁静如水,看的达奚震连连拍手叫好,台下的看客们也被这小巧而可爱的姑娘深深的吸引了目光,潇潇笑的灿烂的谢了幕后,缓缓朝后台走去。 只是将将下了台,便被一位地痞流氓截了去,那男子身高马大满眼醉态,可见喝了不少的酒。他拉着潇潇就往包间走去,潇潇惊呼着救命,奈何落香居内的家丁都不敢近身上前,这名男子可是城内有名的混世魔王,平日里专门干些欺压百姓强抢民女的勾当,谁人敢惹几个有眼力见儿的丫头连忙朝婉瑶的水落阁跑去通风报信,之前也有几起这等事件,都被婉瑶巧妙的解决了。 潇潇哭的梨花带泪,死死的抓住柱子不肯撒手。男子气急,直接扛起了潇潇,潇潇手脚并上胡乱蹬着拍打,这一幕恰巧被刚从茅厕回来的达奚震撞了个正着。 潇潇似见到救命稻草一样,嘶声裂肺的大喊“公子求你行行好,救救我啊,求求你救救我。” 达奚震眉头微皱,拦住了这名男子。 这名男子将潇潇放下后,潇潇随即跑到了达奚震的身后躲了起来,只将将露出半个头,泪含满眼的抓着达奚震的衣角不放。 他手指着达奚震的鼻子,晃悠悠的骂道:“你他娘的少管闲事,小心老子废了你。” 达奚震站的笔直,轻哼一声,很是不屑,道:“这闲事我管定了,你强抢民女可知是要吃几年的牢饭” 男子很是不屑,讥笑道:“我叔叔是刑侦司的司属,整个刑侦司都归他管,他抓谁也不可能抓我进去,你莫要在这里吓唬我。” 达奚震冷哼,道:“哦那看来连你叔叔张奇英也该一起抓起来吃吃牢饭咯” 男子暮然一惊,仔细的打量了达奚震一番,不想眼睛落在达奚震腰间的令牌上,吓的一个颤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抖的似个塞子一般,颤抖着道:“小的知错了,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吧,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达奚震半垂着眼帘,喝道:“滚。” 男子屁滚尿流的连忙爬起来跑了开。 婉瑶闻言潇潇遇到了咸猪手急忙带着怜儿赶了来,不想与达奚震碰了个正着。 潇潇见婉瑶来后,忙从达奚震身后钻出,跑过去一把抱住婉瑶,哭的梨花带泪的委屈道:“婉姐姐,吓死潇潇了。” 婉瑶未曾想会在这里遇见达奚震,有些尴尬了看了眼他,替潇潇顺了顺背,哄到:“潇潇不怕,乖哈,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潇潇止住哭声后,转过神来,眉眼含情的看着达奚震,委身道:“潇潇谢过少侠相救,不知小女子是否有幸知道少侠的名字,日后也好做报答。” 达奚震挠了挠头,尴尬一笑,道:“举手之劳,无须挂齿。” 婉瑶见已无大碍,转身便要走,奈何达奚震上前一步扼住婉瑶的手腕,面色有些难堪,道:“婉瑶姑娘莫不是太狠心了你在这里独逍遥,可有想过王爷他整日里为你买醉,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哪里还有半分往日里的潇洒模样你就算要走,也要大方的打声招呼再走啊,这样不清不楚的算哪门子事儿” 潇潇一愣,婉瑶朝怜儿使了个眼色,怜儿便带着潇潇离开了。 婉瑶挣脱开达奚震,声音里淡漠疏离,道:“将军确定你家王爷是整日里买醉而不是醉倒在哪个温柔乡逍遥快活再则,我离开为什么要告诉他一声他是我的谁哼,笑话一样。” 达奚震眸色微变,面露寒霜,随即又有些惊慌。 此刻,宇文宪正立在婉瑶身后,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像淬了千年寒冰,酝酿着滔天怒火。 婉瑶看着达奚震的目光略过他,有些怔愣,不禁好奇的转身向后看去,奈何堪堪转身便被宇文宪扼住了手腕,婉瑶甚至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只闻到一股淡淡的桃花香气及醉人的酒香,便被硬生生的拖着走,手上力道极大,步速极快,婉瑶小跑着才得以跟上,手腕像是要被他捏的断裂开来一般,另一只手死死的掐着宇文宪,奈何他仍是不肯放手。 转眼间已走至后院阁房处,宇文宪一脚踹开了一扇门,将婉瑶拉进房间后掌风一带,门竟兀自的关了上。 宇文宪一个转身便将婉瑶抵至在墙角处,困于自己双臂之间,婉瑶这才瞧仔细了,此人不正是齐炀王宇文宪还能有谁。 : 第五十章 既然我很好,为什么你还不想要? 婉瑶冷哼一声,不屑一笑,将头偏于一侧,不想看着他。 宇文宪眸光生寒,他抬起羊脂玉一般的手指,捏着婉瑶的下颚迫使她直视着他,力道有些大,关节似都泛着白。他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怒气,咬着牙龈,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将我的世界搅的天翻地覆,自己却如此的云淡风轻。李婉瑶,你告诉我,我是你的谁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婉瑶瞠了瞠眼,未料想宇文宪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刚要开口,宇文宪便抓住婉瑶的手放置于自己的胸口处,表情痛苦,声音沙哑的道:“你把它拿走了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指望它能完好无损的拿回来,这里面有个窟窿,早已血流成河,你看得见么” 婉瑶半低着头,愣愣的看着宇文宪的胸口,仿佛那里果真有个血窟窿一般。 婉瑶定了定神,凄声道:“宇文宪,你早该知道,我最初答应嫁给你不过是” 话音未落,措不及防间,宇文宪低头便吻了过来,将她的话全部吃进了嘴里。 宇文宪像是惩罚一般,轻咬着婉瑶的嘴唇,血腥味溢满了口中,疼的婉瑶轻哼了一声,随即便闯进了她的口中。 天知道他是有多么渴望拥抱她,亲吻她,占有她。 宇文宪欺身上前,将她狠狠压在墙上,不容许她有半分的后退,他舌头灵活,长驱而入,席卷她口中的每一寸,吻的残暴而粗鲁,热烈而深情。 这一路的归心似箭,回来后的失魂落魄,他承认,他爱上了她, 爱的无法自拔。 多可笑,明明知道她是北齐人,有可能是北齐派来的细作,可他还是沦陷了,他的那些冷静与睿智现如今全都成了笑话。 婉瑶拼命的挣扎,推他,掐他,打他,奈何宇文宪就是不肯放手,他钳制住婉瑶的双手困于头顶之上,唇上却丝毫不放松,他攻城落地,侵占着她口腔的每一处角落。 婉瑶衣裳凌乱,气息紊乱,挣扎到最后实在没了力气,房内充满了暧昧涟漪的味道。 宇文宪见婉瑶不再挣扎,便将她的双手放于自己的肩上。他双手托着婉瑶的臀部,一个用力便将婉瑶托了起来。 宇文宪顺着婉瑶的唇向下吻去,从唇而下到锁骨,再至胸前,而后肆意挑弄,婉瑶一个颤抖,又开始推搡起宇文宪,宇文宪手上用力一拽,中裤便被他扯烂扔在了一旁,中裤上面仿佛还有婉瑶因浓情而流出来的蜜液。 宇文宪双腿抵开婉瑶的腿,腰下的巨热直逼着他心房,他想要的更多,他几乎是失去了理智,将将往上一顶,便抵至了婉瑶的入口。 婉瑶嘴上得以喘息,一边推搡着宇文宪一边大声吼道:“宇文宪你停下来,你快点停下来,否则我会恨你一辈子。” 宇文宪一声闷哼,像是极力隐忍一般,他靠在婉瑶的胸口,半低着头,满眼猩红的问道:“李婉瑶,我想要你,想要你想的快疯掉了,给我吧。我发誓这辈子都会爱你,至死方休。” 婉瑶不再推搡,不再咒骂,眼泪顺着眼角一滴滴落了下来,无声无息,滴落在宇文宪的额头,顺而划过脸颊。 宇文宪沉默的伏在婉瑶身上好一会,眼内的才渐渐散去。 他将婉瑶打横抱起,放于床榻之上,拉过锦被给她盖上后,蹲坐在地上。 宇文宪轻轻的替婉瑶擦拭着眼泪,婉瑶只是无声的哭着,不曾给过他一个余光。他握着婉瑶的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声音沙哑,道:“婉瑶,余生很长,不如我们一起走吧。我带你回去,从此以后相信你,爱护你,保护你,不会让你再受到一点点伤害。” 婉瑶泪流满面,一双好看的灵动双眼此刻蓄满了悲伤,她轻轻推开宇文宪,哽咽着道:“宇文宪,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你值得拥有更好的幸福。” 宇文宪苦笑一声,一双桃花眼此刻大雾弥漫,他像是平复了好久,才缓缓开口问道:“既然我很好,为什么你还不想要我不要什么更好的,我想要的,至始至终,不过只是一个你罢了。” 婉瑶深深的吁了口气,擦干了泪水,直直的望着宇文宪,凄美一笑,说道:“宇文宪,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和你白头到老。有的人,是拿来成长的;有的人,是拿来一辈子怀念的。而我,刚好是适合陪你一起成长的人。” 宇文宪眼波黯淡,房间内幽若的烛光映衬着他琉璃一般的双眸璀璨万千,他苦笑一声,问道:“嫁给我,再与我一同成长不好么” “爱情就是一场赌注,我没信心能和你一直走下去,我终究是要回到我的家乡去,没有未来的爱情,再好我也不想要,我怕到最后输的一塌糊涂” “所以,为了避免赌输,你避免了一切开始,是么” 婉瑶轻轻拉过宇文宪的手,似安慰一般,道:“宇文宪,你可听说过一句话,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我们就做朋友不好么一辈子的朋友,一起看戏、喝酒、说脏话,然后就这样往来一辈子。我喜欢这样的我们,待在彼此身边,以一种最舒服的姿态。” 宇文宪半低着头,身子微微颤抖,过了许久,久到婉瑶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才缓缓抬起那一张俊颜,声音平静道:“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么好,我答应你,就做朋友,一辈子的朋友。” 那一夜,宇文宪何时离开的,婉瑶已全然忘记了,他只记得宇文宪临走的时候,曾半跪在地上,双手捧着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他的呼吸就近在眼前,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淡淡桃花香,半响,唇又轻轻的贴上了她的,吻的轻而缓,深情而炙热,爱怜而不舍,这一次,婉瑶没有躲。 宇文宪像是告别一样,久久不肯释怀,直到最后,俩人的呼吸紊乱,他才轻轻的放开她,而后淡淡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后来,达奚震曾问过宇文宪,放弃一个爱了很久的人究竟是什么感觉他想了想,回答道:“就像有人一把火烧了你住了很久的房子,你看着那些残骸和土灰的绝望。你知道那是你家,但已经回不去了。” 其实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是以朋友的名义,爱着另一个人。 从那之后,过了很久,婉瑶都未曾见过宇文宪。 : 第五十一章 冬猎 这几天天气出气的冷,已经过了冬至,院子里的树全都变得光秃秃的,偶尔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儿飞过枝头叽叽喳喳的叫几声。只有那一片梅花林里的梅花,开的争奇斗艳。 眼见着年关将近了,婉瑶手捧着暖炉,坐在一处阁楼上暗自伤神,这是这么多年第一次独自一人在外过年,心里不免有些难过。 怜儿拿着一件厚厚的狐裘披风披在了婉瑶身上,也跟着坐了下来,小心的问道:“小姐莫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婉瑶眼波黯淡,满脸的落寞,半许,才回道:“我们很久没有去看望义母了吧一会儿收拾收拾,我们去大冢宰府上瞧瞧去,我想吃他家厨子的菜了。” 马车上 婉瑶像是个耍无赖的孩子,身子紧贴着怜儿,双手环住怜儿的腰,头轻轻一偏便靠在了怜儿肩上,一路上闷闷不乐。 怜儿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将背挺的笔直,让她靠的舒服些。 将将到了大冢宰府门口,婉瑶似变戏法一般,整个人开朗了起来,笑的特别开心,只是眼里的落寞让人看着心疼,怜儿跟在婉瑶身后,眼角偷偷的湿了几次。 婉瑶乐呵呵的进屋后,丫头们上前接过她身上的披风,她笑吟吟朝元氏福了福礼,而后上前几步坐于元氏身边,开口问道:“义母,我看府内上下好似都很忙,丫鬟们都在打包着行李,这是要出远门么”随后拿起一粒葡萄便扔进了嘴里,不是应季的水果就是不够甜,酸的婉瑶不禁皱着眉头津起了鼻子。 元氏瞧着婉瑶的模样,不禁笑了起来。慈眉善目般,幽幽说道:“过几天便是一年一度的冬季狩猎了,你大哥二哥都得去,再带着你的嫂嫂们,行李多的很,须得早早准备。” 婉瑶眼波一转,冬季狩猎古时候的狩猎,还真真是没见过,那种骑在马上手持着弓箭咻咻一下,就能把天上的雄鹰一箭射下来的场景,想想都觉得过瘾,若是能像还珠格格小燕子那样,被哪个俊俏儿郎射中,再成全一段美好姻缘岂不快哉想着想着婉瑶便不受控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元氏坐在一旁,看着笑的开心的婉瑶,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心情舒朗的问道:“可有什么高兴事笑的如此开心。” 怜儿立在婉瑶身后,不忘用手肘撞了下婉瑶,婉瑶这才意识过来,白日做梦会笑醒大概就是此等景象了吧。转而一想,若是真能到狩猎场上一睹雄风,也算没白穿越过来一趟。 遂正了正色,面带微笑央求着元氏,撒娇道:“义母,婉瑶早有耳闻,听说义父是个战场上另敌人闻风丧胆的枭雄,骁勇善战,英勇无敌,箭术更是了得,易可三箭齐发,且百发百中、婉瑶自知不该过分要求,但是一想到若是能看到义父骑着高头大马,拿着弓箭帅气的咻咻的将猎物一一射下,就激动到忘行,义母,婉瑶恳请您也带着我一起去狩猎场上见识见识义父的风姿异彩吧。” 这一段话刚好被从外面回来的宇文护听了去,宇文护捋着发白的胡须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一张脸如窗外的暖阳一样明媚,他大步流星的跨进了门,拂了拂衣摆便坐至元氏对面,看着婉瑶,大声说道:“为父一把老骨头,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婉瑶忙端了盏茶送至宇文护手边,笑盈盈着道:“义父莫要再谦虚了,料想我北周泱泱大国哪有几人敢与义父相提并论若是今生有幸能目睹一下义父在猎场上的英姿风采,婉瑶此生也算没白活了。” 元氏与宇文护相对而笑,元氏道:“你瞧瞧你瞧瞧,你这女儿是吃了蜜饯么一张小嘴甜的牙都疼。” 婉瑶撒娇似的搂住元氏的脖子,亲昵的道:“义母莫不是吃醋了醋我如此的仰慕义父了啊” 元氏抬起手来佯装要打婉瑶,婉瑶嬉笑的跑至宇文护一侧抱住宇文护的胳膊,佯装委屈道:“义父救命啊,女儿以后再也不敢独独只夸赞义父,而不夸赞义母了。” 一家人哄堂大笑,其乐融融。 当然,婉瑶一张巧舌如簧自是得了宇文护的应允,得以一同前往狩猎场,只是单单作为女眷看着男人们狩猎,还是心有不甘,遂吃过午饭后,婉瑶便带着怜儿偷偷的溜至后院的马场。 婉瑶负手而立,站在马舍边上来回的踱着步,半响,才对着看守马场的小厮吩咐道:“去,给我牵一匹乖顺的马来。” 话音刚落,只见远处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马蹄声,马儿一路小跑着过来,婉瑶闻声抬起头望了望,此刻正是午时,烈日当空,灼灼刺眼,婉瑶伸出一只纤白的手遮住双眼,露出了白皙细嫩的手腕,她透过手指的缝隙仰起头微眯着眼睛看着来人。 “吁”的一声,马儿缓缓站稳,立于婉瑶身前,来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拉着缰绳高坐在马上,遮挡住了大半的阳光,婉瑶才得以睁开双眼瞧的仔细。 此人一身红绿相间的苏绣袍子,腰间缀满了香囊配饰,手持一把折扇遮住了半张脸,笑的如春风一般,只留下一双狭长妖娆的媚眼,他抬起一条腿置于马背之上,身子向前倾来,一双霜白色的锦缎长靴上绣满了梅花,栩栩如生,很是耀眼,此人不就是沈格然还能是谁 婉瑶将来人从上之下大量了一番,不免抽了抽嘴角,很是不屑的讥笑一声,问道:“你每次一定要穿的这么骚包才出门么出门之前也不照照镜子么落香居的姑娘怕是也没有你穿的艳丽吧” 沈格然眯着双眼,保持着一贯的懒散笑容,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随后望了眼远处由马厮牵着的稍小一些的白马,声音魅惑的问道:“怎的你想要骑马” 婉瑶白了沈格然一眼后,从马厮手中接过了马儿,抬起腿来便想要一步跨上去,奈何看着温顺的马儿顿时炸了毛,它喘着粗气直甩着马蹄似乎很是抵制一般。 婉瑶有些没面子的顺了顺马背,附在马儿耳边,轻声哄道:“好马儿,你最乖了,就让我骑一下哈,不然我会被那浪包笑话的,就一下哈,等我们走远了之后你再发脾气行么” 沈格然眯着一双眼睛,似看好戏一般直直的盯着婉瑶。 婉瑶见马儿不再甩着马蹄子,胆子便又大了起来。 : 第五十二章 英雄救美 奈何婉瑶试了几次,还是上不去,她不太敢拉马绳,只是扶着马背试图踩上马镫后一跃而起,怜儿也跑过来帮忙,她双手托着婉瑶的臀部试图将婉瑶向上举一些,让她少吃些力,但几次都失败了。 婉瑶突然想起当初初遇宇文宪时的情景,那会她便因为上不去马而被宇文宪好生笑话了很久,遂心虚的回头望了望,果不其然,沈格然手肘支在腿上托着下巴,偏头看着她,笑的一副超级欠揍的模样。 婉瑶翻了个白眼,手托着下巴思考了下,而后又狡猾的一笑,转过身对着马厮吩咐道:“去给我搬张椅子来。” 椅子搬来后,婉瑶提着裙摆轻而易举的便上了马,得意了一番后才发现,这马儿要跟她死磕啊,无论怎么拉缰绳,就是站在原地转圈圈,死也不肯往前走。 怜儿瞧见这架势,不免担忧道:“小姐,要不咱别学了,又没个人教您,您再摔着了,到时候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狩猎估计就要泡汤了。” 另一侧的沈格然咯咯咯的笑个不停,还不忘挖苦道:“都说良禽择木而栖,果不其然。” 婉瑶气急,因为实在是太、丢、脸、了,她拔出头上的发簪便朝着马屁股刺去,随着发簪的拔出,婉瑶如瀑一般的秀发顷刻间便铺满了后背,小而精致的耳廓被艳阳淬了一脸的光亮。婉瑶轻轻的晃了晃头,那秀发便随着摆动飞飞扬扬的飘了起来,看的沈格然有些怔愣,心脏像是漏了半拍一般。 怜儿瞧见小姐的动作便知她要干嘛,吓的眼睛瞪的老大,那一句小姐千万别还没说出口,这边婉瑶已经下了手。 沈格然拇指与中指弯曲而对,随即一弹,那发簪瞬间从中间断成了两节掉落在地上。 沈格然足尖一点,轻踏着马背,飞身一跃便稳稳的落在婉瑶的马上,他坐于婉瑶身后,双手穿过婉瑶的腰际半搂着她,另一只手抓着缰绳,双腿一夹,马儿便小跑了起来。 婉瑶在沈格然的怀里扭了扭后向前靠了靠,和他保持了些距离,随后恹恹的说道:“谁要你多管闲事。” 话音刚落,沈格然英邪一笑,双腿夹紧马肚,随手用力一拍,马儿猛然发力向前疯跑,婉瑶吓的惊呼一声,身子由于惯力向后倒了去,后背紧紧的贴着沈格然的胸膛,倒在了他的怀里。 冬日的寒风凛冽,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吹透婉瑶的夹袄,吹红了她的脸颊。 沈格然附在婉瑶耳边,笑的春风荡漾,道:“世间万物皆有情,这一草一木都是有灵性的,更何况是马这样的物种呢,你想学马去狩猎场我可以教你啊,但是你得让我亲一下。” 说罢不等婉瑶反应,他手指灵活的扣住婉瑶的下颚,轻微一转,脸靠向前,便偷了个香。 婉瑶气急,回手便朝沈格然的大腿里掐去,奈何沈格然像是知道一般,半途便将她的手截住,转而一握扣在了自己手中,而后将缰绳交到了婉瑶的手里。 沈格然笑道:“我是个生意人,从不做赔本的买卖,这次不过才一个香吻而已,下次可是没有这么便宜咯。” 这话听着婉瑶心里很是不舒服难道她的吻就这么不值钱,婉瑶随即翻了个白眼,遂骂了一句。 沈格然转而从腰间拿出马鞭交到婉瑶手中,一边抓着她的手做着示范,一边耐心的解释道:“若是想让马儿跑起来,只需夹紧马肚再抽上一鞭子即可,但是你初学,掌握不好脚下和手上的力道,所以开始练习的时候,要轻浅一些。再者,莫要小瞧了你身下这匹马,虽然稍小些,但是它是吐谷浑马,源于突厥,胸肌发达,背平腰短,尻宽平,四肢粗壮,脾气很是暴躁,但是速度及快,耐力好,反应速度更是非比寻常,所以你若想驾驭得了它,须得多练习些日子才好。” 婉瑶点了点头后,又问道:“那如何能让它停下来呢”。 沈格然伸出手握住婉瑶,用力一拉缰绳,马儿便缓缓的停了下来。 下午有些起了风,吹着婉瑶的手凉的很,婉瑶放下缰绳后将手放置嘴边哈了口气后,又用力的搓了搓,才觉得暖和了一些。 怜儿从远处小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仰着头伸着胳膊将一个暖炉递给婉瑶,心疼着道:“小姐,这天气这么冷,莫要冻着了,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等哪天天气暖和了再学。” 婉瑶给了怜儿一个灿烂的微笑,道:“过几天就是冬猎了,再不学怕是要来不及了。怜儿你先回房等我哈,我再骑个几圈就回去了。” 说着又把暖炉还给了怜儿,接着又道:“喂,沈公子,你也下去吧,你太沉,马儿都跑不起来了。” 沈格然抽了抽嘴角,卸磨杀驴估计就是像她这样的,而后无奈的摇了摇头,长腿一跨,侧身一跃便跳下了马。 转过身刚想要嘱咐婉瑶几句,奈何婉瑶已然夹紧了马肚,随即朝空中甩了响亮的一鞭子,马儿吃狠的向前狂奔。吓得怜儿惊呼一声,刚刚接过手的暖炉也被摔在了地上。 马儿速度惊人,婉瑶又是初学,今天的风又格外的大,婉瑶根本掌控不好马儿,只能本能的身子向前倾去,她抱紧了马背,起初也确实怕的很,奈何跑了会儿后倒也不觉得害怕了,遂又连甩了两鞭子。 沈格然当即一惊,随后手指放在嘴边吹了个响亮的口号,他的宝马赤焰便呼啸而来,他起步一跃翻身上马,随即狠狠的一鞭子,鞭声嘹亮,动作一气呵成,朝着婉瑶的方向猛追了去。 婉瑶慢慢抬起了头,看着远处起伏连绵的山脉,不免心情大好,只是一个不留神,马儿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随即颠簸的严重,婉瑶整个身子便朝边上偏去,她用力的用脚勾着马背,奈何马儿速度太快,根本控制不住,眼见要支撑不住掉在地上时,身后的沈格然猛然站起,他借用马背用力向前一跃,朝着婉瑶飞身而去,就在婉瑶将将掉在地上的时候,沈格然一把搂住她的腰随即一个翻转,轻点了下马肚缓速度,而后两人纷纷掉在了地上,滚了几滚后,才停了下来。 俩人均无大碍,只是护着婉瑶头部的那只手背,经地上几滚之后已经血红一片,地面的沙土有些粗糙,掉了一块儿皮也不足为奇。 婉瑶坐起身后大口大口喘着气,半许,才缓过神来,而后尴尬一笑,很是抱歉的望着沈格然的手臂,小声的道了句:“对不起啊,害你也跟着受伤。” : 第五十三章 出发 沈格然站起身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面色沉寂,眸生怒光,道:“你想摔死么没学会走就想着要跑了” 婉瑶随即也站起了身,低着头不语。 沈格然叹了口气,随即又道:“你先不要想着如何去骑马,只有懂了它的脾气秉性,掌握了基本停、转的技能,才能加速度的跑起来,基本功很重要。” 婉瑶闷声的嗯了一声,许是刚刚吓到的缘故,走起路来都觉得腿软软的,沈格然见状,一手拉过马儿一手扶着她,道:“你上马的时候不要抓着他的毛,这样能上得去才怪,你要学会借力,手掌扣住他的背,重心转移到手掌上,左脚踩在马蹬上,身体轻轻向前跃起,随后一跨才能上得去。” 沈格然低头看了看婉瑶的裙子,不屑道:“小姐,您的衣服着实不适合骑马。”婉瑶倒也畅快,当即用力一撕,裙子便从中间撕裂开来,她随即将撕开的裙子又扯出几丝布条,相对而系,一条很是拉风的裤子成形了。 婉瑶认真的跟着学了几次,上马倒也顺畅自如了,而后沈格然又教了她一些骑马的技巧,她学的倒也快,如何勒马停下,如何转弯,跑了几个来回,倒也练的七七八八。 回到王府的时候,太阳已经西下,一抹残阳挂在天际,晚霞烧红了半边天,红晕映衬着婉瑶的笑脸,一双灵动的眼睛笑起来月牙弯弯,微风拂过,留下婉瑶一身的女子香气。 沈格然偏过头去,看着笑的明媚的婉瑶,不禁有些失神。 婉瑶将马儿递给马厮,大声道:“给我好生养着,别全养成肥膘啊,要养成精良的瘦肉。” 转过身后,双手握拳,一副英气俊朗的模样,又对沈格然道:“沈公子,大恩不言谢。” 沈格然眯着眼睛,又开始了一贯的懒散笑容,他凤眸扬起,笑颜绝世,魅惑着道:“婉瑶姑娘欠下的情,我定会收回来的。”随后拂袖而去。 婉瑶很是嫌弃的撇了撇嘴,才转身回去。 阮希听说婉瑶要去狩猎的时候,也想要一起跟着去,遂出发的那天,也将她一并带上。 这天一大早,大部队浩浩荡荡的便从长安城出发了,一路向北,朝着麒麟山驶去。 宇文邕一身玄色锦衣,披着狐裘披风,束发玉冠,面色宁静,骑着狮风,走在队伍的最前列。身后依次是大冢宰宇文护及王爷将军及宫内大臣等,处在身后的一些大臣不免小声议论着,道是如今战火不断,皇上还如此舟车劳顿的大肆冬猎,简直是不该啊,宇文护听在耳里,讥笑了一声。 再往后便是一顶顶豪华艳丽的马车,宫内及各府内大臣的女眷,婉瑶便坐在其中的一辆之中。怜儿与阮希虽被安排在丫头的行列中,但是因着婉瑶,才得以坐在马车上不必忍受刺骨寒风,三个人在车内品着茶,吃着点心,婉瑶还时不时的讲几个笑话,逗得俩人哈哈大笑,路程虽是稍远了些,但是几人一路上却也玩的不亦乐乎,只是山路蜿蜒崎岖,一路颠簸,骨头似要被颠散架了一般,若不是皇上在前,估计婉瑶定要下车也随着宇文护一起骑上一段呢。她央求着宇文护要了那日练习时骑的那匹白马,还不忘给马儿起了个奇葩的名字,叫“超人” 怜儿当时听了之后,一脸黑线,真想口出白沫,死去算了。 大部队抵达山上的时候已是傍晚,一抹残阳慵懒的挂于天际,整个麒麟山被一片红霞笼罩在其中。 路焱带着禁卫军巡查山内安全,排除隐患,随后各处路口安排士兵轮番站岗,宇文宪则带着一部分军队开始安营扎寨,将士们倒也熟练,不多时,一个个寨子便崛地而起,整齐的排列开来,宇文邕与冯姬冯夫人居于中间,其它按官衔品级依次排列开来。 待安顿好后,简单的用过晚膳,天色已是大黑,几个王爷提议,想先去树林里转转,看看是否能猎些野味作为宵夜,遂一人一个火把,骑着各自的战马,呼啸着朝黑暗的树林里钻去。几位王妃及将军家的女眷此时便立于路口处,张望着,期盼自家的男人可以争光,率先拔得头彩,带回猎物。 远远的,婉瑶便瞧见了郑如烟,立于人群之中,一身绯红色对襟宽袖长衫,披长飘带,腰系围裳,从围裳伸出长长的飘带,华美而飘逸。婉瑶嗤笑一声,不禁暗想,宇文宪果真是好福气呢,这几位女眷之中,唯有郑如烟最为貌美。 阮希走过来立于婉瑶身边,将一件披风披在了婉瑶身上,而后顺着婉瑶的视线望了过去,微笑着问道:“在看什么呢” 郑如烟似察觉到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看一般,不禁侧身回头,恰巧也瞧见了婉瑶及阮希。郑如烟早有听闻说是婉瑶现如今身居落香居,遂见到俩人站在一起也不觉得惊讶,只是嫌弃与鄙夷之色不绝于眼,而后又转回了身。 堪堪转过身,宇文宪英姿飒爽的骑着战鸿率先猎回了三只野鸡。郑如烟优雅端庄的向前一步,立于宇文宪身边,接受着各位大臣及女眷的称赞与羡慕之光。宇文宪将野鸡扔给侍卫便翻身一跃下了马,更是体贴的拉着郑如烟的手,浓情对望,羡煞旁人,真是虐死单身狗啊。 郑如烟唇角勾笑,视线一偏便落在了婉瑶的身上,眼里充满了炫耀之色。婉瑶抱着双臂面色平静,随后哼着小调转身走了。阮希轻咬着嘴角,紧握着粉拳,半响,才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随后媚眼染笑,也转身回了去。 婉瑶晚饭吃的有些撑,便换了身干练的衣裤长靴,想着出去骑骑马,消化消化食儿,其实主要是刚开始学马的那股子新鲜劲儿还没有过,遂一有机会便想着要去练练。怜儿多加劝阻也无济于事,于是只好带着暖炉及披风跟在了婉瑶身后,阮希因身子有些乏,便早早的休息了。 婉瑶兴奋的从马厮手里牵过超人,依照沈格然教的样子,踩上马镫后长腿一跨便上了去,怜儿站在马下仰着头担忧道:“小姐,现在已经这么晚了,天又这么黑,咱还是别去了,您要是实在想骑马,咱明天再骑不行么” 婉瑶得以洋洋的说道:“莫担心,我现在已经可以很好的控制超人了,我只在附近转一转,去去就回,你在这里等我就好。” 说罢双腿夹紧了马肚,马鞭一挥,超人便呼啸着向前奔去。 怜儿站在原地急的直跺脚,生怕婉瑶出个什么意外,无奈,只能跑去宇文宪的帐篷请求宇文宪帮忙。 : 第五十四章 做个干净 此时宇文宪正坐在案几前擦拭着弓箭,闻言婉瑶一人独自骑马出去后,随即站起了身,捞起衣服便向外走。郑如烟此时刚刚换上一件极其薄而透的裸粉色丝质稠裙,内穿了一件乳白色肚兜,帐内的炉火烛光幽暗昏黄,衬得她皮肤如玉般晶莹剔透,身段更是前凸后qiao撩人心弦。 只是宇文宪心急如焚,步履匆匆,哪里还顾得上看她一眼,他如风一般,转瞬便消失在眼前。 郑如烟气急,面露狠色,怒气冲天,一把将桌子上的茶水点心拂落了一地,杯子碎片崩落了一地。她肩头微微颤抖,两行清泪自脸颊滑下。宇文宪在王府内时,从不宿在揽月斋,郑如烟本想趁着这次出猎,若是能怀上个孩子,那她荣登齐王妃的正妃之位便指日可待了,有了妃位,有了孩子,就算宇文宪再不喜欢她,又能奈她何可这次竟然又是因为李婉瑶,看来真要做些什么才能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收敛了。 宇文宪步履匆匆,怜儿在身后小跑着才勉强得以跟上。 宇文宪侧头问道:“这是皇家狩猎,你们是怎么来的” 怜儿气喘吁吁的道:“自是跟了大冢宰啊,大冢宰认了我家小姐做义女,很是宠爱。这次小姐想来见见狩猎是什么样的,大冢宰便应允了。” 宇文宪眉头微蹙,眼眸神色不明就里。半响走到马厩后,随即翻然上马,动作帅气利落,垂着眼眸定声道:“你先回去等着,我定会将你家小姐安全带回。” 随即朝空中甩了响亮的一鞭,战鸿便呼啸着跑了起来。 怜儿气呼呼的站在马厩处,撅嘴道:“既然不带我去,干嘛还让我跟来” 此时,宇文邕带着路焱正隐匿在树林深处。 宇文邕负手而立,背脊笔直,满脸肃杀,声如千年寒冰般冷冷问道:“各暗处的人可有安排妥当” 对面的黑衣死士屈膝跪地,拱手道:“回禀皇上,都已安排妥当,明日狩猎期间,臣会带领着几个死士将宇文护引诱到悬崖处,随后蜂拥而上,定让他有命来,无命回。” “嗯,万事要小心,若是明日有他人一同在,无论是谁,只要阻碍刺杀宇文护,一并诛之。” “是。” 婉瑶优哉游哉的骑着马,不亦乐乎。眼看着再往前便没了光亮,也就脱离了禁卫军的守护范围,遂勒马欲转身向回走,奈何超人像着了魔一般,不禁不肯回头,还猛喘着粗气,像嗑药了一般兴奋的很,在原地打了几转之后,竟直直的朝树林深处跑去。婉瑶大声惊呼,高喊着救命。 宇文邕与路焱一前一后往回走去,刚走几步,便听见有女人的呼喊声,路焱上前一步站在宇文邕身前挡住宇文邕,拔出剑后四处张望,远远的,便瞧见一匹马疯跑着过来,马上面还坐着位女子,此女子趴在马背之上抱紧了马脖子,看不清面貌。 路焱道:“皇上,看样子像是哪位大人家的女眷半夜偷偷骑马出来,马儿惊了才会乱跑乱撞,微臣是否要过去帮忙” 宇文邕面目平静,冷冷道:“与我们无关,走吧。” 婉瑶心想着此刻就算是喊破了喉咙也定是无人相救,遂壮了胆子直起腰,学着沈格然教她的招式去勒马停住,她双手紧紧拉住缰绳,用尽了全力才得以拉住超人,嫩白的手指被缰绳勒的通红,几处已磨破了皮,渗出了血珠,马儿前蹄举的老高,仰天长鸣,缓缓的,才停了下来。 听见马儿的叫声后,宇文邕顿住脚步,侧身向后方望了望,此时月朗星稀,清风徐徐。头顶清透的白月光透过光秃秃的树枝斑驳的打在婉瑶的身上,白皙的皮肤在月光的映衬下更加白玉无瑕。 宇文邕的双眸突然亮了亮,一抹喜悦之色显于脸上。婉瑶似乎也瞧见了对面的俩个人,奈何俩人隐于一颗大树后面,只露出了半个身子看不清楚长相,不过身材倒是不错。 宇文邕唇角勾笑的刚想迈步朝婉瑶走去,奈何空中忽近忽远的飘来宇文宪的呼喊声,他大喊:“婉瑶,婉瑶你在哪儿李婉瑶,李婉瑶你听得见么” 路焱一个机灵,浑身警惕,他定眼的朝婉瑶望了望后,眼冒寒光,剑拔出鞘,道:“皇上,此女子正是宇文护的义女,齐国的和亲公主李婉瑶。” 宇文邕嘴角的丁点笑意逐渐僵硬在脸上,他眉目清冷,眼淬寒冰,迈出去的步子渐渐的收了回来,随即,面露肃杀,冷冷道:“做个干净。”而后独自一人朝驻扎地走去,甚至都未曾回头望过一眼。 宇文邕向前走了几步后,突然哑然失笑,不知是笑自己的愚蠢,还是笑自己的阴狠。 婉瑶听见宇文宪的声音后,随即大喊回应道:“宇文宪,宇文宪我在这呢,宇文宪你听得到么” 宇文宪面露喜色,断声寻来。 婉瑶将将调转了马头,预备朝着远处的马蹄声驶去,不想背后突然一阵阴风袭来,堪堪一侧身,肩膀便生生的受了一剑,剑深见骨,可见剑锋之快,力道之大,若是再偏一点,怕就刺中了心脏。 婉瑶忍痛,一只手捂着伤口,另一只手勒紧缰绳,她双腿夹紧,超人也很是配合的向前疯跑了起来。后面刺客穷追不舍,他跳上树梢轻踏着树干如飞檐走壁一般速度不比超人慢一点,刺客找准时机,第二剑由上而下朝婉瑶狠狠刺来,婉瑶见状,心下一横,侧身便跳下了马,几个翻滚之后不想竟沿着陡坡滚落至山下,连接山下平地的是一条壮阔的河流,湍流至极,穿梭于两座山谷之中,浩浩荡荡,只听扑通一声,婉瑶便掉进了急流当中。婉瑶本是抓住了一根枯树干,奈何河水太凉,刺骨的冷,她像是心脏聚停一般,抓紧了树干的手,也渐渐的松了开,随即扑通了几声下,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刺客见婉瑶已落马掉落山下,本想跟上前确认下死活,奈何宇文宪恰巧赶到,眼见着婉瑶滚落至山下却无能为力。他从马上飞身而下,大吼道:“大胆刺客,哪里逃” 刺客见宇文宪已赶来,不做过多纠缠,转身便跑。宇文宪一刻也不敢耽搁,随即翻身滚下了山坡,纵身一跃,便跳进了河水之中。 水流湍急,宇文宪奋力向下流游去,眼见着婉瑶松开了树干沉入水底,却怎么也追不上。宇文宪双眼猩红,面目狰狞,发狠般的一头扎入水底,在水下将阻力他快速向前游的衣衫一并脱了去,而后迅速向水下游去。 : 第五十五章 生死与共 怜儿站在外面急的来回踱着步,暖炉由热转凉,怜儿便到屋内再去换个热的来,用衣裙包住,生怕它凉的太快,等她家小姐回来时便没有热乎的暖炉可以抱着。 而她自己却冻的小脸通红,夜晚的空气很是寒冷,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迅速凝结成一缕缕白雾,她不断的搓着手,四处的张望。 几个巡逻的侍卫见怜儿一直站在那便走过来问个究竟,见是大冢宰家的丫头,语气倒是客气的很,只是一听说她家小姐及齐王双双出去,至今未归之时,最初,笑的意味不明,但看见怜儿急的直哭,才觉得事态严重,遂赶紧禀告大冢宰。 宇文护与元氏早早便歇息了,此刻被惊扰了美梦,睡眼惺忪,满脸的不耐烦,听说是婉瑶出了事儿,浑身一惊,赶紧穿好了衣服,元氏也再无睡意,便也起身去了婉瑶的帐篷。 宇文护带领三位将军及几十个士兵出门寻去,士兵们举着火把,徒步而行,兵分三路,由下而上,从外到内密集式搜寻,火光熊熊,映红了半个夜幕。 与此同时,宇文邕刚刚悄无声息的回来,身上似乎还带着帐外的寒气。 此时冯姬正侧身躺在狐绒软榻之上,一身淡紫色的薄纱裙着身,幽暗昏黄的烛光衬得她身姿朦朦胧胧,光是一缕倩影便十分, 宇文邕随手解了衣服扔在了地上,穿着白色的里衣松松垮垮,露出很好看的肌理。他抬起白玉一般的手指轻轻挑起冯姬的下颚,随即唇便凑上了去,他舌尖在她的唇瓣上轻巧灵活地打着转儿,忽而滑入了她的口中,轻扫过她的齿端,享受着她的美味,随后欺身上前,将她压在身下,揉在了身体里。冯姬忘情至极,喉咙里时不时溢出一声蚀骨的低吟,丫头们站在帐外来回踱着步,也不敢上前去禀告外头发生的事儿。 宇文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陷入昏迷的婉瑶拉上了岸,婉瑶身体冰冷,脸色苍白,气息微弱,手臂上的伤口极深,在河水之中浸泡了很久之后,仍旧血流不止,宇文宪麻利的从裤脚处撕下来一条布条绑在了伤口的上方,以防失血过多。 已是午夜,河边的树木稀少,挡不住寒风,冷的刺骨,俩人又衣衫尽湿,寒气似乎已入了骨髓。 宇文宪探了探婉瑶的鼻息,微弱至极,那一刻,他突然害怕了,像是有什么东西扎在他心脏上一般,疼到难以呼吸。这么多年,无论在战场上受过多么严重的伤,哪怕生命垂危之际,他都未曾像今日这般害怕过。 他双手轻轻扒开婉瑶的双唇,一口口的帮她做人工呼吸,一边又双手叠加压住她的胸口做着心脏复苏,一下、一下、一下,好久好久,久到宇文宪的心也要骤然停止了一般,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像大雾迷茫的森林一般,涣散了开来。 他萎靡的跌坐在地上,紧紧的将婉瑶抱在怀里,额头上的汗滴滴答答的顺着脸颊滴落在婉瑶的脸上。 婉瑶突然闷声咳了几下,胸腔内呛住的水被她吐了出来。 宇文宪欣喜若狂,他轻拍着婉瑶的脸颊,唤了几声她的名字,奈何婉瑶还是紧闭着双眼,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天气实在是寒冷,连宇文宪一个经常在战场上厮杀的硬汉都冻的嘴唇发紫,更何况婉瑶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了。 宇文宪双手互搓,将手心搓热了之后用自己的双手去替婉瑶取暖,奈何微乎其微,再这么耽搁下去,怕是两个人今夜都要命丧于此。 遂对着上山吹了声响亮的口哨,战鸿如狂风一般呼啸而来,他因跪坐在地上太久,双腿发软,抱起婉瑶时一个酿跄,差点摔倒。 宇文宪对着战鸿做了个手势,战鸿便前蹄跪地,委身下来,他将婉瑶放于马上后望了望山坡,实在是太陡,想要战鸿拉着俩人上去委实困难。遂宇文宪走在最前面,用力的拉着战鸿,以免战鸿掉下去,他手心多处磨破了皮,额头之上滴答着汗水,流进了眼睛,疼的他嗤牙咧嘴,靴子何时被水冲掉了也全然不知,光着脚踩在冰冷的枯草碎枝之上,也不觉得疼痛。 与此同时,宇文护的寻卫军已在附近搜寻,山坡之上火光明亮,宇文宪面露欣喜,他冲着山上大喊:“喂,我在这呢,我在这呢。” 寻卫军闻声看了过来,将火把对着坡下探了探,仔细的确实过后,果然是王爷,遂一群人齐齐翻身下了坡。 只是宇文宪一个溜神,手中的力道浅了些,战鸿迅速向后退去,马上的婉瑶也被跌落在地,向山下翻滚,宇文宪思及未思,猛然向前扑去,紧紧将婉瑶护在怀里,手捧着她的头,几个翻滚之后,撞到了一处石墩,才得以停了下来,宇文宪额头处被撞的血流不止,视线模糊,头也昏昏沉沉,他撑着最后的一刻,直到寻卫军赶到,接过手里的婉瑶之时,才沉沉的闭上了双眼。 大部队回来的时候,宇文邕才披着衣服慵懒的走出了帐篷,满眼的情se尚未褪去,宇文护轻哼一声从其身边经过,随即命人招来了两位御医,分别为婉瑶及宇文宪诊治。 宇文邕懒散的垂着眼帘看了眼伤势严重的婉瑶,眼里意味不明,随即转身回了帐篷。 冯姬满脸绯红,娇媚欲滴,身子软若无骨般又缠了上来,宇文邕堪堪一抬眼,眼内怒火积压,冯姬便识大体的退了下去。 怜儿瞧见婉瑶伤的如此之重,顿时吓的哇哇大哭,阮希因今日舟车太累,早早的便睡了去,此时才知道婉瑶受了如此重的伤,不免心惊肉跳。 元氏更是急的直掉眼泪,默默诵着经,守在婉瑶床边整整一夜。 第二日清晨时,婉瑶依旧昏迷不醒高烧不退,几个御医轮番诊断,药煎了几次,奈何婉瑶一口也喝不下去,如何喂的,便从嘴角如何溢出。怜儿见状,不管不顾,拿起汤药便喝下一口,苦的直皱眉头,随后用手撬开婉瑶的唇,口对口的喂了下去,虽然喝的不太多,倒也有些效果。 宇文护也没了心情去狩猎,整日里都与元氏陪在婉瑶身边。 宇文宪的情况也不大好,头部伤的比较严重,扔处于昏迷状态,额头的汗已浸湿了几条巾子,他整个人都很是不安稳,一直说着胡话,但心心念念的却始终是婉瑶。郑如烟坐于榻前,面目平静,却怒溢满眼。她双手紧紧的抓着袖口,忍作不发,奈何有个不知情的丫鬟嘴欠,便向旁边的婢女问了句婉瑶是谁,声音极低,却还是被郑如烟听见,她怒吼一声:“哪里来的贱婢,如此不知清浅巧云,给我掌嘴。” 丫鬟立刻敛裙伏地认错求饶,奈何郑如烟铁了心似的,随后巧云上前一步,递了个眼色,旁边的丫鬟便动起了手来,听着贱婢的微弱哭泣声,郑如烟这才解了口气。 : 第五十六章 差点噎死 午时的时候,宇文宪才悠悠转醒,他瞳孔涣散,猩红未退,郑如烟见他苏醒,嬉笑欢颜,立刻吩咐人递来了一杯温热的糖水,用勺子舀了一小口后吹了吹,刚要送至他嘴边,不想手在半空中便被宇文宪截了去,他力道十足,抓的郑如烟的手腕似要断了一般,勺子中的水洒了一锦被。郑如烟绣头紧蹙,惊恐的连呼了几声“王爷,王爷妾身是如烟啊,王爷您看仔细,妾身是如烟。” 宇文宪猛然一惊,半响,眼内的猩红才渐渐褪去,黑色的瞳孔凝聚后悠悠的望了眼郑如烟,才渐渐的松开了她,郑如烟的手腕处清晰的印着宇文宪的指印,红肿一片。 “婉瑶呢她人在哪”宇文宪神情紧张,张口问道。 郑如烟拿起娟帕将被水弄湿的被子擦了擦,唇边透着一丝几不可闻的嘲弄笑意,头也未抬的道了句:“当然是在她自己的帐内,难不成还要睡在这” 宇文宪犹记得婉瑶被战鸿摔下了马,他扑过去紧紧的抱着她一起滚下了山坡,之后的事儿就全然想不起来了。他掀起了锦被,光着脚穿着单薄的里衣便要出门,额头上的伤口让他疼的闷哼了一声,他抬手摸了摸,不想血液黏糊糊的粘了满手。 郑如烟见他要出门,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挡在了跟前,她高抬着下巴,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道:“外面风大,王爷高烧还未退,头上的伤口自是见不得风的,婉瑶姑娘有御医们守着,就算王爷去了也帮不上忙。” 宇文宪面带怒火,掌风一带,郑如烟便软哒哒的倒在了地上,随后他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巧云见状连忙上前搀扶起郑如烟,轻轻的拂了拂她身上的灰尘。 郑如烟泪含眼圈,紧握着粉拳,长长的单蔻指甲似要抠掉手心里的肉一般,半响,才深深的缓了口气,眼梢轻抬,嘴角上扬,不屑一笑,道:“李婉瑶,我看你还能张扬多久。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像蝼蚁一样的活着,随时都得担心什么时候会被人踩在脚下。” 宇文宪不管不顾的出了门,直奔婉瑶的帐篷,这一幕恰巧被刚刚狩猎回来的宇文邕撞见,他将手中的麋鹿随手一扔,面无表情,如黑渊一般深邃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宇文宪,眼内意味不明。 元氏见宇文宪来后,连忙叫怜儿给宇文宪搬了张椅子,阮希连忙上前一步,拉住怜儿,示意她去。 阮希搬来张椅子后,又取了一件狐裘披在了宇文宪的身上,宇文宪满眼心疼的望着婉瑶,那双眸子柔情的似乎能滴出水了一般,只是未曾留给阮希一个余光。 元氏见状,对怜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几人先行退下,徒留宇文宪与婉瑶俩人在内。 阮希也随着元氏及怜儿退了出去,只是转身之际,端了壶热茶又转了回来,她站在帐篷外,轻轻的撩起了门帘,悄无声息的进去后便站在门口处,静静的望着宇文宪的背影,一双好看的眼睛,淬满了浓情 宇文宪见众人都已出去,便无所顾忌,他近身上前坐于榻上,握住婉瑶的手轻轻的放在他的脸上蹭了蹭,转而又移至唇边,像是欣赏珍贵的宝物一样,轻轻的吻了吻。他小声的似喃呢一般,软软道:“婉瑶,我好想你,我忍着不去看你,可你知道那种隐忍么就好像在水下憋气一样,每隐忍一次,便呼吸困难一次,我想你想的都快要窒息了。” “婉瑶,我突然后悔了,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了,我还想再争一争,就算把你强留在我身边也好,或许日子久了,你也会爱上我呢” 那种疼惜与爱怜看的阮希锥心般疼了一下,她眼角湿润,默默转身出了帐篷。 这一场冬猎因宇文宪与婉瑶的伤势而草草收了场,大部队在抵达麒麟山的第三日清晨便早早离开了。 回到长安后,婉瑶依旧昏迷不醒,滴水不进,意识全无,怜儿与阮希一直侍奉其左右,宇文护几乎将整个皇宫内的御医全都差遣了来,最开始的俩日,大夫们直直摇头,婉瑶只吊着一口气,脸上都跟着泛了青。 怜儿端着药碗,听见御医们窃窃私语,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她上前一步跪在御医跟前,死也不肯起来。 怜儿哭的梨花带泪,道:“大夫,我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小姐吧,她心地那么善良,菩萨是会保佑她的,我求求您了再给她开几副药,我一定会让她喝下去的。”说罢双手伏地叩头,声音响亮,额头沁出了颗颗血珠都不知道疼。 御医也是无奈,耐着性子听怜儿说完后,几个人将她扶起,道:“你家小姐的外伤已无大碍,头部也没受伤,但是为什么迟迟不肯醒来,老夫实在是不知啊。姑娘,虽然老夫不信神佛,但是你要是有时间,倒不如去求求神拜拜佛。” 话音刚落,怜儿便起身掉头就往佛堂跑去。 朝堂上 宇文护脸色疲惫,精神有些萎靡,但是声音依旧底气十足。 他愤恨的道:“小女是在狩猎场上遇刺的,小女生性善良,又与朝堂无关,更与人无情感金钱纠纷,所以,老臣斗胆猜测,此次遇刺是有计划的,或许是想行刺皇上或者朝中的哪位大臣也未可知,还好被齐王殿下撞见,救下小女。为了避免此等事情再次发生,老臣希望皇上可以彻查此事,还小女一个公道。” 宇文护说的义正言辞,朝堂的几分大臣也附和着央求宇文邕彻查此事,宇文邕当即应下,命宇文直负责,宇文护捋了捋发白的胡须,眼色张狂,很是满意。 这一日晚上,怜儿眼睛哭的红肿,守在婉瑶床榻前,时不时的为婉瑶掖一掖被角,擦擦汗,虽然高烧已退,但人还是迟迟不肯醒来。 屋内不知为何突然吹来了一阵微风,怜儿随即便趴在了床榻上沉沉的睡了去,此刻窗户突然从外被推了开,黑衣人一闪而入,他走至婉瑶榻前,眯笑着垂眸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而后坐于她身侧,伸出纤白的手指捏住了她的下颚,忽而俯身低下便吻上了她的唇,起初是在在唇边打着转,舌头清浅的添了添她干裂的唇,随后手下一个用力,便撬开了婉瑶的唇齿,他轻轻的吸允了下她的舌头后,将一粒药丸渡到了她的口中。 片刻后,婉瑶脸色青紫,直翻着白眼,黑衣人瞧见这形势不对,随手将桌边的半盏茶喝了一口,而后又将水口对口的渡到了她的口中,婉瑶喉咙上下动了动,这才好了起来。 黑衣人清浅了笑了笑,轻声道:“差点让药给噎死,可真有你的。” : 第五十七章 喜欢跟畜生对话 翌日一大早,阳光明媚,透过窗棂斑驳的照在床上,打在了怜儿的脸上,窗外几只不知名的鸟儿飞落在枝桠上,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怜儿这才伸了个懒腰,浑身疼痛的醒了来,她晃了晃僵硬的胳膊,心思疑惑,昨晚明明在小姐榻前守着的,何时睡去的竟全然不知。 婉瑶闷声咳了一下,笑着道:“怜儿,你是不是该减肥了快被你给压死了。” 怜儿浑然一惊,怕是幻觉,揉了揉眼后才敢回过头望去,不想真是她家小姐醒了来,她高兴的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半跪在地上趴在婉瑶的床榻上,死死的拉着她的手,生怕一眨眼她家小姐便又睡了去。 婉瑶声音清浅,透着疲惫,笑的苍白的道:“怜儿你快别哭了,我一听你哭就想睡觉怎么办” 怜儿立刻停止了哭,一双丹凤眼眨巴眨巴,长长的睫毛上还泛着泪珠,她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小姐以后若是都能听话,不再半夜骑马出去,那怜儿以后再也不哭了。”说罢后又委屈的掉了几滴泪。 婉瑶有些抱歉的望着怜儿,嘴唇干的厉害,她轻舔了舔,道:“怜儿对不起,我不该那么任性,害你担心了。” 怜儿用手抹了把眼泪,忙去倒了杯茶,吹了吹后递给了婉瑶,回道:“小姐这话可是当真怜儿要找只笔去记下来,省得小姐以后反悔赖账。” 婉瑶被怜儿逗的笑了笑,刚想要伸手去接茶才发现,自己的肩膀被包扎的像个大粽子一样,疼痛感也是一阵阵的直逼心房。怜儿见状连忙替婉瑶吹了吹漂浮在水面上的茶沫,喂给婉瑶,泪眼模糊的道:“小姐,你莫要再吓唬怜儿了,你可知你这伤口都已见了骨头了以后定是要落疤的。” 婉瑶轻抿了口茶,苦笑了声,阎王要我三更死,我也是活不过五更的。 话锋一转,道:“怜儿,我好饿啊,可不可以给我弄点吃的来” 怜儿瞧婉瑶的状态不错,连忙开心的跑去了后厨,亲自熬了碗燕麦鱼片粥 元氏听说婉瑶醒来后,急忙赶了过来,双眼微红,泪泛眼圈,佯装怒气的道:“你这个丫头,若是再敢这么鲁莽,为娘便让你义父将超人收回来,以后你休要再碰一下。” 婉瑶起身靠过来蹭着元氏的肩膀,有气无力的求饶道:“义母,婉瑶知道错了,婉瑶不该一个人出去的,也已经受到教训了,婉瑶发誓,以后再也再也不敢了,求义母不要把我的超人收走啊,行么” 元氏看着面色苍白的婉瑶,不免心生怜惜,叹了口气,又道:“婉瑶啊,你的几个哥哥姐姐都已成了亲有了各自的小家庭,没什么可让为娘操心的了。现在为娘唯一的心愿,便是你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以后找个好夫君,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婉瑶笑嘻嘻的头靠着元氏的肩膀,撒娇道:“婉瑶还小呢,成亲这事儿不急。” 元氏拉来婉瑶,转过了身,凝神望着她,看的婉瑶浑身有些不自在,随后,怯生的问了句:“义母,难不成是婉瑶脸上有什么赃东西”说着便抬起手去擦了擦。 元氏会心一笑,问道:“婉瑶,你老实告诉娘,你是不是和齐王暗生情愫互许了余生” 婉瑶一惊,继而痴痴一笑,道:“义母,哪有的事儿,没有好么。” “你莫要骗我,为娘听说齐王那日不顾及生死的将你救下,自己伤的也着实不轻,醒来后连衣服鞋子都来不及穿便跑来看你,额头上的伤口触目惊心,着实吓人,若是对你没什么情谊,怎可能做到如此地步” 元氏看着婉瑶受伤的肩膀,心疼不已,道:“你可知,若是齐王再晚到些片刻,莫说你这胳膊,连命怕是都救不回来了。这样的恩情,你何以报得” 婉瑶怔愣了片刻,道:“义母,因为如此,我才更不能嫁给他。” 元氏不明就里的望着婉瑶。 婉瑶淡淡的笑了笑,道:“因为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本就该肝胆相照的么。再者说,齐王已经娶过了王妃,我是不可能嫁给他的。” 元氏拉过婉瑶的手,爱怜的道:“我的傻女儿,他娶的是侧王妃,又不是齐王妃,有什么关系再者说,这当下的男子哪有几人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是齐王了。难不成你还想着要他的后院里只有你一人不成娘看啊,这齐王就不错,值得你托付终身。” 婉瑶尴尬的笑了笑,古代的女子大概是不会明白她这个现代人对爱情的追求与坚持,她的思想理念不允许她与其他女人共同分享一个男人。她一直觉得,爱情不需要轰轰烈烈,又不是电影情节,终究还得是平淡安稳些的好。宇文宪是帝王家的男人,这一生注定不会平庸,所以她想要的,宇文宪也注定给不了,既然知道如此,又何必纠缠不清倒不如快刀斩乱麻,来个干脆,不给他希望,便是让自己日后不必有失望,所以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也没有任何意思,遂话锋一转,问道:“我的超人可有人帮我将它带回来” 元氏无奈的摇了摇头,抬起手佯装要打她一般,道:“还没长记性呢还想着要骑马么” 婉瑶嬉笑着躲过,随后抬手抱住元氏,撒娇道:“义母会错意了,婉瑶不是想着要骑马,而是想要好好教训它一翻,要不是它突然发疯似的不肯往回走,我又怎么可能会遇见刺客呢。” 不过说来也奇怪,那几日练习的时候,超人的状态一直很好,也很听话,怎么偏偏那一日中了邪,死活不肯往回走呢 或许是晚上太黑,超人受了惊吓吧哎,衰事一箩筐,真得好好拜拜菩萨驱驱邪了。 婉瑶在大冢宰府内又休息了小半月,太医们诊过脉后,都很好奇,伤口怎能愈合的如此之快若是没有那一处的伤疤,真是瞧不出受过伤。 这一日午后,婉瑶穿着厚厚的夹袄,外披了件貂绒的披风偷偷的逛去了马场,想着得去好好教训一番超人,让它不听话,差点害她丢了命。 刚走至马场,便瞧见了沈格然,依旧是一身红绿相间的锦绣袍子,满头青丝自肩头垂下,铺满了整个后背,他刷的一下打开折扇,遮住了半张脸,徒留一双细而狭长的眼睛如裂缝一般,笑眯眯的看着婉瑶,一贯的慵懒,问道:“婉瑶姑娘的病可是好利索咯” 婉瑶抽了抽嘴角,不屑一顾,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后,径直绕过他,转身到了超人跟前,她从旁边的马槽中拿出了几把草逗着超人,超人要吃,她偏生不给。 超人气的猛喘着粗气,直甩着后踢。 婉瑶撅嘴怒道:“你他娘的差点害死我可知道还好意思跟我发脾气我跟谁发脾气去今天罚你不准吃饭。”说罢手腕一转,便将一把草料又扔回了马槽,超人像是知道婉瑶因何训斥它一般,哼哼了几声,倒也还算老实。 不远处的沈格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复身回头,打趣道:“婉瑶姑娘还有这等雅兴,居然喜欢跟畜生对话。” : 第五十八章 心尖尖上的人 婉瑶讥笑一声,随口道:“是啊,我这不正跟畜生说着话呢么” 沈格然抽了抽嘴角,有种自己打自己脸的感觉,随后笑了笑,又问道:“婉瑶姑娘,在下不记得何时得罪过你,何必如此毒舌呢” 婉瑶转身绕过他朝前院走去,眼梢未抬,边走边道:“没有得罪我啊,只因为你叫沈格然,所以就是不喜欢。” 沈格然身体一怔,眼里流光溢彩,一双狭长的眸子里满是玩味,他较有兴致的看着婉瑶,眯笑着看她走远。 宇文护回府后便召来了婉瑶,道:“为父跟你义母商量过了,今夜要在府内设宴款待齐王,以示感谢他对你的救命之恩,你且准备准备,莫要失了仪态,晚上的时候好好表现。” 婉瑶眼内闪过一丝疑惑,不明白宇文护所谓的准备准备和好好表现是为何意,随即笑了笑,道:“还是义父想的周到,是该好好谢谢齐王殿下才是,那婉瑶这就下去准备着。” 婉瑶回去的路上,疑惑着想了一路,宇文护在北周可是权倾朝野,人尽皆知的事儿。莫说宇文宪,就算皇上,估计也没将他放在眼里过,可今夜就算是款待齐王,也没必要如此隆重吧堪比过年了,丫头们上上下下的来回走动忙碌,感觉似有事情发生一般,一股阴谋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府内上空。 刚刚回到房间,便瞧见床榻之上整整齐齐的放着一件雪白色的石竹罗纱裙,长长拖地,纱裙质感极佳,广袖窄腰,配以火红色的大宽腰带,飘带四周全是由金丝缝制,地上是一双嫩青色绣着白色梅花的长靴,婉瑶很是欣喜的拿起衣服在身上比了比,果然,所有女人对待衣服及美男子都是没有抵抗力的。 怜儿替婉瑶准备了沐浴,婉瑶堪堪走进去,便有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气扑面而来,夹杂着各色气味的花香,婉瑶不禁嘴角上翘,喜笑开颜。 浴室内渺渺白烟雾气萦绕,带着温热的湿气,浴桶里飘满了颜色各异的绚烂花瓣,怜儿搀着婉瑶入了水中,随后,便被婉瑶差遣了出去,自己一个人享受着美妙的鲜花浴。 许是浴室内温度有些高,婉瑶迷迷糊糊便睡了过去,只是半睡半醒间,感觉有人立在了眼前一般,一大片阴影投递过来,挡住了大半眼前的悠然烛光。那人定定的望着婉瑶,嘴角噙着一抹坏笑,婉瑶一个激灵,猛然睁开了双眼,机警的很,她双手环住胸前,四处望了望,哪里有什么人婉瑶暗自摇了摇头,哼笑一声,每日这样防范戒备着,委实有些累,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浴桶内的水有些凉了,大概是泡了太久的原因,婉瑶随即起身,一把捞起衣衫,穿上后便回了房间。 不一会儿,前厅便有丫鬟来传,说是齐王殿下已至,大冢宰请婉瑶此刻过去呢。 怜儿此刻刚好帮婉瑶梳理完发髻,简单的上了妆,怜儿仔细的瞧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撅着嘴问了句:“好奇怪,以前在王爷府那么久也没见过两家有何走动,可如今看来,怎么感觉俩家的关系特别亲密呢。” 婉瑶对着铜镜照了照,理了理耳边的碎发,不以为然,道:“就算有什么走动,也不见得会让我们知道。” 怜儿点了点头:“嗯,也对哈,肯定是各种防着我们呢,不过小姐,奴婢怎么觉得,今夜不单单是请王爷吃饭这么简单呢。” “既然我们怜儿也看出了端倪,看来今夜真需小心谨慎了,我最近总有一种被当作炮灰的感觉。” 怜儿疑惑着问道:“小姐,什么是炮灰啊” 婉瑶嬉笑了一声,道:“没什么,今夜我们见机行事,若能平安度过,明日我们便回落香居,这地方看来真的只适合偶尔串门,不适合久居,每天怀疑来怀疑去,太费脑。我是个靠脸吃饭的人,不适合动脑子。” 怜儿一脸黑线,实在是无话可说了。 婉瑶抵达前厅时,宇文宪已经入了席,那挂着笑的倾城容颜,让宇文宪稍微愣了愣神,视线便紧随着她,再也未曾移开过。 婉瑶身材本就纤细高挑,凹凸有致。再加上皮肤细嫩白皙,脸上红润有光泽,即便淡妆舒雅,看起来也足以倾城。 走起路上高高的抬起下巴,骨子里似乎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 婉瑶落落得体,一颦一笑皆有大家风范,对着宇文护及元氏委身福了福礼后,又朝着宇文宪走过来,闲庭信步,优雅自然,随后委身福礼,一双妙目波光涟涟。 婉瑶明眸皓齿,月牙眼笑起来弯弯,只是在看到他额头上的那一块儿结了枷的伤疤时,内心深处还是为之震了震,面部表情略有些僵硬,只是刹那,继而淡淡的笑了笑,对着宇文宪委身道:“婉瑶谢过齐王殿下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唯有来世做牛做马报此大恩。” 宇文宪唇角弯弯,流光溢彩,道:“婉瑶小姐不必多礼,只是,这报恩的话,不是还有一句,叫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么” 婉瑶随即一个刀眼看了去,宇文宪这才停了嘴,笑嘻嘻的挑了挑眉,似开玩笑一般的看着她。 婉瑶转身回到了对面,坐在了自己的坐席上,宴会正式开始。 席间筹光交错,欢乐祥和,大冢宰看起来心情极佳,连对待侍女都是少有的亲切,这更加证实了婉瑶的猜测,今晚必定有事,只是,到底是为何呢难不成要拉拢宇文宪将他纳入自己麾下 婉瑶垂着眼眸,心不在焉。 宇文护的狼子野心人尽皆知,而宇文宪与当今的皇上又是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也非同一般。宇文宪不傻,审时度势固然重要,但是历史上的宇文宪最后是站在了宇文邕的那一侧,所以宇文护想要拉拢宇文宪,着实需要点时间和精力,除非,有什么把柄亦或是能够让宇文宪甘心臣服的,突然,沈格然的那一句“你以为大冢宰这颗大树,你抱得住么你终究不过是别人床第上的牺牲物”闪现在脑海中,婉瑶一个惊雷,晴天霹雳一般,头嗡的一声,她终于明白了过来,宇文护这是想以她作为诱饵来诱拐宇文宪上钩呢。 婉瑶微皱着眉头,抬起头来缥缈的望了眼宇文宪,继而又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一般。 席间几个漂亮的舞姬献了几曲舞,奈何宇文宪的目光却略过舞姬,直直的看向婉瑶,婉瑶想明白了过来后,谨慎的很,避免和宇文宪有过多的接触最好,免得宇文护以此为说辞,将她顺理成章的嫁出去。遂自顾自的吃着,偶尔喝一两杯的清酒,也不像平日里那般言语了。宇文护不动声色,将一切尽收眼底。舞曲过后,几人又聊了些家常,其乐融融,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异样,婉瑶边吃着边打量着几个人,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汹涌澎湃。 眼见着时辰不早了,宴席也接近了尾声,宇文护轻咳了两声,似笑非笑的捋了捋发白的胡须,看向宇文宪,问道:“听说齐王一直未曾立过齐王妃,皇上也提了几次,想着为齐王觅得一个良缘,奈何齐王一直不着急,莫不是早已有了心尖尖上的人” : 第五十九章 皇上驾到 宇文宪神色悠然,淡淡的撇了眼对面的婉瑶,笑着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大冢宰的眼睛,心尖尖上的姑娘确实有一个,只不过小王不才,未能赢得美人心。” 这话说的婉瑶的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莫说宇文宪,就连怜儿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都能瞧出些端倪,宇文护话语中的引带含意,宇文宪怎可能不知道他这样顺着宇文护来,看来早已有了打算。 宇文护听宇文宪这么说,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元氏也笑的内敛,道:“齐王真真是说笑呢,齐王英年才俊,文武双全,身世显赫又战功卓著,满长安城的姑娘,怕是没几个人不想攀附这门亲事了,也不知是哪家的女子竟敢瞧不上齐王再者说,这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女子自己定的道理齐王若是信得过兄嫂,不如说出来听听,到底是哪家的闺秀,保不齐我们认识,还能帮齐王殿下说个媒。” 齐王唇角弯弯的望了眼婉瑶,一双桃花眼淬满了深情,眼底不经意流露出一丝欣喜之色。奈何刚要开口,婉瑶便惊呼一声,连忙站起了身拂了拂裙摆。 原来是丫鬟上前斟酒的时候,不小心洒了婉瑶一身,丫鬟见状连忙敛裙跪地,拼命的求饶着,婉瑶摆了摆手,示意她先下去。瞧着有些酒渍的裙衫,无奈,只能去后院换身衣服再来,便先抱歉的对着宇文护及元氏福了个礼,退了出去。 宇文宪刚想说出口的话,生生的被逼了回去。璀璨的双眸顿时失了色,内心不禁自问:“婉瑶啊婉瑶,你就这么不想嫁给我么想要得到你的心,真的比打一场烈仗还要难上几难。” 婉瑶前脚刚走,宇文宪随后跟了上去。他几个大步上前,一把扼住婉瑶的手腕,将她拉至墙角,困于自己双臂之间,蹙着眉头,努力的压抑着内心的怒气,低声问道:“你刚刚是故意的吧” 婉瑶轻抬眼梢,眼底是说不清的心疼,她伸手摸了摸他额角处的疤痕,问道:“可还有疼” 宇文宪轻笑了一声,声音有些嘶哑,瞧见婉瑶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分明有几分担心,不免语气放缓了些,他问:“你就这么不想嫁给我” 婉瑶仔仔细细的摸过那一道疤,指肚上的凹凸感告诉她,这道伤疤的深浅,她的心突然像是被人用锤子重重的锤了下一般,疼的她呼吸一顿,片刻后,婉瑶淡淡的笑了笑,掩去了内心的波动,道:“以后别再这么傻了,我不值得你这样。” 宇文宪低垂着眼帘,唇角是一抹落寞的笑,眼底像是清晨的山林间一般,大雾弥漫,他问:“婉瑶,你宁可留在落香居,待在宇文护的身边,也不愿意随我一起离开是么我就这么让你讨厌么” 婉瑶苦涩的笑了笑,如果说从前,她拒绝宇文宪,不过是自私的怕自己受伤,不想让自己陷入一场没有未来的爱情里,那么现在,在宇文宪为了救她不顾及生死之后,她就算单纯的为了他,也不可以嫁给他。 到底,宇文宪还是太过于看重感情,那么在这样一场政治战乱中,他必输无疑。这场政治的战局显而易见,宇文护想谋权篡位,窥探于宇文邕的皇位早已天下人皆知,只是缺少个废了他的名头而已,而宇文邕此刻正是韬光养晦之时,他容得了宇文护为非作歹,不见得会容忍宇文宪倒戈在宇文护的麾下,这样兄弟反目是迟早的事儿。 婉瑶不记得宇文邕是何时要了宇文护的性命,但是有一点她是可以肯定的,她若当真嫁给了宇文宪,那么他必定要受限于宇文护,宇文护是什么人婉瑶不想宇文宪,她的朋友,这个来到这里唯一一个对她最好的男人,在历史上被人浓墨重彩的记上一笔,有关于叛贼宇文护。 她不属于这里,迟早是要离开。她不想改变任何,她希望宇文宪还是历史上那个骁勇善战,有勇有谋,陪着宇文邕打赢了天下的齐王殿下。 婉瑶微微仰着头,双眸清澈明洁,眼底是任凭如何也掩饰不掉的悲伤。 后来,有一次宇文宪问她,他说:“婉瑶,我在你的眼底再也看不见任何情绪了,你将它藏的太深。” 婉瑶垂着眼眸笑的云淡风轻,是啊,曾经太过年少,爱恨也太过分明,谁不想无忧无虑的过活只是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她将一切都看得淡了,曾经拼命伤害她的人,她也能泰然若之的原谅,除了他,或许是爱的太深吧,所以才没办法一转身就能淡忘开来。 她笑望着宇文宪,道:“外头凉,回去吧,你身子骨须得好好养养,日后行军打仗的日子多着呢,别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话音刚落,正门处一声尖利的唱和声响起:“皇上驾到” 宇文邕一身玄色黑衣,负手而立,眉目清冷,他抬步便跨了进来,身后是李林李公公。 一群人,连带着宇文宪及婉瑶,全部出门迎驾,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宇文邕向前一步扶起宇文护,道:“大冢宰不必多礼,这里不是朝堂,今夜朕也不是以皇上的身份来的,朕是以堂弟的身份前来堂兄家拜访,遂无须多礼,像平常百姓家一样就好。” 宇文护面上带着笑,却满眼的疑虑,半信半疑将宇文邕迎了进去。 婉瑶因从未见过宇文邕,有些新奇,特别想知道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为了统一南北朝做了巨大贡献,却被历史埋没的皇帝究竟长什么样,遂隐匿在了宇文宪的身后,悄悄的跟了进去。 宇文邕堪堪一侧头,便瞧见了身后的宇文宪,面无表情,声音清冷,问道:“哦原来五帝也在堂哥家看来朕今夜来的还真是时候,咱们几兄弟可以一起喝喝酒,聊聊天。” 宇文宪尴尬的笑了笑。 婉瑶听着声音觉得有些耳熟,遂悄悄的向外探了探身子,却只瞧见了一个欣长清瘦的落寞背影,无奈只能跟着进了厅内。 只是刚刚踏进正厅,宇文邕突然侧身回头,目光略过众人,直直的落在婉瑶身上,婉瑶此刻也正伸着脖子努力向前望着,忽然,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惊讶无比,一个清陌幽冷,待婉瑶意识过来之时,她已然逃不掉了。 : 第六十章 叔叔想娶你 宇文邕脸色一变,完全没了刚才的冷漠,欣喜的上前一步,扼住了刚转身准备逃之夭夭的婉瑶。 “瑶婉姑娘,这次你还要逃到哪里” 众人追随着宇文邕的视线,落在了婉瑶的身上。 此刻婉瑶浑身战栗,心想,肯定是栽了,今日出门没瞧黄历,每每遇上这衰神,定然没好事儿。 宇文护有吃惊的问道:“皇上难道识得小女” “哦瑶婉姑娘竟是表哥的千金” 宇文护皱眉,“瑶婉婉瑶,到底是怎么回事。” 婉瑶颤颤的转过了身,嘿嘿一笑,对着宇文护道:“义父,婉瑶不知原来这位公子就是当今圣上,所以皇上问及小女名讳的时候,便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转而又对着宇文邕委身福礼,脸上笑靥如花,内心却将宇文邕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声音温婉如黄莺一般,道:“侄女婉瑶给皇帝叔叔请安,还望皇帝叔叔莫要怪罪婉瑶年少顽劣才好。” 宇文邕轻挑着眉角,玩味一笑,道:“皇帝叔叔听你这么一叫,就是再大的过错,朕也惩罚不得你了是么” 婉瑶抬起头,一双月牙眼笑起来弯弯,可是宇文邕看的仔细,这笑容并非是他初见她时那般的清澈,眼眸中,分明多了些许戒备。 “皇帝叔叔,都说不知者无罪么,您不会这么小气的跟我一介小女子一般见识吧” 宇文护皱着眉头回来审视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着实有点打情骂俏的意味。 宇文宪听的真切,他四哥是个怎样的人他再明白不过,他性子冷淡,很少开口,但凡说的,必是有用,何时曾与一个女子这样纠缠过,所以今夜,定是有什么目的。 ( 重要提示:如果书友们打不开t x t 8 0 . c o m 老域名,可以通过访问t x t 0 2. c o m备用域名访问本站。 ) 宇文邕拉着婉瑶的手紧了几分,唇角勾着一抹笑,道:“别一口一句叔叔的,把朕都叫老了,瞧你这模样,朕也不过长你几岁而已。”边说着便拖着婉瑶的手往厅内走了几步坐于上位,将婉瑶拉至自己身边,手上却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婉瑶因不明白这衰神今夜来此的目的,心里来回泛着嘀咕,之前还打了他一巴掌,又在人满为患的主街上闹过一次,心虚的厉害,手心也渗出了丝丝汗意,极其不舒服,更添几分反感,遂将手往回拽了拽,奈何宇文邕不仅不放松,更是攥紧了几分,放置于自己的腿上,形容暧昧至极。 他侧着头望着她,眼睛微眯笑的意味不明,道:“朕记得当初说过,若是朕知道你说了谎,便要惩罚你,你可有记得” 婉瑶嘿嘿的干笑了几声,转而哭丧着脸求救似的看向宇文护,宇文护虽不知俩人究竟有何渊源,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宇文邕今夜造访来者不善,虽说平日里乖顺的像只绵羊,但到底是宇文泰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宇文邕心思缜密,聪敏有器质,不得不防,或许知道了他想将女嫁予齐王以此来拉拢齐王也未可知。 遂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上莫要怪罪小女顽劣,是老臣教女无方,若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皇上,还望皇上海涵,老臣定当好好教育劣女,以免丢了我宇文家的颜面。” 婉瑶猛然抽了抽嘴角,这话说的,好像婉瑶果真姓了宇文一样,就算有天大的过错,也不该惩罚啊,否则不是给宇文家族抹黑么 宇文邕淡淡的笑了笑,道:“堂哥此话严重了,朕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此前一直寻她不得,如今正是上天作美,好不容易见到,怎舍得惩罚她呢。”说罢还温柔的看了眼婉瑶。 婉瑶有些吃惊,这是天生的戏子啊,若是放到现代,这模样,这身段,这演技,准能拿个奥斯卡。 宇文宪当即明白过来宇文邕的话意,他是想说他早就看上她了,今夜前来不过是偶然相遇。可这偶遇来的有些蹊跷,之前在麒麟山的时候,婉瑶受了如此严重的伤,以皇兄对待宇文护的性情,他定当会前去探望,但是他非但没有,还在如此深夜,前来宴请他的时候掺和了一脚,莫非是知道了宇文护今夜设此宴的目的宇文宪不动声色的望了眼宇文护,宇文护此刻也刚好望过来,俩人不谋而合,想到了一处。 宇文邕将一切尽收眼底,话锋一转,笑着道:“大家都别站着了,入席吧,朕今夜前来,是有要事商量。” 宇文护等人相继入了席,只是婉瑶如坐针毡一般,宇文邕身侧的位置,除了皇后贵妃坐得,谁人还能坐得看来衰神今夜是衰出了新境界,把她往死里害呢,若是传了出去,宫里哪个善妒的娘娘知道了她的存在,那她这小命又得遭殃。 她淡淡的望了眼宇文宪,发现宇文宪也正忧心忡忡的望着她。 宇文宪想必也知道婉瑶的担忧,遂拂了拂衣摆,起身道:“皇兄,若是有要事商量,不如我们移驾书房如何,这里人多眼杂,说话着实不太方便。” 宇文邕摆手道:“无妨无妨,都不是外人,朕只是想让大冢宰给朕出出主意。” 当众人心怀各异的落座后,宇文邕悠悠开口,道:“朕听闻北齐已派人去了陈国求亲,使团已出了洛阳,不知道堂兄知与不知。” 宇文护捋了捋发白的胡须,沉思了片刻,道:“是有听闻,看来高湛是狗急了跳墙,他想以联姻之名与各国挂上联系,日后兵戎相见之时,即便帮不上忙,也少了个劲敌。” 宇文邕斜睨了一眼婉瑶,不置可否,又道:“堂兄可有什么高见” 宇文护随即站起了身,在正厅内来回踱着步,片刻,道:“臣以为,随他去好了。想必齐国已知我们将陈顼妻儿送回到陈国的事,他是怕我们已与陈国结成了同盟,日后战乱之时,陈国出兵相救,所以才出此下策。可他不知,陈国胆小怕事,即便和亲了也必不会相助于他。所以,臣以为,随他去,让他将部分精力转移到陈国去。现如今已是寒冬,黄河口岸已然结了冰。高湛昏庸无道,年关的时候,定会大肆庆祝,边防松懈,我们趁此时机踏冰而过,东渡到北齐,直逼洛阳城,打他个措手不及。带兵前去的还是段韶,刚好少了元猛将,我们又多了几分胜算。” 宇文邕啪啪的拍手叫好,满意的道:“大冢宰果然心思敏捷,先皇果真没有托付错人,只要有大冢宰坐镇我北周江山,攻下北齐指日可待。” 宇文护得意的笑了笑,谦虚道:“皇上抬举老臣了,老臣不过是尽自己的微薄之力而已,能得到皇上的信赖,已是荣幸之至。” 婉瑶撇了撇嘴,一群言不由衷,道貌岸然的家伙。 宇文邕笑了笑,转而望向婉瑶,问道:“朕已想好惩治你的法子了,就罚你陪在朕的身边,一辈子不许离开,可好” 婉瑶猛然一惊,如晴天霹雷一般,双眸瞪的老大,一张樱桃小口张了半天,竟不知道该如何以对。说什么陪你妹去你么么的吧,宇文邕这个死衰神真是往死里整她啊什么陪在他身边一辈子你以为你是百元大钞人民币啊,我想你爱你舍不得你啊她是见识过北齐的皇宫的,想你北周也好不到哪里去吧她只会跳舞逗贫,真的不适合玩儿宫心计甄嬛传。 : 第六十一章 耍诈 婉瑶气的小脸通红,眼冒寒光,刀眼一横,狠狠的跌了他一眼,宇文邕也不以为然,继续道:“堂哥,虽说婉瑶是朕的侄女,但毕竟是名义上的,做不得数,朕想跟你要了婉瑶。说出来怕堂哥笑话,其实朕打第一次见到婉瑶时,便倾心于她,奈何她并未告知她的具体名讳,朕也寻她不得。今日能在此相遇,实属是缘分使然。虽说皇后的后位已定,朕给不了她至高的名分,但是朕可以许婉瑶一世幸福,让她成为后宫之中最为受宠之人,护她一世安稳。” 宇文邕平日里少言少语,能少说一句从不多言半句,今日倒是为了婉瑶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堆的话,话虽简单,却也句句诚恳。 婉瑶瞠了瞠眼,一双月牙眼眨巴了几下,直直的望着宇文邕,心思却在空中飘着。她此刻是不是得感恩戴德立刻敛裙跪地谢谢衰神的抬爱这得是多大个幸运的豆子才能砸到了她的头上 哈哈,哈哈,真他娘的搞笑,宇文邕肯定是猴子派来的逗逼。 什么后宫之中最为受宠之人大家瞧瞧,衰神设陷阱都这么名正言顺。最为受宠你确定不是众矢之的她活得过初一,不见得活得过十五。 宇文护更是一愣,竟不知宇文邕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难不成宇文邕真的知道了他想将婉瑶嫁给宇文宪以此来拉拢他遂强插了一脚,硬生生的想将婉瑶留在宫内可也不对啊,婉瑶毕竟是她的义女,宇文邕何其聪明,怎能自告奋勇的将他的人安插到自己身边若是日后,婉瑶争气真的生了个儿子,那他不是更该忌惮于他那又是为何宇文邕单纯的喜欢婉瑶这可能性大么宇文护迷糊了,想的脑瓜仁都跟着一抽抽的疼。 宇文宪更是坐立不安,让他将婉瑶拱手送到他哥哥的身边他做不到,可那人是他皇兄,九五至尊的皇上,他若想要了婉瑶,他又能奈何难不成告诉他说,我早已心属婉瑶这非但不能让宇文邕放手,反而害了婉瑶,俩人更是没了以后。这一步棋,委实下的好,让所有人都无言以对。 几人思前想后,都搞不明白宇文邕的本意。 宇文邕也不急,低垂着眼眸望着手中的杯盏,嘴角噙着一抹笑,婉瑶看的分明,宇文邕根本就是故意的,那笑容里藏着些许不屑,什么想留她在身边,分明就是把她当成物件来权衡三人之间的利弊了。 婉瑶气急,指甲深深扣着宇文邕的手心,用俩人能听见的声音威胁道:“你最好别把主意打在我身上,我于他们俩人也不过是枚棋子,没用了随时可以弃之,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将我弄回宫里呢,就不怕我把你的后宫搅的鸡犬不宁” 宇文邕不以为然,轻抬着眼梢睨了眼婉瑶,笑的六畜无害,道:“那是朕的事儿,就无需你操心了。” “你” 宇文宪仔细的瞧着俩人的小动作,这分明就是俩个小情侣之间相互么,难道婉瑶一直不愿意嫁给自己的原因竟是爱上了皇兄这仿佛又不大可能,俩人是何时遇见的又是何时相爱的宇文宪想着时间,或许是他在前去陈国的那一段时间也未可知,顿时心里酸楚难耐,拿起手边的酒盏,一仰头便喝了个干净。 宇文护定了定神后,笑着道:“虽说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婉瑶毕竟是臣的义女,这等关乎于一生的事情,还须得婉瑶自己同意才好。” 看看,都是些老狐狸,刚才想要她嫁给宇文宪时,就得父母做主,这会儿他怕言语上和宇文邕有分歧,又不能直接拒绝,遂把她推进了火坑里。若是同意,这日后的日子是福是祸怨不得别人,若是不同意,那话出自她的嘴,更是与旁人无关,宇文邕是谁九五至尊,北周的天子,虽说处处受得宇文护的压制,但是想要个女人,又不是立为皇后,跟朝政尚无关联,还需经得谁同意不过是个客套话,想必是要定了她,那她不同意不就等于自寻死路么好一群老狐狸,敢情都在算计她。 宇文邕瞧着婉瑶一双月牙眼弯弯,黑白分明,半垂着眼眸有些愣神,想必也是在思考对策。遂向她身边靠了靠,道:“你可以拒绝朕,但是,咦你身边那个跟你形影不离的小丫头哪里去了” 婉瑶顺着他的目光也四处搜寻了一番,哪里还有怜儿的踪影宇文邕这是在威胁她么若她不从,怜儿就会有危险。 婉瑶侧眼瞪她,齿关挤出了两个字,卑鄙。 宇文邕不怒反笑,道:“可有了答案若是有了,就大声的说出来。朕好择个良辰吉日迎你回宫。” 婉瑶像个泄了气的气球一般,绷紧的身子也软哒哒了松懈了下来,她还能如何不过是案板上的猪肉,只能任人宰割了。 婉瑶目光扫向宇文宪,发现宇文宪也正冷冰冰的看着她,眼底是说不清的复杂,愤怒憎恨伤心绝望婉瑶说不出道不明,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上了一般,心口一阵悸痛,悠地疼了起来。 宇文宪,这一生注定是要辜负于你,可我为何非要嫁给宇文邕我又不爱他婉瑶跟自己较上了劲儿。灵光一闪,突然有个妙计,嘴角噙着半抹坏笑,眼光悠悠的望了眼宇文邕,随即突然两腿一蹬,双眼一闭,晕厥了过去,倒下去之前,还不忘把桌上的酒杯推倒,像是怕人不知道她晕倒了一般。 宇文宪眸孔悠然收紧,心也跟着一提。上次遇刺,婉瑶的身子一直没好利索,怕是今日突发的事情吓到了她,才晕了过去。宇文宪明知这时应该站在原地,哪也不能去,但腿还是不理智的竟自几个大步跨了上来,一把便将婉瑶抱起,语气焦急,大喝一声,吩咐道:“来人,快去请大夫。” 随后朝着婉瑶的院子走去。 只是刚迈出去几步,宇文邕在身后忽然咳了几声,宇文宪脚下一顿,自知唐突了。想必日后,他想再跟婉瑶走的近些,或是仔细的看她几眼都是奢侈了,又怎能像今日这样抱她遂也不管不顾,径直出了正厅。 宇文护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打量着俩个人,嘴角扬了扬。看来,无论婉瑶嫁给谁,齐王与皇上都不可能像之前那样心无间隙了,红颜祸水一说真是不假。 : 六十二章 见招拆招 宇文宪见宇文邕一直黑着脸坐于梨花木嵌玉的座椅上,便等大夫看过之后,知道婉瑶没什么大碍,先行告辞回了王府。 宇文邕却一直没走,像是个深情的儿郎一样,一直守在婉瑶床边。 婉瑶的眼珠子来回的转着,明眼人一看便知是装睡。 宇文护挑了挑眉,道:“皇上今夜是否要在老臣这过夜老臣让人给皇上收拾出一间院子如何” 宇文邕打量着床上的婉瑶,玩味的道:“无妨,夜已深了,大冢宰还是早些歇着吧,朕在这守着婉瑶,等她醒来,见她没事了,朕便离开。” 婉瑶一听,这特么还怎么装了诚心的吧 宇文护也不客气,随即告辞退了下去。闺阁内,徒留宇文邕及婉瑶俩人。 宇文邕随手拿起床边的书看了起来,只是刚打开一看,顿时抽了抽嘴角。 这哪是什么书分明就是小儿看的简画么,不过真怪不得婉瑶,实在是古代的文字她认不得,每天又无聊的厉害,上次上街的时候,偶尔看见有卖小人书的,就顺手多买了些。虽说画的不怎么样,好歹也能看出来是一个故事,权当打发时间了。 宇文邕讥笑一声,默念道:“听闻李家是著名的书香世家,有优良的儒家文化修养,不过瞧见你的读物,朕倒是有些怀疑了,你当真是上党太守李希宗之女可贺敦皇后李祖娥的妹妹莫不是假冒的” 要问李希宗是谁,婉瑶还真就不知道,不过李祖娥却是她阿姐不假。 这么一说,看来宇文邕早已知道了她的身份。 婉瑶紧紧的抓着锦被,敢情宇文邕是有备而来,那她的这点小伎俩肯定早被识破了,真想被吐沫呛死算了。 宇文邕见婉瑶依旧不动声色,遂对着站在门外的李公公,喊道:“李公公,朕听闻治疗晕厥最好的药材,便是将蜥蜴、蟾蜍、蚯蚓及蚂蚁作为药引,再与鸡粪混为一起用马尿熬制,效果极佳。婉瑶迟迟不醒,朕尤为担心,你去叫人照着朕的偏方,弄一碗来给婉瑶喝下。” 话音刚落,婉瑶腾地一下坐起了身。 婉瑶晃了晃躺的有些僵硬的脖颈,面带微笑的道:“皇帝叔叔还没走么这怎么好意思让皇帝叔叔守在侄女床边呢,来人啊,快送皇帝叔叔前去休息。若是伤了龙体,你们担待得起么” 这时怜儿急急的跑了进来,先给宇文邕跪地扣了个头后,才泪眼汪汪的看向婉瑶,委屈的叫了声:“小姐。” 婉瑶不知为何,一点也不惧怕宇文邕,或许是他们最开始并非是以臣民关系相识的,又或者是婉瑶来自于现代,骨子里就没有那种阶级层面的关系,她的价值观里,还处在于人人平等的状态,只是谁比谁更本事一些而已。 遂婉瑶瞧也没瞧宇文邕一眼,一把拉起怜儿坐于自己床边,将她上下瞧了个仔细,知道她没受伤后,才缓了口气,睨了眼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的宇文邕,关心的问道:“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了,怜儿说出来,不怕的,我们有皇帝叔叔撑腰呢。” 婉瑶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好像宇文邕果真是她叔叔一般。 怜儿偷偷的瞄了眼宇文邕,面无表情的模样让怜儿有些害怕,遂站起了身,瑟瑟的立在一边,颔着首道:“小姐,没有人威胁怜儿,是怜儿自己太笨,这院子太大,本想着去给小姐找件厚实的衣服来,不想走着走着竟迷了路,结果回来的晚了些,连小姐晕倒了怜儿都不知道。” 说着泪含眼圈。 迷路骗鬼呢吧肯定是宇文邕搞的鬼,婉瑶想着心里就不痛快,刀眼立刻甩了过去。 宇文邕面无表情,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态也悠悠的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 婉瑶本是气他使诈,一个大老爷们,还是当今的皇上,竟欺负她连个大字都识不得的小姑娘,而且还差着辈分。 只是,宇文邕长的真的很好看,不似宇文宪的俊逸,不似沈格然的阴柔,宇文邕是那种看上一眼觉得冷冰冰,再看一眼更冷的人,可不知是哪股魔力,迫使她挪不开眼。 这是婉瑶第一次这么仔细的打量他,他像是从漫画中走出来的少年一般,却没有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阳光。似乎每次见他,都是一身玄色的广袖长袍,发束玉冠,一丝不苟。一双单眼皮细而狭长,不似宇文宪,热情而魅惑。他的眼内始终带着对人的冷漠,鼻子坚挺而硬阔,很有阳刚之气,略尖的下巴像是被雕刻过一般,嘴唇薄而巧,这是传闻中的接吻唇吧 婉瑶眼中的怒火渐渐的变了味道,瞳孔黑白分明,眼眸里满满的印着宇文邕,那种几不可闻的改变让婉瑶自己也着实吓了一跳,脸上浑然染上了一抹红晕。 宇文邕依旧冷冰冰,只是嘴角似有似无的那一抹讥笑让人看了实在不舒服。 婉瑶定了定神,道:“怜儿乖,别哭了,我这不好好的么,没事儿的,别担心了哈。你先下去吧,皇帝叔叔应该有话跟我说,是吧”说着眼神又飘渺的望了他一眼。 宇文邕也不恼不怒,由着她阴阳怪气。 怜儿朝着宇文邕跪安后下了去。 婉瑶不管不顾,捞起床边的小人书又躺了下去,翘着二郎腿,还颠抖个没完,这一幅模样,若是让怜儿瞧了去,肯定又会絮叨起没完。 宇文邕稍蹙了眉头,嫌弃之色不绝于眼,而后又恢复了常态。半响,婉瑶见宇文邕还是没有开口说话,不免又阴阳怪气起来。 她坐起身,将小人书随手扔至一旁,问道: “皇帝叔叔,你恨不得将我祖宗十八代都调查个清楚,这会儿又装什么深沉呢有话你就直接问。要是没问的,你就赶紧回家找你媳妇造小孩去吧,我听闻皇帝每天为了选择睡在哪个媳妇处都挺伤脑筋的。” 宇文邕依旧不语,由着她胡说八道。 婉瑶气急,往他跟前上了上,脸对着脸,咫尺之隔,接着又道:“你是打算这样跟我坐一夜么你不嫌烦,可我嫌啊,你想想,如果你想睡觉的时候,床边却坐了个大瘟神,你睡得着么就算不长心的睡着了,难道不怕做噩梦么” : 第六十三章 窝囊废 宇文邕定定的望着婉瑶,这一刻,那一双眼睛还是他初见她时候的澄澈清明,没有隐藏,没有防备,干净的不曾有丝毫杂质。 婉瑶肤白如雪,小脸儿因生气而有些微红,轻抿的嘴唇看得出在隐忍。发丝有些凌乱,铺满了整个香肩,刚好露出了小而精致的下颚。 宇文邕想,若她不是李婉瑶,不是齐国的和亲公主,不是宇文护的义女,他应该会爱上她吧 性子活泼又古灵精怪,像是上天派的精灵一般,能让他复杂的生活里多得一丝绚烂色彩。 窗外守夜的烛灯突然晃了晃,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四处乱窜飞开,扑腾着翅膀,发出阵阵声响。 婉瑶被宇文邕这样瞧的有些不自在,也觉得似乎离他太过于亲近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遂眨巴了几下大眼睛,手撑着床榻,刚要向后移去,挪开些距离。不想却被宇文邕一把抓住,他大而有力的手忽而扣住婉瑶的脖子,长臂一带,惊呼间,已将她带至自己跟前,随即偏头吻了上去,不容有任何质疑。 起初婉瑶有些怔愣,反应过来之时开始拼命的挣扎,她推搡着他,掐他打他,奈何宇文邕如一尊大佛一般岿然不动。 宇文邕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将她紧紧的困在自己怀中。 起初,宇文邕只是蜻蜓点水一般,在她唇瓣上打着转,只是吻着吻着,渐渐失去了初心。他握着婉瑶腰肢的手稍稍用力,婉瑶便喃呢一声,他舌头巧而灵活,忽而滑入她的口中,长驱直入,辗转于她的口腔之中,吸允着她的香舌,不能自拔。 宇文邕犹记得,他曾在梦里面吻过她一次,就是这样模样。 婉瑶脸颊绯红,胸口起伏不定,砰砰砰的跳个不行,似乎要将心脏跳出来一般才肯罢休。她呼吸不顺,抓着宇文邕胸襟的手不自觉的紧了几分,直到宇文邕感觉到丝丝疼意之后,才渐渐放开她。 婉瑶重重的喘着气,脸色娇红欲滴,小巧的嘴唇因刚刚的热吻而变得绯红,长长的睫毛眨巴眨巴。 宇文邕嘴角荡着笑,眼里多了些情愫,意犹未尽,幽幽的看着大口喘气的婉瑶。 呼吸顺畅之后,婉瑶猛然欺身上前,抓起宇文邕的胳膊张嘴开咬,嘴里囫囵着骂道:“宇文邕,你是个变态么竟然敢亲我,我咬死你。” 这北周,敢直讳宇文邕名字的,怕是除了婉瑶再没第二人了。 窗外的纱灯忽而又晃动了几下,随后又恢复了平静。 宇文邕反手抓住婉瑶,身子前倾,长腿向上一跨,将婉瑶压在了床榻之上,他双手按住婉瑶的手腕,迫使她动弹不得。 婉瑶满眼的惊恐,一双灵动的月牙眼闪烁不停。 宇文邕忽然来了愚弄之意,他欺压下去,嘴角勾着抹坏笑,声音低沉,充满男性诱人的磁性,余音缭绕,道:“婉瑶侄女,你要乖哦,叔叔来咯。” 婉瑶双眼瞪的极大,随着宇文邕放低身段的动作,她猛然将头向右偏去,像是有什么恶心人的怪物在靠近她一般,让她惊吓的紧闭着双眼及嘴唇。 宇文邕贴近着她的耳廓,吐出温热的气息,道:“嫁与不嫁,你以为由得了你朕问问你的意见,不过是想给宇文护几分薄面,你识相的话,进了宫之后,朕还能许你一方太平,不被人欺辱。若是不懂得审时度势,那么” 婉瑶忽然来了脾气,明知道这话说不得,可还是大声的说了出来,目的就是要气他一番。 婉瑶转过脸怒视着宇文邕,轻挑着道:“别把话说的那么好听了,还给宇文护几分薄面说白了,你不就是怕他么窝囊废。” 宇文邕的瞳孔悠然收紧,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此刻火光四溅,怒不可遏,手下的力道也狠厉了三分。 婉瑶吃疼的瞪着宇文邕,一副谁怕你谁就是孙子的模样。 片刻后,宇文邕恢复了常态,依旧一张冰山脸面无表情。 “朕有的是法子让你进宫,比如说,这样。” 说着唇又贴了上去,婉瑶堪堪偏过头,那薄凉的唇便落在了她雪白的脖颈上。宇文邕像是品尝着美味一般,像只猫一般,轻添了几下,随后咬了下去,力道不深不浅,但足以留下个痕迹。 婉瑶隐忍着不做声,倔强的想,看你能奈我何我权当被狗咬了一口。 瞧着故作刚毅的婉瑶,宇文邕讥笑一声,道:“对,就这样,进了宫之后也要像现在这样,没什么是不能忍的。明日你记得回了大冢宰的话,就说朕三日之后迎你进宫,你也好生准备着,多跟元氏学学规矩,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要牢记于心。朕的后宫可不比你在大冢宰府来的舒服,教规矩的宫人们,可不懂得怜香惜玉。”说罢后,放开了婉瑶,坐直了身子。 婉瑶也腾的坐了起来,虽说面上一副不怕死的模样,但内心已将自己骂了个狗吃屎。李婉瑶啊李婉瑶,你满脑子装的都是麻辣烫么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非要激怒他干嘛这卑鄙的小人大瘟神,当初不过是偷骑了他的马,便被他罚到衙门领了二十大板。刚刚的话那么大逆不道,不用想也能知道以后的日子究竟是怎么样了。 婉瑶平复了下心绪,想着既然事已至此,估计也不会再坏了,遂大着胆子问道:“宇文邕,你明明就不喜欢我,又知道我是北齐人,你不想让我嫁给宇文宪,以此来阻止宇文护拉拢宇文宪我能理解,大不了随便将我指给谁就好了,为何还要将我弄进宫里就不怕我是个细作,日夜监视你” 宇文邕不语,起身拂了拂衣摆,转身欲走。 婉瑶气急,接着又道:“宇文邕我讨厌你,我根本就不想见到你。” 宇文邕跨出门之前,语气冰冷的道:“你以为进了朕的后宫,就能日夜陪在朕左右不想见到朕朕可以成全你。”说罢后,身影便隐匿在了黑夜之中。 婉瑶大怒,将床上的油绿色的绣着大红牡丹的绣枕一把扔到了地上。发疯似的大吼了几声也不觉得解气。 怜儿听到动静后连忙跑了过来,瞧见婉瑶的状态后不免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捡起绣枕,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 第六十四章 逃 走 婉瑶撅着嘴叹了口气,恹恹的一句话也不想说。事已至此,还能如何 可是宇文邕为何一定要将她弄进宫里,婉瑶怎么也想不明白。 或者对此疑惑的人,不单单是婉瑶,宇文护、宇文宪,就连常伴宇文邕左右的路焱也并未参透,不过路焱知道,他家主子那么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怜儿拍了拍绣枕上的灰尘,平稳的放好后,道:“小姐,怜儿去给您打点水来,您净脸之后能舒服些。”说着转身出了房。 婉瑶愣愣的靠着床壁,失魂落魄。 思及前后,种种谜团萦绕在脑海中。 婉瑶总有一种掉进陷阱的感觉,一步步,像是有谁早已挖好了坑等着她跳一般,可究竟是谁想要一次次的将她置于死地 若说从前的李婉瑶,大家闺秀,连笑都得拿张帕子掩着嘴,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不可能树敌。 若说她,从穿越后到现在,似乎也未曾得罪过什么人。 婉瑶想的脑袋一抽抽的疼,她急的抓着头风发疯了一通。 眼梢飘过,刚好看见了被她刚刚仍在地上的绣枕,油绿色的绣着大红牡丹,婉瑶眼睛突然有了光亮,她脚踩着鞋子蹬蹬蹬的朝着沈格然的住所跑去。 已是深夜,屋外的空气十分寒冷,婉瑶的身子因上次掉进了冰河里,弱的厉害,这几日总是手脚冰凉,暖和不起来。 沈格然的屋内早已熄了灯,怕是已经歇息了。可是婉瑶等不急,猛拍着门板大喊:“沈格然你出来,我有事儿找你,沈格然别睡了,沈格然你听见我说的话了么。” 半响,门从里侧被打了开,措不及防间,婉瑶一把扑了个空,好在沈格然拉了她一把,才不至于摔倒。 婉瑶也不客气的直接进了屋,坐于桌边,开门见山的道:“沈格然,你之前说过的话还作数么” 沈格然慢悠悠的将烛灯点燃,灯芯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映着婉瑶的脸颊嫩白无暇,似透明一般。只是嘴唇冻的有些发紫,脸色也苍白了几分,沈格然悠悠的站起了身,将身后的炉火点的更旺了些。 他睡眼惺忪,黑墨一般的长发自肩头垂下,整整齐齐,白色的里衣一丝褶皱也没有,胸襟微敞,露出了好看的线条及肌理。 婉瑶疑惑的瞧了瞧他,张嘴想问:“你睡觉这么老实么”奈何还是没有说出口,她觉得自己得长点记性。无关的话少说,无关的事儿少做,因为她不知道哪句话或是哪件儿就得罪了何人,又无辜招来了祸端。 沈格然坐于婉瑶身侧,斟了杯茶,微仰着头,水顺着他的喉咙自上而下滑过,薄唇红润,性感至极。 “不知婉瑶姑娘说的是哪一件儿事儿” 沈格然抬手拭了下嘴角的水珠,笑着问道。 婉瑶默了一下,还是张了口,道:“就是上次在落香居外的林子里,你临走的时候说,如果日后有事求你,你会帮我,有这事儿吧” 沈格然微眯着眼睛,笑的春风荡漾,道:“哦,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儿。那次你被人下了媚药,我为了救你,差点” 话说一半,婉瑶拿起茶杯泼了过来,好在沈格然反应机敏,才躲了开来,只是溅了一地的水。 “婉瑶姑娘确实是找在下帮忙的”沈格然挑着眉头问道。 婉瑶白了他一眼,闷声道:“你别闹了,快帮我想想办法吧,怎么才能逃出去我不想嫁给宇文邕。” 说罢后又觉得有些不妥,遂改了口,道:“我不想嫁给皇上,不想进宫去,那明瓦红墙的地方不适合我,我若进了去,会被憋死的。” 沈格然听后,哈哈的笑了几声,道:“很多人削尖了脑袋挤破了头都想住进去,你可倒好,却想着如何逃走不过,这若是被发现了,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啊,你确定要这么做么” 婉瑶笃定的道:“我的九族就是怜儿,进宫是死,逃走被发现也是死,倒不如为了自己的幸福拼一把。” 沈格然轻抬着眼梢,仔细打量着她,一双月牙眼流光溢彩,像是天际挂着的那一弯明月,璀璨照人,那瞳孔像是个漩涡一般,将他深深的吸了进去。 后来,沈格然坐在婉瑶的身边侧着头望着她,道:“你可知这世上有种毒,摧人心智食人骨髓,一旦沾染上,便无药可解。” 那时的婉瑶,眼波平淡无奇,静静的看着天边那一道红霞,笑的淡然。 沈格然又道:“那毒药的名字,叫做李婉瑶。” 沈格然最后还是答应了婉瑶帮她,但是逃得走逃不走,权且看她的造化了。 婉瑶笑的欢快,道:“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缘再见,我请你喝酒。” 沈格然笑得勉强,点了点头,道:“好,有缘再见。” 第二日清晨,吃过早饭后,婉瑶便跟元氏告了辞,说是落香居内还有些事情要交代,所以要回去一趟,待处理完事情之后,马上回来,因为出阁的那天,定是要从大冢宰府上走的。 元氏有些心疼婉瑶,抬手轻轻摸着她的脸,满眼的舍不得。 其实婉瑶是有些感动的,无论宇文护当初认她作为义女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元氏却始终将她当作亲生女儿一样对待,这么久以来的关心与呵护,婉瑶都看在眼里,就算昨夜设宴的时候,元氏也想着将婉瑶嫁与宇文宪,那是因为元氏知道,宇文宪能护得婉瑶一世平安。她所求的,不就是如此么。 婉瑶回身抱了抱元氏,鼻子莫名的酸了酸。她承认,她还是个孩子,还会有很多的情绪,她舍不得元氏,正如元氏舍不得她一般。 婉瑶临走前,元氏叫住了她,对着早就候在门外的裁娘道:“给婉瑶好生量一量尺寸,这几日,她有些消瘦,做嫁衣的时候,要做得贴身些,那样好看。” 裁娘连声应着,婉瑶也配合着伸开了双臂让她测量。 元氏又道:“幻云,上次老爷拿回来的那一匹从番邦进贡来的缎子,一会儿你去找出来,就用那匹做嫁衣,那匹的颜色最为光亮,金色萦绕,闪闪发光的,最为适合你。” 想了想,又道:“我那里还有一对羊脂玉的镯子,耳铛是一对翡翠玉的,会有些老气,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婉瑶,要不你还是别回落香居了,估计也没多大的事儿,这样吧,等裁娘量好了尺寸,为娘带你出去转转,长安城内有个宝玉堂,那里面什么珍奇的物件都有,你喜欢什么,为娘买给你。” 裁娘记好了尺码便退了出去,婉瑶抱着元氏的胳膊,撒娇道:“义母,成了亲之后,我就是皇上的妃子了,要什么没有就算日后皇上不喜欢我,但是也定不会亏了我的,毕竟还有您和义父在,皇上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您说不是。” 元氏恋恋不舍的望着婉瑶上了马车,叹了口气,才回了宅子。 婉瑶坐上马车后,悄悄的撩起了帘子的一角,看着元氏由幻云搀着,蹒跚的往回走,不免心生难过。或许这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了。 : 第六十五章 进宫 腊雪寒冬,天亮的晚。过了卯时5点7点,天才蒙蒙亮,巧云老早的便为郑如烟准备了早膳。 宇文宪很少与郑如烟同桌而食,俩人的关系很是微妙,外人面前恩爱有加,如胶似漆,回到王府后,宇文宪便像变了个人似的。 其实彼此都明白,如此不过是个障眼法,宇文宪不想再娶,或许也是因为他确实还没有真正想要相守一生的人。而郑如烟却是实实在在的不想府内多个与她争抢宇文宪的人,尽量宇文宪对她冷若冰山。所以俩人演起戏来,都还卖力。 最开始成亲那一两年,宇文宪对她虽不至爱的如火如荼,却也相敬如宾。 只是近一年,宇文宪不知怎的,偶尔面上的事儿也不想让郑如烟好过。 郑如烟生性傲慢,跋扈嚣张,又不肯像其它女子那般委曲求全,明明深爱着宇文宪,然闹起脾气来,就是不肯低头,日复一日,便造就了今日的局面。 所以每日的三餐,都是巧云叫了小厨房,准备些郑如烟爱吃的饭食,样式不多,但都很精致。 昨夜宇文宪喝的烂醉而归,回府后歇在了婉瑶曾经住过的明月阁,郑如烟听闻后,冷哼了一声。 巧云本以为她家主子听了后又会大发雷霆呢,不想却出奇的冷静,而且早膳还喝了一整碗的糯米玫瑰花粥。 早膳后,巧云便为郑如烟净身梳妆,今日郑如烟要进宫去,遂妆容要格外的庄重端庄,差不多两柱香的时间,巧云与几个丫头才梳理完。 郑如烟站起身后,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身绯红的凌栾绸缎的锦御广袖长袍上星星点点的绣着朵朵雪白色桃花,月黄色镶金丝缎的宽腰带都是绣娘们精心缝制的,针法密而细,雪白色的绣着锦绣鸳鸯的长靴更是一尘不染,头上梳的是飞天发髻,戴着繁重的发饰,一丝不苟。她前后的看了看,抬起葱白的手指抚了抚翡翠霞光的耳铛,长长的枚红色丹蔻指甲衬着白皙的皮肤更是莹润亮泽。 郑如烟满意的笑了笑,巧云这才松了口气。 她家主子的脾气一直都不好,稍有不顺便要责罚她们,所以府内的气氛都比较紧张。 巧云接过早就准备好的樱花粉色狐裘长绒披风,跟着郑如烟一道出了王府。 几个机灵的丫鬟立在马车旁,将厚厚的棉垫子铺的暖和厚实,见到郑如烟婀娜的出了来,连忙搬了个马扎凳子,巧云搀扶着郑如烟上了马车,马厮朝着空中甩了一记响亮的鞭子,马儿便晃晃悠悠的朝皇宫驶去。 一路上,郑如烟都紧闭着双眸靠着马车壁一言不语,嘴角却始终勾着笑,车轱辘撵着马路上的石子偶有颠婆,郑如烟也默不作声,巧云至始至终都是坐立不安。 大概一个时辰,马车便抵达了宫门口,守在玄武门的侍卫一身戎装铠甲,站的笔直,见是齐王府的马车,上前行了个礼后,接过马厮手中的令牌看了看,随即放了行。 马车穿过冗长的寂静通道后抵达了武清门,再往里去,便是进了正门,通往各个后宫,一切马车是入不得内的。 巧云先行麻利的下了车,而后搀扶着郑如烟,为她理了理狐裘长绒披风,朝着冯姬冯夫人的闵月殿走去。 郑如烟与冯夫人俩人是表亲,冯夫人的爷爷也就是郑如烟的外公冯道远,是柱国大将军,开朝元老,曾与先帝爷一共打下了这北周天下,是个急性子,雷厉风行,却赏罚分明,深得下属们爱戴。不好大喜功,和大冢宰宇文护多少有些不对头,当初宇文邕娶了冯姬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 冯道远如今举家迁移,戍守边疆,虽不涉及朝政,却手握重兵,他的部下都是随着他出生入死的勇士,怕是宇文邕想要调兵遣将也需经得冯道远的同意了。 冯道远只有一儿一女,如今儿子冯启山随着冯道远一起戍守边疆,可是女儿冯嫣然却在郑如烟出生的时候因难产而死,郑如烟的父亲郑驰德家境一般,是个读书人,粉面小生,家里又仅剩个老爹,自是照顾不好郑如烟,遂郑如烟从小便随冯道远一起生活,家里百般宠护。 郑如烟与冯夫人相差两岁,又因是妹妹,遂冯道远打小对她便比对冯夫人更是上心几分,也娇宠的厉害。 若不是郑如烟当年死活也要嫁给宇文宪,冯道远说什么也要将她带到边关去,留在自己身边。 虽说俩人从小一起长大,模样也是长安城内数得上数的美人,但是性情却大相径庭。 许是郑如烟被宠的厉害,冯夫人性情便温婉可人,又懂得察言观色,所以在宫内很是吃的开,也深得皇上的宠爱。 闵月殿矗立在一片万花园林之中,仅有一条长长的香草道路连接着宫殿与外界,即便是皇上到此,也要下车皇撵步行入内。 景色一年四季似幻似空,犹如桃花源一般,种满了四季开花的树木。春天的时候,桃花、杏花、梨花开的争奇斗艳,夏天便是荷花、石榴花、槐花、桂花等,到了此时,更是梅花的季节,一朵朵一簇簇,飘香十里。 冯夫人一早便让大宫女萧瑟出了闵月殿去迎着郑如烟,此时三人一前一后的回来了。 “表姐,表姐” 郑如烟前脚踏进寝宫的门槛后脚便叫了几声,直接穿过屏风入了寝内,身上似乎还带着些凉风的味道。 冯夫人刚刚梳洗完,衣服还未来得急更换便应了一声,而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郑如烟笑了笑,道:“皇上昨夜歇在了本宫这里,上早朝的时候也未叫醒本宫,所以起的晚了些,让烟儿见笑了。” 郑如烟有些羡慕的道:“我听说皇上昨夜去了大冢宰府上,还说三日之后要迎娶大冢宰的义女李婉瑶,昨夜回来的定是很晚吧如此还歇在了表姐这里,看来对表姐真真是宠幸呢。” 冯夫人淡淡的笑了笑,道:“后宫嫔妃本就不多,多填几个妹妹帮着皇上分忧解难也是应该的。” 郑如烟不免撇了撇嘴,道:“表姐你心可真大,就不怕李婉瑶夺了你的宠那小贱人的手段我可是见识过,伶牙俐齿的,典型的狐媚子,蛊惑人心的功力可是大着呢。” 冯夫人有些惊讶,一双杏眼瞪的溜圆,问道:“哦你认得她” : 第六十六章 痛处 郑如烟讥笑一声,手指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娟帕,关节都泛了白,恶狠狠的道:“化成灰我都认得她。” 冯夫人由婢女缪儿侍奉着更了衣,又吩咐萧瑟去叫小厨房做了些梅花羮。 “烟儿最是爱吃梅花羮了,现在的梅花开的正好,食材都是新鲜的,这会儿的梅花羮啊可是比平日的都香甜呢,巧云,一会儿回走的时候记得拿上一些。” 巧云颔首乖巧的应了一声。 冯夫人边说着边拉着郑如烟的手一起出了寝内去了偏厅,俩人找了一处临窗的矮塌坐了下来,屋内被烧的热乎乎的,仿若如春,缪儿连忙侍奉了两盏茶。 冯夫人抿了口茶,笑的温婉的道:“这是前些日子皇上新赐的君山银针茶,听说是番邦刚刚进贡的。烟儿你也尝尝,新茶就是润口些,格外的清香。” 郑如烟恹恹的抿了口,心里很不是滋味。 冯夫人放下茶盏,余光看了眼郑如烟,漫不经心的问道:“烟儿刚才说识得李婉瑶既然是大冢宰的义女,想必也是个知书达理,端庄秀雅的女子咯” 郑如烟冷笑一笑,不屑的道:“一个落香居的贱坯子而已,哪里谈得上端庄秀雅” “落香居不就是长安城内闻名遐迩的红楼么” “表姐整日里居于后宫都知道的地方,看来落香居果真是远近闻名了。” 冯夫人满脸疑问的看着郑如烟,不解的问道:“那大冢宰为何又收了她做义女呢” 郑如烟挑了挑眉角,道:“这个贱人定是用了什么巫术蛊诱了人心,不然以她的境况,别说收做义女了,就是给巧云提鞋怕都配不上。” 冯夫人正了正色,道:“烟儿莫要逞口舌之快,叫人落了话柄,隔墙有耳呢,传了出去终归是不好的。皇上难得有个喜欢的女子,关于婉瑶姑娘的出身就到此为止,免得叫人听了去,平白惹了事端。” 顿了顿,又问道:“听烟儿的语气,好似两人有些过节一样” 郑如烟随即变了脸,怒目满眼,道:“何止是过节,我恨不得食其肉,剥其皮,寝其骨。” 冯夫人听的毛骨悚然,问道:“何事会如此严重” 郑如烟愤恨的怒视着前方,仿佛李婉瑶就坐在她对面一样。 冯夫人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又道:“有什么事不防跟本宫说说,本宫也来评评理,看看这气,你究竟是该生,还是不该生。” 郑如烟稍稍垂了垂眼帘,内心叹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李婉瑶毕竟是由宇文宪带回来的,如今进了宫就是皇上身边的人了,若是叫人知道了她是北齐的和亲公主,怕是会被有心人看去,以为宇文宪将她安插在皇上身边有什么居心和企图。哎,虽说她恨的压根都痒痒,却也说不出口,谁叫这事儿会牵扯到王爷呢,回头再安个什么窝藏罪犯或者意图谋反的罪名,怕是整个齐王府都难逃其责了。 冯夫人见郑如烟默不说话,轻叹了口气,转而又道:“哎,不说也罢,你的脾气也得稍微改改了,不要动不动的就跟自己斗气,伤了身子。你与齐王成亲也有三年了吧之前总觉得你小,自己又是个孩子,所以也不着急要孩子。虽说你是个侧妃,可是齐王也一直未曾立过王妃、纳过妾氏,更别说有什么通房的侍女了,如此这般的爱戴你,肯定是想寻个机会将你扶正呢,你的肚子更要争些气才好,一会儿本宫让人去传单太医过来,帮你瞧一瞧,看看是否需要开些补药调理一下。” 郑如烟脸色极差,扶正宇文宪若是早有此念头,也定不会让那李婉瑶住进明月斋了。 为什么成亲三年还迟迟没有怀孕若是从前,俩人关系还没有闹僵的时候,每个月几次的房事,宇文宪也是尽心尽力的,或许是上天不够眷顾。可是现在,宇文宪甚至都不愿意与她同桌而食,更别提同寝而眠了,即便上天再眷顾她,也无可奈何啊。可这一切,归根结底,不都是因为李婉瑶么若是没有她的出现,宇文宪也不至于如此的不待见她。 想到此处,郑如烟更是恨的将一口银牙咬的吱吱作响。 凭什么她将自己的生活搅的乱七八糟后,又能飞上了枝头变凤凰凭什么 冯夫人见郑如烟愤愤不安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端起茶盏吹了吹漂浮在上面的茶沫,接着问道:“烟儿是如何知道婉瑶姑娘的这些事儿的” 郑如烟回了回神,有些结巴的道:“我、我也是听、听几位朝内大人的夫人偶然提起的,说是落香居新来了位歌舞伎,妖娆魅惑的很,听闻有不少人为了竞得她的初夜而大打出手呢。” 冯夫人听得一惊,“哦那婉瑶姑娘还是处子之身么” 郑如烟冷哼一声,笑道:“那谁晓得。” 她顿了顿,随即眸光一亮,问道:“表姐,若是李婉瑶不是处子之身,那她可还有资格进宫伴驾” 冯夫人道:“这个,照理说,即便是皇上不在意,怕是太后那边也不会应允的吧名节对于女人来说比命还重要,更何况她是要许配给这全天下最为尊贵的男人了” 郑如烟了然,随手端起缪儿刚送来的梅花羮,吃了几口,笑的甜甜。 而后俩姐妹又随便聊了聊,单太医看过之后,倒也没什么大碍,稍微有些体寒症,随即叮嘱了些日常要注意的饮食,少吃些辛冷的食物,天冷多加些衣物云云之类的,又给郑如烟开了些补气补血的方子,巧云连忙上前收好。 午膳的时候,冯夫人叫人炖了锅人参鸡汤,里面放了十足的材料,味道又香肉又嫩,郑如烟心情大好,连喝了两碗。撑的躺在矮塌上消化了半天食儿。 临走的时候已是日落西山了,窗外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将这威严的皇宫笼罩在一片火红里,却又衬得宁静祥和,有些格格不入。 冯夫人差萧瑟去把早早为郑如烟准备好的一对锦玉翠玲珑的耳铛拿了过来,递给了她,笑着道:“这是皇上前些日子赏赐的,本宫觉得更适合你戴,诺,赠予你了。回去后要收收自己的脾气,莫要和齐王置气,养好了身子尽早的要个孩子。” 郑如烟接过耳铛,感激的望着冯夫人,泪眼朦胧,上前一步抱了抱她,道:“还是表姐对我最好了。” 冯夫人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宠爱道:“本宫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 第六十七章 谋划 回府途中,巧云瞧着自家主子心情不错,便大着胆子碎碎然的念叨了句。 “冯夫人对咱家王妃真真是好呢,每次一来,有什么好吃的好物件都想着您。” 郑如烟得意的笑了笑,道:“自是,表姐就我这么一个妹妹,怎能不对我好。” 巧云将裘绒的毯子往郑如烟身上盖了盖,怕她凉了腿,转而又道:“王妃,您说那李婉瑶若是进了宫,会不会抢了冯夫人的宠啊她狐媚子的功夫可是了得呢。” 郑如烟眼内闪过一丝精光,由最初的浅笑弯弯渐渐变得狠厉,她冷哼一声,愤恨道:“我已被她害的至此,万不能让她进宫再害了表姐。巧云,一会儿你多带些银子去贫民区那边,找几个精壮的汉子,摸准了那贱蹄子的外出时间,找人破了她的处,再毁了她的脸,哼,如此,莫说进宫,就算留在落香居沦落为娼ji,怕是也要遭人嫌弃了。哼哼,哈哈哈哈。” 这几声放肆的笑声听得巧云毛骨悚然,紧张的暗自抓了抓衣袖。 巧云自小便在冯府长大,冯道远及儿子冯启山虽然模样英朗,风流倜傥,却至始至终都是一位夫人,举案齐眉,和和乐乐。即便随着郑如烟嫁到齐王府,也仅仅做过一次,虽说无人知晓,可阴影却一直残留在脑海中,夜里经常会被一张恐怖的脸孔吓醒,遂有些害怕,眼光闪烁,结巴的问了句:“王妃,您、您真要如、如此么” 郑如烟睨了眼巧云,讽刺道:“怎的怕了又不是没做过,怕什么。” 巧云面色苍白,伸手擦了擦冷汗,却也只能点头应下。 回到齐王府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暮色降临,一轮弯月挂于天边,冷风嗖嗖的吹着,有些刺骨,巧云裹了裹夹袄,将高高的叠领围巾向上拽了拽,遮住了半张脸,她四下望了望,确定没人后才从王府的后门溜了出去。 一路上,巧云时不时的回头张望,生怕被人识了去,她步履急速,七弯八拐的过了几条街后,停在了一处矮小的房子前,房顶的烟囱上炊烟袅袅,院子里放了几个簸箕,里面晒了些干菜,屋内燃着暗烛,影影错错,将人影照在了窗花上,拉的变了形状。 巧云将手伸进了门扉里,反手一拽便拉开了门栓,随后关上了门,直接进了屋子。 李大海正坐在桌边喝着小酒儿,桌上两个简单的小菜。见到巧云的一刹那,愣了愣,随即笑开了花,道:“妹子,你咋来了呢吃饭了么快快,一起吃点。” 王绣娘听见动静后,披了件满是补丁的夹袄出了来,瞧是巧云,面露惊恐,随即尴尬的笑了笑,道:“是巧云啊,咋这么晚过来了呢莫不是有什么事儿”说着撇了眼李大海。 巧云坐于桌边,随手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便见了底,默了默后,道:“大海哥,我这次来是找你有事儿。” 说着拿出了一百两银票塞到了李大海手中,神色肃然,道:“这次你再帮我处理个人,这人叫李婉瑶,是落香居的舞伎,一会儿你找几个人去落香居门口守着,我这有张画像,你看仔细咯。” 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画像,墨迹还没干利落,脸颊上有星星点点的被墨汁影错的痕迹。 李大海看了看银票,又看了眼画中美若天仙的女子,有些慌神。 王绣娘近身上前,拉了拉李大海的衣袖,这才缓了缓。 巧云接着又道:“她这几日肯定会出门,所以你叫人在门口守住了,千万不要错过。抓住她后,像上次一样就好,可是这次让那些男人轻一些,莫要把人再给弄死了。” 王绣娘听的直哆嗦,颤着嗓音,问道:“巧云啊,上次的事儿虽然过去一年了,但是官府那里还没有销案呢,每次上街的时候都是胆战心惊的,这次能不能别找你大海哥了” 李大海痴痴的望着画里面的婉瑶,傻嘿嘿的笑了两声,打了个酒嗝,道:“妹子,这事儿交给我了,保证留个活口,嘿嘿。” 王绣娘狠狠的拧了把李大海的胳膊,李大海疼的直咧嘴,回手推了她一把,她身子瘦小,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巧云睨了眼王绣娘,道:“嫂子,这一百两够你俩过活两辈子了,等完事后,你俩也别留在长安了,直接回乡下去,买几亩地,好好安生的过日子。”说完后又看了眼有些痴傻的李大海,道“大海哥,你也别再赌钱了,没有那赌运,竟长那赌胆儿。事儿办的利索些,莫给人留个把柄。”说罢转身出了屋,回了去。 巧云走后,王绣娘拿起桌上的画像,端量了一番,道:“比上次那姑娘漂亮的多,只是可惜了,哎。” 随即又道:“大海啊,我看你还是别去了,上次没被人发现,已是是万幸了,这要是被官府抓去,可是要杀头的啊。” 李大海将碗中的酒一口干了去,随后抬起粗糙的麻布衣服蹭了蹭嘴角的酒渍,道:“有二狗子他们俩呢,你怕啥” 王绣娘忧心忡忡,道:“我看你就别去了,回头多分给二狗子他们一些银子,咱们收拾收拾东西,明天就回老家去,这地方真真是待不得了。听说落香居的舞伎身后都有个大官儿替她们撑腰的,我们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李大海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回里屋穿了件破烂的却还算干净的棉袄,转身出了院子,任凭背后王绣娘如何叫唤。 回去的路上,巧云不免有些惊讶,街道上怎么一下子突然多了这么多的士兵呢刚才来的时候还安静的很。 士兵们穿街走巷,一个个身穿铠甲,手持佩剑,走起路来铿锵有力,看的人心惊胆战。 巧云三步两回头的四处张望,心里直泛着嘀咕。 街边刚好有位煮混沌的小哥摆着摊位,巧云连忙上前打探了一番,原来是总衙府得到可靠消息,说是北齐人偷偷潜入了长安城,遂要关闭城门几日,来个瓮中捉鳖。 巧云半信半疑的回了府,郑如烟听闻后,翻了个白眼,道:“早都潜入长安城了,现在才想起来要抓” : 第六十八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 吴妈妈听闻婉瑶要回落香居后,一大早便带着所有姑娘站在大厅内等候,婉瑶将将踏进门,姑娘们齐刷刷的委身福礼,喊道:“娘娘吉祥。”莺莺燕燕的一片,犹如夏日里的御花园,百花齐放。 吴妈妈笑的灿烂,讨好似的向前几步握住婉瑶的手,念道:“培养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个争气的了,婉瑶啊,你日后飞黄腾达了,可莫要忘了吴妈妈呀。” 婉瑶一脸黑线,敢情她能嫁进皇宫去,是得了吴妈妈的栽培了 其余的小姐妹一个个涌了上来,里三层外层的,拉着婉瑶说些客套话,求些取经之道,阮希则站在原地始终未动,嘴角上扬,眼里是化不开的欣喜。 婉瑶哼哼呀呀的应了几声,拨开人群朝阮希走来,笑的甜甜的叫了声:“阮姐姐。” 阮希逗弄她似的,又委身福了福礼,道:“阮希见过娘娘。” 婉瑶嗔了她一眼连忙拉起,努着嘴道:“什么娘娘爹爹的,阮姐姐也要笑话我不成” 阮希拿起娟帕半掩着嘴,笑着道:“草民不敢。” 婉瑶随即弯着腰将手伸向阮希的胳肢窝,挠她痒痒,直到阮希求饶了,才停了下来,怜儿站在一旁看着她们咯咯的笑着。 多年以后,这画面回想起来,依旧能让人嘴角上扬,觉得既满足又幸福,只是那时的她们,再也回不到当初。 三人嬉笑打闹了一会儿才回了房间。 阮希将婉瑶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身体都好利落了么哪里可还有疼” 婉瑶笑着道:“已经全好了,我是谁啊,阎王爷见面都要绕道走的,哪能轻易收了我的命。” 怜儿一边将值钱的物件往出拿一边道:“哪有好利落啊,大夫说小姐的体内寒的很,以后怕是冷水都碰不得呢,天气那么冷,又掉进了冰河里,怎可能不落下病根呢。” 婉瑶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哪有那么娇气。” 说话间,潇潇推门而至,满脸的不舍,道:“婉姐姐,你走了后是不是就不会再回来了啊” 婉瑶笑着将她拉过来坐在一边,道:“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 潇潇撅着嘴,道:“可过几天,婉姐姐就是贵为娘娘的人了,怎么可能还会到这种风尘的地方来。” 顿了顿,又道:“婉姐姐还是不要来得好,免得被别人瞧见再落了口舌,听说宫中的娘娘们为了争宠,手段都很是厉害呢。” 阮希笑了笑,道:“你婉姐姐好歹也是大冢宰的义女,谁人敢欺负她啊” 潇潇津了津鼻子,道:“哎,阮希姐姐,回头我们一起去算算命吧瞧瞧我们什么时候也能像婉姐姐这样,遇到自己的良配。” 婉瑶手支着下巴,抬眼笑着道:“无需算命,女人的脸就是自己的命,每天多照照镜子,何时你觉得看着镜中的自己觉得舒坦,觉得惊艳,那么你的好运就来了。” 几人一听,不禁笑了笑,此话确实有理。 “对了,婉姐姐,这块玉佩还给你。”潇潇说着,便将刻着“宪”字的玉佩交到了婉瑶手上。 “婉姐姐可还记得上次救我的那位达奚震公子么他前几日来过,正好瞧见了我身上的这块玉佩。达公子说,这玉佩是王爷的贴身之物,也是身份的象征,珍贵的很呢,不是我能戴得了的,让我还给姐姐,他还说,姐姐若是不想要了,大可亲自送还给王爷,这玉佩金贵的很,莫要你再转手赠予了他人。” 婉瑶接过玉佩,抬眼瞧了瞧阮希,尴尬的笑了笑,随即放在了袖兜里,道:“等我哪天遇见他了,再还给他。” 阮希低了地低头,眼内有一丝落寞闪过。 潇潇不明就里的问道:“这贴身的物件儿都送给了婉姐姐,看来王爷对姐姐也是一片真心呢,婉姐姐可真幸运,除了有个皇上爱护着婉姐姐,还有个深情的王爷。”说着神情落寞了下来,继而又到:“达公子那么英俊帅气,肯定不会看上我的。” 婉瑶也只是浅浅笑了笑,皇上的爱护呵呵,她宁可不要。 潇潇因下午还要练习舞蹈,遂待了不多时便离开了。 婉瑶瞧着有些潸然的阮希,问道:“阮姐姐,你还喜欢着宇文宪么” 阮希落寞的笑了笑,道:“在你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他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又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就算我喜欢着他又怎样他那么高高在上,我只不过是他偶尔无聊时想起的床伴而已。” 婉瑶默了默,道:“最是无情帝王家,阮姐姐,宇文宪不适合你,他的一声注定不会平庸,也不会平坦,日后还会有很多的大风大浪须得他走,可是你不一样,你该有的,是一份安定的生活,儿孙膝下,快乐的过一辈子,所以阮姐姐,莫要伤了自己。” 阮希低着头,手指紧紧的抓着袖口,默默的点了点头。 怜儿将包袱已准备的差不多了,因有了经验,这次并没让婉瑶操心,拿的东西,除了些金银细软便也没什么了。 婉瑶开门望了望,见四处无人,才关上了门,小声的对阮希道:“阮姐姐,我不想嫁进皇宫,我不喜欢宇文邕,我是个人,不是物件,可以凭他们意愿来回赠送,我的幸福要靠我自己,谁也别想剥夺我寻找幸福的权利,所以我打算今夜便逃出长安去。” 阮希被婉瑶突来的话吓的一颤,随后问道:“婉瑶,你可知道,若是被人发现了,这可是要杀头的呀。” 婉瑶胸有成竹的道:“没事儿的,有人接应我们,定会万无一失。等我找到落脚点之后,便写信给你,你若是不愿意留在这里,那就来找我,我定不会让你和怜儿饿着的。” 婉瑶想了下,又道:“算了,还是别写信了,我又不识字,回头我给你画画吧,把要说的都画进去。” 阮希很是无奈,即想笑,又担心。 婉瑶拿出了一张赎身契,递给阮希,道:“阮姐姐,我帮你赎了身,我早前就跟吴妈妈打好了招呼,你现在留在这里,就是帮着姑娘们练些基本功,若是哪天,有了心上人了,想离开了,你可以随时离开。” : 第六十九章 毁了清白? 阮希接过赎身契后,眼泪止不住的流,她站起身抱住了婉瑶,轻轻的抽泣了起来。 婉瑶搂着阮希瘦弱的腰肢,道:“阮姐姐,我现在没法将你带走,因为我也不能确定我是否可以安全的逃出去。不过你放心,日后我无论去了哪里,都会找机会让人告诉你。” 阮希哽咽着道:“婉瑶,你对我这么好,要我如何报答你啊” 婉瑶松开阮希,拉她坐下,伸手替她擦了擦泪,温柔的道:“只要你好好的,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中午的时候,吴妈妈让后厨送了几道精致的小菜到婉瑶的屋子,几个人便留在了屋内吃。 饭桌上,阮希一直给婉瑶夹菜,都是些婉瑶平时爱吃的,夹的多了,碗上都冒了尖尖。 婉瑶突然想起,当初逃离北齐皇宫的时候,阿姐也是像阮希这般,一直往她婉瑶夹菜,也不知阿姐现如今过的怎么样了狗皇帝高湛还有没有欺负她想到这些,不免轻轻叹了口气。 她这等处境,怕是以后再也回不到北齐了,若是今夜逃出了长安,想来日后也再回不来了,遂有些不舍的望了几眼她的闺阁。这是她穿越以来住的最长久的一间屋子,屋内的好些摆件都是她与怜儿上街的时候倒腾回来的,如今就这样离开了,还是会很舍不得。 阮希一直泪眼朦胧,强忍着哽咽,笑的勉强,道:“妹妹托付的人真的可靠么” 婉瑶回了回心绪,沈格然么其实她也不敢确定,他眼内闪过的犹豫她怎可能没有看到,可是那一晚,沈格然若有若无的关心确实给了她希望,她还是想试一试,未来不确定,唯有去相信。 婉瑶淡淡的笑了笑,道:“阮姐姐莫担心,是很可靠的人。” 阮希这才稍稍宽了宽心。 那天晚上临走的时候,阮希一直待在闺房内没有出来,她怕万一她哭了,影响了婉瑶的计划,索性,一个人躲在房间内,哭了整整一个晚上。 婉瑶与怜儿大大方方的出了落香居,吴妈妈前后照顾着,阿谀奉承的模样叫人烦躁。 怜儿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道:“小姐,吴妈妈莫不是怕你日后再找她报当日逼你接待柳公子的仇” 婉瑶突然想起,香香的大仇还没报呢,自己曾夸下的海口,怎么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呢,真是祸害遗千年啊,可是到了此刻,哪里还有时间容她们耽搁 婉瑶愤愤然的道:“姓柳的,以后别让老娘见到你,否则定阉了你,看你日后如何为非作歹。” 吴妈妈送了婉瑶一段距离,出了大门后又站在门前的石狮子处眺望了会,见俩人确实走远后,才意兴阑珊的回了去。 与沈格然说好,在城东门前的那家茶楼里碰面,见面后,再乔装成农妇,将俩人送到北周与陈国的边境处,他再回来。 眼见着天色晚了,又出奇的冷,俩人脚下不免加快了速度。 李大海与二狗子胜子三人,一直蹲在落香居门扉后的那个犄角旮旯处,地上摆着几个酒瓶子,一小兜的花生,一边喝着酒暖和着身子,一边查看着落香居的动静。 落香居处在一处寂静的空巷中,整个一条街上,也独有落香居一家租户,所以出了落香居后,周边的街道一星点光亮也没有,仅凭着稀疏的白月光,婉瑶与怜儿深一脚浅一脚的快速走着。 好在落香居的生意好,路上行人不断,所以也不觉得害怕。 眼见着要出了巷子进入主街,突然,后面上来三名大汉,胜子拦腰将怜儿扛起后朝着岔口处的暗巷跑去,李大海与二狗子则同时抓住婉瑶,一人捂住她的嘴,另一人将她打横夹子了腋下,紧随其后,也奔去了暗巷。 婉瑶两条腿乱蹬,双手死劲儿的捶打着李大海,李大海人高马大,婉瑶的力道再大,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挠痒痒一般。 暗巷是个死胡同,三人抵至胡同里后,将俩人放在地上,笑的阴森森的堵住了出口。 婉瑶得以喘息之后,拉过怜儿,定了定神儿,强装镇定,问道:“你们要钱是么要多少,开个价。” 李大海憨笑了一声,道:“比画里还好看。”婉瑶不由的一愣。 怜儿害怕极了,她怯懦懦的往婉瑶身后站了站,抓着她的衣角,小声道了句:“小姐” 婉瑶强装镇定,问道:“你们要钱还是要命若是要钱,别婆婆妈妈,直接说个数,若是要命,想要夺我命的人给了你们多少钱我给双倍。” 二狗子摩挲着下巴,破烂的夹袄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光,可见是脏的打铁了一般。 他上下将婉瑶打量了一番,道:“哥,这个好,你先上,我上她后面那丫头,回头你快着点,完事儿咱俩换一下。” 胜子有些不乐意,结巴了两句,问:“那、那我、上、上哪、哪个啊” 李大海道:“等俺俩上完了,都给你,你太能祸害了,这次可得轻点啊,让给留着命呢。” 婉瑶一听,立刻明白了过来,这是有人想要了她们的清白。 婉瑶道:“这种勾当,说白了,不就是为了一个财字么。银子我有,而且很多,我把银子都给你们,而且也不会报官,你们即没干犯法的事儿,又得了银子,岂不是一举两得。” 胜子想了想,道了句:“说的对,咱们可以跟她多要点钱。” 婉瑶见有希望,接着又道:“今夜你们若是毁了我的清白,若是不死,我肯定会报官抓你们的,就算追到地府,也要找到你们绳之以法。若是我死了,那我义父大冢宰也定不会饶了你们,我后日可是要嫁入皇宫成为娘娘的人,就算我义父饶了你们,那皇上也定不会饶了你。” 二狗子眼珠子转了转,道:“别他娘的吓唬人,爷爷难不成是被你吓大的哥,咱们抓紧,完事早点回家去,这天太他娘的冷了。” 说罢后率先上前一步钳住婉瑶的胳膊,李大海随即也跟了上来。 : 第七十章 放了我家小姐,我陪你们睡 胜子转至婉瑶身后拉住了怜儿,往外拖拽,道:“你离那远、远点,别碍、碍了事。” 怜儿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好在胜子扶了她一把,她直起身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胜子委屈的往后退了退。 李大海见婉瑶一副趾高气昂,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不禁好奇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婉瑶一个偏头,躲了过去,李大海又伸手去拉扯她的衣服,婉瑶气急,抬腿便要踢过来,李大海抬腿一挡,不想磕的婉瑶腿生疼。 怜儿见状,拎起包袱拼命的砸向李大海的背脊。 “变态,拿开你的脏手,放开我们家小姐,你放开她。” 包袱有些重,怜儿抡起来有些吃力,不过三两下便没了力气。 “臭婊、子,找死。”李大海怒目而瞪,回身就是一脚,朝着怜儿肚子踢去,浑然用力,怜儿被踢飞了老远,躺在地上半响直不起身。 婉瑶满眼笃定,大喊了声:“怜儿你别管我,去找沈格然,快去找他。” 二狗子闻言,怒气顿增,回手就是一巴掌,力道十足,打的婉瑶半边脸木然,嘴角溢血,发髻散了开铺了满地,头上的零星发饰也掉在了地上。 “想跑往哪跑你要是识相的话,哥儿几个玩儿完了兴许还留你一命,若是不识相,哼哼” 婉瑶朝着地上淬了口血痰,道:“呸,你他娘的今夜不弄死我,他日老娘定让你拿命来偿。” 李大海嘿嘿干笑了两声,上前一步,捏着婉瑶的下巴,左右晃了晃,道:“长的可真好看。” 婉瑶用力一扯,挣开了他的手掌,眼内满是嘲讽,丝毫不畏惧,她讥笑了一声,道:“你们和太监的区别只是差了一个生殖器屁,你们特么连个太监都不如,三个大老爷们欺负我一个女人,算特么什么男人” 二狗子哼笑一声,对着李大海道:“别跟她废话了,她这是在拖延时间等着人来救她呢,你先上这个,我去上那个,胜子去巷口看着点人。” 二狗子松开了婉瑶,朝身后的怜儿走去。 怜儿捂着肚子,撑着地,好不容易站起了身,不想被二狗子似拎小鸡儿一般拎了起来,直接扯到了墙角。 怜儿害怕的大哭,声嘶力竭的喊着小姐,奈何婉瑶被李大海钳制住,根本脱不开身。 李大海人高马大,足足能装下两个婉瑶,婉瑶纵然是位女金刚也挣脱不开。 李大海单手将婉瑶的手臂困于头顶,一只手去解婉瑶的腰带。 婉瑶手脚并用,双手一边向外挣脱,脚上也胡乱踢踹,可她越是用力,李大海握的越紧,手腕处的疼痛锤心刺骨,似乎断裂了一般。李大海双腿曲膝跪地,稍一用力,便抵开她的双腿。 婉瑶腰若拂柳,软如细鞭,她随即撑起身体坐起身一口咬在了他的胳膊上,死也不松口,血腥味填了满口,恶心的让人想吐,她恨不能咬掉他一块儿肉下来。李大海疼的呲牙咧嘴,甩了几下甩不掉,怒气顿增,他松开钳制婉瑶的手,回手就是两巴掌,浑然用力,打的婉瑶片刻的意识全无,眼神也没了焦距,可还是撑着地上想要站立起来。 李大海撩起袖子看了眼胳膊,不曾想婉瑶竟是如此狠辣,隔着厚厚的夹袄竟也咬的如此深。 李大海咧了咧嘴,气的扯着婉瑶的头发回手一甩,直接撞到了墙面上,而后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他似不解气一般,又拖拽了婉瑶十几米,将她拖回了原地。 婉瑶脑袋嗡嗡的一直响,整张脸红肿,半响都听不见任何声响,她的瞳孔涣散,完全没了刚才的那般坚毅,人也软哒哒的躺在了地上,再无了挣扎的力气。 李大海向前走了几步弯着腰用力一扯,段子面的裙衫嘶啦一声破裂开来,响彻夜空,被他随手扔至一旁,冷风随即贯穿了婉瑶的整个身体,吹动她月牙色的绣着百灵鸟的肚兜,冷的刺骨。 李大海眼睛亮了亮,脸上堆着笑,随即又伸手去扯婉瑶的裙底,一声声裂帛撕裂的声音响彻了这寂静的夜晚,天边风起云卷,角落里的垃圾桶里,几只老鼠嗖的一声窜了出来,吓的二狗子一愣。 沈格然望了望时辰,眼看着城门就要关了,两人怎么还没来莫不是被落香居的老鸨知道了,阻了两人的路沈格然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人也没了平日里的懒散,他狭长的双眸微眯,面色有些肃然,最终还是放下手中的茶盏,转身出了茶楼,朝着落香居走去。 婉瑶身上衣物所剩无几,冷风打在她的身上,最初还有些冷,慢慢的便没了知觉,像是血液逆流了一般。 李大海俯身上去,在婉瑶的脖颈处辗转反侧。 李大海偷得香,傻笑了几声。 怜儿被二狗子困于角落里,二狗子也不急,他色眯眯的盯着怜儿,一点点的解着自己衣服, 怜儿哆嗦成一团,后背紧贴着墙壁,哭的肝肠寸断。 婉瑶如死了一般,不再挣扎,李大海似乎很满意,他顺着婉瑶的耳廓向下吻去,手上的力道似乎也少了几分。 怜儿看着婉瑶似乎放弃了一般,不免哭的更是大声,她不顾及二狗子的阻拦,拼命的往出闯,喊道:“小姐,你起来啊,你别躺在那啊,你快起来,我这就去找沈格然,我去找王爷,小姐你别放弃啊,小姐,我求求你,求求你起来啊。” 怜儿哭的肝肠寸断,眼泪一大颗一大颗的落了下来,又被冷风吹干,再落下。 婉瑶眼皮动了动,双手胡乱的在地上摸了摸,而后突然收紧。 “他娘的,还反了你这个小蹄子,王爷我特么还是皇上呢,今天皇上我就好好的伺候伺候你。” 说罢后,一把扯过怜儿的胳膊,不等她惊呼,径直扯开了她胸前的衣襟。 即便此刻,怜儿依旧在哭喊着,她大叫:“小姐,你振作一点,你那么勇敢,你别放弃啊,小姐,我求求你了,你别放弃。沈格然,沈格然你在哪儿快来救救我家小姐啊,沈格然” 二狗子随手就是一巴掌,愤恨道:“死娘们,再特么不老实,老子先弄死你再上。” 怜儿前所未有的勇敢,她眼睛瞪的溜圆,声音嘶哑到了极点,道:“你们放了我家小姐,我陪你们睡,睡多久都可以。” : 第七十一章 一线生机 沈格然隐约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却又辨不清方向,可再想听个仔细时,声音又缥缈的没了。 他站在落香居的巷子口,左右看了看,突然,眼内闪过一丝精光,他思及未思,转身便向右侧的死胡同里跑去。 二狗子哼笑了一声,道:“好啊,只要你乖乖的从了老子,那边那娘们,我就放她一条生路。” “但愿你说的都是真话,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怜儿放弃了挣扎,死一般的闭上了双眼,等待着魔鬼的降临。 李大海亲了几下婉瑶后,迫不及待的直起了身,手上连忙去脱裤子,他抬起婉瑶的腿往他身前拽了拽,专心致志的想要一挺而进,奈何刚刚向前还未碰触到,婉瑶忽然坐了起来,手里的金质发簪在稀疏的灯光下隐隐发亮,婉瑶几乎是用尽了全力,直接将发簪插到了李大海的脖颈上,一股温热的鲜血突然喷了出来,像是被关了很久的恶魔突然解脱了一般,一股脑的全都涌了出来,溅了婉瑶满脸,李大海张了张嘴,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径直的倒了下去。 二狗子闻声转了过身,见李大海捂着脖子倒在地上后,不免一惊,面露惊恐,远处的胜子突然大喊:“哥,来人了,快跑啊。”说罢后不等二狗子反应,他先逃之夭夭,二狗子怔愣了片刻后,胡乱的抓起地上的衣服也跟着跑了。 婉瑶面色苍白,凤眸猩红狰狞的可怕,一头青丝凌乱,衣衫褴褛,破败不堪,洁白的纤臂及锁骨裸露在外。脸颊及胸前沾满了一大片的血迹,在冷风的吹拂下已然结成了血咖,白皙嫩滑的手腕青紫一片,指尖上还残留一大片黑褐色的干枯血液。额头及脸颊红肿的可怕,鞋子及毡袜也不知被蹬去了何处,一双粉白无瑕的小脚在地上被拖蹭的有好几处磨破了皮,脚踝处渗出了颗颗血珠。 怜儿哭喊的喉咙沙哑,跪坐在婉瑶身边,紧紧的抱着她,奈何婉瑶如石化了一般,愣是不肯出声儿。 沈格然瞥了眼死在一旁的李大海后,立刻矮身单膝跪地,脱下了自己的外衫将婉瑶裹住,搂在怀里。 冷风拂了拂他的衣角及耳边的碎发,远处巷子口的幽暗灯光投射在地上,月色隐躲在重重的云层之下,似乎有一场暴风雪将要来临一般。 他下巴蹭着婉瑶的秀发,双手不停的搓着她冰冷的手臂,奈何她的身体冰冷沁心,就是不见丝毫暖意。他又试了试婉瑶的脚心,似乎比这夜晚还要凉上几度。 怜儿见状连忙将自己的夹袄脱下,又盖在了婉瑶身上,抽泣着道:“小姐自上次落入冰河里之后,便一直怕冷,即便在暖阁中也久久暖和不过来。” 沈格然疼惜的望着她,心底触痛的厉害。他拦腰将婉瑶打横抱起,声音隐忍而低沉,道:“我先带她去客栈换身干净的衣服,你去东巷后街的济世药坊,让掌柜的带着药箱及一些擦伤的药过来,若他不肯前来,便提我的名讳就好。” 怜儿闻言连忙点头,转身就朝东巷跑去。 沈格然抱起婉瑶,步履急匆略带暴躁,他飞身而起,轻功卓然,飞檐走壁,如疾风一般,不多时,便来到了他们之前约定好的客栈。 他穿堂入室,直接去了二楼的雅间,掌风一带,便关上了门。 屋内的炉子只有星点的火光,他将婉瑶平躺放于床上之后,用被子掩了掩,随即转身下了楼,不一会儿,小二又端来了两个火炉及一床被子,房内被火映衬的通红。 婉瑶静静的躺在床上,一言不语,眼神空洞。沈格然用温水洗了个巾子,替她将脸上的血渍擦了个赶紧,他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颊,红肿一片,婉瑶动了下,躲开了他的手。 沈格然心脏像是被人用针扎过一样,疼的他呼吸一顿。 过了好一会儿,婉瑶的身体依旧冰冷,丝毫不见好转。 沈格然有些慌了,他将暖炉移至道了婉瑶的床前,用手来回的搓着婉瑶的双手,久久,婉瑶的身体依旧冰冷的厉害。 沈格然害怕了,他在屋内来回的踱着步,好一会儿,才转身回来,最终,他站在婉瑶床前心疼的望着她,温柔的道:“多有得罪了。” 而后脱了上衣,露出了结实的胸膛,他将婉瑶扶起后,一步跨上了绣床,未问及婉瑶的意见便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着,半柱香后,依旧不见成效,冰火两重天一般,沈格然放开婉瑶看了看她,随即抬手便要解了她的衣服。 婉瑶眼波微动,眨了下眼睛,长长的睫毛上像是有层霜一样,沉沉的压着,遮住了眼眸,瞳孔这才有了些许焦距。 她怔愣的望着沈格然,声音柔弱无力,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沈格然闻言一愣,与她四目相对,似没听清一般,问道:“什么” 婉瑶眼角有泪无声息的划过,她却挤出了一抹苦涩的笑,问道:“我不偷不抢,不杀人不放火,素来与人无仇,我隐忍着过活,无非就想在这乱世中求得一线生机,为什么我这么做,还是有人想要置我于死地呢” 沈格然眸色悠的一紧,胸口猝不及防间疼了一下,他双手用力的握成拳,指节都泛了白,半响,才松了开,抬手轻轻替婉瑶试了试泪,重新将她揽入怀中,声音有些沙哑的问道:“你不是想要离开么那我送你离开吧,远离长安,远离北周的王宫,或许就不会有人想要你的命了。” 婉瑶轻笑了一声,问道:“那我留在长安,他们又是为了什么想要我的命呢” 沈格然双臂紧了紧,眼内波光暗淡,沉默久久也未曾回答。 婉瑶任由她抱着,身子若软无力的靠在他的怀里,愣愣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此时,楼下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正拾阶而上。 沈格然抽身,将婉瑶放趟于床榻上,长臂一挥,便将衣衫套在了身上。 怜儿将宋掌柜的请了来,一路风尘仆仆的模样,身上还带着寒气,与这室内的温度格格不入。 宋掌柜的向沈格然拱手做了个辑后,算是打过招呼。 只是婉瑶一介女子,宋掌柜的有些顾虑,沈格然淡淡道:“无妨” 宋掌柜这才坐于床边,为婉瑶诊了脉,他反复探索了半天,随即蹙了蹙眉头,捋了捋发白的胡须,掀开了被角查看了她的足底,用力按了按,婉瑶皱了下眉头。 : 第七十二章 带她离开吧 宋掌柜观察着婉瑶的反应,不免摇了摇头,神色黯然,最后扒了扒婉瑶的眼皮,这才坐回桌案边,拿出笔写了个药方子,一边写着一边念叨着:“足有水肿之症,脉象薄弱,气虚严重,面色暗沉无血色,眼波暗淡,寒气入脏的厉害,一会儿随我去药店抓些药材,按照我写的方子每日服用三次,每晚临睡前,要先泡个药浴。小姐外伤不打紧,这病也要不了命,但是如此体寒的人我倒是头次遇见,还是须得好好调理,不然日后会影响生育。” 怜儿眼内波光粼粼,站在床边努力隐忍着,不敢哭出来。宋掌柜写完药方后交给了怜儿,怜儿便一刻也不敢耽搁的随着宋掌柜离开了客栈去了药店。 沈格然弯身替婉瑶掩了掩被角,轻声的道:“你先睡上一觉,我去让小二给你弄些吃的来,再弄身干净的衣服,出城的城门此刻早已关了,我们只能等到明日再行离开,所以你要快快好起来,不然病成这幅模样定是走不成的。” 沈格然没有告诉婉瑶有北齐人混日长安城,宪兵府已勒令封了城门,怕是成亲那日,城门也是打不开的。但是,沈格然想,若是婉瑶当真想要离开长安,那么他便想尽办法也要送她出去。 当沈格然端着简单的白粥和小菜回来的时候,婉瑶已经睡着了,只是睡的很是不安稳。 她双手紧紧的攥紧了被角,额头蓄满了薄汗,眉头紧紧的皱着,呢喃些什么也听不清楚,似乎梦里也有人在欺负她一般。 沈格然将饭菜放置一边,静静的坐在她的床边,他抬了抬手,想要抚平她皱紧的眉头,奈何手伸至一半,又颓然收了回来,是啊,他有什么资格去抚平她的伤 他讥笑了一声,眼底是化不开的心疼,就那样,静静的望着她,久久不曾移开眼,直至怜儿回了来。 怜儿见状愣了愣后,随即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对着沈格然,道:“沈公子,奴婢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三番五次的帮着我们家小姐,若是没有沈公子,我家小姐怕是早就死在了马蹄之下。所以,怜儿能不能求求沈公子,你带着我们小姐离开吧,随便找个村落也好,只要她能平平安安的。”说着,怜儿的声音便开始哽咽了起来。 沈格然回头看了看她,有些惊讶,问道:“你脸上伤的也很重,可有让宋掌柜的拿药给你。” 怜儿隐忍着泪水,点了点头,道:“奴婢没事儿,贱命一条,能活到今日已是上天对奴婢的厚爱了,只是奴婢求求沈公子,将小姐带离开这是非之地吧,短短的半年时间,小姐她几次险些命丧黄泉,奴婢无能,保护不了小姐,若是非要有个人进宫去,那就让奴婢替小姐嫁进去。” 说着便跪在了地上。 沈格然连忙扶起她,问:“皇上识得婉瑶,只怕你过不了新婚之日,便会被赐死,你不怕么” 怜儿抹了抹眼泪,满眼笃定的道:“奴婢不怕死,只要能帮小姐拖延些时间,能离开这里,就算要了奴婢的命又有何妨。” 沈格然默了默,道:“我既然答应帮她离开这里,就一定会竭尽全力,更不需要你去拖延时间枉费了性命,你不在她身边,又如何放心得下她是否真的安全逃出,过的可好” 怜儿又小声的轻泣了起来,她颤着声音道:“是奴婢太无能了,小姐那么聪明又勇敢,如若没有我拖她的后腿,小姐肯定可以过的很好的。” 沈格然道:“过的好与不好,不是你说得算的,这是要问你家小姐的意见。你也赶紧去歇着吧,有我在这守着她,你就莫要担心了,等她醒了后,我会让小二儿把药煎好喂她喝了的。” 怜儿走后,沈格然摸了摸婉瑶的手,已经暖和了许多,又为她掩了掩被角,转身又往炉子里加了几块儿碳,这才默默的关了门,将药拿去了楼下。 婉瑶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眼泪顺着眼角悠悠滑过。 沈格然回来的时候,见着婉瑶睡的似乎比之前安稳了些,这才稍稍宽了心,他坐在桌子边,一坐便是一夜。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打在了婉瑶的脸上,她的脸还肿的厉害,全然没了倾城的容颜。 怜儿早早便将早餐端了来,瞧见沈格然满脸的疲惫之色,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有劳沈公子了,我守着小姐吧,您也去休息一会儿。”沈格然望了眼睡熟的婉瑶,点了点头后,转身出了房,只是不一会儿便回了来,拿了几块儿冰块和金疮药递给了怜儿,道:“她这张脸太容易引起人注意,所以尽快要消肿,用冰敷一会儿,再擦些金疮药,应该很快就会消肿,我让厨房准备了些羹汤,一会儿趁热让她喝了,咱们趁天黑的时候,想办法逃出去。” 怜儿有些疑惑的问道:“沈公子,奴婢昨夜回来的时候,看到街上到处都有官兵在巡逻,听小二的说,城门昨天就已经关闭,说是有北齐人混入了进来,这几日都不会打开,如此这般,我们还能逃得出去么” 沈格然默了默,道:“也不是谁人都出不去的,只是需要弄一张出城的令牌,你不用担心,我自会想法子,你就好生照顾你家小姐吧。”说罢后转身出了房门,朝着楼下走去。 沈格然走后不多时,婉瑶便醒了来,大概是睡的多的原因,人看着比之前精神了些,她心疼的看着怜儿,问道:“怜儿,你脸上的伤还疼么” 怜儿泪含眼圈,摇了摇后,半响,才从牙关挤出几个字,道:“不疼了。” 婉瑶半低着头,苦涩的笑了笑,道:“怜儿,你跟我受苦了,从北齐逃出来以后,几次都徘徊在生死的边缘,我没能照顾好你,总是害你哭,害你担心害怕,害你命悬一线,怜儿,对不起” 怜儿连忙摇头,泪水像绝了堤的河道一般一直往下流,她一边用手胡乱擦着一边笑,道:“小姐,奴婢很好啊,你看,奴婢结实着呢,比小姐都壮实啊,哪里有不好了,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了,害得小姐一而再的受伤。” : 第七十三章 往后的日子,我们一起走 婉瑶伸手替她擦了擦泪,道:“怜儿,等我们逃出长安城以后,我想为你寻一户好人家,你以后就别跟着我四处颠簸流离了,过几年安生的日子,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没了你,我或许还能少些担心,过的更自在些。” 怜儿闻言,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再隐忍,哭的歇斯底里,问道:“小姐,奴婢不怕吃苦的,求你别不要奴婢啊,奴婢以后肯定听话,不再哭,不再絮叨,小姐,奴婢求求你了,别丢下我啊。” 婉瑶突然觉得心口处一阵悸痛,心上像是被谁撕了个口子一样,疼的呼吸一紧,她也想装的若无其事,云淡风轻般,可她也不过才十八岁而已啊,她没有经历过这些,哪有那么深的历练去掩藏住一切的喜怒悲欢。 她上前拉起怜儿,似乎忍了很久,眼泪才没有掉下来,她道:“怜儿,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将我置于死地,我不想连累你,你乖哈,若是以后,我安顿好了,再派人捎信给你,若是你还想要跟着我,那便来找我吧。” 怜儿哭的更是煞是,道:“小姐你莫要骗人了,若是你不来寻我,天地之大,奴婢又该到哪里去寻你呢,奴婢不走,不离开你,嫌奴婢是累赘也好,包袱也罢,奴婢都要跟着你一辈子,奴婢要留在你身边照顾你,谁也别想将奴婢赶走。” 婉瑶轻轻捂着胸口,那地方太疼了,怜儿想要护她周全,她又何尝不是呢她也不敢确定今天就可以逃得出去啊,她不想让怜儿跟着她冒险,怜儿于她来说,不单单是守在她身边的小丫头,更是陪着她一起出生入死的朋友,是亲人,是来到这里之后,唯一的亲人。 婉瑶问:“怜儿,如果今夜我们逃了出去,那我们没有钱,没有地位,或许以后的日子都会很苦,也会有许多危险,若是今夜我们逃不出去,被发现了,那无非两个结果,一是杀头,二是,仍被送进宫,但是,日子肯定不会好过的,这些你都不怕么” 怜儿吸了吸鼻子,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小姐都不怕,奴婢也不怕。” 婉瑶拉着怜儿的手,温柔的道:“以后别再奴婢奴婢的自称了,我们都是平等的,没有谁该是奴婢的。也别再叫我小姐了,就叫我阿姐吧,你这个妹妹,我认下了。我有些小脾气,小任性,小无理取闹,或许还会很毒舌,怜儿,以后你需要容忍我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你若是不嫌弃,若是不怕被我连累,那往后的日子,风里雨里,我们一起走,我会尽全力护你周全。” 怜儿一边抽泣着一边笑着抹眼泪,哽咽着道:“只要小姐不把奴婢丢下,让奴婢干什么都行。” 婉瑶佯装抬手要打她,偏巧被怜儿躲过。 “不是叫你喊我阿姐么还有,再听说你自称奴婢,我是真的会打你哦。” 怜儿嘿嘿干笑了两声,道:“奴婢知错了。”随即立刻捂住了嘴,丹凤眼水汪汪的,眨巴眨巴,灵动又漂亮。 婉瑶无奈摇了摇头,笑道:“你呀你呀,真拿你没办法。” 怜儿笑的甜甜的,有些腼腆的叫了声:“阿姐,我以后慢慢改么。” 俩人吃过饭后,怜儿又端来了汤药,婉瑶眉头都没皱一下的仰头干了去。怜儿目瞪口呆的看着,因为她去楼下端来的时候,都是捏着鼻子的,这药的味道极其浓重,熏的人想反胃,想来也定是很难入口的。 怜儿忙去桌子上倒了杯温茶递给婉瑶,问道:“阿姐,不苦么” 婉瑶接过温茶喝了口,道:“苦口良药啊,我得赶紧把身子养好了,这点苦不算什么的。” 怜儿赞赏的点了点头,道:“阿姐你太勇敢了,怜儿以后要好好像你学习。” 婉瑶淡淡的笑了笑,内心叹道:“是阿姐该向你学习才是,你明明是个胆小的姑娘,却又勇敢的让人心疼。” 沈格然是刚入了夜才回来的,见婉瑶的气色好了很多,脸上的浮肿也消了,才稍稍放了心。 他拿了套男士的玄色衣袍递给婉瑶,道:“赶紧把衣服换上吧,我弄了张出城的令牌,但是也不能带着你们两名女子这么明目张胆的离开,肯定会被怀疑,所以你们须得伪装一下,婉瑶会骑马,一会儿就乔装成男子就好,怜儿不会骑马,只能坐在马车内,这样也好,一般侍卫的目光大多锁定在车内,瑾瑜会留在车内陪你,届时你是她的贴身丫鬟,应该不会太引人注意。” 怜儿帮婉瑶梳了个男子的发髻,脸上又稍稍涂抹了些暗色胭脂,肤色显得黯淡一些,又换了身玄色的广袖长袍,外搭了件厚实的貉绒长袍,她身材本就高挑,这衣服又是沈格然找人按照婉瑶的尺寸定做的,很是合身。 她负手而立,高昂着下巴,一副英姿飒爽的模样,叫人眼前一亮。 怜儿不禁叹道:“阿姐,你若生成男子,怕是比那沈公子都要俊朗几分呢,眉宇间英气逼人,身材高挑,模样又俊朗,阿姐,我都要爱上你了。” 婉瑶也及是满意自己的这般造型,挑唇笑了笑,道:“可是你阿姐我正常的很,不是男女通吃的哦。” 沈格然听见屋内的嬉笑声,面色更是凝重,他内心不禁叹道,李婉瑶,为什么偏偏是你呢 半响,抬手瞧了瞧门,问道:“时辰不早了,若是好了的话,我们就抓紧时间上路吧。” 怜儿回身上前几步,一把拉车了门,沈格然就那样,定定的望着婉瑶,半响,都没说出话来。彼时,他的手还在半空中停着,保持着敲门的姿势。 怜儿调笑道:“是不是沈公子也觉得,我阿姐的这身装扮很是精神帅气呢。” 婉瑶回身望了望沈格然,他又恢复了常态,狭长的眼眸弯弯,嘴角勾着媚笑,一副懒散的姿态,笑道:“你男人的装扮要比女人不知好看几倍呢,果然,小白脸更适合你,若是出了长安,没了营生,莫要再起跳舞了,你就站在那花楼楼下走上几圈,不知会有多少姑娘主动送银子给你花呢。” 婉瑶挑了挑英气的眉,不动声色的道:“临走之前,我要先去一趟大冢宰府上的祠堂。” 沈格然轻笑了声,问道:“怎的舍不得走了” : 第七十四章 你们全家都有病 婉瑶侧着脸撩了撩耳边的碎发,一本正经道:“不是,我是想要问下,为什么那么多嘴巴狠毒的人都死了,你还活的好好的” 沈格然:“” 怜儿在身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几人收拾好行囊后便出了客栈,瑾瑜已经等候在了马车旁,一身绯红色的对襟广袖长衫,内穿了圆领的领衫,霜白色的披长飘带随着风动了动,脚着笏头履,模样清秀靓丽,却又有几分高冷。 见众人出来后,对着沈格然颔了颔首,又冷冰冰的望了眼婉瑶,没有说话,转身一步跨进了马车。 婉瑶微眯着眼瞧着瑾瑜,暗想,这姑娘穿的如何厚重的服饰还能这么灵敏,肯定会功夫,而且身手也不会差。 沈格然淡淡的道:“瑾瑜性子冷淡,也不爱言语,你别见怪。” 婉瑶也只是笑了笑,内心道:“跟我有毛关系啊,以后又不是要一起生活的。”遂抬眼望了望马车,那是一辆较为华丽的马车,由两匹马牵着,红褐色的实木粗犷而结实,荣绸缎子车帘在月色的照射下,闪闪荧光,如此豪华的马车一看便知,这车上坐着的人家,非富即贵,想来沈格然应该是要误人眼实。 怜儿先行一步进了马车,靠着马车壁坐了下来,瑾瑜则一直紧闭着双眼,面无表情的一动未动。怜儿耸耸肩,也安静的当是不存在一般。 婉瑶朝着马儿走去,走近了一看,才发现,居然是超人,超人也像是很兴奋一般,甩了甩马尾巴,哼哼唧唧了几声。 婉瑶笑的开颜的走上前去,搂住它的脖子,贴的它的耳朵低语了几声,超人又甩了甩马尾,像是能听懂一般,婉瑶摸了摸它的头,超人朝婉瑶跟前靠了靠,头在她身上蹭了蹭,逗得婉瑶咯咯的笑,随即又拍了拍它的后背,然后拉着缰绳踩着马镫,一跃而起,帅气而利落,再无了当日学马时的莽撞行径。 沈格然站在她身后望着她,唇角勾笑,暗想道:“但愿以后,你也可以笑的这样明朗。”随后也一跃而起上了马。 车轱辘碾着碎石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婉瑶与沈格然并排而行,不多时便走至了城门。 婉瑶坐于马上,手拉着缰绳,神情自若,背挺的笔直,一副将门风范。 沈格然则懒散的很,整个人看起来松松垮垮的,看似犹如富家公子哥。 还没等他们停稳,守门的官兵身穿铠甲,手握着佩剑,几步走上了前,拦住道:“今日城门不开,你们赶紧走吧。” 沈格然笑如春风,道:“大人,我们是周凉景公贺兰祥大人的家眷,我们家大人最近害病的厉害,所以我家小姐打算去城南五黄邱山上的观音庙去拜拜菩萨,可是路途遥远,无奈,只能夜里赶路,才能在明日清晨抵达,还请大人行个方便,能否放行” 周凉景公贺兰祥,那可是三朝元老,开国功臣,与大冢宰宇文护是世亲,同样也是皇上的亲表哥,官位之大,哪是他们这等小兵所能谈及的,不过害病一说确实如此,听说已经病了很久,一直不见好转。 婉瑶坐于马上睥睨着官兵,一副官家子弟的模样,临危不惧。 士兵抬眼望了望婉瑶,倍感压力,气势太强,又望了眼沈格然,一副春风满面的姿态,声音软了些,怕得罪的道:“公子,不是末将不放行,实在是上头的命令,谁也不能放出城去,否则就会要了我们的脑袋,还请公子见谅” 沈格然笑了笑,长腿一跨便下了马,从袖兜里掏出了一块令牌,道:“大人,这是我家大人的令牌,您不妨看看,我们是领了我家大人的令才出来的,您这边若是不放行,我们回去也不好跟大人交代不是上头的人又没守着门,到头来还是你们的不是。” 守城的官兵接过后,仔细看了看,确实是贺兰祥大人的令牌,遂又道:“可否撩起车帘看看马车内的人现在是非常时刻,我们不能错失一点,还请公子见谅。” 沈格然道:“无妨,应该的应该的。” 官兵大声的道了句:“小姐,打扰了。”说罢后撩起了车帘。仔细的打量了瑾瑜一番,又看了眼怜儿。 瑾瑜始终禁闭着双眼,一动未动,任由他瞧着。 官兵见确实无可怀疑,便通知了声,打开城门,放行。 怜儿拍着胸口喘了口气,小声念叨着:“还好还好,还算顺利。” 奈何城门刚刚开启,城楼上不知是谁,大喝一声,问道:“婉瑶小姐,更深露重的,不知您这是要去哪里呢” 婉瑶心里一惊,抬眼朝城楼上望了眼,不料路焱正站在城楼上,一身黑衣,手持佩剑,站的笔直,身后银白色的月光淬了他一脸的光亮,他面无表情的睥睨着下面的几人,随后飞身而下,定定的落在了婉瑶身前。 婉瑶问道:“你谁呀我认识你么” 路焱颔首,冷冰冰的道:“参见婉瑶小姐,在下是宫内侍卫统领路焱,皇上担心婉瑶小姐一时贪玩,再出了城门去,这兵荒马乱的,招惹了什么麻烦,那就不好了,遂命微臣在此等候婉瑶小姐,若是遇见了,便将您送回大冢宰府去。” 婉瑶再没了刚才的淡定,整个人都气诈了,她不管不顾的下了马。掐着腰手指着路焱,大声骂道:“你他娘的有病吧,我都这模样了你还能认出来我贪玩出城怕我招惹麻烦你们特么说话比唱歌都好听,你有病,宇文邕也有病,你俩都有病,你们全家都有病。” 婉瑶气的语无伦次,声声的骂着。 怜儿闻声不对,也下了马车,抬眼一看便知,坏了,这是被人发现了么紧走了几步立于婉瑶身后,小声叫了句:“阿姐。” 路焱黑着脸,半响,才道了句:“婉瑶小姐还请注意自己的言辞,别说辱骂皇上了,就是直呼皇上的名讳已是大逆不道之罪,会被株连九族的。” 婉瑶怒目而瞪,道:“宇文邕就是个胆小鬼,她要是敢诛了我九族,我李婉瑶此生便跟了他的姓,卑鄙无耻的小人,就知道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不过,她若是入了宫,也算是将宇文邕的姓氏冠在了她的名前,不过她是穿越来的,不懂罢了,怜儿在身后也不敢小声提点。 沈格然抽了抽嘴角,默念道:“弱女子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怜儿拉了拉婉瑶的衣角,小声道:“阿姐,你莫要再骂了,最终吃亏的还是我们。” 路焱抬眼看了看婉瑶,一脸黑线,道:“婉瑶小姐还请随在下一起回了大冢宰府,准备着入宫吧。” 说罢后,又大喝一声,道:“来人,把这个冒用贺大人名讳的贼人抓住,就地正法。” : 第七十五章 互不相欠 婉瑶刚想继续大骂,不想被路焱的一声大喝吓了一跳,守城的侍卫蜂拥而上,刀剑齐刷刷的架在了沈格然的脖子上,沈格然默然,纹丝不动,嘴角依旧勾着半抹魅惑的笑。 婉瑶有些懵了,他定不会让沈格然为了她而死,可眼下该如何是好呢。 一群官兵将马车重重围住,大喝道:“下来,快下来。” 瑾瑜依旧冷冰冰般,不曾有丝毫害怕。 城门又被重重的关了上,如此多的人,再加上一个路焱,就算瑾瑜与沈格然的功夫再好,想要逃出去,怕也绝非易事。 婉瑶回身望了眼沈格然,满眼的歉意。 沈格然则淡淡的笑了笑,道:“无妨,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以后的路,是福是祸,就要靠你自己了。” 顿了顿,像是知道婉瑶要说什么一般,又道:“你不要自责,以后还要像现在这样一般坚强就好。我也没有后悔,只是有些遗憾,没能带着你一起离开。” 婉瑶眼波微动,直视着他,道:“对不起,沈格然,连累了你。” 沈格然魅惑的笑了笑,道:“我是个生意人,做什么事儿从来都不是不计较回报的,这次真真是亏了呢,还搭进去一条命。不如你亲我一下如何权当是给我的报酬了,不然我九泉之下也死不瞑目啊。” 婉瑶狠狠的嗔了他一眼,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你就不怕此话落地了你也身首异处了” 沈格然笑的春风荡漾,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路焱轻咳了一声,意思是,你俩别在这腻歪了,一个是将死之人,一个将要嫁做他人妻,腻歪个什么劲儿啊,这不是给皇上丢脸呢么,遂喝令一声,道:“将此二人拉下去,就地正法。” 婉瑶刚刚缓解的紧张之态徒然又增了上来,眼见着将士们举起了刀,朝沈格然与瑾瑜两人砍去,婉瑶思及未思,一个箭步上前,死死的抱住沈格然,千钧一发之际,路焱一个飞身上前,将落在俩人身上的刀剑踢至在了地上。 怜儿吓的惊呼了一声。 婉瑶回身捡起了被踢掉在地上的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愤然道:“姓路的,你莫不是想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吧你若真要杀了他们,那我也定当血洒至此,你就等着拿具冰冷的尸体回去交差吧。看看大冢宰能否饶了你,宇文邕能否饶了你” 沈格然站在婉瑶身后,笑的英邪,他伸出双手扣住婉瑶的腰肢,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问道:“若是那位统领动作慢了点,那你就真得去阎王殿报道了。你这般护着我,真是叫在下好生感动呢。婉瑶姑娘,你莫不是爱上我了吧” 婉瑶耸了耸肩,离开了他些许距离,愤愤然,道:“你他娘的滚一边去,还嫌事儿不够大啊。这要是传到那衰神的耳朵里去,给他戴了绿帽子这事儿,足以让他诛你满门了。”婉瑶说着瞄了眼路焱。 路焱始终黑着张脸,一言不发。 婉瑶又道:“看来宇文邕并非想要迎我进宫,他是想要置我于死地啊也罢,正好今夜有了名头,随了他的意愿了。” 路焱忙解释道:“婉瑶小姐误会了,伤了您的性命,路焱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皇上砍的。只是,这二人该如何处置还请婉瑶小姐指点迷津。” 婉瑶手持的刀剑特别沉,她举了一会儿早就没了力气,内心叹道,还是发簪最实用了,下次无论男女装,都得带着个以备不时之需。 遂直截了当的道:“打开城门,放他们出去,然后我随你们一起回去。” 路焱默了默,道:“就依婉瑶小姐。” 随后朝着侍卫道了句:“把城门打开,放他们走,此二人永世不得再踏进长安城。” “是”将士们回答的铿锵有力。 婉瑶扔下了笨重的刀,甩了甩有些酸了的肩膀,上前一步,拍了拍超人,道:“以后跟着新主人,不要再耍脾气了哈,我也会想念你的。” 超人发出低沉的哼哼声,又往婉瑶身上蹭了蹭。 婉瑶牵着超人,递给了瑾瑜,道:“你骑着超人离开吧,据说是匹速度很快的马,留在我这里也是可惜了,只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让它肆意的跑起来了,现在我把超人交给你,帮我好好照顾它吧。” 瑾瑜抬头看了眼婉瑶,闷声接过了超人,依旧一言不发。 婉瑶随后又对着沈格然道:“对不起,把你连累至此,这样也好,我们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了,我就当你不欠我的了。” 沈格然抽了抽嘴角,问道:“你是属猪的么倒打一耙,我何时欠过你” 婉瑶挥了挥手,道:“罢了罢了,就不要提以前的事儿了,你们早些离开吧,外头挺冷的,我也该回了。” 沈格然一脸黑线,问道:“婉瑶姑娘的离别寄语还真是新鲜呢。” 婉瑶点了点头,道:“嗯,好走,不送。” 沈格然也不生气,跨上马后临走前,还是回头望了望婉瑶,眼内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最后,朝着空中甩了响亮的一鞭,马儿疯跑了去。 婉瑶看着沈格然与瑾瑜安全的出了城门,直至听不见马蹄声后,才松了口气,回头狠狠的瞪了眼路焱。 路焱颔着首,不再言语。 回到大冢宰府时,已是丑时北京时间,凌晨一点到三点。 婉瑶已全然没了睡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她睁着一双大眼睛悠悠着望着床帐,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一想到宇文邕这个衰神,怒气直逼脑门,愤恨的骂了句:“宇文邕,你这个猫娘养的狗杂碎,你这般不想我离开,那好啊,本姑娘进宫便是了,等我进宫后,定将你的后宫闹个人仰马翻,让你想后悔都没地儿买后悔药去。” 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解气。 随后,又想到沈格然两人,也不知道是否安全没婉瑶很是愧疚,自己如此这般倒霉还连累了他们。好在有惊无险,只是,再也回不来长安城不知道是否会影响了他的生意,可是婉瑶转念一想,他到底做的什么生意她都不知道 浑浑噩噩的想了一晚上,天蒙蒙亮时才恹恹的睡了去,这不睡不打紧,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三天清晨了。 婉瑶伸了个懒腰后才起身,手腕及脚踝处的擦伤淤青还忍忍作痛,好在脸上已经消了肿,婉瑶照了照镜子,左右转了转,嘀咕着:“也不知道是什么药,竟然消肿如此的快。” 穿上衣服后转身出了房,瞧见天还黑的厉害,府内灯火通明的,府内的丫鬟们来来回回的忙碌着。 婉瑶肚子饿的厉害,咕噜噜的叫了不停,遂朝着小厨房走去,不想半路便被元氏截了住。 元氏道:“你可是真能睡啊,期间叫了你几遍你都不曾醒来,好在现在醒了,不然为娘真是要如此这般的将你送上花轿了。” 婉瑶挠了挠头,嘿嘿的干笑了两声,道:“婉瑶近几日都没怎么睡好,所以今天睡的多了些,让义母担心了。”随即,又感觉不对,问道:“义母,现在什么时辰了不是天刚黑么” : 第七十六章 成亲 元氏笑了笑她,道:“看来真是睡糊涂了,这马上就要天亮了,你赶紧去沐浴一番,怜儿已经为你备好了水,一会儿我让幻云为你梳妆打扮,辰时北京时间7点到9点的时候,宫内的喜轿就会到府上来迎你,你且快着点,莫要误了吉时。” 说话间,府内的丫头们陆陆续续的捧着嫁衣发饰等物件一一的往婉瑶房间送去。 婉瑶揉了揉眼,默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惊讶道:“啊进宫已经第三天早晨了我居然睡了这么久天撸了,我还没想好怎么折腾他的后宫呢。”当然最后一句只是在心底默默的呐喊了句。 怜儿闻声也赶了来,道:“阿姐,你好能睡啊,叫你几次都不见有反应,夫人还以为您病了呢,还派人去宫内请的太医,好在太医说您没什么事儿,这才放了心。” 婉瑶萎靡不振的道:“还不如让我一睡不起呢。” 怜儿笑了笑,道:“阿姐又说傻话了不是,快去沐浴更衣吧” 喜轿到的时候,婉瑶将将准备完,百十来人组成的迎亲队伍,一路上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引得百姓纷纷围观。 婉瑶一袭红火的嫁衣映着她桃花般的容颜倾国倾城,凤冠上的流苏更是映衬着她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栩栩如生,目光流盼之间闪烁着绚丽的的光彩。唇红齿白,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动人的娇媚。白皙的皮肤如白玉般光洁,纤腰犹如紧束的绢带,十指好似鲜嫩的葱尖。 看的怜儿目瞪口呆,她笑着道:“阿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最崇拜的人了,漂亮、坚强、聪明、勇敢。” 婉瑶看着镜中的自己,不免也笑了笑,此情此景,是多么熟悉啊。 皇上迎亲,早朝休沐。 郑如烟恨恨的瞪了眼巧云,怒骂道:“废物,这点事儿都做不好,要你们有何用” 巧云哆嗦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是奴婢无能,办事不力,还请夫人责罚。” 郑如烟抬腿便踢了一脚,大吼一声道:“给我滚远点,别在我面前碍眼。” 巧云敛着裙子连忙退了出去。 宇文宪近几日一直宿在明月阁,早朝照上,只是朝会上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人也看着有些邋遢。宇文邕看在眼里默不作声,下了早朝后,就一个人待在明月阁,下人们从下午到晚上,连续送了几大坛子酒进去,宇文宪醉了便睡下,醒了便接着喝,如此的三日,胡子拉碴,人也憔悴了不少。 他轻摸着婉瑶睡过的床榻,唇角勾笑,之后又变得落寞。 婉瑶,你是有多残忍啊,如今,连搏上一搏的权利都被你收回去了,难道让你爱上我就这么难么如今,我放手了,眼睁睁的看着你嫁与他人妻,你满意了么 郑如烟期间示好,想着他几日没有吃饭,再饿出了毛病,遂送来了些容易消化的饭食,不曾想被他一酒坛子扔了出来,险些砸到,气的饭菜扔了一地,转身愤愤然的离开。 大冢宰府内 屋外吹吹打打,婉瑶有气无力。 元氏看着婉瑶,不禁红了眼,道:“虽说为娘盼你能成龙成凤,但是为娘更希望你能幸福,为娘纵使舍不得你,也不能将你强留在府内。婉瑶,皇上性格好,虽说不爱言语,但也却是个好儿郎,后宫也不过才几人,相信他既然是娶了你,就定会对你很好的。” 婉瑶尴尬的笑了笑,内心道:“衰神骗术还挺高啊,他性格好呵呵,真会开玩笑。再说了,世上好儿郎多的是,还有一大票人是没娶亲的,怎么不见你们让我嫁给他们呢” 元氏接着又道:“这宫里规矩多,言行举止都得注意,免得让人落下口舌,以后若是想娘了,就回来看看。” 婉瑶笑着点了点头,腹诽道:“回来看看回来后宇文护指不定怎么套她的话呢,还是算了吧,她年轻脑容量小,阴谋诡计玩不转的,还是别回来了。” “你也争点气,赶紧为皇上诞下个子嗣,这样一来,你在宫内的地位就能安稳了,即便我与你义父不在了,你也能好好的不被人欺负。” 生孩子给宇文邕这得是多大个笑话啊。 婉瑶嘿嘿笑了两声,道:“义母说的话,婉瑶都记住了,定当谨遵教诲,不辱使命。” 元氏被她逗得笑了笑,道:“去吧,喜轿已在外等候多时了。” 怜儿这才将盖头搭在了婉瑶的头上,随着一声尖尖的出阁声,婉瑶闲庭信步的走了出来。 怜儿搀着婉瑶的胳膊,道:“阿姐,你笑一笑么,哪有人成亲还愁眉苦脸的啊” 婉瑶叹了口气,道:“这他娘的,根本就是抢亲好么” 府内锣鼓笙箫,张灯结彩,热闹不凡,前来道贺的王公贵族更是络绎不然。 路焱上前一步,扯着系了大红花绸缎,颔首道:“微臣大内侍卫总领路焱代皇上迎婉夫人进宫。” 婉瑶嗤之以鼻,哼了声,道:“你们古代可真逗,娶亲还能替代,那洞房能不能也替了呀” 路焱一怔,脸上绿了几绿,权当没听见,又向前继续走。 怜儿随即轻轻捏了下婉瑶的胳膊,小声提醒道:“阿姐,你莫要瞎说了,哪有代替入洞房的啊,这叫人听了去会被人笑话的。” 婉瑶叹了口气,哎,她现在完全就是一个大写的笑话好么。 皇上大婚,娶的又是大冢宰家的小女,即便本人不露面,也引得万人空巷,全城轰动,锣鼓声震天响。 婉瑶饿的肚子轱辘轱辘响,她一把扯掉盖头,撩起了车帘,叹出了半个头,问道:“怜儿,可有吃的没,我快要被饿死了。” 怜儿连忙拉下了帘子,四处望了望后,才贴着车壁小声的道:“阿姐,你再忍忍啊,等到了皇宫就有吃的了,还有,你赶紧把盖头盖上啊,新娘子被人看见是被视为不吉利的。” 婉瑶撇了撇嘴,暗想,她若是吉利的话,也不会沦落至此了,有什么还能比此刻更坏的呢 差不多一个时辰,便抵达宫门口,婉瑶饿的厉害,又来回晃晃悠悠的有些晕,不想刚下了轿子,反胃的厉害,随后不管不顾的撩起了盖头跑至墙角处干呕了起来,奈何胃里根本没有东西,吐的也是只酸水罢了。 怜儿连忙跟了过去,轻拍着婉瑶的后背,担心的问道:“阿姐怎么了胃里难受了还是饿着呢” : 第七十七章 天天换女人,不会得性病么? 婉瑶呕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她不顾及形象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喘了好一会儿,才道:“晕车了,这尼玛也太咣当了,下次还是骑马吧。”说到此,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婉瑶还是有些惦念沈格然,也不知道他们去了何处超人跟着新主人可有吃好 身后站着一群的婢女,头上梳着十字髻,一丝不苟,身上穿的是樱花粉色的对襟大袖褥,下着间色裙。 怜儿拉起了婉瑶,替她掸了掸身上的泥土,又将她的盖头放下,小声的提醒道:“阿姐,宫内人多眼杂,不比落香居和大冢宰府,咱们还是得顾及些形象。” 婉瑶努了努嘴,任由怜儿扶着,跟着婢女们进了宫,直接住进了锦墨居。 婉瑶最开始的时候还莲步轻移,背挺的笔直,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奈何走了些路就没了刚才的样子,鞋子又极其的不舒服,遂大刀阔斧般,俨然一副女汉子形象,身后的婢女们不禁相视而笑。 怜儿小声嘀咕着,道:“阿姐,你再忍一下,马上就到了。” 婉瑶踩着碎石路走的艰难,突然一顿,后面几个婢女始终低着头,不想齐刷刷的撞了上来,婉瑶险些被撞倒。 婢女见状,齐刷刷的跪倒一片,连忙道:“婉夫人饶命啊奴婢们不是故意的,还请婉夫人饶命。” 婉瑶转身回头,掀起了盖头,道:“都起来了,别成天动不动就饶命的,我又不是黑白无常,哪会要了你们的命” 见婢女们依旧哆嗦着跪着,怜儿道:“你们起来吧,我阿姐人很好的,不会无故责罚你们的,不要害怕,都起来吧。” 婢女们听怜儿这么一说,才一个个的站了起来,躬着身,双手收于腹部,将头压的更低。 怜儿将盖头又替婉瑶盖上,问道:“阿姐有何事怎么突然停了下来还有这个盖头不能随便掀开的,这个只有皇上才能掀,知道了么” 婉瑶本是脚太疼,想要脱了鞋再继续前行,可估摸着鞋子还没脱掉,就得被怜儿制止住。 怜儿絮叨的功力是有增无减啊,不过好在有她一直跟着,不然婉瑶指不定会闹出多少笑话呢。 婉瑶道:“没事儿,我们走吧。” 路上一阵阵梅香扑面而来,飘香十里。风儿吹拂着梅花枝叶轻轻摇曳着,花瓣随着清风缓缓的飘落在婉瑶的肩头上,婉瑶缓了缓脚步,伸出了手去,不想竟也有花瓣落在她的手心里,婉瑶欣喜,凑到鼻子间,味道煞是好闻,脸上这才有了些许笑意。 婉瑶问道:“还有多远才到锦墨居这梅花可是开在了我的宫里” 身后的婢女闻言,连忙几步上前,躬身颔首,答道:“回夫人的话,这梅花林是开在闵月殿里的,只是种的有些多,遂延伸到了此处,咱们锦墨居里种的都是些春夏时节才会开的花,没有梅花树。” 婉瑶问道:“闵月殿里住的是谁” 婢女道:“回夫人的话,住的是冯姬冯夫人。” 婉瑶讪讪然的继续往前走,暗想着,还是要跟宫里的女人们相处的好些,女人没有必要为难女人,不然老了以后如何在一起跳广场舞 答话的这位婢女便是锦墨居的大宫女陌依,为人处事机谨的很,之前一直在陆苑莛当差,掌管着后宫的衣食住行,性子沉稳冷静,宇文邕将她调派过来,不过是想让她在婉瑶身边多提醒一下,免得她冒冒失失成日里惹祸。 进了锦墨居之后,一股浓重的燃香味充斥了整个宫殿,香味刺鼻,有种浮生一梦的感觉,婉瑶不禁皱了皱眉,吩咐道:“将这香清了吧,闻着头疼。” 陌依颔首,道了句:“奴婢这就去。” 怜儿将婉瑶扶坐至大红的绣着鸳鸯戏水的锦被上,笑着道:“阿姐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稍后皇上应该会在朝堂上摆宴席宴请文武百官,估计得晚些才能来给你掀了盖头呢,你要是困了,就靠着床壁眯一小会儿,可不要直接躺下哦,不然这么漂亮的嫁衣会被压出很多褶皱的,你放心睡着,等皇上来了,我叫醒你。” 婉瑶环顾了下四周,问了句:“古代成亲就是这副模样” 怜儿看了看屋内的摆设,道:“阿姐虽是与皇上成亲,但终究不是皇后,所以烛台也不能是龙凤呈祥的烛台,锦被也不是绣着龙凤腾云的祥盏锦被。” 婉瑶眯着眼似笑非笑,说白了不就是个名正言顺的小三么。 怜儿见婉瑶不再言语,才出了去,不多时,便端来了一盒点心。 婉瑶掀起盖头狼吐虎咽的吃了起来,全然没了刚才的郁郁寡欢。 点心有些干,呛的婉瑶咳了几声,怜儿又连忙倒了杯热茶,轻拍着她的背,道:“阿姐你慢点吃,小心噎着了。” 婉瑶嘴里塞满了甜点,囫囵着道:“还有么” 怜儿笑了笑,道:“慢着点,还有呢,阿姐还想吃什么,一会儿我让宫里的掌事宫女给你弄来。” 婉瑶猛然翻了翻白眼,怜儿见状连忙递上了水,喝了口后,才顺畅些,道:“差点噎死。” 最后一块儿甜点被消灭掉后,婉瑶很是满意的道:“算了,好吃的不能一下都吃了,不然以后这宫内的日子还有什么奔头呢,这些甜点就着水,已经在我肚子里泡发了,不饿了。” 怜儿咯咯的笑着,道:“阿姐,我发现你说话越来越有意思了。” 婉瑶用袖子抹了把嘴巴,道:“其实我是猴子派来的。” “猴子派来的阿姐你别用袖子擦嘴巴啊,喜服该脏了。” “哦,好,不擦了。” “阿姐,为什么你是猴子派来的” “我是猴子派来的逗逼啊。” 怜儿“” 婉瑶吃饱喝足后,四处望了望,道:“这寝宫还行哈看着挺大挺气派的,家具也不错,我喜欢那边的幔帐,等过了今天,换成粉色的吧,红色实在是碍眼,嗯,不错,比落香居好多了。” 怜儿抽了抽嘴角,道:“阿姐,有可比性么” 随即又道:“阿姐还是赶紧把盖头盖上吧,我就坐在桌案边陪着你,若是累了你就眯一会儿。” 婉瑶讪讪然的又把盖头盖上,俩人闲聊了会儿,估计是喜轿颠簸的厉害,有些累,不多时,果真靠着床壁睡着了,只是睡着睡着,便顺势躺了下去。 婉瑶的睡姿一直都不是很美观,用四仰八叉这次来形容绝不过分。 睡的正是香甜的时候,有人突然来拽了拽婉瑶的裙摆,起初,她只是翻了个身,来人又用了几分力气,这才猛然惊醒,恹恹的坐起了身子。 凤冠歪七扭八,喜服皱皱巴巴。 婉瑶伸了个懒腰,问道:“是衰神来了么” 来人不语。 婉瑶又道:“怜儿,我能把这盖头掀开么那衰神又不喜欢我,来的肯定会很晚,我先掀开了,等他到了再盖上不就行了么。” 手刚碰触到盖头,不想被来人一把制止住。 婉瑶叹了口气,道:“好好好,听你的。不过怜儿,我怎么又觉得饿了呢,再给我弄点吃的呗。” 来人悄无声息的递来了一个苹果。 婉瑶咔嚓咔嚓咬了起来,连着果汁带着果肉,吃的很香。 来人坐于桌案边,听着婉瑶像个老鼠一样咬的开心。 婉瑶囫囵着问道:“怜儿,你说那衰人成天换女人睡,难道不会得性病么” : 第七十八章 治疗打嗝的方法 此话音刚落,就听某人攥紧了手指,骨节被攥的咯咯作响。 婉瑶觉得有些不对劲,小心叫了声:“怜儿” 来人依旧无声。 直觉告诉婉瑶,要出事儿啊,而且还是大事儿。她一把扯下盖头,宇文邕正负着手立于她身前,眼中像是淬了千年寒冰般睥睨着她。 婉瑶一个饱嗝打了上来,而且一直打个不停,她捂着胸口,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月牙眼仰着头,有些心惊的望着宇文邕。 宇文邕冷哼一声,嘴角勾了半抹坏笑,突然倾身上前,几乎与婉瑶脸贴着脸。 婉瑶饱嗝打的更甚,吓的一个颤抖,身子极力向后仰去,往绣床里面缩了缩,嘴里还不忘念叨了句:“我尼玛,吓死宝宝了。” 宇文邕双臂撑于床榻之上,将婉瑶困于自己的双臂之间,他眸色生寒,悠悠的望着婉瑶因惊吓有些泛白的小脸,开口道:“朕还以为你是女金刚,天不怕地不怕。” 婉瑶用力推了推他的手臂,见推不动后,嘿嘿的干笑了两声,随着一声饱嗝声,甜甜的喊了句:“皇帝叔叔来了啊,快别站在这了,不用客气,就当自己家,找地儿坐啊。”说罢后又推了推他的手臂,依旧威如泰山,岿然不动。 宇文邕不动声色,身子渐渐向下靠来,与她咫尺相隔。 婉瑶眼见着形势不对,左右瞄了瞄,身子一软,准备从他的手弯处直接钻出来,奈何她忘了头上戴着凤冠,根本钻不出去,却被宇文邕抱了个满怀,他直接将她按躺于绣塌之上,长腿一跨便将她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婉瑶又打了个响亮的饱嗝,猛眨巴着一双灵动的眼睛,尴尬的笑了笑,带着哭腔叫了声:“皇帝说说,我错了,我不该说你得性病的。” 宇文邕问道:“你给朕解释解释,什么叫做性病” 婉瑶眼珠子一转,随即答道:“嘿嘿,就是称赞你孩子生的多,有正事儿的意思。” 宇文邕眉头一挑,英邪的一笑,道:“既然夸赞朕,那朕也不能让你白夸赞,也送你个孩子可好” 说罢便要俯下身来亲吻她,婉瑶偏头一侧,禁闭着双眼,手臂直直的抵着他的胸膛,大叫道:“叔叔叔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宇文邕抿着嘴笑了笑,随即直起了身子,拂了拂衣摆,坐于床榻上。 婉瑶见状立刻坐了起来,她敛着裙摆几个大步跑到了门口处,头上的凤冠歪歪扭扭,走起路来左右晃荡,凤冠上的流苏几次打到她的眼睛。 婉瑶站定后伸手将流苏向旁边拨了拨,浑身警备着,似乎宇文邕稍有动作,她便能跑出去锦墨居一般,她笑嘻嘻的问道:“皇帝叔叔这么快就吃完饭了啊吃饱了么要不再去吃点吧我还没吃呢。” 宇文邕看着绣床上被吃剩的半个苹果,啃的惨不忍睹,果真如耗子一般,不禁皱了皱眉,问道:“朕让你跟着元氏学些规矩,这就是你学习后的成效” 婉瑶手撑着桌子半靠在上面,嘿嘿干笑了两声,道:“不用学不用学,朝中有人好办事儿啊,我叔叔是皇上,不怕的。” 宇文邕站起来身,朝她走了几步,婉瑶反应极快的跑到一根柱子后面,露出了半个脑袋,问道:“皇帝叔叔这就走了啊那婉瑶不送了,天也不早了,皇帝叔叔公务繁忙,婉瑶就不留你吃宵夜了,下回要是来,提前支会声,我给你留些好吃的。” 宇文邕定定的站在那,道:“朕不过长你两岁而已,你左一句叔叔,又一句叔叔,这么叫着合适么” 婉瑶打了个嗝之后,笑嘻嘻的道:“没事没事,我吃点亏不要紧。那叔叔好走,侄女不送了。” 宇文邕冷哼一声,又往她跟前走了几步,说道:“你这饱嗝朕知道如何治得了,需不需要朕帮帮你,大、侄、女。”最后几个字,宇文邕咬的有些重,婉瑶吓的又往后退了退,换到了另一跟柱子处躲着,她连忙摆着手,道:“不用不用,不是什么大事儿,怎么好劳烦皇帝叔叔呢,走吧走吧,不用担心我了。” 宇文邕咬着牙龈又向前走了几步,道:“朕不担心你,看你吃的好,睡的香的,有何可担心的不过,既然住进了朕的后宫,那么” 婉瑶本想再往后退些,奈何已退无可退,嘿嘿的笑了声,道:“皇帝叔叔的后宫人可多了呢,不仅仅有你侄女我,还有我大奶奶,也就是皇帝叔叔的母亲,还有、还有、还有你别过来。”婉瑶边说着,边闭着眼睛双手直扑腾,扑通半天,也没见宇文邕上来,遂刚停下了动作,不想宇文邕一个箭步近身,直接将她抵至墙角处,在婉瑶瞪大眼睛慌神期间,宇文邕已经吻上了她的唇,他将她的手困于头顶上,坏坏的轻咬了下婉瑶,婉瑶皱着眉头,就是不肯张开嘴。 宇文邕的力道有些大,蹭着她的嘴唇火辣辣的疼,宇文邕坏坏的笑了笑,放开了她的唇,奈何婉瑶那一句“你变态”还没喊出口,宇文邕又亲了上去,成功的撑开了她的齿冠,他攻城略地,反复的吸允着她的香舌,似头饿狼一般,有些暴虐,婉瑶的舌头似乎麻掉了一般,她睁着一双水灵灵的清澈的月牙眼瞪着宇文邕,奈何宇文邕一直微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随着他的动作轻轻的煽动着。 婉瑶扭动着身子挣扎了几下,宇文邕悠悠的睁开眼,轻轻的放开她。 婉瑶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愤恨的抬起眼怒视着宇文邕。 宇文邕放开了婉瑶的双手,眼内是尚未散去的玩味,他声音低沉的道:“朕亲吻你的时候,你该闭着眼睛享受,而不是瞪着你喷火的眼睛怒视着朕。” 婉瑶小声嘀咕着:“禽兽,连自己的外甥女都不放过。” 宇文邕也不怒,道:“朕是在帮你啊,大侄女,你没发现你的饱嗝已经被治好了么” 婉瑶眨巴了几下眼睛,长长的睫毛煽动着,灵动又可爱,半响,惊呼道:“哎好像真的好了啊。” 宇文邕转身向门外走去,声音飘忽着传到了婉瑶耳朵里,道:“晚上不用等朕了,你先睡,朕与大冢宰有要事商量,估计不会过来。” 婉瑶冷哼了一声,朝地上淬了口口水,又用力蹭了蹭嘴唇,不屑的道:“最好一辈子也别来。” : 第七十九章 怀孕了? 宇文邕走后,怜儿才急忙忙的跑了进来,瞧见婉瑶的模样,心都凉到了脚底。 怜儿道:“阿姐,你这、这、这觉睡的,堪比打仗了,怎能睡成这副模样这嘴唇怎么还睡肿了呢” 还未等婉瑶回答,怜儿又道了句:“不会是被皇上给,哈哈,皇上不嫌弃你,真真是万幸呢。” 婉瑶翻了个白眼,道:“怜儿,你是补刀专业户出身吧” 怜儿不大明白,问了句:“阿姐,什么是补刀专业户” 婉瑶“” 清泉宫内 冯姬冯夫人一身白衣宛若青莲,正陪着叱奴太后下棋,薛世妇薛夫人则穿着肥大的碧绿色对襟长衫,活似个小青蛇,挺个大肚子坐在一旁吃着刚进贡来的石竹。 叱奴太后道:“哀家听闻,大冢宰家的这个丫头,没进宫之前,是落香居内的舞姬,可有此事” 薛夫人将一块儿乳白色的果肉送进嘴里,漫不经心的道:“却有此事,臣妾也曾听宫女们小声议论过,这样的人,怎么还能入得了宫” 叱奴太后皱了皱眉头,道:“可还是清白身子” 顿了顿,又道:“这个邕儿,怎么也没跟哀家提起过,就算是大冢宰家的小女,也断然是要不得的。他不好意思说,可不是还有哀家呢么。” 冯夫人默不作声,依旧笑的淡雅。 薛夫人接着道:“今日进宫的时候,臣妾还听闻她跳下轿子吐了几番呢也不知道是为何” 冯夫人白皙纤长的双指夹着颗黑子,轻轻落下,优雅的道:“莫不是吃坏了肚子” 薛夫人撇了撇嘴,道:“大冢宰怎么可能给她吃坏肚子的东西呢不像是。” 随后眼睛一亮,开口道:“莫不是有了身孕吧” 叱奴太后手中的棋子顿了顿,冷眼看了过来。 薛夫人自知是说错了话,连忙扶着肚子跪了下来,道:“臣妾知错,还请母后责罚。” 叱奴太后冷着脸,带着三分怒气,道:“起来吧,都已经几个月身孕的人了,哀家能罚你什么” 随后将手边的棋盘往里推了推,冯夫人很是明白的叫萧瑟收了棋子。 叱奴太后又道:“哀家已经告诫你很多次了,这是皇宫,不是你们薛府,说话之前要过过脑子,得有个分寸,这话如是真的,你也得有证据,若是胡说,被大冢宰府上的人听了去,你如此污蔑他小女,你以为大冢宰饶得了你们薛家” 薛夫人哭丧了脸,闷闷的道了句:“臣妾知错了,以后定当三思而行。” 顿了顿,又道:“不过母后,臣妾怀疑的也全然没错啊。您想想,她长期待在那风尘之地,能有几人还是清白之身啊。” 叱奴太后凝了凝神,叹了口气,道:“这事儿还是由皇上自己做主吧。” 冯夫人笑道:“皇上日理万机的,听说刚刚只是去了锦墨居看了眼便离开了,独留婉瑶妹妹一人守着洞房花烛夜,真是让人心疼。” 薛夫人努了努嘴,道:“或许皇上也嫌弃,只是迫于大冢宰的颜面也说不定呢。” 叱奴太后默了默后,道:“走,陪哀家去锦墨居瞧瞧,听闻这丫头模样倾国倾城的,性格又活泼好动,很招大冢宰的喜欢,哀家也想去瞧瞧,顺便沾沾喜气儿。” 顿了顿,又吩咐清泉宫的掌事宫女苒离,道:“传我话,去把单太医请到锦墨居去,就说婉夫人今日不大舒服,让他去请个平安脉。” 苒离颔首应到:“是。”随后去了太医院。 冯夫人搀着叱奴太后出了清泉宫,几个人乘坐轿撵去了锦墨居。 宇文邕走后,婉瑶便将身上罗嗦的喜服换了下去,怜儿知道婉瑶怕冷,所以多添了几个炉子,将寝宫内烧的热热乎乎。 婉瑶本穿着单层的夹袄,奈何温度太高,索性宇文邕今夜也不会到此处来,便脱了夹袄,卸了头上的沉重发誓,穿着中衣,披散着头发,盘腿大坐的靠着绣垫于榻上,与怜儿下着五子棋。 好好的一盒翡翠玉石围棋,婉瑶却只把它当作五子棋来下,真是暴殄天物。 当陌依晃晃张张的跑回来,说是太后娘娘带着冯夫人与薛夫人已经下了轿撵的时候,婉瑶反应了下,随口问道:“她们来干什么” 陌依颔着首,道:“奴婢不知。” 婉瑶转过身来问怜儿,道:“怜儿可知” 怜儿连忙下了床,小跑着把屏风处的衣物拿了来,道:“怜儿也不知,不过阿姐,你这副模样,肯定是见不了人的,快把衣服先穿上,我这就帮你梳理发髻。” 婉瑶拉过慌张的怜儿,指着床榻上的矮桌,道:“不用这么麻烦,把这桌子与棋盘撤了,我直接躺下装睡不就得了么,梳头也是来不急的,难不成我睡着了,他们还能把我弄醒” 怜儿转念一想,好像也对。 遂叱奴太后等人来的时候,锦墨居内只有怜儿带走几个宫女候在殿外接驾。 叱奴太后有些不悦,嘴上问道:“你家夫人呢” 怜儿规规矩矩的上前叩首,道:“怜儿见过太后娘娘,我家夫人因今日舟车劳顿,身子骨有些弱,所以早早的睡了,没能前来接驾,还望太后娘娘见谅。” 薛夫人由宫女们搀扶着,冷哼了一声,不屑的道:“好大的架子啊。她进宫不去拜见母后,那母后来看望她,她可倒好,还端起架子了。到底是睡觉重要,还是母后重要” 叱奴太后睥睨着怜儿,或许是心里有些怨气,遂也没了平日的和蔼,等着怜儿的解释。 怜儿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说话总是能说到理儿上,临危不惧,大声道:“回夫人的话,我家夫人今日刚入宫,若不是皇上有了要事离开,那这时间肯定也是陪着皇上的,照理说,跪拜太后娘娘也是明日一早的事儿,定会盛装出席,不会怠慢了,不知道怜儿说的可对” 薛夫人气的哆嗦,怒斥道:“好你个贱蹄子,还敢顶嘴。” 冯夫人连忙打圆场,道:“薛妹妹无须跟一个奴婢计较,小心伤了龙种。” 叱奴太后挑了挑眉,并未言语。 薛夫人见太后娘娘没有斥责她,遂大着胆子道:“本宫怀着龙子呢,岂能让一个贱婢给气着了,来人,给我掌嘴。” : 第八十章 皇上又不是处男,凭什么还要要求我? 想来叱奴太后也是想要压一压婉瑶的气焰,并也没有阻止。 婉瑶一直猫着腰躲在门后,稍拉开了点门缝,注意着门外的动静,一瞧见怜儿被个两个宫女按住,由老嬷嬷掌嘴,顿时火冒三丈。 她直接拉开门,不管不顾的几个大步冲了出去,拉起老嬷嬷随手就是两巴掌,浑然用力,老嬷嬷被打的愣在原地,半响回不来神。 叱奴太后吓的一惊,退后了两步,险些摔倒。 婉瑶怒瞪着老嬷嬷,大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家妹妹你是你打得了的信不信我弄死你。” 这话虽说是对着老嬷嬷说道,可在场的人谁又不晓得她的嚣张,明摆着叫板,指桑骂槐一样,就算婉瑶不是这个意思,几人在宫内待得久了,也定能歪曲成此意。 薛夫人也被吓了一跳,连忙退后了几步。 婉瑶将怜儿拉起了身,护在身后。怜儿拉了拉婉瑶的衣角,小声的道了句:“阿姐,我不要紧,你千万不要惹事啊。” 婉瑶也不理会,因为自从那一天,怜儿哭着求她带着她一起离开,颠簸流离,生死与共的时候,她就发过誓,今生,只要有她在,定会护她周全,不曾想入宫第一天,竟被人赏了巴掌。 既然认了宇文护当义父,既然嫁给了宇文邕当小妾,她明知道双方的各自利用也不以为然,图的不就是个安稳不被人欺负么 她气的跳脚,直指着薛夫人,大喝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管你是谁,你爱谁谁,但是我告诉你,这姑娘是我妹妹,不是你口中的贱婢,以后她由我罩着,你们若是日后再敢动她半根汗毛,信不信我跟你拼命。” 薛夫人气的哆嗦,扶着肚子指着婉瑶,破口大骂道:“果然是落香居里出来的贱婢,一身骚气只会勾引男人,即便入了大冢宰府,浑身上下也没一点的高贵,还是一样的下贱。” 婉瑶哼笑一声,道:“落香居怎么了我自己挣钱自己花,我不依靠任何人,怎么就低贱了你高贵你倒是自己挣个银子我看看呀我说夫人,别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女人呀,得一定会挣钱,还得会打扮、会骑马,你有了银子底气就足了,人又漂亮,马又能跑的,还怕男人离开你么别把宝都压在男人身上,若有一天他不要你了,你连哭都找不到调调。所以说,即使我的职业不被大家看好,但我活的坦荡啊,我从来没觉得自己低贱也没觉得自己脏,我活的即开心又快乐。” 叱奴太后捂着心口窝,气的哆嗦,好在单太医赶了来,连忙递了颗清心丸,这才缓了缓。 叱奴太后直指着婉瑶,直呼道:“反了反了,真是反了你了,自己不知廉耻的做了舞姬,还能说出这么多的歪理邪说,来人啊,把她给我按住,查查她到底是不是处子之身,哀家倒是想要瞧瞧,你是拿什么挣的银子。” 怜儿见状,默默向后退了退,心知婉瑶来了脾气,又如此鲁莽,肯定是要吃大亏的, 想来此地也不会有人帮她说情,遂悄悄的朝着皇上的御书房跑去,今天皇上会与大冢宰在御书房议事,皇上就算不看僧面也会看佛面,不会坐视不管的。 怜儿退出了人群后,拼了命的向前跑,遇见不知是哪个宫的宫女,一把抓了住,直接问道:“御书房在哪儿快点带我去,快点。” 宫内被她吓的不浅,不明就里,倒也带了路。 御书房内 “皇上,臣弟请命,愿随大冢宰一起出兵,不拿下洛州,势必不回。” 宇文护望着羊皮地图,悠悠开口道:“如此甚好,齐王可以与老夫兵分两路,老夫带兵一路向北直逼洛州,齐王则向南,潜伏在和州与洛州的中间地带,老夫率十万大军引诱齐兵入阵,齐王则见机行事,趁着和州的兵被调离到洛州后,一举攻下和州。此时黄河已然结了冰,又近年关,于我们是绝佳的好时机。” 宇文邕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大冢宰所言极是,就这么定了。”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怜儿的哭喊声,门外看守的小太监拦着怜儿,死活不允许进去,怜儿无奈,只能站在门外大喊:“皇上,大冢宰,请救救婉夫人啊,皇上,大冢宰,救救我们家婉夫人” 宇文邕皱了皱眉头,问道:“是谁在殿外如此喧哗” 李公公连忙道:“奴才这就去看看。”开门后大喝了一声,道:“哪里来的奴婢,不知死活,竟敢在御书房外撒野,来人啊,给我拉出去赏二十个板子,看你日后还长不长记性。” 怜儿连忙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拉着李公公的裤角,哭着道:“公公,奴婢是锦墨居的怜儿,我家婉夫人被太后娘娘问责呢,夫人性子烈,奴婢怕出了什么事儿,还劳烦公公跟皇上通传一声,去看看我家夫人吧” 李公公自是明白人,一听有关乎于婉夫人,怎敢怠慢,连忙转身回了御书房,小声的道:“皇上,是婉夫人那边出了事儿,您看您要不要过去瞧瞧,听闻太后娘娘也在呢。” 李公公声音虽是不大,但是殿内的几个人离的都很近,遂也听了个仔细。 宇文邕还未等做反应,宇文宪径直转身想要离开。 宇文邕扫了眼宇文宪,冰冷冷的问了句:“齐王,这是要去哪里” 宇文宪顿住了脚步,自知鲁莽了,立刻转身伏膝跪地,拱手道:“臣弟有些内急,竟乱了分寸,臣弟知罪,还望皇上降罪。” 宇文邕面无表情的道:“如此倒也无妨,你先且去吧,朕也有事要先离开下。” 说罢后望了眼宇文护,宇文护端起了茶杯悠悠的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茶沫,并未言语。 宇文邕负着手,大步流星的出了去,李公公紧跟其后。 锦墨居外 两个彪悍的嬷嬷直接上前按住婉瑶,强行将她拖进了锦墨居,锦墨居内的婢女吓的跪了一地。 薛夫人扶着肚子,嘴角勾着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冯夫人则扶着叱奴太后,小声道:“母后,这若是被大冢宰知道了去,定会生您的气。” 叱奴太后愤愤道:“婉瑶不仅仅是他大冢宰的女儿,也是哀家的儿媳,就算他知道了又能如何他既然将女儿嫁了进来,哀家就有责任替他教育好。” 随即又吩咐道:“医婆到了没” 苒离颔首道:“已经去传了,马上就会到。” 婉瑶挣扎了几下,见挣扎不掉,反而老实了,她怒瞪着叱奴太后,道:“你还嫌弃我不是处女难道皇上是处男么他连孩子都好几个了,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 第八十一章 救兵驾到 叱奴太后气急,咬着一口银牙吱吱作响,道:“反了你了,简直是无法无天,金嬷嬷,给哀家掌嘴,哀家就不信教不好你。” 金嬷嬷领了命,眼放恶光,缓缓的靠近婉瑶,这一幕突然让她想起了还珠格格里的容嬷嬷,每次毒打紫薇格格的时候,就是这副嘴脸,可她又不是夏紫薇,怎能柔柔弱弱任人欺负 婉瑶虽被钳制住了双手,但脚还很灵活。她瞧准了时机,在金嬷嬷刚要下手之时,身子向后仰去,来了个空翻,随即一个前踢,用了十足的力气,直接将金嬷嬷踢出去一丈多远。 金嬷嬷“哎哟”一声,倒在了地上,半响也起不来身。 婉瑶哈哈的大笑了几声,道:“想要打我之前,你得多学习学习舞蹈,功底跟我旗鼓相当,才能分出胜负啊。” 叱奴太后气的面部表情已经扭曲,她紧紧的握着拳头,甩开了冯夫人,直接上前几步,道:“别人动不得你,哀家动得,哀家倒是想要看看,你难不成连哀家也一起踢” 婉瑶停了笑,这回玩儿大发了,就算她胆子再大,宇文护再护着她,涉及到太后娘娘,那左右也得都是她的错。 婉瑶凝了凝神,眼珠子转了几转,突然笑颜逐开,甜甜的叫了声:“大奶奶,婉瑶年轻气盛不懂事,您不会真的跟我这个小辈儿一般计较吧” 叱奴太后顿了脚步,愣了愣,问道:“你刚刚称呼哀家什么” 婉瑶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煞是可爱惹人喜,道:“大奶奶呀,您看,我义父与皇上是表亲,那我自然得称呼皇上为皇帝叔叔了,您又是皇帝叔叔的母后,称呼您为大奶奶没错的啊。” 叱奴太后愣了会儿,反应了下,又疑惑的抬头看了眼婉瑶,那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任谁也是舍不得打一下的。 冯夫人站在身后,用绣着梅花的白色绣帕掩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声音宛若清泉,脆莺莺的道:“都说婉瑶妹妹性格好,又机灵可爱,果真不假。” 婉瑶挑了挑眉,望了眼冯夫人。一张瓜子脸小巧而精致,淡妆素雅,柔白色的衣裙衬得她清新脱俗,看着赏心悦目。 宇文邕的后宫里,虽然嫔妃不多,但都是一等一的美女。 叱奴太后回了回神,怒道:“越来越不像话,简直是胡说八道,看来哀家真得好好教教你如何为人子女,为人妻妾,如何礼仪尊卑。” 说罢后用力甩了婉瑶一巴掌,不过力道照之前还是小了不少。 婉瑶站在原地并未躲闪,甚至连眼睛都不曾眨巴一下,脸被打偏了去,她又若无其事的转了回来。 打一下就打一下么,你消气了,我也就能躲过一劫。 可她越是这般无所谓,叱奴太后越是生气。 “还不知错” 婉瑶淡淡道了句:“大奶奶,婉瑶真的不知道错在了何处” “你” 叱奴太后果真是气急了,随手又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婉瑶眸色变了变,她用舌头在口腔内舔了舔被打的那边脸,有些疼,笑嘻嘻的开口道:“大奶奶您手疼不下次别自己动手了,婉瑶皮糙肉厚不怕打,但是您年岁大了,再闪了腰该如何是好” “你” 叱奴太后气节,直指着婉瑶,半响,道了句:“你简直如同个地痞流氓,无可救药。” 话语间,宇文邕已大步流星的跨进了锦墨居,大概是走的有些急,呼吸都有些急促,身上带着寒风的气息,连寝宫内的温度都跟着降了几度。 他站定后,稳了稳,才对着太后拱手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叱奴太后冷哼了声,道:“皇上来的还真快,哀家还没把她怎么着呢,就把你这个救兵给搬来了。看来哀家还真是小瞧不得这锦墨居,主子奴婢都是机灵的很啊。” 宇文邕上前一步搀扶着太后,将她扶至坐于桌案边,口气要比平日里柔和的多,说道:“母后莫要误会了,今日是儿臣大婚,本该陪着婉瑶,奈何朝中有要事,便留她一人先行离开了。” “皇上不用跟哀家解释。” 宇文邕坐于叱奴太后旁边,眼神冷幽幽的望着婉瑶,脸颊上五指印记清晰可见,头发凌乱,衣裳不整,哪里有半分新娘子的模样,更像是被打入冷宫的弃妃。 婉瑶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笑起来月牙弯弯,她朝着宇文邕笑着道:“婉瑶不能给皇帝叔叔请安,还望皇帝叔叔见谅。” 宇文邕面色黑了黑,有种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他对着按住婉瑶的两个嬷嬷道:“放了婉夫人。” 嬷嬷应声道:“是。”随即放开了婉瑶。 婉瑶晃动了几下发酸的脖子及肩膀,才对着宇文邕跪地叩头,委屈着道:“婉瑶给大奶奶和皇帝叔叔请安,婉瑶知错了,还望大奶奶莫生婉瑶的气才好。” 叱奴太后冷哼了声,道:“瞧瞧你娶的这个丫头,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 宇文邕面上宁静,龙袍下的手却紧紧的握成了拳头,骨节泛白,沉厉幽暗的眼眸里此刻怒火中烧,他垂着眼帘望着婉瑶,半响,问道:“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该称呼母后什么,你想清楚了再说。” 婉瑶抿着唇,默了默,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遂道:“婉瑶给母后请安,请皇上请安。” 叱奴太后将脸转至一边,懒得看她。 宇文邕冷着脸,接着问道:“朕问你,你究竟做错了何事,才惹得母后如此的不高兴三纲五常,三从四德你都学到哪里去” 婉瑶依旧跪着,努了努嘴,道:“婉瑶不才,不知错在何处。” 叱奴太后随即一掌拍在桌子上,大喝一句,问道:“还敢嘴硬怎的以为皇上来了,哀家就动你不得了” 身后的薛夫人与冯夫人被这一掌吓的着实不轻,俩人面面相觑。叱奴太后平日里待晚辈们一直都是慈眉善目,和颜以待,如此发怒还真的是头一次。 宇文邕连忙道:“母后莫气,伤了身体。先容儿臣问个仔细再责罚也不迟。” “哼,今日刚入宫就如此的不得安生,如此的恃宠而骄,张扬跋扈,日后还不知道能出是么乱子。” 宇文邕冷眼悠悠的望着婉瑶,口气里带着三分怒气,冰冷至极,问道:“朕再问你一次,你可知错” 婉瑶抬眼望了望宇文邕,顿觉这个世界不会再有春天了,因为他的这张脸,实在是太、特、么、冷、了。 : 第八十二章 完璧之身? 婉瑶将视线移开,望着地面,中规中矩的开口道:“是大奶奶、哦不对,是母后嫌弃我是落香居的舞女出身,我就为自己辨解了下,虽说我的职业被人看不起,但是我一不偷,二不抢,靠着自己的本事挣钱也没什么错,我自食其力,乐得自在啊,结果母后就生气了,非要找医婆鉴定下我是否是处子之身。可皇上都是几个孩子的爹了,为何非要强求我是处子之身婉瑶倒是不打紧,但是婉瑶觉得这不是明摆着打我义父的脸么,再伤了两家的和气就犯不上了,所以死也不从,这更加的惹得母后生气了。” 叱奴太后怒瞪着婉瑶,道:“你听听她说的到底是些什么话强词夺理不说,到最后,还是为哀家考虑了哀家也不是你的母后,你这一声称呼,哀家可承受不起。宇文护倒是养了个好女儿啊,如此的牙尖嘴利能言善辩。邕儿,哀家也不多管闲事了,你自己的妃子自己管教吧,哀家若再待在锦墨居,怕是今年年关前就得去年见你父皇了。”说罢后拂袖一甩,出了锦墨居,冯夫人连忙跟了上去,搀扶着叱奴太后,一起离开了。 薛夫人向宇文邕福了福礼,冷哼了一声,也随着一起出了去。 怜儿瞧见这状况,皇上肯定是饶不了婉瑶的。婉瑶性子又烈,不肯服软,再出个什么事儿,遂一直待在寝宫内不敢离开,不想宇文邕大喝一声:“滚。” 吓的怜儿心都跟着颤了几颤,她望了望依旧跪在地上的婉瑶,对着婉瑶摇了摇头,意思是忍一忍,随后带着陌依等婢女们也出了去,关上了门。 寝宫内,徒留宇文邕与婉瑶两人。 婉瑶见人已走光,直接站起了身,拂了拂膝盖上的灰尘转身背对着宇文邕朝着绣床边走边道:“皇帝叔叔好走,侄女就不送了。” 话音刚落,宇文邕似阵风一般,一闪而至跟了上来,他转于婉瑶跟前,一把扼住了她的下颚,将她生生的举了起来。 婉瑶呼吸不顺,她使劲拍打着宇文邕的手臂,脚下也狠狠的踢着他。 奈何宇文邕纹丝不动,任凭她折腾。 眼见着婉瑶白皙光嫩的小脸变成了酱紫色,宇文邕才一把松开了她。 婉瑶跌落在地上后,猛然咳嗽了好一阵,呼吸才得以顺畅,她跪坐在地上,歪着头瞪着他。 宇文邕站在他身前,明目清冷,低垂着眼帘睥睨着她。 “宇文邕,你他娘的有病吧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我都说了,根本不是我的错,凭什么还赖我难不成有人把你按住,脱了你的裤子死活要检查一下看你是不是处男,你也不挣扎不反击么这是对我的侮辱,我凭什么就该逆来顺受” 宇文邕猫了腰将她一把拉起。随后用力一甩,婉瑶便被甩到了绣床上。 只听“咚”的一声,婉瑶的脑袋直直的撞到了床壁上,疼的她头晕目眩,满眼直冒金星。 宇文邕瞳孔倏地一缩,面色铁青,寡淡的眼眸中怒火中烧。 他欺身上前,死死的抓着婉瑶的手臂,稍一用力便足以使她疼的嗤牙咧嘴。 宇文邕阴沉着问道:“你何时去了落香居做的舞姬,朕怎么不知” 婉瑶咧着嘴揉着鼓了包的后脑勺,赌气道:“凭什么你就该知道” 宇文邕隐忍着怒气,又问:“那你告诉朕,你可还是完璧之身” 婉瑶翻了个白眼,道:“跟你有个毛关系” 宇文邕死死的抓住婉瑶的手腕,压低了声线,问道:“你进了朕的后宫,又将后宫搅的鸡犬不宁,还胆敢跟朕说与朕无关” 婉瑶怒瞪着宇文邕,大骂道:“宇文邕你有病吧是我死皮赖脸非要嫁给你的么今天的局面你早该想到,又赖我何纯属是你咎由自取,啊,疼,你放手,放手,你个变态,你滚开。” “滚开谁给你的胆子,竟敢一而再的直呼朕的名讳,辱骂朕不说是么,朕这就亲自检查下,看你到底是不是完璧之身。” 说罢后将婉瑶堵在床榻里,凉幽幽的笑了笑,随后一把扯碎了婉瑶身上的中衣,嘶啦一声,仅留下一条红色的绣着鸳鸯的绸缎丝绸的肚兜,婉瑶吓的惊呼一声,缩在墙角处,她低着头,长长的秀发半遮半掩住了胸前的涟漪之色,双手死死的护着胸前,肤若凝脂,露出了两条纤细白皙的胳膊。 宇文邕愣眼望了望,又伸手扯碎了婉瑶的中裤,随手一撇,轻飘飘的落在了漆红色的木质地板上,光洁白皙的两条长腿暴露在了空气里,婉瑶迅速弯曲起膝盖将双腿半搂在自己的怀里。 她慌了,不知手该放在何处才能遮挡住这具光洁的身子,情急之下,她起身半跪着一把抱住了宇文邕,将自己带着丝丝凉意的身躯贴在了宇文邕的身上。 宇文邕一愣,心中一滞,竟也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这个拥抱太过意外,着实挑动了他的心绪。半响,他才抬起双手将婉瑶环在了怀中。 婉瑶的后背犹如月光般光洁柔滑,他轻轻的摸了摸,不想婉瑶竟在他怀里动了动。 宇文邕勾了勾嘴角,露出了半抹笑意,他想,或许是自己的这双手常年舞刀弄剑,满是老茧,磨到了她吧 他轻轻的将婉瑶放躺于床榻上奈何婉瑶依旧吊在他的脖子上不肯撒手。 宇文邕偏头吻了吻婉瑶的耳廓,见婉瑶没有反抗,又吻了吻她的肩膀,她的肩胛骨处有些凹凸不平,想来是上次冬猎那一次伤口脱落结成疤。 宇文邕愣了片刻,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奈何这具身体像是有魔力一般,又将他吸引了回来,他低垂着眼帘,刚要继续向下吻去时,不想婉瑶突然放开了他,随即从枕下掏出了早藏于此的发簪,径直朝宇文邕的脸上刺去,宇文邕反应极快,堪堪一侧头,那发簪的尖锐锋利的划过他的脸颊,划痕长至耳根,伤口不深,却渗出了颗颗血珠。 婉瑶随手便将锦被拉了过来盖于自己身前,举着发簪直指的对着宇文邕,眼里透露着狠厉,道:“别逼我,否则杀不死你,我也定当杀了我自己。” 宇文邕摸了摸脸颊上的伤口,有丝丝的疼,他望着婉瑶,苍凉的的笑了笑,道:“朕还以为,呵呵” : 第八十三章 我的爱情 婉瑶紧咬着下唇,眼里泛着泪珠,锦墨居内的悠然灯火映衬在她的瞳孔之中,闪耀万千,却又逞强的不肯掉下来。 这不免让宇文邕想起了第一次见她的场景。 那会儿,他便知道了她的坚毅与不屈不饶,若要她服软,硬的肯定是行不通。 宇文邕向后退了退,坐到了床边,他低垂着眼帘望向地面,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声音柔软低缓,问道:“你就这么不想嫁给朕么” 婉瑶突然愣了愣,印象里的宇文邕,总是冷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不想,竟也有如此的一面。 婉瑶轻咬着下唇,默了默,声音里透露着坚定,道:“或许你不能理解,但是我希望我的婚姻,我要与之长相厮守的那个人,无关于年纪,无关于权利,无关于门当户对,更无关于物质,我在乎的,只是我是否爱他,仅此而已。” 宇文邕的后背突然直了直,默了片刻,才悠悠的转过身,他眼黑如墨,黑白分明,瞳孔中映衬着她的影子,那么清晰透彻,泛着血珠的伤口在白皙的脾气下清晰可见。婉瑶似乎有种错觉,好像第一次看见宇文邕卸下了伪装一般。 宇文邕清浅低缓的问道:“那你不爱朕,是么” 婉瑶睁着双灵动的月牙眼,蠕动了下嘴唇,清脆的道了句:“是。” 宇文邕顿时沉了脸,他轻抬眉梢,冷冷道:“那你爱谁齐王哼,朕不管你爱谁,既然进了朕的后宫,即便是死,也别想出去。你就乖乖的待在这锦墨居,若再敢闹什么幺蛾子,朕定饶不了你。”说罢后起了身,刚要离开时,又复身回头道了句:“朕差点忘了告诉你,能护你平安的义父和你深爱的齐王殿下,不日将动身出兵北齐,去攻打你的国家,你最好还是老实些的好,没了靠山,你哼。” 宇文邕负手而立,眼眸深邃,浑身带着戾气,出了锦墨居,门在被关上的那一刻,婉瑶分明听见了宇文邕吩咐侍卫,道是婉夫人身体欠安,不宜外出,遂勒令他们守在锦墨居外,不得擅自让婉夫人出宫。 婉瑶努了努嘴,靠着床榻吁了口气,像是经历了一场硬仗一般,浑身疼痛,又累的软哒哒的,没什么精神。 怜儿见皇上走后,立刻跑了进来,一踏进寝宫,瞧着满地的衣服碎片,不禁一惊,连忙跑向婉瑶,担忧的问道:“阿姐没事儿吧可有受伤。” 婉瑶摇了摇头,将发簪扔给了怜儿,恹恹道:“我没受伤,但是我把宇文邕划伤了。” 婉瑶吓的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叫出声,她连忙问道:“阿姐为何如此冲动啊你可知刺杀皇上是死罪,是要杀头的啊。” 婉瑶似乎很累,她轻轻合上了双眼,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宛若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她轻轻道:“那就杀了我吧,若我的人生,不能自己做主,即便是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怜儿招呼了陌依,将地上的衣服收了去,再拿身新的来。 陌依应了声:“是。”随即送来了一套新的中衣。 怜儿本想伺候婉瑶更衣,奈何刚刚上手,便被婉瑶截了去,道:“你是我妹妹,不是奴婢。再说这等小事儿,也不需要谁伺候,我自己可以来。” 怜儿愣愣的看着婉瑶穿好了衣服,又将一头如瀑的秀发捋了捋,才躺了下去,闭上了双眼。 怜儿拿起发簪又放回了婉瑶的枕下,临出去前,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句,道:“阿姐,这宫里不比外头,尽是阴谋算计,所以你随时都需谨慎。即便你什么也不做,也有可能遭人陷害,更何况是刺杀皇上这等大事儿呢,你得改改你的脾气了,不能那么烈,适时说些柔软的话,会少吃很多苦头的,人生在世,哪有几人能随心而活呢” 婉瑶没有应声,只是浅浅的笑了笑,想,怜儿都懂得的道理,她又怎会不懂,她甚至比怜儿懂得的更多。 宇文邕根基尚浅,此时就算她伤了他,顶多也就是吃些皮肉之苦,定不敢要了她的性命。可是,她想保护自己的那颗心,就算是拼了性命,也在所不惜的。 她也想学着温顺乖巧些,奈何一见到宇文邕,整个人就像是炸毛的刺猬一样,浑身带刺。或许,这就是传闻中的冤家路窄吧。 怜儿见婉瑶不再答语,便转身出了去,轻轻的合上了门。 宇文邕走后,宇文宪一直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愣愣的出神,宇文护见状,不免讥笑,半响,道:“想当日,王爷不顾生死救小女于危难之中,老夫本想成就一段美满姻缘,不想皇上倒插一脚,拆了这婚事,如今,皇上后宫人数虽不多,但是毕竟不如齐王府待得自在啊。” 宇文宪挑着一双桃花眼,幽幽的望了眼宇文护,目色清冷,淡淡道:“缘分自是天注定,皇上是个深情的人,又是大冢宰的义女,定然不会亏了婉夫人,大冢宰大可放心。” 宇文护挑了挑眉,冷笑了一声,不再言语。 皇上回来的时候,宇文护与宇文宪均是一惊,脸上的伤痕清晰可见。 宇文护捋着发白的胡须满意的笑了笑。 宇文宪则是神情木然,满眼忧色,担心着婉瑶可否受了罚 宇文邕悠悠然的道:“刚才说到了哪儿咱们继续吧。” 此事宇文邕不提,旁人更是提不得。 锦墨居内 婉瑶躺在床上浅浅的睡了一觉,醒来时已是暮色四起。 她穿着薄薄的中衣,披了件披风便出了寝宫,刚一踏出门口,一阵寒风袭来,让她从头冷到了脚底。 自从上次落了水,她便是如此,浑身上下总是冰冰凉,像是寒气入体了一般。 陌依刚刚从小厨房出了来,瞧见婉瑶穿的单薄连忙跑了来,问道:“夫人可是饿了稍等片刻,奴婢这就把饭菜端上来。 婉瑶笑了笑,问了句:“怜儿呢” 陌依颔首道:“怜儿姑娘正在给夫人煲汤,说是天气冷,夫人身子薄,须得喝些暖身的。” : 第八十四章 乐得自在 锦墨居的婢女不多,除了陌依是陆苑莛调过来的掌事宫女外,还有四个宫女分别叫锦春、锦夏、锦秋、锦冬四人,都是之前一直守在锦墨居的老人,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宫人,小马子与小猴子。几人年纪都不大,十三、四岁的模样,陌依年纪稍长一些,也仅是十岁而已。 锦春与锦夏是亲生的姊妹俩,锦春长锦夏一岁,心思缜密,处事稳妥。锦夏性子活泼些,胆子也大,爱说爱笑。 锦秋胆小怕事,凡事不出头。锦冬年纪最小,却是四人里进宫最早的一个,懂得也最多。 婉瑶与怜儿两人坐在矮榻上吃饭的时候,几人就守在一边随时候着,这让婉瑶心里很是不舒服。 日后每天都要面对的人,跟家人没什么分别,你坐着吃饭,他们却只能站着看你,于婉瑶来说,心里酸滋滋的,很是不好受。 怜儿夹了块儿黄鳝鱼到婉瑶碗里,道:“阿姐,厨房的嬷嬷说,这鱼是刚刚送进宫的,新鲜的很,肉也嫩,又没有刺,阿姐多吃些。” 婉瑶笑了笑,夹了块儿送进了嘴里。 怜儿又为婉瑶盛了碗乌鸡汤,道:“阿姐,我放了好多的食材,专门给你祛寒的,你多喝些。” 婉瑶笑着道:“我自己来,你快别光张罗我了,自己也多吃些。” 怜儿点头,“嗯”了一声,美滴滴的笑着,一双丹凤眼煞是好看。 此时,不知是谁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两声,婉瑶听的真亮,随口问了句:“谁的肚子在叫” 无人应声 婉瑶又升了几个调,大声问了句:“到底是谁的肚子在叫。” 不想小猴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道:“回夫人,是奴才,是奴才午间的时候打了个盹,吃的少了些,所以这会儿有些饿了。还望夫人息怒,奴才这就滚出去候着。” 婉瑶很是无奈,问道:“我何时说过让你滚出去了” 小猴子更是吓的哆嗦,结巴着道:“没、没,是、是奴才多嘴了,奴才这就掌嘴。” 说罢就狂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婉瑶有些怒,问道:“我让你扇你自己了么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呢” 小猴子顿了顿,急的都快哭了出来,连忙叩首,道:“是奴才的错,奴才不该擅自做主,奴才罪该万死。” 婉瑶放下了箸,道:“去,拿六张软垫子过来,再去添六副餐具。” 小猴子愣了愣,没有动,像是听错了什么,又不敢问。 婉瑶一字一顿的道:“我让你去拿六个软垫子,再添六副碗箸,可懂。” 小猴子连忙点头,道:“懂、懂,奴才这就去。” 垫子与碗箸摆好后,婉瑶又道:“春夏秋冬,还有小猴子小马子, 你们过来坐,陪我一起吃,这么多的菜,我和怜儿又吃不完,扔掉浪费了。” 几个抬头望了望婉瑶,没有动弹。 婉瑶默了默,蹙着眉头,又道:“咋都这么轴呢,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们怕什么啊” 怜儿也笑着道:“你们不要拘谨,阿姐让你们一起吃你们过来就好了,阿姐人很好的,以后多接触你们就会知道了,快过来吧,一会儿菜凉了该不好吃了。” 几人诺诺的走上了前去,中规中矩的坐着,捧着碗白米饭怯生生的吃着,也不敢夹菜。 婉瑶见状,先给怜儿夹了块儿东坡肉,随后站起身端着盘子,给每人的碗里都拨了些去,几人连忙起身跪地,被婉瑶挡了去。 婉瑶怒气着道:“我让你们过来吃饭,不是为了让你们不敢吃,吃不下,也不是为了让你们跪我的。其实我也有私心,我对你们好,我也希望你们能对我忠心。我与怜儿初到宫里,什么都不懂,日后还需你们多帮忙打点,宫中竟是阴谋诡计,你们见的多了,定是什么都懂的,我性子莽撞又心直口快,指不定哪句话得罪了什么人,哪日里被人灭了口都不自知,所以你们也无需客气。” 婉瑶顿了顿,瞧见几人紧张的情绪缓和了些,接着又道:“以后若是无人来的时候,我们几个就一起吃饭,人多还能热闹些,吃的更香。我身子弱,经不起风寒,吃的也少,若是因你们能多吃一些,也算是你们为我做的好事了,所以你们不用有所顾忌,我们好好相处,真心相待,日后我罩着你们,你们也多罩着我些。如此,我们才能在这深宫大院里活得长久又快活不是。” 怜儿闻言,笑着又道:“阿姐是个性格开朗喜爱热闹的人,这锦墨居就咱们几人,若是每天你们都低眉顺眼、唯唯诺诺,不能敞开心扉说说笑笑,那这往后的几十年又该如何过活呢” 陌依最先开了口,道:“奴婢谢过夫人与怜儿姑娘的厚爱,不是奴婢们不愿意与夫人一起同桌而食,只是,若是被别的宫的人瞧了去,知道奴婢们坏了规矩,定会被乱棍打死的。奴婢们知道夫人的一片好心,奴婢们也定当尽心尽力的伺候夫人,只是” 婉瑶瞧着陌依,模样倒是清秀的紧,小巧的尖下巴像是被雕刻过一般,一双杏眼看不出情绪,话说的滴水不漏,于是随口问了句:“陌依是何时来的锦墨居” 陌依颔首道:“回夫人的话,是昨日才被调了来。” 婉瑶:“那你之前在何处当差” “奴婢之前在陆苑莛当差,李公公说夫人这边缺个掌事的宫女,便将奴婢调了过来。奴婢虽说知道的不多,但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请娘娘放心。” 婉瑶笑了笑,又道:“苦了你们跟着我了,我性子大大咧咧,整日里就知道闯祸,但我保证,日后定会好好护着你们,我喝粥,绝不让你们吃糠,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以后你们也莫怕被人砍了脑袋,以后咱们吃饭的时候让小猴子小马子轮番站岗去,这不就齐活儿了么。” 估计是婉瑶这一番暖心话着实感动了这帮小人儿,再者也确实瞧见了婉瑶不惜得罪太后也势必要保住怜儿,跟着这样护着奴婢的主子,大家都觉得很幸运。所以笑的欢快的齐齐点头,接下来的饭吃的也还顺畅。 吃过晚饭后,婉瑶将大家都叫了过来,一人个软垫子,围着镂空的纯铜鼎的火炉子,闲聊天。 婉瑶问道:“你们给我说说,这后宫里都住了些什么人脾气秉性又怎样” 婉瑶瞧几人你看我,我看你的,都不言语,又道:“放心说吧,只是客观评价,又不是让你们说谁的坏话,不会杀头的,陌依你先说吧。” : 第八十五章 知己知彼 陌依开口道:“皇上清心寡欲,后宫的娘娘不多。清泉宫里住着太后娘娘与清远郡主,清远郡主从小便是由太后娘娘抚养长大,比清远郡主的亲娘,太后娘娘的亲姐姐南国夫人还要亲一些,明年该行笄礼了,听说太后娘娘有意将她许给皇上,不过据奴婢所知,清远公主好像更喜欢卫刺王多一些,俩人走得也是更近一些。” 婉瑶:“卫刺王” 陌依:“嗯,是的,卫刺王是皇上的同胞亲弟,比皇上小个二岁左右。经常去探望太后娘娘,夫人要是去太后娘娘那,估计也总可以见得到。” 婉瑶:“哦啊。你继续。” 陌依:“太后娘娘对各宫的夫人们都很宽容和善,平日里也很少管后宫的事情,多数的时候都是皇后娘娘在操办。皇后娘娘住在永庆宫,性格温婉贤淑,是皇上还没登基的时候娶的发妻,与皇上很是恩爱,皇上也经常宿在永庆宫,如今太子爷也三岁有余了。冯姬冯夫人住在闵月殿,知书达理又善解人意,很得皇上的意,年初的时候刚为皇上添了位小皇子,为此皇上还命人在闵月殿种了好多的梅花赏给了冯夫人。薛世妇薛夫人住在妙莲殿,心直口快,没什么心眼,性格也有些泼辣,刚刚来的时候夫人也瞧见了。薛夫人心气儿很高,脾气也很大,皇上不是特别喜欢,但因是太后娘娘的一个远方亲戚家的小女,所以皇上还是对薛夫人也还算上下,如今也有了六个月的身孕。还有一位厍汗姬,据说是被灭了国的柔然女子,一直深居后宫,很少见过,皇上甚为喜欢,保护的也甚好,性格怎样奴婢就不大清楚了。” 婉瑶瞠了瞠眼,问道:“没了” 陌依道:“回夫人的话,确实没了。” 婉瑶手支着下巴,托着腮,歪着脑袋发愣,这么看来,宇文邕的后宫妃子确实不多,但是每个都整怀孕了,也不能说明他清心寡欲吧 宇文护与宇文宪离开的时候,已是丑时了。 宇文邕有些疲惫,靠在椅子上闭目凝神,李公公近身小声问了句:“皇上,天气冷的很,若是您累了,咱们还是回寝宫睡去吧。” 半响,宇文邕才起身,拂了拂衣摆走了出去,李公公紧跟其后。 宇文邕走至岔口时,朝着锦墨居的方向望了望,转身回了自己的乾坤殿。 李公公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婉瑶白日里睡的多,晚上便又睡不着了,可眼瞧着他们几个困的直打瞌睡,遂也没有强求,都让他们回去歇着了,自己则手枕着双臂,翘着二郎腿,眼睛睁的极大的望着床幔发呆。 宇文宪在宫门处与宇文护分道扬镳后,他抬头望了望身后的明黄宫殿,落寞的笑了笑后,长腿一跨,翻然上马,在空中甩了一计响亮的鞭子后,朝着齐王府驶去。 天气寒冷,夜深人静,偶尔有几个酒鬼穿街走巷,三五成群,骂骂咧咧的结伴而行,宇文宪置之不理,战鸿跑的飞快。 远处不知是谁,拼命的喊着救命,宇文宪本不予理会,奈何这声音飘飘忽忽,越来越近。宇文宪皱了皱眉,仔细一听,心下突然一惊,这分明就是婉瑶的声音,遂勒转了战鸿,遁着声音寻去。 奈何这声音越寻越是遥远,宇文宪侧着耳朵仔细的辨别,又勒转了战鸿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走过弯曲的几条街后,走到路的尽头才发现,这不正是落香居又能是哪儿 宇文宪将战鸿扔给了守门的小厮,想也没想抬腿进了去,吴妈妈一瞧见是宇文宪,乐的屁颠的前来招呼,宇文宪以前每次来的时候,都是便衣,虽说看穿着华服贵气便知是位富家公子亦或是达官显贵,不曾想宇文宪今夜竟是穿着朝服而来。吴妈妈定眼望了望,随后一愣,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喊道:“草民参见王爷。” 宇文宪负手而立,垂着眼帘睥睨着吴妈妈,问道:“婉瑶可有回来过” 吴妈妈一愣,随后想了想,道:“草民不知,不过刚刚去后院的时候,确实是看见婉夫人曾经住过的屋子好像有人进去了,草民没有理会,不知是不是婉夫人落了什么东西,差人回来取了” 宇文宪一愣,直接绕过吴妈妈去了后院。 婉瑶的屋子漆黑一片,没有丁点光亮,他站在门外,深吁了口去,才缓缓的推开了门。 一股很是浓郁的香味儿扑鼻而来,呛的宇文宪咳嗽了几声,他手扶了扶额头,觉得头脑有些发胀,遂猛然摇了摇头,竟有些晕乎乎,他奋力的睁开眼,不想借着窗外的满月光,竟真真的瞧见了婉瑶。 婉瑶背对着他而立,身上穿的,是前几日在大冢宰府上的那一身雪白色的纱裙,她亭亭而立,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长至及腰,身上散发的淡淡香气被满屋子的燃香盖了去,但是隐隐约约,宇文宪还是可以闻得出来,那人正是婉瑶。 他上前一步,身不由已的伸出了双手,从后背环住了婉瑶的腰肢,将她抱了个满怀,他将下巴抵在婉瑶的香肩上,淡淡的问了句:“婉瑶,是你么” 婉瑶不语。 宇文宪将手收紧了几分,抱着她呐呐自语道:“我想你,想你想的快疯了一样,就算这不是真的,是一场浮生梦,只要你在,我也不愿意醒来。” 婉瑶轻声清浅,问道“王爷,可当真若是如此,您就把我当成婉瑶吧。” 宇文宪感觉着腹下正发生的变化,那一股冲破头颅的直抵着他。浑身散发出的热气让他迫不及待的将婉瑶打横抱了起,走向了绣床。 婉瑶一头青丝铺满了整个绣枕,她轻轻喃语了一声,像是干涸了很久的大地渴望着春雨的润泽一般 宇文宪像是得到了鼓舞一般,随手扯了自己的衣物仍在了地上,他胸膛上的肌理勃发,身体的线条绷紧,结实有力。 他低头轻吻着婉瑶的耳廓,惹得身下的婉瑶发出了蚀骨一般的低吟,身子极力向后仰去迎合着他。宇文宪手指像是有魔法一样,在她的身上游离轻挑,所到之处,衣衫尽褪。 婉瑶如一潭春水,软哒哒的搂着宇文宪的脖子,努力回吻着他。 宇文宪吻的缠绵悱恻,他轻轻挑逗着婉瑶的酥xiong,双膝抵开了她的腿。 宇文宪捧着婉瑶的脸,笑的灿烂,他轻轻吻了吻婉瑶的鼻尖。 婉瑶轻呼了一声,宇文宪没有动,他手撑着床榻,望着身下的婉瑶,声音魅惑而迷离,道:“婉瑶,你可后悔” 婉瑶摇了摇头,宇文宪又道:“婉瑶,就算是死,能得到你我也死而无憾了。” 窗外下,一男子背靠着墙壁懒散的站着,听着屋内的涟漪娇滴,唇角勾笑,转身离去。 : 第八十六章 不怕他怨恨您么? 当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树丫与窗棂,斑驳的打在宇文宪的脸上,宇文宪皱了皱眉头,将怀里的娇人搂的紧了几分,半响,他猛然睁开眼,侧头望了过来。 此时,阮希正靠在宇文宪的怀里睡的香甜,脸上红晕有致,带着一抹幸福的笑。 宇文宪瞠了瞠眼睛,仔细的望了眼,此人却是阮希不假。 他将胳膊从阮希的枕下抽出,动作有些粗暴,揉了揉太阳穴,用力的回想下昨夜发生了什么,奈何什么也想不起来。 阮希被他惊醒,带着抹少女的羞涩,抓着被角往上提了提,小心问道:“王爷醒了啊,昨夜睡的可好” 宇文宪手背搭在眼睛上,闭着双眼没有言语,他只记得昨天似曾听到了婉瑶的声音,便遁着声音而来,怎么就睡在了这里 阮希见宇文宪不语,怯生生的起了身,穿了衣服。 宇文宪也随之起了身。 阮希连忙去拿宇文宪的衣服,欲帮他更衣,奈何宇文宪神色冰冷语气微硬的道:“放那吧,本王自己来。” 阮希愣了愣,渐渐的收回了拿衣服的手,站在一边看着宇文宪。 宇文宪穿戴整齐后,从袖兜里拿出来一锭银子仍在了桌子上,转身出了去。 阮希咬着下唇,泪泛眼圈,她手指死死的攥着裙角,好一会儿才将眼泪忍了回去。 锦墨居内 婉瑶醒来时已是午时,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笑的欢快,内心想:“其实穿越过来也挺好,虽然偶尔会有风险,但我福大命大都躲了去。每日里不用早起去上学,不用练舞,好吃好喝的,还有人伺候,每天又可以睡到自然醒,真是好呀。虽然当了个名正言顺的小三儿,但还不算太赖,宇文邕的后宫人数不多,我又不得宠,不至于跟谁斗来斗去,哈哈,想起来真是开心啊。” 婉瑶想着想着,就哈哈的大笑了出来。 锦秋连忙开了门进来,一瞧见自家夫人坐在床上哈哈大笑,不免心下一惊,连忙跑过去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婉瑶捏了把锦秋的满是胶原蛋白的小脸蛋儿,开心的道:“你家夫人我看见你高兴啊。” 锦秋一头雾水,明明是夫人先笑的,我才进来的呀。 这时陌依走了进来,她拿了一身鹅黄色的对襟长衫,内搭了件白色的高领圆衫,一条同色的下襦裙子,笑着道:“夫人您醒了饿了吧奴婢这就帮您梳洗打扮,今日一早,咱们本该去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寝宫请安的,但是皇上禁了您的足,这事儿只好作罢了。所以今天也没什么事儿,您要是没睡醒,可以再多睡一会儿。” 婉瑶渐渐收起了笑容,道:“不是今天没什么事儿做,是以后都没什么事儿做吧” 陌依接过锦冬手里的巾子递给婉瑶,接着又道:“怎么会呢,过几日便是年关了,届时宫内就举办宫宴,会有很多好看的节目,有杂耍,有舞姬,也会放烟花的,特别好看。” 年关婉瑶轻叹了口气,时间过的真快,都已经半年了,虽然在家的时候总跟老李吵架,但是真的离开了,还是有些想他的,也不知道老李的腰还疼不疼 陌依见婉瑶恹恹的模样,估摸着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道:“怜儿姑娘手可真巧,什么都会弄,这会儿正带着锦春锦夏在给夫人缝制披风呢,怜儿姑娘说,咱家夫人身子弱,又活泼好动,总喜欢在外面玩儿,所以要给您的披风再缝制的厚实些,免得您着凉。” 婉瑶坐在梳妆台前,笑着道:“怜儿心细着呢,也有劳她一直在我身边替我张罗了。” 下午的天气出奇的好,艳阳高照。婉瑶吃的有些饱,遂打算出门转转消消食儿,怜儿把厚厚的披风给她披了上,陪在她左右,陌依跟在身后。 几人说说笑笑的一路闲逛着,乐得自在。婉瑶偶尔冒出去一两句的奇怪话,惹得怜儿与陌依,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不知该如何做解释。 转过了小河塘后便到了翠林小路,翠林小路的两旁种满了垂柳,眼下时节,也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婉瑶望向远方,瞧着前面那一片玫红色的小朵梅花开的争奇斗艳,不免心生难过,她愣愣的站在那望了好一会儿不肯离开。 陌依问道:“夫人是喜欢那处的梅花吧那处便是闵月殿了。” 婉瑶道:“是啊,很喜欢呢。以前我家的院子里就有一大片梅花和桃花林,我娘喜欢梅花和桃花,所以我爹就差人弄了好多种在了院子里,听爷爷说,那些花是在我娘怀上我的时候就种下的,也有十八年的光景了。” 怜儿眨巴了几下眼,想了想,问道:“阿姐,何时的事儿,怜儿怎么没听说呢” 婉瑶淡淡的笑了笑,道:“有一次我梦里的场景就是如此,我总以为是真的,所以格外的喜欢梅花和桃花了。走吧,咱们回宫吧。” 怜儿跟在身后,道:“阿姐若是喜欢,咱们自己种一些可好” 婉瑶没有回头,继续走着,清浅道:“这个时节,哪里还有树苗了。” 陌依忙跟上两步,道:“有的有的,夫人,陆苑莛就有的,那里一年四季都有新鲜的树苗,有很多的花草是直接在室内培养的,等天气暖些的时候,再移植到花园里去。” 婉瑶站定,复身回头,问道:“当真” 陌依笑着点头道:“当真。” 婉瑶露出了笑脸,道:“那好呀,快去要些来,我们现在就种下,等明年的这个时候,或许也能开上一大片呢。” 陌依颔首应了句:“是,奴婢就这差人去办。” 御书房内 宇文邕一身玄色黑衣,束发玉冠,正一丝不苟的翻看着兵书。 李公公差人将铜鼎内的炉火又加了些,室内的温度暖和的很,宇文邕不禁打了个哈欠,想来昨天睡的着实有些晚,他手肘支着桌案揉了揉眉心,默了有一会儿,才轻声道:“把路焱给朕叫来。” 李公公应了声,回身吩咐了下去,不多时,路焱便赶了来,躬身跪地,道:“微臣参见皇上。” 宇文邕面无表情,道:“平身。” 顿了顿,又道:“齐王殿下明日率军出征,虽说他也出征多次为将,但是这次,朕有些担心他。他太过于儿女情长了,最近总是心神不宁。明日你随他一起去吧,虽说有达奚震跟着,朕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从小便是如此,认准的事儿,即使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你多多护着他吧,莫让他受了伤,尽早的结束战争,朕等着你们凯旋归来。” 路焱应声道:“臣遵旨。” 默了默,又问:“臣有疑惑,不知当问不当问” 宇文邕道:“既然想问,你便问吧。” 路焱想了下后,还是问了出口:“皇上,您明知道齐王殿下喜欢婉夫人,为何又强拆了呢。您不怕齐王殿下怨恨您么” : 第八十七章 一场大火 宇文邕落寞的笑了笑,道:“朕也怕啊,齐王与朕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读书、识字、习武、打仗。朕待他比卫刺王要亲近,朕也怕他埋怨我,恨我。但是朕更怕他受了宇文护的鼓动而做了错误的决定。如今的齐王,虽不是个愣头青,但是关乎于婉夫人的事儿,他怕是已然昏了头脑。等朕除了宇文护,自会将婉夫人完好无损的还给他。” 路焱怔愣了片刻,道:“臣懂了,但愿齐王也能懂得皇上的良苦用心。臣这就下去准备着,定能保护好齐王,打赢胜仗,早日凯旋归来。” 宇文邕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是朕在这宫里头最为信任的人,朕相信你肯定可以做得到,去吧,也要好生的保护自己。” 锦墨居的花堂里 婉瑶撸着袖子,露着洁白细嫩的纤臂,撅着屁股拿着小铲子在挖土,怜儿蹲在另一边,时不时的看看她,担心道:“阿姐,你还是回去吧。外面这么冷,别再冻坏了身子,有我们几个就好了。” 小马子直接坐在了地上,奋力的挖着,连声道:“是啊是啊,夫人,您还是回屋里待着吧,外头太冷了。” 锦春吸了吸鼻子,道:“夫人您看您鼻尖和耳朵都被冻红了。” 婉瑶笑了笑,道:“我不冷,而且还觉得热呢,出了一身的汗了。” 冻土冻的有些实,婉瑶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挖好了一个可以栽树苗大小的坑。 小猴子带着锦夏和锦秋抱了满怀的树苗回来,搁在了一旁,拂了拂身上的泥土,道:“夫人,陆苑莛的掌事宫女说,虽然梅花喜寒,但是这会儿天气太冷,恐怕栽了也很难活成。” 锦冬又撸了撸掉落下来的袖子,道:“那咱们可以放几个暖炉在树苗旁啊,这样不就暖和些么” 婉瑶转念一想,是个可行的法子,只要火炉离树苗稍微远点,别把它烤死不就可以了么。 遂几人大刀阔斧般,忙活到了天黑,栽了二十几棵。婉瑶冻的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有薄薄的薄汗,猛一站起来时,险些摔倒。好在小猴子够机灵,连忙扶住。 怜儿吓的惊呼,连忙跑了过来,探了探婉瑶的额头,惊讶道:“呀,阿姐,你额头如此烫,定是发烧了,我这就去给你请御医。” 婉瑶回身拉住了怜儿,笑着道:“我们在外面待了这么久,手肯定是冰的,你摸摸你自己,额头或许比我还烫呢。” 怜儿愣了愣,伸手探了探,好像也很热呢。她抬头看了看婉瑶,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就当真以为她是没事儿了。 婉瑶看着一棵棵带着花骨朵的梅花树,心情格外的好。 喜欢的东西自己创造就好啊,无需仰仗别人。 晚饭的时候,几人吃的格外的多,不一会儿盘子便见了底儿,陌依又去御膳房端来了几个菜,这才够吃。 许是白天冻着的原因,婉瑶觉得有些头疼,昏昏沉沉,又怕怜儿担心,也没敢言语,早早的上了床睡下了。 小猴子和小马子搬来足足六个大火炉,将梅花林里里外外围了个满。炉内炭火被烧的通红,小火苗在微风的吹拂下,烧的更是旺盛。 忙乎完后,小猴子哈了口气,道:“这回应该能活过来了。” 俩人兴高采烈的回了宫。 宇文邕晚膳是在闵月殿用的,用过之后,又哄了会儿小皇子。 冯夫人陪在一旁,满脸的幸福。 小皇子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也听不大清楚。宇文邕也有耐心,带着抹慈爱,笑着逗弄他。 宇文邕笑着笑着,神色渐渐的凝了下来,他眼中层层迷雾,眸光凛冽,暗自道:“就算不为了北周天下,单单为了朕的儿女,朕也势必要除掉宇文护。” 宇文邕当夜歇在了闵月殿,冯夫人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他的怀里,俩人一番后,沉沉的睡了去。只是睡至半夜时,忽闻殿外吵闹不堪,火光四溢。宇文邕缓了缓神后,披了件衣服起身下了床,大喝一声:“来人。” 守夜的萧瑟闻言赶了来,颔首道:“奴婢在。” 宇文邕向外望了望,火光冲天,映红了半个皇宫,不禁问道:“外头出了何事是哪里着了火。” 萧瑟躬着身,答道:“回皇上的话,好像是锦墨居那边着了火,今夜的风格外的大,火势蔓延的很快,锦墨居已烧了大半” 还未等萧瑟说完,宇文邕已然冲了出去。 一整个冬日都未曾下过雪,天干物燥的,大火很容易蔓延到整个皇宫,风势又大,想要扑灭就更是难上加难。 冯夫人也起了身,瞧见宇文邕焦急的出去后,连忙穿了衣服,又拿了件厚厚的披风也跟了出去。 怜儿与陌依站在锦墨居急的直跺脚,火势太大,怜儿根本无法近身,婉瑶还待在寝宫内没有出来,怜儿急的直哭,双手来回搓着。 整个皇宫的侍卫差不多都赶了去扑火,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也被惊醒,由人搀扶着赶了来。 大火将寝宫内的纱幔由下而上烧了起来,房梁处的柱子也被烧得通红,一根根的掉了下来,浓烟滚滚。 婉瑶被呛的咳嗽不停,恨不能把肺都咳出来不可。奈何明知身处险境,却身子软哒哒的,根本没有力气直起身子。 突然,暗夜中一个黑衣男子腾空而起,冷风吹拂着他的衣角翩翩,额间的碎发飞飞扬扬,他如捷豹一般飞檐走壁,踩着瓦砾咯咯作响。 他蹲坐在一处宫殿的房顶上睥睨着大火中如蚂蚁大小一般的人门,不禁哼笑了一声。 他回身朝着火势正旺的锦墨居飞去,如飞蛾扑火一般,越是靠近,烈火越是烧得他的皮肤卓然而痛。 他飞落在锦墨居的屋檐中间,撬开了几块儿瓦砾,果然,床榻上躺的正是婉瑶,已然浑身乌黑,狼狈不堪。他将身上的绳索固定住后,飞身而下,直直的落在了婉瑶的床前。 他眉头紧锁,焦虑倍增。将婉瑶搂在怀里后,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脸颊,唤了她几声。婉瑶艰难的睁开眼睛,乌黑的眼眸望了望他,又沉沉的闭上了。 他心下着急,单手抱起婉瑶,捞起绳索便要顺势飞上去。 不想锦墨居的大门被人撞了开。 浓烟滚滚,屋顶上的瓦砾霹雳霹雳的掉个不停,偶尔有柱子从上头落下,圆了咕咚的滚了几滚,碰到了阻碍才肯停下来。 来人身披着浸满了凉水的锦被,左躲右闪的冲了过来。 黑衣人定眼一看,此人不正是宇文邕还能是谁 : 第八十八章 浮生 他回身将婉瑶放于床榻上之后,捏着她的下颚,迅速的将口中的一小粒药丸渡到了她的口中,眼瞧着她咽下去没被噎着后,才纵身一跃,顺着绳索飞了出来。 他跪坐在屋檐上,透过缺口看向屋内,一目了然。 宇文邕左躲右闪之后,才来到婉瑶身边。他用力的摇了摇她,见她无反应,便单手抱起她,又用棉被将她层层裹住,转身逃了出去。 奈何火势太大,一根横木毫无征兆的掉了下来,险些砸到宇文邕。此时,几个侍卫同样身披着凉被进了来,几人见到宇文邕后,忙将宇文邕围在中间,与火势隔离开来,而后如方阵一般,护着宇文邕迅速出了锦墨居。 怜儿见婉瑶被抱了出来,一把扑了上去,连声哭喊道:“阿姐,阿姐你醒醒啊,阿姐你别吓我啊,阿姐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宇文邕发丝凌乱,脸上也被浓烟熏的脏兮兮,满身的狼狈,他冲着怜儿道:“别哭了,还没死呢,去把单太医宣到乾坤殿,快些。” 说罢后,宇文邕抱着婉瑶大步流星的朝着乾坤殿走去。 冯夫人手中还抱着皇上玄黑色的裘狐绒的披风,刚要走上前为皇上披上,奈何皇上已然抱起婉瑶从她身边走过,甚至都未曾留给她一个余光。 冯夫人轻咬着下唇,死死的攥着衣角,半响,才放松了下来,仪态端庄的回了闵月殿。 天亮的时候,大火才被扑灭,锦墨居也变成了一堆废区,被烧为了灰烬。 单太医来的很快,诊脉过后,开了个方子,说是婉夫人虽毒气入体,但是并不严重,没有伤及心脉。先施针将体内的毒气放出后,再泡几日药浴,喝几幅汤药,方可痊愈。 宇文邕冷不防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抬眼道:“照你说的做吧,务必要将婉夫人治好,莫要留下病根。” 单太医颔首应道:“微臣领旨。” 默了默,又道:“微臣见皇上面色苍白,额有薄汗,眼珠浑浊,精神欠佳,想来是刚刚受了风寒,稍后老臣也为皇上开两副药,皇上可是要喝了。” 宇文邕点了点头,又道:“让浮生为婉夫人施针吧。她跟你学了也有几年了,也该出师了。” 单太医颔首,道:“臣这就让浮生过来。” 浮生是当年在宇文邕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便伺候在他身边的一个小侍女,从小便喜欢看医书,研究些草药。小时候,宇文邕与宇文宪经常出去疯闹,常有摔伤,又怕被太傅知道了念叨,都是浮生像个小神医一般,捣鼓一些草药替两人敷上,倒也好的很快。后来宇文邕回了长安,便将她一并带了回来,让她跟着单太医学些本事。 许是下午在外受了凉,婉瑶始终高烧不退。怜儿找来了几条湿巾子,轮番的为婉瑶降温,奈何婉瑶又持续高烧不退,人也似乎烧糊涂了,嘴里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起初宇文邕并没在意,只是听着听着,似乎听见了婉瑶的抽泣声,他近身一看,果然哭了。 宇文邕蹙了蹙眉头,冷眼瞧着她。第一次见她哭,不想还是在她的梦里。宇文邕突然来了兴致,他很想知道她梦里梦到了谁又会为谁哭的如此伤心 宇文邕近身,耳朵贴近她,只听婉瑶似呐呐自语一般:“妈,妈你别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啊老李常年不在家,你走了这个家就只剩下我自己了。妈,妈你看看我啊,你怎么就那么残忍呢你要是不喜欢老李,不爱他,为什么又生下了我你既然生下了我,为什么又不要我” 婉瑶哭的更甚,她双手胡乱的抓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人一般。 宇文邕刚刚抬起手,便被婉瑶一把抱了住,放在脸颊处死活不放开,宇文邕试了几次也未能将手抽离开,无奈,转而坐在了床边,任由她抱着。她满脸的泪痕打湿了宇文邕的手,不禁让他心上一软,神色柔暖,他定定的望着她,忽然抬起了另一只手,替她擦了擦泪,不想刚好被浮生撞了见。 浮生笑了笑,道:“奴婢参见皇上。” 宇文邕淡淡道了句:“你来了,帮朕把她的手掰开吧。” 浮生唇角勾笑,道:“这有何难。”话音刚落,便轻轻的分开了两人。 宇文邕脸颊稍红,道:“刚刚还抓的很紧呢,那你为她施针吧,朕先出去了。”说罢后转身出了房。 浮生回头望了望宇文邕,笑了笑,净过手后将婉瑶扶起,坐于她的身后,轻语道:“看来皇上很在意夫人呢,居然脸红了。我只瞧见过他一次脸红,那是好几年之前了,那时候柔然到我们这来联姻,带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他愣愣的望着人家好久,脸红的似个苹果一般,呵呵,现在想想都好笑。” 浮生拿着几枚银针准备无误的扎在了穴位上后,又道:“自从他登基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他如此,他总是将心事都藏在心里,什么也不肯说。” 一个时辰后,浮生才满头大汗的出了来。 婉瑶果真好了许多,怜儿与陌依又伺候着婉瑶泡了药浴。第二日中午的时候,婉瑶已经退了烧。 今日大冢宰与齐王领兵各十万,尉迟迥与达奚震、路焱随行,向着北齐出发。宇文邕站在城楼上,穿着一身玄黑色,绣着五爪龙纹的龙袍,头上带着通天冠,神色清冷,气势威严。他对着城楼下的将士大声喊话,鼓舞人心。 将士们站在城楼下,击戗以示感激。随后大部队朝着北齐浩浩荡荡驶去。 婉瑶醒来时,宇文邕已经下了朝。她迷迷瞪瞪的光脚下了地,走到桌子旁,刚倒了杯茶水,还未等喝到嘴里,余光一瞟,突然注意到了正坐于她身侧的宇文邕,不禁吓的一跳脚,手中的水被洒了一身。 婉瑶连忙退后几步,结巴的问道:“你、你怎么在这” 宇文邕冷哼一声,站起了身。他眼淬寒冰,身上戾气逼人,犹如一只饿了很久的狼。 婉瑶见状,吓的直往后躲。 宇文邕冷幽幽的说道:“你好大的本事,进宫的第二天,居然就敢毁了朕的一座宫殿,你难不成想火烧了整个皇宫” 婉瑶被他最后的一句怒吼吓的浑然一惊,她没什么底气的道:“我什么时候毁、毁掉你的宫殿了”说到最后竟没了声音。 宇文邕直逼着她,他一把扼住了她的下巴,用了十足的力气,似乎是要捏碎一般,冷森森的道:“你以为你这样闹腾,朕就能放你出去了你做梦。” 婉瑶疼的麻木了也不肯服软,依旧睁着一双纯暇透彻的大眼睛瞪着他,嘴里呜呜啊啊的,似在说着:“宇文邕你他娘的有病吧你是不是有被迫害妄想症” : 第八十九章 换家具 宇文邕一把甩开了她,因为太过用力,婉瑶的下巴直接脱臼,合拢不上,婉瑶气的直指着宇文邕,呜呜呀呀的骂些什么,宇文邕也懒得听,随即吩咐了人,将锦墨居搬到叱奴太后的清泉宫边去,那边的殿宇空置了好久也没人住,怜儿与陌依几人整整收拾了两天,才收拾了妥当。 宇文邕虽解了婉瑶的禁足,但是命她每日只去得叱奴太后的清泉宫,陪着太后娘娘在祠堂诵经念佛。 无疑,对于婉瑶来说,这是最最折磨人的法子,没有之一。 每日一早,怜儿便早早的叫醒婉瑶,梳洗过后,便陪着她一起去清泉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娘娘从来都是眼皮子不抬一下,也不理会婉瑶。婉瑶起初跪了好一会儿也无人理睬,后来便也学的精了,请过安后,也不管太后娘娘听见是没听见,自顾自的起了身,坐在一旁,有吃的,便吃一会儿,没吃的,便眯着眼睛打瞌睡,太后娘娘若是去了祠堂,她便也跟去。 这一日,依旧如此。 冯夫人也早早的便来请安,随后陪着太后娘娘杀棋。瞧着婉瑶止不住的打瞌睡,如小鸡啄米一般,直点着头,醒了,便换个姿势再睡。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太后娘娘冷哼一声,也不予理会。 这时清远郡主提着湖蓝色的裙摆跑了进来,远远的,便喊道:“姨母,姨母,灵珠回来了。” 叱奴太后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由苒离搀着迎了出去。 清远郡主一把抱住了叱奴太后,撒娇道:“姨母,灵珠想你想的都快疯掉了。” 叱奴太后笑的慈祥,道:“哀家也十分想你,这些日子可有吃好快让哀家好好看看,瘦了没有” 婉瑶被惊了醒,瞠了瞠眼皮子,揉了揉眼,一副睡眼朦胧的表情,她望了望站在殿中央的清远郡主。 小姑娘个子高挑,皮肤白皙干净,圆圆的小脸蛋有点婴儿肥,满脸的胶原蛋白,一双杏眼眨巴眨巴,干净清澈。笑起来十分纯真可爱,性子也很活泼。 灵珠发现婉瑶一直在看她,遂也一直瞧着婉瑶,俩人互相打量了好一会儿,灵珠才松开了叱奴太后的胳膊,问道:“姨母,那位漂亮的姐姐是谁啊” 叱奴太后顺着她的目光瞧了过来,睨了眼婉瑶,不屑道:“无关的人,你莫要跟她走的太近。” 随后又笑着道:“灵珠坐了很久的马车,定是饿了吧想吃什么告诉姨母,姨母差人给你做去。” 清远郡主疑惑的望了望婉瑶后,转身笑着道:“灵珠想吃松鼠鱼、栗子鸡、粉蒸肉,还有糖醋排骨。” 叱奴太后爱怜的摸了摸清远郡主的头,道:“灵珠你不能只吃肉,要多吃些水果和蔬菜,这样营养才能均衡了。” 婉瑶挑了挑眉,心想道,这点俩人倒是很像,她也只喜欢吃肉。 叱奴太后带着清远郡主与冯夫人去了后暖阁,前厅徒留婉瑶一人。 起初婉瑶仍歪扭扭的靠在椅子上,等了有大半个时辰,仍不见个人,别说主子,就连丫头似乎都在绕着她走一般。 婉瑶表面上不以为然,她打了个哈欠,起身伸了个懒腰后,回了自己的锦墨居。 她恹恹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被人如此的忽略,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全都怪宇文邕,他明明知道叱奴太后不仅不喜欢她,甚至是讨厌,还让她天天去清泉宫报道,这不是明摆着在羞辱她么。 婉瑶越想越气,越气越是睡不着。躺了大概有一个时辰,仍是睡不着。遂坐起了身,喊了陌依。 “陌依,我觉得这床有问题,又小又硬。翻个身都能掉地上。” 陌依疑惑的望了望床,这床哪里小了明明就是正常的规格啊。而且锦墨居的人都知道婉瑶惧冷,所以床榻铺的更是厚实。 陌依一时语塞,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婉瑶见陌依不语,又道:“换个床吧,要个大大的,怎么睡都不会掉在地上的。还有那个柜子我也不喜欢,为什么一定要漆红色的呢我喜欢粉色的,还有那个梳妆台,颜色太陈旧。” 婉瑶说着说着,突然来了兴致,她直接光着脚下了地,单手掐腰,在屋内一通乱指,“这个这个,还有那个椅子,看着就晦气,都换了吧。” 怜儿此时端着茶点进了来,瞧见婉瑶穿的单薄,光脚站在地上,立刻急了,小跑了几步,把茶点放在桌案上后,提个鞋放在婉瑶脚下,道:“阿姐怎么又不听话了地上凉的很,快把鞋子穿上。” 婉瑶嘻嘻的笑了两声,单脚在裤腿上蹭了蹭后,伸进了鞋子里。 陌依得了令,随后去了陆苑莛,陆苑莛内的张大人与陌依之前关系便很要好,两人既是老乡,又一起在陆苑莛共事过。 遂也麻利,当天下午便差人将最新的几个家具样式的图纸送了来。 婉瑶挑选了几个颇具现代风的样式,随后命工匠照着图纸做了去。 换家具的那天,婉瑶正坐在偏殿用膳,满屋子的木屑灰尘横飞,也没影响婉瑶的食欲,满桌子的大鱼大肉,吃的婉瑶满嘴流油。 宇文邕刚刚下了朝,便有人来报,说是婉夫人似乎要将锦墨居拆了一般,殿内的东西全都被清理了出来扔在了院子中。 宇文邕眼色分明,好看的眉眼皱的很深,模样刚毅俊朗,任谁看了怕是都会心动的吧,可为何婉瑶总是对他视若无睹 每次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都能瞧见婉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满脸的不屑,甚至都不曾抬头看他一眼,想着便让人生气,却又不好说些什么。 这一次,他倒要瞧瞧,看她是否还能事不关己的模样。 到了锦墨居时,李公公尖着嗓子,那一句皇上驾到还未喊出口,便被宇文邕制止了去,他负手而立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只见婉瑶盘腿大坐在矮桌前,手里还拿着一只吃了一半的鸡腿,比比划划的对着怜儿说些什么,而后仰着头哈哈大笑,身边站着的是锦夏和锦秋,几人笑呵呵的陪其左右,其乐融融。 那笑容里满是开心快乐,不似对他笑的那般敷衍,月牙眼笑起来弯弯,如夜空中的那一抹弯月,璀璨照人。 锦春刚好端着厨房刚做好的八宝鸡肉卷推门而进,不想看见了站在门口处的宇文邕,随即敛裙下跪,大声道:“奴婢参见皇上。” 宇文邕复身回头,皱了皱眉头,垂眼道:“果然都是些好奴才。” 婉瑶闻声立刻止了笑,见是宇文邕后,满脸嫌弃的起身向前一步,举着鸡腿声音懒散道:“侄女参见皇帝叔叔,皇帝叔叔万岁万岁万万岁。” : 第九十章 吃饭这件事儿 宇文邕扫了眼桀骜不驯的婉瑶,又看了眼满桌的餐食,冷哼一声道:“婉夫人身娇体贵,膳食更是不能含糊了。吩咐御膳房,即日起,锦墨居的膳食每日以营养的蔬菜为主,一周一次肉食,每次只能一样荤菜。” 说罢后转身出了锦墨居,走至门口处,便听见婉瑶扯着嗓子大骂,“宇文邕,你大爷的,我烧了锦墨居你报复我把我弄到清泉宫边上来我也就认了,我他娘的又没做错事,你凭什么不让我吃肉啊,你有病,宇文邕你就是有病,他大爷的你就敢欺负欺负我。” 宇文邕也不语,任由她辱骂,嘴角噙着笑,似乎把她惹炸毛了他就很开心一样。随后大步流星的回了御书房。李公公跟在身后,被婉瑶惊的一头冷汗。 婉瑶气的直跳脚,不让她吃肉,跟不让她吃饭有什么区别么宇文邕这是变相报复,小肚鸡肠的男人,如此气度,还当什么皇上 怜儿连忙上前捂住婉瑶的嘴,提醒道:“阿姐,你莫要再呈口舌之快了,我们好生的待在锦墨居不惹事,或许皇上过几天气消了,就好了呢。” 婉瑶恨的咬着一口银牙吱吱作响。 她回身将手里的半只鸡腿扔进了盘子里,对着门口大声道:“出来吧。” 门口处,一个湖蓝色的小身影现了身,她笑眯眯的走进,问:“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声音稚嫩甜美。 怜儿见状,连忙委身福礼,道:“见过清远郡主。” 清远郡主摆了摆手随后坐于婉瑶对面,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那的” 婉瑶吸了吸鼻子,抬眼看着她,道:“在宇文邕刚进来的时候。” 随后向她靠了靠,小声问道:“你是不是特别害怕他啊见到他后连忙躲了起来。” 清远郡主眨巴了几下杏眼,叹了口气,道:“我不是怕皇帝哥哥,只是他总板着脸,看起来好有距离感。不似六哥哥,六哥哥永远都是笑眯眯的,对待所有人都好。”说罢后甜甜的笑了起来。 婉瑶微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她,半响,问道:“你喜欢宇文直吧” 清远郡主脸上立刻染上了一抹红晕,她半低着头,娇羞的道:“我没有,只是我从小跟六哥哥一起长大,更亲切些而已。” 婉瑶身子向前探,正色道:“我听说叱奴太后想让你嫁给宇文邕,看来你和宇文直是没戏咯。” 清远郡主立刻抬起了脸,眼内波光粼粼,半响,才道:“婚姻之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听姨母的。” 婉瑶喝了口清茶,又道:“我有法子让你嫁给你喜欢的人,你可想要试试” 清远郡主立刻来了精神,一把抓住婉瑶的胳膊,问道:“当真” 婉瑶似笑非笑道:“当真,但是” “但是什么” 婉瑶笑了笑,道:“我喜欢吃肉,你也喜欢吃肉,以后咱们一起用膳呗我去你那吃,顺便教教你如何勾引宇文直。” 清远郡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问道:“就这些” 婉瑶点了点头,“先解决目前的难题,日后的事儿,等事成了再说。” 清远郡主笑的开心,道:“就这么定了。” 想了想后,又道:“你是皇帝哥哥的夫人,可我刚刚听你叫她皇帝叔叔,为什么呀” 婉瑶夹了块儿排骨送进嘴里,囫囵着道:“你太小,有些事儿你不懂。” 清远郡主挑了挑眉,笑着又道:“那你要称呼我为姑姑吧。” 婉瑶一口排骨全都喷了出来,好在没有喷在清远郡主的脸上。清远郡主立刻站起了身躲在了一旁。 婉瑶用袖子擦了擦嘴,喝了口水后,抬眼望了望她,道:“你想的还挺多。以后你叫我婉姐姐,我叫你灵珠,ok” 清远郡主眨巴了几下眼睛,似懂非懂的望着她。婉瑶自知太有文化了,遂又补了句,道:“你皇帝哥哥和我是单独论的辈分,我们是各自论各自的。我比你大,所以你叫我婉姐姐就好,我称呼你灵珠,怎样” 清远郡主这才明白过来,笑着委身道:“灵珠见过婉姐姐。” 婉瑶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以后吃饭的时候记得叫上我。” 灵珠随后又坐下,好心的贴近婉瑶,道:“婉姐姐,你以后莫要再直呼皇帝哥哥的名字了,这在咱们大周是要被杀头的。” 婉瑶不以为然,心想着跟你一个小姑娘也说不清楚,遂点了点头,也没再说些什么。 灵珠在锦墨居玩儿了一会儿,见到什么都觉得新奇,桌子是粉色的,柜子是白色的,梳妆台是银色的,看着什么都觉得好看。 婉瑶笑着道:“你若是喜欢我这处,以后可以常来玩儿啊。” 灵珠到底是个孩子,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显而易见,她兴高采烈的抱着婉瑶,开心的道:“婉姐姐你对我可真好。” 灵珠走后,怜儿坐于桌案旁,瞧着婉瑶,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道:“阿姐,太后娘娘既然有心将清远郡主嫁给皇上,你这样横插一脚,怕是更会惹怒了太后娘娘呢,我们往后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我们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婉瑶剥了个瓜子送到嘴里,笑着道:“怜儿,这你就不懂了吧。既然叱奴太后如此喜爱灵珠,那么若是灵珠真的不愿嫁给宇文邕,叱奴太后也会再重新考虑的,现在的问题就在于灵珠不敢说出来她不愿意。宇文直与宇文邕皆是叱奴太后的亲生儿子,嫁给谁都是一样的,她既然希望灵珠嫁给宇文邕,定是以为宇文邕的身份地位高于宇文直,这样灵珠会过的更好,其实不见得。宇文邕是个什么德行你也是知道的,灵珠单纯善良,还是别被他糟蹋的好。我们只需多多鼓舞灵珠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再多创造些她与宇文直的相处机会,俩人日久生情,叱奴太后也没辙不是。再者说,有灵珠这个小靠山,我们在叱奴太后那也能吃得开些。她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是不” : 第九十一章 来只红烧猪蹄 这一日,婉瑶陪着叱奴太后跪在祠堂里诵经。 灵珠穿了身绯红色的对襟长衫,很是活泼鲜艳。她蹑手蹑脚的躲在祠堂门后,学着小鸟咕咕的叫着,婉瑶本就无心念经,一有声响便能听得见。 她转过身瞧见是灵珠后,食指竖起放于嘴边做了一个虚的手势,随后敛着裙摆悄无声息的出了来,拉起灵珠躲到一边后,小声的询问道:“怎么了找我有事” 灵珠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笑的开心,道:“婉姐姐,我刚刚听说六哥哥来了,此刻正在姨母的前厅里等着呢。我该怎么办呀” 婉瑶轻笑了声,点了下灵珠的鼻子,道:“瞧你兴奋的,都乱了分寸了。我们在祠堂诵经,殿内只留下你们俩人独处,多好的时机啊,你不必拘谨,像往常一样与他聊天就好。” 灵珠眨巴了几下杏眼,疑问道:“这样就可以了六哥哥就会喜欢我了” 婉瑶笑着道:“有一种陪伴叫做习惯你可懂一见钟情的,钟的是脸,钟的是想要睡你的那份情,习惯才最为害人,也最为让人容易妥协和退让。所以,你目前要做的,就是让他习惯有你,你要多了解他的喜好,不要直接去问,侧方打听,日后不经意间,展现出来俩人有共同的喜好,共同的兴趣,志同道合,这样的日子才能源远流长,才可以陪伴一生。” 灵珠很是感激的望着婉瑶,道:“婉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这就去陪着他。”说罢后转身便要走。 婉瑶一把拉住灵珠,道:“我会多拖延太后一些时辰,多给你们创造些机会,你莫要自乱了阵脚哈。” 灵珠上前一步抱住婉瑶,道:“谢谢婉姐姐,灵珠会好好表现的。” 婉瑶轻拍了拍灵珠,随后又道:“晚上我想吃猪蹄子,你早些让厨房准备着,猪蹄子别烧的太烂,那样就没了口感了,我牙口好着呢,啃得动。” 灵珠抽了抽嘴角,转身离开了。 婉瑶悄无声息的回了去,继续跪坐在软垫上,想着如何既能拖延住叱奴太后,又能不惹怒她。 一个时辰后,叱奴太后诵完了经,苒离立刻走上了前,搀扶起太后。婉瑶灵光一闪,随即扑倒在地,躺在了叱奴太后的脚下,佯装晕死了过去。 叱奴太后最初不以为然,她低垂着眼帘用脚踢了踢婉瑶,见她无反应后,又用了几分力气,奈何婉瑶依旧毫无反应。 陌依急了,连忙跪在地上唤了几声婉夫人,婉瑶依旧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叱奴太后也有些着急,随即吩咐人去请了单太医。虽说她并不待见婉瑶,但若是婉瑶在祠堂里累晕了过去,旁人面上不说,私下里也会说是太后娘娘对待晚辈们太过严厉,惩罚太过阴狠的。再者说,婉瑶毕竟是宇文护的义女,她多少也要给宇文护几分薄面的。 遂也随着婉瑶去了锦墨居,这一坐便是一下午。单太医也并未查出个所以然来,只道是太过于劳累,多歇息便会好起来。 婉瑶睡了一觉,天黑时才悠悠转醒,见叱奴太后仍守在她床边,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起身行了跪拜之礼,道:“婉瑶谢过母后关心,许是最近营养不够,又有些累着了,所以才晕了过去,让母后为婉瑶担心了。” 叱奴太后撵着手中的佛珠,眼皮子没抬一下,道:“怎得还能营养不够你每日里都吃些什么这锦墨居的奴才都是怎么伺候的” 陌依闻言立刻敛裙跪地,道:“回太后娘娘的话,皇上上次来过,说是我家夫人营养不均衡,便勒令我家夫人每日里只吃得青菜,夫人年纪还轻,又喜爱肉食,遂这些日子也没怎么吃饭,身子骨自是弱了些,又每日在祠堂里跪上两个时辰,身体肯定会吃不消的。” 叱奴太后皱了皱眉,轻叹了一声,道:“哀家稍后会跟皇帝说说,你日后无需再陪着哀家念佛了,蔬菜与肉食要营养搭配,也要吃些水果,不然以你这身子骨,动不动的就晕了过去,日后如何为我皇家绵延子嗣啊罢了罢了,你们也别跪着了,都起来吧。苒离一会儿你留下,问问看婉夫人喜爱吃什么,随后传我的令,让人送过来。” 婉瑶随即又行了个大礼,柔弱道:“臣妾谢过母后抬爱,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叱奴太后听着这话,怎么听都觉得别扭,一股子市井气息,倒也没再多说什么,随后拂了拂衣摆,转身离开了。 晚膳的时候,灵珠派她的贴身奴婢百月,送来了刚刚出锅的红烧酱猪蹄。 婉瑶净了手后,坐于桌案旁,很是不客气的拿起一只便啃了起来。不一会儿,苒离又带着几个宫女送来了些餐食,都是婉瑶爱吃的,摆了满满一桌子。 婉瑶笑的欢畅,招呼了春晓秋冬,还有小猴子小马子等人,一起坐于桌案前吃了起来,几人亦是几天没见到荤腥了,最初吃起来小心翼翼的,婉瑶添了下粘了满手酱香的手指,道:“别客气,今儿晚敞开肚皮可劲儿的吃,日后咱们还是照样大鱼大肉。宇文邕以为他能奈我何哼,姑奶奶有的是法子等着他。” 宇文邕负着手,寂寥的站在门外,他眉眼清冷,周身都散发着落寞的气息,而婉瑶如邻家妹妹一般的存在,正无时无刻不再感染着他,她的笑容干净而纯粹,纯真而善良,那是宇文邕一直想要拥有却注定一辈子都不可能有的东西。 他透过门缝瞧着婉瑶吃的淋漓畅快,不免嘴角勾笑,轻叹了一身,转身回了乾坤宫。 李公公指着宫人们端着的菜肴,小心问道:“皇上,那这些” 宇文邕不复身道:“拿回去吧。” 李公公笑着跟在身后,嘴上念叨:“皇上是怕婉夫人积食吧” 不远处的冯夫人望着转身离开的宇文邕,轻咬着下唇,手指紧紧的捏着娟帕,半响,又笑盈盈的饶过碎石小道进了锦墨居。 陌依进屋通传,说是冯夫人前来探望她的时候,她正大口的吃着口水鸡,心里还犯着嘀咕,她来做什么。 怜儿忙拿个条帕子为她擦了擦嘴,随后扶着婉瑶站起了身,出门迎了去。 冯夫人着广袖的朱色对襟长裙,领口开至腰间,下身为同色的曳地长裙,梳着云鬓发髻,头上带着云萝宝簪,贵气十足,走起路来聘婷倩影,婀娜多姿。如此的娇人,怎能不让人爱怜。 婉瑶连忙笑着迎上前去,道:“冯姐姐怎么来了也不提前通传声,妹妹也好准备准备,如此形象真是自惭形秽啊。” : 第九十二章 真心假意 冯夫人上前几步拉住婉瑶的手,疼惜的道:“婉瑶妹妹这么说可就生分了,姐姐听说你今日在祠堂晕倒了,心急如焚,奈何小皇子一直哭嚷着要娘亲,无奈,只能将他哄睡了才赶来,妹妹可有好些” 婉瑶将冯夫人拉坐在一旁,笑着道:“让冯姐姐担心了,婉瑶无碍的,睡了一觉已经好多了。” 冯夫人捂着胸口轻喘了口气,道:“那姐姐就放心了。” 说罢后,复身吩咐道:“萧瑟,把皇上前些日子赏赐的那颗人参拿来。” 萧瑟连忙递了过去。 冯夫人又道:“婉妹妹,姐姐也没什么好东西赠予你,这有颗人参,你命人拿去熬了参汤,你身子弱,须得多补补。” 婉瑶感激涕零的望着冯夫人,道:“婉瑶自进宫之日起,从未有人真正的关心过妹妹,姐姐此举,真是叫婉瑶感动万分呢。姐姐的心意妹妹领了,只是这么贵重的东西,又是皇上赏赐的,妹妹万不能收下。” 冯夫人道:“东西再好,若是没了用武之地,与废物又有什么区别妹妹莫要客气,在这后宫之中,我们姐妹日后还需相互照应呢,你如此这般跟我客气,让姐姐觉得很是生分呢。” 婉瑶见状,也不好再推脱,遂令陌依收了去。俩人又聊了聊家常,约半个时辰后,冯夫人借故照看小皇子,便先告辞了。 婉瑶手腕着冯夫人,一直将她送到小径的路口,才转身回了锦墨居。 此时,怜儿正仔细的端详着红绸缎锦盒中的人参,见婉瑶回来后,忙拿了过去给她看,道:“阿姐,这人参可有些年头了,有一年老爷大寿的时候,咱们家大小姐便送了颗回来,那颗人参据说也有几百年了,但是都不及这颗大呢,冯夫人还真是大方,这么珍贵的东西,说送你就送你了。” 婉瑶接过锦盒,把玩了一番,随即浅笑了声,道:“这宫内的女人,大多都是戏子,到底谁是真情谁是假意,日久才看得出来。人参我收了,欠的就是份人情,这人情如何还得还要另说呢。” 怜儿想了想,觉得有理,又道:“既然阿姐知道,为何还要收下呢” 婉瑶转身将头上的发簪摘了下来,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如瀑布一般垂至了她的腰间,婉瑶随后一拢,以手指代替梳子,将秀发拢的极高,随后用一缕秀发当作发绳扎成了马尾,又道:“我若是不收,便会落人口舌,说是我不通情达理,拒人于千里之外,又或是落了个善妒的罪名,仗着是大冢宰的女儿,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等等。” 怜儿想了想,倒也确实如此。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若是再平白的招惹了什么闲言碎语,更是说不清了。 婉瑶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后,对着怜儿道:“怜儿,你帮我捏捏肩膀,我近几日肩膀疼的厉害。” 怜儿忙去净了手,擦干后有模有样的捏了起来。 怜儿道:“阿姐,你那么聪明,分析起事情来头头是道,对待别人也知轻重,为何总在皇上那一处做傻事呢每一次都将他惹毛,这样对你又没有什么好处。” 婉瑶冷哼了一声,道:“怜儿,不是我想惹毛他,是他每次都能将我惹毛。我也知道激怒他对我们并没什么好处,奈何所有的好脾气,好心性都用不到他身上呢。” 怜儿眨巴了几下丹凤眼,随后又道:“阿姐,你们这就样算不算是欢喜冤家呢。” 婉瑶翻了个白眼,道:“怜儿你真能抬起他,我们更像是仇人,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仇人。” 想了想,又道:“或许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给对方留下什么好印象吧,以至于现在,每次见面都会停留在第一次见面的那样。” 婉瑶说着,突然倒吸了口凉气,怜儿立刻停了手,转过身来忙问道:“阿姐怎么了莫不是我太用力了” 婉瑶默了默,道:“上次狩猎遇刺时,后肩伤的有些重,偶尔还会有些疼。” 怜儿心疼的看着婉瑶,问道:“阿姐,大冢宰给的涂痕膏都已经把伤疤涂抹去了大半,怎么还会疼呢” 婉瑶苦笑了声,道:“有些疼痛是锥心刺骨的,跟有没有伤疤没什么关系。” 怜儿不明白,其实婉瑶说的并非后肩处的伤疤,她是突然想起了宇文宪。那一夜,宇文邕说要娶她的那一夜,宇文宪明明知道此情此景他不该对婉瑶再有过多留恋,可在看到她晕倒的那一刻,还是义无反顾的第一个走上前抱起了她。知道她无碍后又那样离开了,连句道别都没有。 哦,原来悄无声息的离开之后,又渺无音讯,竟是这番感受啊,婉瑶突然有些明白在落香居再次见到宇文宪时,他眼内的愤怒与克制了。 可就算做不成恋人,至少他们还是朋友啊说好的,生死与共的朋友,一生一世的朋友,怎可一声不响的便离开了 也不知宇文宪此番去北齐征战会不会受伤 那一夜,婉瑶竟失眠了,半睡半醒中,脑子里满满的竟都是宇文宪的身影,他身上淡淡的桃花香气始终萦绕在她鼻尖,挥之不去。 次日一大早,灵珠便提着裙摆焦急的跑了来,婉瑶还在睡梦中便被她拉了起来。 灵珠坐在床榻边,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婉姐姐,灵珠唐突了,可确实是有着急的事儿,不得不扰了婉姐姐的美梦。” 婉瑶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声音慵懒的道:“究竟什么事儿,如此着急” 灵珠拉过婉瑶的胳膊,道:“婉姐姐,再有三日便是年关了,陆苑莛的掌事今儿一大早便来了清泉宫,说是皇后娘娘定的一些宫宴的节目要她老人家过目,姨母看过后,说后宫的人少,冷冷清清的,没什么意思。所以今年想要办得热闹些,便突发奇想的让后宫内的女眷们都需各自准备个节目助兴,婉姐姐,那一天六哥哥也会来,你说我该表演个什么节目才能让他对我刮目相看呢” 婉瑶揉了揉眼后,想了想,问道:“你会什么啊” 灵珠转了转眼珠,憋着嘴,道:“灵珠什么都会,但是什么都不精,会弹琴,但是不及薛夫人,会跳舞,也不及冯夫人,绣花最拿手,可也派不上用场啊。” 婉瑶手肘支着下巴思忖了片刻,问道:“你身子柔软度如何” 灵珠眨巴了几下杏眼,不明就里。 婉瑶又道:“你可以做下劈腿一字腿么” 灵珠这才明白了过来,随即解了身上的藕粉色夹袄,长腿一伸便压了下去。 婉瑶撑着身子望过来,笑着道:“这就好办了,俗气的节目看得多了就腻歪了,我教你个特别的,虽然难了点,但是还有三日,时间紧迫,你要多加练习才好。” 灵珠站起了身,拂了拂身上的灰尘连忙问道:“是什么特别的呀” 婉瑶起身下了床,抓起屏风上的衣裙兀自的穿了上,笑吟吟的道:“杂技,一个简单的杂技扇子舞。” 灵珠歪着脑袋轻声念着:“杂技扇子舞” 婉瑶穿戴好后,对着灵珠道:“你先回去练些舞蹈的基本功,否则明日一早定会腰酸背痛,多做做前后压腿,伸展运动,等我吃过早饭后你再过来。” 灵珠拉着婉瑶的手笑着道:“好呀好呀,那婉姐姐你要快些吃哦,灵珠一会儿再过来。” : 第九十三章 偶遇 没一会儿的功夫,灵珠又兴致勃勃的跑了来,她坐在黄花梨嵌玉扶手椅上,眼巴巴的望着婉瑶。 被她这样瞧着,婉瑶也无心再吃了,简单的喝了几口田园鲜虾粥后,便起了身。灵珠也跟着起了身,一蹦一跳的跟在她身边,问道:“婉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啊” 婉瑶绕过屏风转到衣柜处拿着刚才让锦春找好的几条长长的纱稠,唤了灵珠过来,将她的广袖长衫的袖子转圈的缠了起来,婉瑶一边缠着一边道:“你这衣衫太过罗嗦了,我把它们绑起来缠于你的胳膊上,这样就方便很多。” 灵珠瞪着一双杏眼新奇的看着。 随后,婉瑶又蹲在地上,用力一撕,灵珠那一条丹碧纱纹的湖蓝色长裙嘶啦一声,被婉瑶从中间撕了开。 灵珠吓的惊呼一声,直直的往后躲。 婉瑶直起身后,又道:“你这裙子也太罗嗦,杂技是门技术活,你这身罗里吧嗦的衣服定是不行,这里也没有紧身衣,我只能就地取材把你的裙子改成裤子,你先将就着练习,稍后我让锦春按照你的尺寸给你缝制一身好看的紧身衣裤,等宫宴那一天,定让你惊艳四方。” 灵珠回了回神,问道:“真的可以惊艳四方么” 婉瑶浅浅的笑了笑,道:“相信你婉姐姐我,答应你的事,我定会做到。” 灵珠这才露了笑脸,道:“灵珠相信婉姐姐,那这裙子被撕成这样了,该如何穿了” 婉瑶回身叫了锦夏,道:“锦夏,你去把针线拿来,将清远郡主的裙子贴着她的裤腿缝起来,别太密实,这裙子没有弹性,否则她会很累的。” 这期间,婉瑶又差遣陌依去妙香阁要了五个底子好的又稍微壮实一些的舞姬。 屋内的炉火烧的旺盛,舞姬们褪了棉衫直接穿着中衣也没觉得冷。繁重的发饰看起来就比较笨拙,索性,全都卸了去,在脑后梳成一条马尾,即简单又好看。一切准备就绪后,婉瑶开始教着几人如何叠罗汉似的跳舞。 最为壮实了三名舞姬在最下面,其余俩名叠在上面,灵珠则在最上面。 起初是一段铿锵有力的扇子舞,如舞剑一般力量均有有致,而后又舒而缓慢,柔静并用,舞蹈的尾端是以杂耍结尾。排好方阵以后,三人半躬着身子让其余的两名舞姬跳上去,灵珠则最后借着房梁处悬挂的纱幔飞身而跃直飞顶端,最后下面的五人将扇子层次分明的打开,犹如孔雀开屏般,灵珠则半掩浮面,媚诱众生谢幕。 灵珠听的异常的兴奋,这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舞蹈,所以也格外的有精神,只是实际操练起来的时候,对于她这位千金小姐来说,委实难了点, 其实整场下来都是比较难的,最为难的,还是前面那一段力量型的扇子舞蹈,犹如舞剑一般,既需要灵活,又要有女人的娇媚。 灵珠跳起舞来总是软绵绵的,很是没有力气,为此,连着两日,婉瑶都放弃了睡懒觉,陪着灵珠在御花园内晨练。 灵珠倒也勤快,这一日早晨天还未亮,灵珠便跑来了锦墨居,婉瑶睡眼朦胧的爬起了身,穿着厚厚的夹袄,手插在口袋半眯着眼睛跑在前面,后面依次是灵珠、怜儿及几名舞姬。 天边的云朵渐渐的泛起了鱼肚白,清晨第一缕霞光照耀着大地,冲破云霞的朝阳将这座明瓦红墙的宫殿一点点的照亮。 婉瑶抬起头朝着天边的朝霞望了望,不料脚下一个不小心,险些被长长的裙摆绊倒,不知是谁,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她猝不及防间栽在了来人的怀里。 身后的灵珠立刻停了下来,怜儿见状,不免倒吸了口凉气,一行人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婉瑶意识还没完全苏醒过来,彷如依旧在睡梦中一般。她用力的瞠了瞠眼皮,抬头一看,一大片黑影压了过来,遮住了刚刚露头的朝阳,婉瑶又仔细瞪着眼睛看了看,顿时精神了起来,此人身影高大,冷峻不凡,被霞光淬的发亮的俊颜此刻面无表情,如此在皇宫内明目张胆的抱着皇帝的媳妇,除了衰神宇文邕还能是谁 婉瑶手抓着宇文邕的胳膊迅速的站了起来跳至一边,她拂了拂衣摆,一本正经的委身福礼,浅笑道:“侄女参见皇帝叔叔。” 宇文邕负手而立,瞧着她泼皮一般的模样不免皱了皱眉,没有言语。 婉瑶心里犯着嘀咕,宇文邕越是冷漠不语,婉瑶越是烦躁。他讨厌她的程度,正如她讨厌他一般,谁也不比谁少。每一次的相遇,婉瑶都要吃些亏,还是别等他开口的好。 遂也不等宇文邕言语,婉瑶转身便开溜。 宇文邕像是知道一般,长腿一跨,上前两步便抓住了她,如拎着小鸡一般将她拎了起来。 灵珠与怜儿吓的哆嗦,双双向旁边躲了躲,谁也不敢靠上前去。 婉瑶双腿乱蹬,双手乱打着,怒不可遏,本想破口大骂,奈何夺口而出的话又被她生生的咽了回去。 婉瑶突然想到怜儿之前的话,这皇宫之中,宇文邕最大,而他又连连受得宇文护的压制,本就积压着气,婉瑶又是以这样的身份入得宫,若是再顶风而上,结果不想也会知道。最主要是宇文护早晚要死在他的手里,到那时,她的利用价值也就没了。而且宇文邕这人,表面上不言不语,其实满肚子坏水,每次见他都没什么好果子吃,此刻还是忍一忍为妙。 宇文邕见婉瑶突然老实了起来,动了动嘴角,以为她学的乖了,便将她放了下来。不想婉瑶双脚落地后,犹如弓箭一般,嗖的窜了出去,跑至了老远,她站定后喘了几口粗气,对着宇文邕做了个鬼脸,随后高昂着下巴,得意一笑。 宇文邕满面肃杀,刚要抬脚朝婉瑶的方向迈步,婉瑶见状撒腿便跑,边跑边侧着身回头道:“宇文邕,你就是个瘟神,一大早上见到你真他娘的晦气,做梦都能踩到屎,姑娘我回我窝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别跟着我了。”声音随着她的步伐越飘越远,阳光淬得她一身的光亮。 宇文邕清冷的站在原地看着婉瑶消失的方向,半响没有动弹。其实婉瑶根本不知道,她回眸一笑的那一抹倩影,犹如醍醐灌顶一般,百媚生辉,直逼人心田,久久不肯散去。 灵珠与怜儿惊恐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脏似要吓出来一般,咚咚的跳个不停。灵珠拉了拉怜儿的手,怜儿握的紧了几分,将头压的更低,很是希望宇文邕能将她们当成空气一般。 李公公见状,近身忙道:“皇上,早朝的时间到了,咱们” : 第九十四章 宫宴 灵珠与怜儿回来的时候,婉瑶已经若无其事的坐在案几前用早膳了。 灵珠忙凑了过去,盯着婉瑶看了好一会儿,婉瑶也不以为然,继续喝着薏米粥。 半响,灵珠才道:“婉姐姐,你如此辱骂皇帝哥哥,他都没有生气,他一定很喜欢你吧” 婉瑶咬了口荷香糯米鸡,囫囵道:“你赶紧净手吃饭吧,一会儿还得练习呢。” 灵珠眨巴了几下灵动的杏眼,继续又道:“婉姐姐,可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太喜欢皇帝哥哥呢” 婉瑶将口中的饭菜咽了下后,侧身对着灵珠而坐,表情无比的严肃,道:“灵珠,你还小,还不懂得,你所看见的,都是表面的,这个世界有很多黑暗面,婉姐姐希望你能像向阳花一样,永远向着光明而开放。那些黑暗的算计与阴谋,利益与龌蹉都能离你远去。” 灵珠疑惑的望着婉瑶,不明白她的意思。 婉瑶接着又道:“灵珠,等你长大了,长到和婉姐姐一样大的时候,你就会明白我今日的所言所语了。快去洗洗吃饭吧,你不想在宫宴的时候一鸣惊人了” 灵珠撅着小嘴恹恹的站起了身,净了手回来的时候,脸上又大放光彩,问道:“婉姐姐,是不是只要我跳得好,六哥哥就会爱上我” 婉瑶无奈的摇了摇头,到底还是个孩子,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写在了脸上,但在这所深宫后院内,如此的单纯善良是个大忌啊。若是真能促成一段美好姻缘,灵珠跟着宇文直离开后宫,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啊。 灵珠悟性很高,只是有些懒惰。这几日婉瑶督导的紧,灵珠也自知是为何而练,所以学的倒也快,到了宫宴那一天,已经可以完全的掌握好扇子的力度与舞步的缓速。 旧历年末的那一天,锦墨居的丫头们都起的很早。各自分工都很明确,陌依跑去了陆苑莛又跟张大人要了几个大红的灯笼,将锦墨居装点的红红火火,即便有些冷清,也是年味儿十足。 婉瑶睡醒后,瞧见这一景象,不免心生难过,她站在地上愣愣的望着大红灯笼久久,内心五味俱全,也不知老李那里是不是也在准备过新年没了她这个麻烦精,老李有没有过的更好一些 宫殿是在酉时开始,婉瑶是最后一个入殿的。原因是陌依与怜儿,说什么也要为婉瑶精心打扮一番才允许她出门,说是难得的后宫娘娘们都聚在了一起,定是要争奇斗艳比上一番的,婉瑶如平日一般素面朝天不施粉黛,又一身的素衣淡裙,定会被别家的夫人比了去,这怎么能行知道的是她家婉夫人容颜倾城无须妆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锦墨居的丫头不懂得礼数,没有伺候好她家的主子呢。 婉瑶被怜儿念叨的烦了,也就由着她在她的脸上胡乱的捯饬了。宫宴正式开始,大家都已入座后,怜儿才搀着婉瑶缓缓的走 了进来,陌依与最为严谨的锦春伴其左右。 婉瑶穿着一身绯红色的对襟广袖长袍,领口开至腰间,内着雪白色的高领石竹罗衣,下身着同色曳地长裙,腰间为雪白色的棉帛飘带,长长的蜚襳随着步履飘飘扬扬。 婉瑶略施淡妆,半挑起唇,月牙弯弯的眼睛笑起来清纯无暇。云端发髻上插了一枚蝴蝶发簪,耳边一绺黑发随意的飘着,露出了她精而巧的下颚。她眉目弯弯,如花般的瓜子脸晶莹如玉,嫩滑的雪肌如冰似雪。 婉瑶手敛着长裙,姿态端庄,闲庭信步的走了来。 宇文邕坐于上位,一双龙眼清冷幽暗,自婉瑶进殿伊始,便瞧也没瞧她一眼,倒是坐于叱奴太后正下位,冯夫人对面的卫刺王宇文直惊叹了一句,他笑的开朗,道:“传闻婉夫人活泼开朗,容颜倾城,今日一见,果真不假。” 宇文直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传到了宇文邕的耳朵里。 宇文邕挑了挑眉头,并未抬起眼帘看她一眼,而是抬手将碧玉蟠螭纹觥内的玉酿一仰而尽。 叱奴太后着一身绣着大红牡丹的沉丹色广袖对襟长衫,慈眉善目般的坐于宇文邕身侧,只是在见到婉瑶后,本还笑容满面的面颊顿时冷了下来,还不忘横了婉瑶一眼。 冯夫人坐于皇后娘娘正下位,笑容谦卑可循,温婉贤淑。右侧则是身怀六甲的薛世妇,满眼的骄纵,瞧见婉瑶坐于自己身侧后,不屑一笑。 婉瑶也不理会,装模作样的给宇文邕与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请过安后,就稳妥的坐了下来。 因齐王出征北齐,府内徒留郑如烟一人,冯姬瞧着可怜,于心不忍,便央求皇上,想要郑如烟也来宫内一起欢度新年,宇文邕欣然同意了,所以婉瑶四处张望的时候,准确无误的捕捉到了斜对面的正盯着她看的郑如烟。她一身红衣素裹,满眼的傲娇,直直的望着婉瑶,满是挑衅。 婉瑶当作没看见一般,敛着裙摆便坐了下来。 身后的怜儿扯了扯婉瑶的衣袖,近身小声的道:“阿姐,今日无论发生什么事儿,你莫要强出头咯,也莫要动气,凡事一定要忍。” 婉瑶应了一声,她自是知道,满眼望去,除了她不招人待见外,其余的人都是香饽饽,她怎敢胡乱惹事 恭祝过新年之后,一道道精美的菜肴便由女官带领着内侍的宫女们从上而下的依次上菜。 婉瑶吃的成开心,其余人爱聊什么聊什么,反正与她也无关。 供奉上来的佳酿也是好喝的紧,带着点丝丝甜甜的味道,犹如果汁一般,婉瑶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举杯便仰头而尽。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婉瑶是借酒浇愁呢。 宇文邕低垂着眼帘,时不时的皱着眉头,皇后娘娘见状,不免担心问道:“是这菜不好吃么怎么见皇上总是皱着眉头呢” 半响,宇文邕声音里带着几分温柔才道,“今日的玉酿着实不和朕的胃口,不如撤了吧。” 皇后娘娘掩面而笑,道:“臣妾还以为是何事烦扰了皇上呢,不喜喝换掉便是。” 说罢侧身对着侍奉尚穹殿的女官交代了下去,一排排宫内们清装素点的逐一将玉酿都撤了去。 婉瑶见状,忙在宫女赶来之前又倒了满满的一杯。 不远处的宇文直笑着看了过来,朝着婉瑶的方向举起酒杯算是打过招呼。 那也是婉瑶第一次见到宇文直,那个让灵珠念念不忘的六哥哥。他笑容可掬,心思澄明,不似宇文邕那般清冷,眉眼倒是有七分相似,似刀雕刻过般的鼻梁挺而立,笑起来如阳春三月一般。同样的单眼皮里,宇文直的眼眸更是温暖开朗一些,或许是从小在叱奴太后身边长大的缘故吧。 婉瑶内心想着,又微笑的朝他示意,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 第九十五章 惹祸上身 灵珠的扇满卿络舞被安排在了第三个出场,前面的两个节目分别是宇文直的舞剑与冯夫人的舞蹈,都赢得了满堂喝彩,宇文邕更是连连拍手称赞,目光柔软的紧随着冯姬。冯姬也是妙目含情,惹人怜爱。 婉瑶撇了眼目露柔光的宇文邕,信手拈了一颗青葡萄扔进了嘴里,不以为然。 灵珠站在屏风后面来回的搓着手踱步,既紧张又害怕。 婉瑶歪着脑袋笑的灿烂的对着灵珠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灵珠点了点头,挺直了背脊重重的吁了一口气,随着音乐优雅的迈着步子走了出去。 婉瑶手肘支着案几托着脸颊,感觉有些晕晕的,她左右的晃了晃,眼睛也迷离开来,她瞠了瞠双眼,泛着困意。 怜儿见状,立刻贴了过来,小声问道:“阿姐,你莫不是喝多了吧脸颊怎么红的如此厉害” 婉瑶打了个酒嗝,满嘴的酒香。 此时灵珠已然登场。 婉瑶特意让人为她准备了一身鹅黄色的紧身纱衣,衬得她本就雪白的皮肤更加莹润有光泽,一头乌黑的秀发被梳成了高高的马尾,随着灵珠的步伐轻轻甩动着,她手持一把粉色拂扇,巧手一转便打了开遮住了半张脸。 婉瑶瞧着灵珠嘿嘿的干笑着,嘴里轻念道:“好一个尤抱批把半遮面,美则美矣,就是胸小了点。” 身后的怜儿吓的一惊,连忙近身拿起一颗青果喂给了婉瑶。 婉瑶酸涩的直皱眉头。 琴瑟起舞,灵珠灵巧而霸气,将婉瑶教的舞蹈诠释的极其到位。她步履轻巧而稳健,手腕灵活而有力,一把折扇把耍的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引得众人纷纷喝彩,叱奴太后更是满面笑颜。 婉瑶痴痴的瞧着灵珠,很是满意。 只是跳着跳着,灵珠突然缓慢了下来,乱了节拍,舞姬们见状也纷纷的乱了步伐。 灵珠求救似的望着婉瑶,婉瑶虽有些晕乎,但也瞧得出来,灵珠是忘了舞步,当初学的时候,一到了这里便记不牢固,看来她是真的紧张了。 婉瑶随即解了身上的厚重长衫与发饰,一头青丝自肩头垂下,着一身白色的单薄中衣长裙,妙手而姿,缓缓便入了舞阵。 她一把拉过灵珠,随后带着她肆意旋转,翩然而飞。 灵珠似乎也想了起来,由婉瑶带着更是跳的轻盈优美。 婉瑶一身白衣轻盈柔美,出尘如仙,傲世而立,恍若仙子下凡,令人不敢逼视。她一头长发倾泻而下,衫如花柳,纤臂如雪,翩然而起。 她唇角勾笑,美目流盼。笑起来月牙弯弯的眼眸如月下一河潋滟的水,清泠而深邃,说不尽的美丽清雅,高贵绝俗。 随之舞姬们躬身而立,准备好了姿势,其余的两位顺势而上。灵珠则翩然绕过舞姬,手抓着腾空的纱幔腾然而且,直直的飞了上去。 叱奴太后吓的惊呼了一声,手捂着嘴巴半天,见灵珠站在舞姬的肩头上笑的灿烂,才吁了口气,点着头连连称赞。 婉瑶打了个酒嗝摇晃了两下,慢慢的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不想刚走至两步,不知脚下踩到了什么圆润的东西,随着整个身子向后仰去,不料撞到了依旧没有落场的舞姬身上,几人摇摇晃晃,几个不稳,将上面的灵珠摔了下来。 婉瑶突然清醒了来,随即一个前扑,半接住了掉下来的灵珠,不想承受不住其重量,两人齐齐的向旁边载了过去,正好扑倒了薛世妇的案几上。 薛世妇吓的连忙站起了身,不想脚下一个不稳,踩到了长裙下摆,竟也摔了下去。 薛世妇已有六个月的身孕,这一摔便摔出了事儿,裙下流了一滩的血,吓的薛世妇一声声的哭喊着皇上。 宇文邕见状,连忙跑了下来,随即大声吩咐道:“把单太医给朕传来,快去。” 李公公应了声,连忙的跑了出去。 宇文邕抱起捂着肚子哭的死去活来的薛世妇大步流星的朝着殿外走去,临近门口处,声音如淬了千年寒冰般冷冷袭来,道:“婉夫人醉酒失态,误伤了薛夫人与清远郡主,念及她并非有意,酌情处理,禁足一月,没有朕的允许,不得擅自出锦墨居半步。” 婉瑶冷哼了一声,暗想道,真他娘的有病,她自己摔倒了,关我屁事儿难不成阿猫阿狗难产了,也怪我没给接生 郑如烟与冯姬四目而对,没有言语。 灵珠从婉瑶的身上站了起来,苒离忙搀着叱奴太后赶了来,上下的打量了灵珠一番,倒也没事儿。拉着灵珠便回了清泉宫,叫了太医,要为灵珠好生的诊看一番。 临走的时候,灵珠连连的回头,道:“姨母,婉夫人好像也伤到了。” 叱奴太后头也没回,直接将灵珠拉着走了出去。 唯独婉瑶,婉瑶是脸着的地,下巴蹭破了皮不说,被灵珠坐了一下的腰似乎要断了一般。 怜儿与陌依锦春忙前去扶起婉瑶,婉瑶起初动了动,不想刚要站起来就动弹不得。 婉瑶疼的跪在地上躬着身子直冒冷汗,道:“别,别碰我。怜儿,你瞧瞧我的腰是不是从中间断了” 怜儿泪含眼圈,忙去看了看,道:“阿姐,你背脊肿了一大片,还是我背着你走吧”说罢就弯下了身,陌依与锦春将婉瑶扶起趴在了怜儿的背脊上。 怜儿比婉瑶还要小上一岁呢,身材也不及婉瑶高挑,试了几次,才慢慢了迈开了步子。 宇文直见状,连忙从怜儿手中接过婉瑶,谦卑有礼的道了句:“婉夫人,得罪了。”说罢不等婉瑶言语,便将她打横抱起。 婉瑶瞠了瞠双眼,半响,脸不红心不跳的道了句:“你就这么抱着我满皇宫的走,不怕宇文邕找你麻烦啊” 宇文直步子稳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英朗的道:“皇兄哪有你说的那般小气,你如此不能行走,本王也不好看着一个丫头背着你吧再者说,你确定皇兄真的会在意你被谁抱着”当然,那句“你”音被他拉的极长,好似故意提醒婉瑶,宇文邕根本看不上她一般。 婉瑶撇了撇嘴,心想道,不愧是一个妈生的,嘴巴都这么毒,亏她刚才还犯了花痴傻愣的看了他几眼,果真穿越过来后,变傻了,不禁变傻,还变瞎了,她是什么时候瞎的呢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被叫去了妙莲殿与清泉宫,宇文邕守在薛世妇床边寸步不离。锦春与锦夏等在殿外半响,也未见到一个太医出来。 怜儿急的直哭,拿着冰块一遍遍的为婉瑶做着冰敷,她背脊红肿一片,疼的婉瑶额上布满了薄汗。 婉瑶抱着绣枕趴在床上,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疼晕了过去。 睡梦中,婉瑶梦见一双冰凉的手一遍遍的抚摸着她的脊背,极其柔软而舒服。 那双妙手像是有魔力一般,柔而轻,缓而慢,甚至让她忘记了疼。 许是喝的有些多的原因,睡的有些实,这会儿才刚刚醒过来。 婉瑶愣了三秒钟,发现果真有一双温凉的手在她的背脊上游离,她猛然一转身,吓的惊呼一声,“哎我凑,什么鬼” : 第九十六章 没有我们,有的只是我和你 浮生笑了笑,道:“奴婢浮生见过婉夫人,恕奴婢正在给婉夫人通理穴位,不能行跪拜之礼。” 婉瑶眨了眨月牙眼,长长的睫毛随着她的动作忽闪忽闪,她吸了吸鼻子,有些酸楚的道:“满皇宫内,怕是只有你肯过来为我瞧病,也难为你了,若是宇文邕因此找了你麻烦,你大可推到我身上,就说我逼着你来的。” 浮生眯着眼睛笑了笑,大大的酒窝看起来很是乖巧可爱,她道:“是皇上让奴婢来给婉夫人瞧病的,为何还要找奴婢麻烦” 婉瑶面露诧异,道:“谁让你来的皇上切,你莫要骗我了,他恨不得我马上见了阎王爷,又怎会派你来替我瞧病。” 默了默,又道:“不对,他不可能这么轻易让我死了,否则大冢宰那边他拿什么交代,哼。” 浮生手上的力道重了几许,疼的婉瑶闷哼了一声,她道:“奴婢觉得,皇上还是很关心婉夫人的,上次您受伤,皇上一直守在您床边,比谁都着急。这次,婉夫人伤的是后脊背,太医们大都是男人,即便来了也无法为婉夫人诊断,所以皇上连夜派人接奴婢进宫。婉夫人放心,脊背有些扭伤,卧床休息几日便没什么大碍了。” 婉瑶心里突然暖了暖,莫名的有些感动,她低垂着眼帘望着锦被发呆,半响,摇了摇头,哼笑了一声。 内心道,被人暖了一下就发热,被人冷了一下就成冰,我这一生爱恨太过分明,这样并不好。 浮生笑着将婉瑶拉起,问道:“婉夫人动一动,看看有没有好些” 婉瑶坐起了身子,晃了晃,好了很多,随即笑着道:“好多了,真是谢谢你了。”浮生站起身,这才委身对着婉瑶福了个礼,道:“婉夫人折煞奴婢了,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婉瑶连忙朝她摆手,要她过来坐。浮生愣了愣,倒也没有客气,坐回了绣墩上,替她掖了掖被角,道:“奴婢刚刚为婉夫人诊脉,体寒之症尤为严重,婉夫人日后还是要出穿些的好,奴婢再为婉夫人开个方子,您照着方子上的药调理一番,应该会有所改善。” 婉瑶“嗯”了一声,随后开口问道:“薛夫人如何了孩子保得住么” 浮生笑着道:“已喝了安胎药,虽受了惊讶,但是小皇子还是很坚强的,又有皇上的洪福庇佑,并无大碍。” 婉瑶这才稍稍安了心,虽说她今夜喝的有些多,但是有一件事儿她可以肯定,她分明瞧见了不知是什么东西从不远处扔来,她才踩了上去。可此人目的难道单单是为了让她摔上一跤出些丑可这件事情已经发酵到不单单是出丑的地步了。 或许本身就是借她之刀来害人呢可究竟要害的是谁 难不成是灵珠可灵珠还未及笄,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消陨她来作何 婉瑶思忖着,难不成是灵珠背后的叱奴太后,可叱奴太后又不干政,就连后宫之内的大小事物也从不过问,全凭皇后做主,所以也不大可能。 婉瑶突然灵光一闪,她知道为何了,是薛世妇肚子里的孩子。 此人何其的聪明,竟然一箭三雕,再怎么想也肯定不会猜到是无意识撞到的薛世妇身上,只是拿她当了替罪羊。这回说得通了,皇宫之中,哪有几位夫人能真正保得住肚子里的孩子呢权位之争自古便是从娘胎里开始的。 婉瑶依旧皱着眉头思索,想着究竟是何人如此阴险。 皇后娘娘难不成怕薛世妇的孩子有叱奴太后撑腰,随后夺了她儿子的太子之位可瞧她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又觉得不像。 难不成是冯姬如此得皇上厚爱,若是多吹吹枕边风,或许改立了他儿子作为太子也有可能,多了位皇子,便少了分胜算,这么想也想得通。 平日里瞧着一副小白兔惹人怜爱,对待所有人都客客气气又知书达理的模样,却又不像。 人心的事儿,谁又说的准呢。 浮生瞧着婉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误以为婉瑶还在生皇上的气,遂又道:“奴婢从小就伺候着皇上,皇上待我们下人一直都很好,从未惩罚过我们。记得有一次,皇上与齐王殿下出去狩猎,不慎从马上摔了下来,肩膀几处蹭破了皮,腿上也血流不止。皇上怕太傅念叨,所以让奴婢帮忙弄些草药包扎上。那也是奴婢第一次接触医术,连草药都分不清楚便碾碎敷在了伤口处,不想没多时,皇上便满身的红肿,吓得奴婢跪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太傅大怒,差人打了奴婢二十大板,皇上硬生生的挡在奴婢身前,也不言语,就是不许别人打奴婢。” 浮生说着,脸上浮着笑容,接着又道:“也是从那时起,奴婢下定了决心,以后定要好好学习医术,再也不做此等蠢事了。后来皇上回了长安,便也把奴婢带了回来,一直跟着单太医学习医术。其实皇上就是这样的人,性格沉稳内敛,不喜言语,总给人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其实皇上只是不善于表达对别人的关心而已,皇上连浮生这样一个奴婢都能善待如此,更何况是婉夫人您了。以后婉夫人与皇上相处的时间久了,便知奴婢所说的真假了。” 婉瑶挑着眉看了眼浮生,满眼的探究,浮生忙着又道:“婉夫人莫要误会了,皇上待所有下人都很好的。” 婉瑶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笑吟吟的道:“是你误会了才对,我相信你所说的话,也更知道他是一位好君王。以他的雄韬武略,别说收复北齐,拿下突厥也定是不在话下 婉瑶犹记得,历史上的宇文邕是在收复突厥的征战途中生了重病,而后逝世的,那时候他还很年轻,至于到底是多大年纪,她也记不准了。 婉瑶又道:“可他是宇文邕,是北周的皇上,他身上背负的是整个北周王朝与数以百万黎民百姓的身家性命,他的每一步都需走得谨慎小心,所以他有这样的性格不足为奇。至于我们,应该没有我们,有的只是我和他,还尚且称不上我们。既然你从小便跟着宇文邕,自是懂得他的理想与抱负,他的雄韬伟略与对整个北周的伟大宏图。如今他不得不受制于人而不得施展,以他的睿智与才能,又怎会安心我是谁我在这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你也定是明白。所以,即便宇文邕对所有人都好,也独独不会善待于我。我也从未奢求过他能待我如何,我在宫中,求的不过是个安稳罢了。” : 第九十七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宇文邕负手而立,矗立于门外,听着婉瑶似透露着疲惫的声音悠悠传来时,冷漠的眸光骤然缩紧,心里莫名的动了一动,像是空置了许久的心房,别人突然填满了一般。 只是,婉瑶接下来那一番话,话语中的决绝,字字诛心,似乎早已将两人判了刑。 宇文邕刚刚填满的心房又被人掏空,像是你刚刚准备要住进去的新家,却被人一把火烧了一般。 袖袍中的手被他攥的骨节都泛了白,心里一阵阵悸痛袭来,针扎一般,他疼的呼吸一顿,半响,才抬起步子缓缓的离了开。 李公公抱着一堆的烟花,小声道:“皇上,那这些” 宇文邕轻抬着脚步,背景落寞,他微低着头,似乎背脊也有些佝偻,半响,道了句:“拿回去吧,她是不会稀罕朕给的东西的。” 浮生面不改色的听着,婉瑶抬头将她打量了一番,发现她也有着宇文邕一样的冷静,遇事不急不躁,从容淡定。婉瑶喜欢这样的性子,却自知,自己总像个孩子一样,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写在了脸上,或许她还是太年轻,没有真正的经历过什么能让她迅速长大,可婉瑶又明白,但凡所有的成长都是伴随着疼痛,就当她胆小吧,偶尔,她觉得这样也挺好,活得真切和自我。只是,今夜万不该跟浮生说了这些有的没的。 遂又道:“浮生,我大概是喝多了,说了些许不着边际的话,你莫往心里去,今日是新年,你早些回去和家里人庆祝吧。新年快乐,祝你的医术更上一层楼。” 浮生淡淡的笑了笑,起身福礼,道:“奴婢谢过婉夫人,也祝愿婉夫人新年快乐,守得云开见月明。” 浮生最后的那一句话,婉瑶自是明白,只是没什么月不月明的,她打从穿越过来之后,便没想过要指望任何人去活的更精彩,其实她求的,至始至终,不过是一条性命罢了,一条可以活着回到老李身边的性命。 浮生临走前,婉瑶招呼了陌依,将她之前在市集淘回来的一个木偶小人送给了浮生。 婉瑶道:“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只是觉得这木偶的眼角眉梢倒是跟你有几分相似,算是送你的新年礼物。” 浮生也并未扭扭捏捏,大方的接了赏谢了恩,转身出了锦墨居。 临出门前,浮生回头淡淡的问了句,她说的真切,道:“奴婢日后可以常来锦墨居为婉夫人请平安脉么” 婉瑶不明白浮生的意思,可她很喜欢浮生不假,所以笑着点了点头。 大红的漆木门一张一合,门口的冷风嗖嗖的吹了进来,像是拐了几道弯似的才抵达她的床边。今日是年关,婉瑶却只能躺在床上,这种感觉,尤为的凄凉。 外头月朗星稀,冷风簌簌,吹打在脸上有丝丝的疼痛。 浮生拢了拢衣领,走在小径上闻着若有若无的淡淡梅花香,把玩着手中的小木偶,爱不释手。 刚刚出得锦墨居,李公公身边的小徒弟孙小海便早早的候在门口处,说是皇上等着浮生姑娘回话呢。 浮生笑了笑,随着他去了乾坤殿。 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明明对婉夫人有意,还叫人误会成漠不关心、居心不良,何苦呢。 宇文邕对窗而立,静静的望着窗棂上的诗文锦绣的图纹发呆。 浮生行过礼后,并未言语,一直等着宇文邕问话。 久久,宇文邕才开口问道:“她的伤如何要紧么” 浮生清浅的笑了笑,道:“回皇上的话,婉夫人后脊背有根骨头错位了,所以才红肿的厉害,奴婢已将它复了位,又疏通了血脉,多休息些时日便能好利索。只是” 宇文邕转身回了头,眉宇间纠结,问道:“只是什么” 浮生道:“奴婢为婉夫人诊了脉,发现婉夫人寒气入体,五脏六腑皆有寒毒之症,血气不足,如此这般,日子久了,奴婢怕” 即使浮生不说,宇文邕也自是明白何其严重。他轻叹了口气,无言以对。 是啊,他又能说些什么呢如此不是拜他所赐么 浮生见宇文邕不语,又道:“奴婢想跟皇上要个恩准,许了奴婢可以随意走动锦墨居,多为婉夫人调理,或许能有治愈的一天。” 宇文邕一听,眸光闪动,当即允了。 浮生走后,宇文邕遣了所有的宫人。他独自安静的坐在案几下的台阶上,头靠着倚柱,锥心的痛感又阵阵的袭来。 原来他的处境,他的焦虑与顾忌,他的隐忍负重她都懂得,她如此聪慧,才不愿意爱上他吧甚至连我们都变成了我和你。 宇文邕又是心痛又是气愤,心痛他终是没能赢得婉瑶的心,以她梳理的这般明朗,怕是以后也莫想得了她的心。 却又气愤着他有哪里不如她的意就算不是婉瑶想要的爱情,那么他至少也是位高皇权的皇上。 锦墨居内 陌依刚刚伺候着婉瑶睡下,怜儿兴致勃勃的跑了来,她道:“阿姐阿姐,你先别睡呀,小猴子和小马子刚刚得了一筐的烟火,今日是新年,我们也热闹热闹吧。” 婉瑶有些累,又不想扫了怜儿的雅兴,于是唤了锦冬替她更衣,她穿的厚厚的,夹袄是怜儿与锦春锦夏新为婉瑶做的,知道她家夫人怕冷,所以怜儿突发奇想,在袖子与领口处,都缝制了软柔柔的白色兔毛,又好看,又暖和。 婉瑶捧着暖炉,笑的灿烂的看着他们在锦墨居外玩儿的欢畅。 几人其实也都是个孩子啊,若是放在现代,应该都是些初高中,亦或是刚踏入大学校园的学生,只是这个时代磨灭了他们该有的浪漫与天真,心思里一副的的老成。 婉瑶看着她们玩的开心,自己不免也笑了起来,她现在又何尝不是一样的老成呢 灵珠没有大碍,又跟着叱奴太后撒娇了好久,道是婉夫人待她如何如何的好,若不是今夜婉夫人护着她,她怕是早已断了胳膊断了腿了。 叱奴太后也不以为为然,若不是婉瑶撞了她,她又如何会掉下来 灵珠又讲述了婉瑶如何锻炼她的身体,又如何教她跳舞,给她做好吃的,逗她开心,各种的添油加醋。叱奴太后听着,也觉得其实婉瑶的心思并不坏,只是有些小孩子的脾气罢了,倒也不再厌烦她,也就由着灵珠去找婉瑶了。毕竟宫内能跟灵珠玩儿到一起去的女娃娃根本没有,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叱奴太后看着也心疼。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没有波澜,转眼便是阳春三月了。 : 第九十八章 求你救他 宇文邕自新年之后,再也未曾去过锦墨居,每日里下了朝,不是待在御书房就是歇在乾坤殿,除了日常给太后娘娘的请安,哪里也不去。 移动网 婉瑶乐得自在,成日里跟着灵珠厮混在一起。灵珠像个小跟屁虫一般,除了如厕,几乎步步不离的跟着婉瑶,央求着婉瑶教她一些可以诱惑宇文直的舞蹈。 婉瑶无奈,最初的日子,因她后背疼的厉害,遂只是指定她做一些加强的锻炼,后来身子无碍后,确实又教了灵珠几只舞蹈,只是婉瑶强调,这舞万不能在叱奴太后面前跳起。 这一日,浮生照常来给婉瑶请平安脉。这几个月,浮生每日都来,天天的药膳与药浴并用,又开了好些舒筋活血的方子,婉瑶的寒毒之症已好了很多。 每每诊脉的时候,浮生都很是高兴。只是今日,浮生很是反常,脸上一直阴沉沉的。 起初浮生有些心不在焉,左右手腕试了几次,也看不出个究竟。 灵珠立在一旁,问道:“浮生,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瞧你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莫不是被人欺负了放心,大胆说出来,我和婉姐姐替你做主。” 浮生清浅的笑了笑,道:“奴婢谢过郡主挂记,没有人欺负奴婢,奴婢只是昨夜没有睡好,所以有些心神不宁,还望郡主与婉夫人恕罪。” 灵珠年纪还小,这话她信得,可婉瑶分明看的真亮,浮生的眼中始终雾气腾腾,愁云缭绕,叹息声一声接着一声。 婉瑶与浮生相处的久了,自是知道她的稳妥,若不是什么大事,她定不会如此沉不住心思。 她故意支开了灵珠,暖阁内只留下婉瑶与浮生。 婉瑶这才开口道:“这里已经没人了,出了什么事儿你大可放心说,我若是能帮上忙,定会竭尽全力。” 浮生抬起一双泪眼,立刻敛裙跪地,哽咽着道:“婉夫人,奴婢早有听闻,说是齐王殿下与夫人是生死之交的朋友,为今之计,也只有婉夫人您能救他了。” 婉瑶心中一震,连忙拉起浮生,问道:“你慢些说,宇文宪到底怎么了” 浮生擦了把泪,恢复了冷静,道:“浮生失礼了。” 婉瑶道:“无碍,你慢点说,宇文宪到底怎么了” 浮生道:“昨日我去太医院找师傅,见师傅正在收拾行囊准备出行,便顺口问了问。师傅神色慌张,小声的对我道,说是前方战事吃紧,战士们死的死伤的伤,军医人手不够,师傅要前去支援。后来又道,齐王殿下带着小部分精锐部队突袭洛州城,不想中了兰陵王的奸计,被困在了洛州城内,受了重伤,生死未卜。大冢宰怕扰乱了军心,封锁了消息。可皇上却早有耳闻,从前线传来消息到现在已经一月有余了,洛州城迟迟攻不下来,齐王又生死未卜,皇上不闻不问。奴婢担心,怕齐王,万一” 说着又跪在地上哽咽了起来,道:“婉夫人您劝一劝皇上吧,奴婢不相信皇上是无情的人。奴婢从小就伺候着皇上与齐王,两人的关系特别要好,奴婢不信皇上会如此的冷漠薄情,将齐王殿下的生死置之于不顾。奴婢今早上曾去觐见过皇上,奈何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皇上差遣了出来。奴婢实在是没办法了,求婉夫人替齐王说说好话,救救他吧。” 婉瑶要比浮生想像的冷静,她只是皱着眉头想了想,半许,才道了句:“浮生,你喜欢齐王殿下吧” 这一句问的浮生立刻红了脸,矢口否认。 以浮生稳妥的性子,若是不喜欢宇文宪,怎会如此失控呢。 婉瑶道:“你先回去吧,我相信皇上不会不顾及齐王的生死。他迟迟没有动作,不见得就真的什么都没做。我会去问问看,至于问不问得出来,就不得而知了,你也知晓我与皇上的关系。先回去休息吧,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浮生这才稍稍安了心,转身出了锦墨居。 婉瑶想了想,心里叹道,宇文邕是谁前方的战况他怎可能一无所知,任由着宇文护他怕是早已有了计策,只是旁人不知或者混淆了别人的视线而已,她这会儿去为宇文宪求情,莫说后宫不得干政,单单是她与宇文宪的关系,也够婉瑶喝上一壶了。 婉瑶突然灵光一闪,随即半勾着唇,脸上挂着一抹得意的笑,她的机会来了 屋外阳光普照,微风徐徐,婉瑶一身紧身的素雅白纱裙,粉末未黛,人看起来有些憔悴,却依旧是倾城之色。 一路上桃花纷飞,花瓣落在了婉瑶的头发与肩上,花香沁人心脾。 婉瑶心思沉重,这香味总是能让人想起宇文宪,他的身上总是有一股股淡淡的桃花香气。 一别也已三月有余,她成亲的时候,他都未曾祝福过她,想来宇文宪应该还在气她另嫁了他人吧。 思忖间,已然走至乾坤殿。 孙小海见是婉瑶,连忙向前躬身行礼,灿笑着道:“婉夫人这是来见皇上么哟,真不巧,皇上刚召见了于大人,估计您还得等会,要不您先回了,今儿的日头大,晒得厉害,等皇上忙完,奴才派人通传您可好” 孙小海比他师傅李林还要贼上几分,宫内几位夫人的身家,他比谁摸得都清楚,也自是知道婉瑶是大冢宰的义女。 婉瑶神色冷然,清浅的笑了笑,道:“无奈,本宫在这里等会儿便是。” 孙小海也不好再说什么,连忙让人撑了把伞,免得晒着了她。 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婉瑶端庄的站着一动未动,腿酸的很。 于大人走后,宇文邕才得知婉瑶来了,这怕自新年过后,第一次见她,不免也有些惊讶,她怎么会来不是避他都来不急么 她想要的安稳太平,宇文邕给她,所以冷落她,不见她,当作宫中无此人一般。 宇文邕愣了愣,随即回过了神,将婉瑶宣了进来。 婉瑶聘亭倩影,姿态端庄,没了往日里的泼皮模样,她躬身福礼,声音里透着疏离,道:“臣妾见过皇上。” 这一声臣妾听的宇文邕一震,稍有欣喜涌上心头,眸光也明亮了些许,只是这淡漠的口气又让他黯淡了下去。 宇文邕声音里透露着疲惫,道:“起来吧,找朕所谓何事” 婉瑶直起了身,定眼望着他,半响,齿冠中才挤出了几个字,道:“听闻皇上最近为国事劳心劳神,遂叫御膳房煲了碗百合蜜枣汤,清热去火,皇上若是不嫌弃,不妨尝尝。” : 第九十九章 不如你放任我离开皇宫吧 婉瑶对着怜儿使了个眼神,怜儿连忙端了上去递给了李公公。 怜儿一直害怕宇文邕,因为从未见他笑过,总是一副冷冰冰的神态,高高在上,所以打心眼里害怕他。 宇文邕诧异,瞧着婉瑶今日的异样之举,并未喝半口。 婉瑶淡淡的笑了笑,他至始至终,都从未相信过她。既然如此,也没必要绕圈子了,遂直截了当的说,“臣妾听闻齐王殿下中了兰陵王的诡计,如今身陷洛州城,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臣妾是齐国人,皇上早已知晓,跟兰陵王之前也曾有过一纸婚约,算是有几分薄面,或许可以帮帮忙,说个情,救下齐王也说不定,不如皇上放任臣妾前往北齐如何” 宇文邕瞳孔骤然缩紧,他垂着眼帘冷眼看过来,眼内,分明是努力压抑的愤怒,他咬着牙龈,一字一句的问:“你跑来乾坤宫,守在外面站了一个时辰,就是为了告诉朕,你曾和兰陵王有过婚约为了给齐王说情” 婉瑶抬起眼帘,高扬着下巴,一副高傲张狂的模样,讥笑了一声,道:“宇文邕,我们敞开了天窗说亮话。如今我于你来说,根本没什么用处,留着迟早是个祸根,不如你放任我离开皇宫吧。等救出了宇文宪之后,我滚的远远的,天高海阔,绝不出现在北齐与北周的疆土上,如何” 宇文邕突然心头一震,莫名的疼了起来。她想要离开难道就一点留恋都没有宇文邕讨厌婉瑶对他视如无睹的模样。他手握着拳头,攥的骨节咯咯作响,眯眼望着她,站起了身,一步步逼近她。 怜儿吓的直拉着婉瑶往后退。 宇文邕大吼了一声,“滚。” 怜儿吓的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婉瑶弯身拉起了怜儿,温柔的道:“怜儿莫怕,你先出去吧,阿姐会没事儿的。” 怜儿瑟瑟发抖,点了点头,对着宇文邕施了礼之后,小跑着出去了。 宇文邕立于婉瑶身前,一大片阴影挡了下来,遮住了眼前的光线。不知为何,他内心犹如怒火中烧一般,让他火冒三丈,他从不是个易怒的人,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奈何遇到了婉瑶之后,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变的显而易见。 婉瑶一动未动,高昂着下巴与他四目相对,无所畏惧。 婉瑶越是如此,宇文邕越是愤恨,他抬起薄凉的手指扼住婉瑶的下巴,用了几分力气,眼泛寒光,咬着牙关,道:“你当朕的皇宫是哪里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婉瑶嘴角噙着不以为然的笑,眼底泛着嘲讽,她语音不清楚,却依旧可以听的真亮,道:“我来了也不过三月有余,就害得你的夫人险些小产,烧了你的宫殿,将你的后宫闹得鸡飞狗跳,何不让我就此离开,大家都省心。” 宇文邕冷笑一声,道:“朕有时间陪你玩儿,看你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婉瑶又道:“你就不怕我把你韬光养晦,暗处陈仓,一心想要弄死宇文护这事儿告诉他那会儿,别说你的皇位,你的性命怕是也怕是难保了。” 宇文邕目露寒光,随即便是一巴掌,打得婉瑶半边脸麻木,人也趔趄了几下,险些跌倒。 宇文邕上前一步拉起婉瑶,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扼住在墙角处,婉瑶面色酱紫,却依旧不肯求饶。 宇文邕道:“你信不信,朕现在就能掐死你。” 婉瑶哼笑了一声,道:“我死了,宇文护就有名头讨伐你了,你大可拿我与你北周的臣民赌一把。看是我赢了,你及你数以万计的百姓跟着改朝换姓,还是你赢了,宇文护几十万的大军全军覆没了。” 宇文邕手下的力道又重了几分,他背在身后的那一只手,被他攥的已经麻木,他眸光凛冽,如头饿狼一般,似要一口咬死婉瑶才肯罢休。 婉瑶祈祷着,宇文邕,你生气吧,再生气一些,就此对我绝望,弃了我这颗棋子,任由我离开吧。 半响,宇文邕才缓缓的松开了手,他半弯着唇角,讥笑了一声,道:“想要离开朕去找齐王去找兰陵王你还真是够y荡。好啊,朕成全你,朕放任你离开,但是离开之前,朕要拿走你一样东西,朕倒要看看,你是否还是个干净的身子,就算是,给了朕,那两位王爷还有可能再要你么。” 说话间,一把扯了婉瑶的裙衫,纱裙撕裂,一股阴冷的气息袭来。 婉瑶害怕了,满眼的惊恐,不停的挣扎着。 宇文邕随即拔了婉瑶头上的发簪扔至了一旁,不顾婉瑶的踢打,一把将她扛起,几个大步绕过屏风走向了龙榻,用力一扔,像是丢弃一件垃圾一样,将她仍在了龙榻之上。 婉瑶的头重重的磕在了龙榻侧方的柱子上,嗡的一声,满眼金星,半响回不过神。 待回过神来之时,宇文邕已然解了她身上的衣衫,连个肚兜都未剩,欺身压了上来。 他双臂撑于龙榻之上,任由婉瑶怒瞪着她。 婉瑶从未有过的心死,她直愣愣的盯着宇文邕,眼波黯淡,眼底是看不见底的深渊,如同将自己置于深渊中一般绝望。 终是逃不掉了。 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是对宇文邕的无视与轻蔑,她不再挣扎,如死人一般,侧过头闭着双眼道:“若你想要,拿去吧,不过是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而已,既然给不了最爱的人,那给谁都是一样的。” 宇文邕一听,更是怒不可遏,他握着婉瑶手婉的双手紧了几分,似要捏断她一般。婉瑶甚至都未曾皱过一下眉头,嘴角始终挂着频临死亡的笑。 宇文邕低头,一口便咬在了婉瑶的脖颈处,丝丝血腥沁了满嘴,婉瑶紧咬着下唇,就是不肯求饶,他抬起了头,瞧见婉瑶隐忍的模样忽而笑了起来,又重新低头将婉瑶伤口上的血舔了个干净,阴森的道:“你想离开朕去找谁齐王还是兰陵王以为朕会同意太天真了,朕以为你够聪明,若是你老实的待在朕的后宫,或许等到朕一统天下的那一天,会放任你离开,成全了你,可是现在朕反悔了,朕如此的恨你,又为何要让你开心朕要将你困在宫内,不给你爱,不给你希望,不让你见你想见的人,孤独终老,你这辈子也休想离开。” :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02.com)的用户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